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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凌玉惊讶地微张着嘴,这可真真是出人意表了,婆母这样的软性子竟然也会发怒把人给轰出去。
这并不是说她不曾见过王氏发怒,事实上上辈子她有几回被不怀好意的二流子骚扰时,王氏也曾拿着棍子打得那二流子四处逃窜不及。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再软的性子也会有硬起来的时候,这话用在王氏身上可真的是非常恰当了。
匆匆地办完了金巧蓉的“丧事”,因为不放心王氏和程绍安,程绍禟还特意多告了几日假留在家中,凌玉也得了空便带着小石头陪王氏说说话。
有大孙子在,王氏再怎么也会给个笑脸,搂着小石头在怀中听着他的童言童语。
倒是程绍安一日比一日颓废,整个人像是没了任何斗志,程绍禟骂也骂过,劝也劝过,就差没抡起拳头把他打醒了。
“瞧他如今,像是什么样子!人家弃他如敝履,他还这般念念不忘自甘堕落,娘也不顾了,生意也不做了,简直是混账!”程绍禟回到屋里时脸上还带着怒意。
凌玉劝道:“好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人,又做了这些日子恩爱夫妻,乍一下子人就离开了,他这心里又怎会不难受。再给他些时间,待慢慢想通了,看开了便好了。”
程绍禟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见不到他这般仿佛一切都不在意了的模样。
“罢了,他爱怎样便怎样,我也管不了他。明日我便要回县衙当差,家里的一切便拜托你了。”
凌玉自然应下。
只是凌玉却没有想到,程绍禟回县衙当差的当日,程绍安竟然也不见了。
她初时只以为他出去散散心,心想着这样也好,总好过留在家中睹物思人,可一直到了晚膳的时辰仍不见他回来。
正在此时,王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绍、绍安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凌玉不解。
“我方才到他屋里收拾,发现他衣柜里少了好些衣服,连他攒起来的那些钱也全都不见了!”王氏欲哭无泪,六神无主。
凌玉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幕着实太熟悉了!
她当下也顾不得王氏,立即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她存放的钱盒子。
终于,当她发现自己的钱分毫不差时,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这辈子他拿走的只是自己的钱
“老大家的?你这是做什么?”王氏愣愣地望着她这连番反应,不解地问。
凌玉一惊,看着王氏不满的眼神,又是尴尬又是心虚,一时竟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将自己方才的反应掩饰过去,唯有连忙引开王氏的注意力:“娘你放心,说不定他是到县城里去了,你忘了?他还有生意呢!”
虽是这般劝着,可她心里却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说辞。
王氏想了想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只是到底不放心:“我到县城瞧瞧。”
凌玉本想劝住她,转念再一想,万一程绍安真的是像上辈子那样带着大笔钱走了,早些发现早些去找,说不定还能把人给找回来。
这样一想她便道:“我陪你去!”
婆媳二人将小石头托付给孙氏,匆匆忙忙地进了城,找遍了他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寻着人,凌玉便确定,程绍安他真的像上辈子一样,带着钱走了。
不同的是,这辈子他带走的是自己的钱。
她又恨又气,本已经慢慢沉封的怨恨终于再度冒了出来。
她想到上辈子,好不容易决定安定下来不再四处逃命,打算动用那笔抚恤金做些小本生意,也好给家里添些进项,待什么时候世道好了,钱存得够多了,便回程家村去。
她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可第二日,程绍安便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钱全偷走了,一走便再无音讯,直到五年后意外在街头上被她撞见。
程绍禟也是怒火中烧,不敢相信弟弟竟然不告而别,当下发动手下的捕快去找,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回来。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日子一天天过去,程绍安依然渺无音讯。
王氏终日以泪洗面,程绍禟阴沉着脸,不死心地继续让人去找,甚至还写了信拜托在长洛城齐王府当差的当日镖局兄弟帮忙,但凡有几分交情的,他都厚着脸皮去请求对方出手相助了。
凌玉心里始终憋着火,勉强压抑着打理家事。
终于,一个月后,宋超托人来告知,人找到了。
当程绍安的身影出现时,凌玉一马当先,冲过去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让你跑!我让你偷钱!我让你不顾亲娘不要娘子!”
她招招不留情,直打得程绍安惨叫连连抱头鼠窜。可凌玉眼睛喷火,已是分不清前世今生,只知道这个混账害惨了她。
“你这杀千刀的畜生,不念生母养育之恩,不顾娘子结发之情,不理兄长同胞之义,畜生!我今日便打死你!”她狠狠地一拳头砸在他的胸口,再用力往他身上踢了几脚。
“大嫂大嫂,我不敢了,再不敢了大哥,救命啊!”程绍安痛呼出声,一边躲避着她的追打,一边向已经被眼前一幕惊住了的程绍禟求救。
第35章()
“不敢不敢,如今再说不敢有什么用?!我让你跑;我让你跑!”凌玉见他还敢躲;当下更恼了,愈发追打过去。。。
“嫂子真乃女中豪杰也!”护送程绍安回来的唐晋源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喃喃地道。
程绍禟揉了揉额角,终于迈开大步朝那二人走去,一手抓住凌玉又要往程绍安身上砸去的拳头;一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带离程绍安身边。
程绍安连滚带爬地走开,可凌玉仍是不解气;纵是被程绍禟抱着动弹不得;也不死心地往朝他踢去:“我让你偷钱!我让你不顾亲娘不要娘子!”
程绍安险些又被她踢中,飞快地跑开一段距离,又听着她这般骂自己;偌高的男子;居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声嚷着:“我没有偷钱;我没有不顾亲娘不要娘子,是娘子不要我;是她不要我;她不要我!!”
心里堆积的悲苦嚷出来后;他仿佛寻到了宣泄之口;越哭越大声:“她不要我;她嫌弃我没用;嫌弃我没能让她过好日子;她不要我!!”
凌玉被他这陡然大哭弄得呆了呆,心里咯噔一下,终于从盛怒中回转过来了。
她望了望哭得撕心裂肺毫无形象可言的程绍安,再看看一旁目瞪口呆的唐晋源,最后偷偷瞅了瞅身边的程绍禟,见他铁青着脸,额上青筋频频跳动,左看右看都似是下一刻便要发怒。
可是,她却只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松开了紧紧环着她腰肢的手,大步朝哭得稀里哗啦仍在嚷着‘她不要我’的程绍安走去,右臂扬起,凌玉的心一下子便提了起来,以为他要打程绍安,便是唐晋源也惊了惊,正要阻止,却见那只大掌轻轻在程绍安背上落下,一下又一下,无声地笨拙地安慰着。
“大哥,她不要我,她不要我”程绍安呜呜地哭着,又是委屈又是难过。
程绍禟叹了口气。他这个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在外头被人欺负了跑回来向自己哭诉。
这么多年过去了,个子长了,这性子倒不曾改变多少。
“咳,那个,程大哥,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绍安兄弟也该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了。”唐晋源看了一会儿,清清嗓子,上前提醒道。
“对对对,有什么话回屋再说,在这里让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凌玉恍然,连忙附议着。
趁着程绍安去换洗之机,程绍禟谢过了唐晋源,也托他向宋超等人转达自己的谢意。
唐晋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兄弟之间,何苦说这些。只是这回绍安兄弟确是吃了不少苦头,我和宋大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饿了好些天,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想来这路上曾遭遇了什么。”
凌玉吃了一惊,也想起方才程绍安的模样确实比他离家前消瘦了不少。她原以为是因为他一个人在外不会照顾自己之故,原来竟不是么?
“这么说,他是遭遇了匪徒?身上的行李和钱全都被抢了?”程绍禟皱眉。
“想来应该是这样没错,我们也问过他,只是他怎么也不肯直言相告。初时还趁着我们不注意想要偷偷溜走,瞧他的模样,想是害怕回来见你们。”说到这里,唐晋源瞥了凌玉一眼。
凌玉被他看得有点儿心虚,可再一想又觉得理直气壮。
他不敢回来不过是因为心虚,与自己何干?
“难得这来一回,我去弄几个小菜,再温壶酒,今日你们兄弟二人好生聚聚。”她若无其事地起身。
唐晋源想说不用了,可忽地想到她早前那一幕,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挤出四个字:“多谢嫂子。”
凌玉知道大概在他心中自己已经落下了凶悍的形象,有些郁闷,但也无可奈何。
谁让难得发一回飙便让人看了正着呢!
“最近兄弟们过得可好?在王府一切可顺利?”酒过三巡,程绍禟便问起了在长洛城齐王府当差的兄弟们。
“好,都挺好的,齐王虽是皇室贵族,但性情仁厚,在他手下办事,着实算是相当不错。”唐晋源回答。
“程大哥,不如你也随我到殿下身边去吧!以你的胆识、能力、武艺,一定很快便能得到殿下的赏识的。”
程绍禟笑着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我如今过得也挺好的。”
唐晋源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多劝。
程绍禟送走了唐晋源,得到消息的王氏便到了,一看到低着头坐在椅上的程绍安便扑过来,抱着他又是哭又是骂又是打,却是不小心打中了他身上的伤,痛得程绍安倒抽一口冷气。
王氏终于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强行挽起他的袖子一看,见上面青一块红一块,当即心疼得又是一阵哭骂:“可怜我的儿,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给打成这般模样!”
‘杀千刀的’凌玉刚好拿药进来,听到她这话脚步便缩了回去,又听着王氏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到底是什么人心肠这般狠,竟然下这般狠的手,也不怕天打雷轰!”
“娘,不是别人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程绍安眼尖地看到门口处露出一块裙角,打了个寒颤,小小声地掩饰道。
王氏听罢又是一阵大哭,一边哭一边骂:“不过就是一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女子,没了便没了,难不成在你心里便只有她,连生你养你的娘都不要了么?”
“要的要的,娘,我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程绍安又是劝又是赌誓,好不容易才将王氏的哭声给劝住了。
“把药给我吧!”凌玉还在迟疑着要不要进去,程绍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示意她把药交给自己。
她忙不迭地把药递给他,匆匆扔下一句‘我去看看小石头醒了没有’便溜了。
程绍禟看着她那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嘴角微微勾了勾。
方才打得那般起劲,这会儿倒是成了缩头乌龟。
他清清嗓子,拿着伤药进了门,不顾程绍安的反对亲自替他抹上,末了才沉着脸问:“你可错?”
“知错了,大哥,我真的知错了。”程绍安耷拉着脑袋回答。
王氏早就在方才看到他身上的伤时便心疼极了,这会儿瞧着长子似是打算追究,连忙道:“对对对,他已经知错了,再不敢有下一回,看着他如今伤得这般重的份上,有什么话还是改日再说吧!”
“正是因为他如今身上有伤,我才更应该好生教导他,唯有痛入骨髓,他才能日后不再犯。”程绍禟却不肯轻轻放过。
王氏叹了口气,坐到一旁再不敢阻止。
长子要做之事,从来不容人反驳。况且,这一回绍安确确实实是错得离谱了些。
“你何知自己错在了何处?”程绍禟盯着弟弟,冷着声音又问。
“错在不该不告而别但是,我真的不是想要不顾亲娘,我就是、就是想着她、她这般瞧我不上,我一定要闯出一番名堂来,将来好教她后悔!”程绍安红着眼低声回答。
程绍禟对此也猜到了,冷笑着又道:“那你便是闯成如今这般模样?你的钱与行囊呢?我记得你离开前可是把自己的攒起来的钱全部带走了,又怎会落得个衣衫褴褛,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下场?”
程绍安一听便知道他已经从唐晋源处得知了自己的遭遇,脑袋垂得更低了,倒是王氏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什么?你还曾吃过这样的苦头?怪道娘瞧着瘦了这般多,快让娘再好生瞧瞧,我可怜的儿”
程绍禟无奈地看着又拉着程绍安直抹眼泪的亲娘,好一会儿才佯咳一声提醒:“娘!”
王氏的眼泪立即停住了,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地松开了程绍安手,重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你丢了钱,丢了行李,名堂是闯不了了,却又因为害怕家人责罚而不敢归家,甚至还在宋大哥和唐贤弟将你寻回去时,还想着逃走而躲避回家受罚的结果。”
“做了错事却又不敢承担后果,此乃懦夫所为!程绍安,你已不是当年懵懂不知的孩童,你已经长大成人,理应担得起一家之主之责。”
他顿了顿,深深地望着双唇微微颤抖的程绍安,终于还是狠下心来道:“若你一直便是如此懦弱得只会逃避,毫无担当,我倒是对金巧蓉的离开有所明白了。”
如同一道重锤砸在心口处,程绍安身体晃了晃,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便褪了。
“绍禟!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明知道他”王氏又气又急,不敢相信长子居然往次子伤口上撒盐。
程绍禟平静地看着娘亲又哄又劝地安慰着弟弟,眼神锐利。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绍安才白着脸,抖着唇迎上兄长的视线:“大、大哥,我让你很失望,是不是?”
“是!”
“绍禟!”王氏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
“我、我明白了,连大哥你对我都这样失望,难怪巧蓉她不要我”程绍安心中又酸又痛。
程绍禟缓缓地又道:“我对你失望,与她选择离开,是不可相提并论之事。绍安,我失望于你的懦弱逃避、鲁莽自私、毫无担当,而她的离开,不过是因为对富贵的渴望,对恩义的淡薄。”
“你且好生想想大哥对你说的这番话。”说完这句话后,他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这才迈步离开。
程绍安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对王氏的安慰恍若未闻。
却说凌玉一口气便跑回了屋,‘咚’的一下坐到了床上,懊恼地捧着脸。
她错了,不应该被怒火遮了眼,以致于把两辈子的事都搅混了,不管不顾地就把程绍安暴打了一顿,打一顿倒也罢了,只是不应该当着程绍禟和唐晋源的面打,如今这般一来,自己落了个凶悍的形象不说,程绍禟若是因此对她生了不满,倒反为不美了。
“不是说要去看看小石头醒了没有么?怎一个人回了屋?小石头呢?”程绍禟疑惑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我、我这便去,这便去!”她想到了自己方才随意扯的借口,便要冲出门去看看儿子,才迈开腿便被程绍禟一把抓住了胳膊。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他的力度不轻不重,却又让她轻易挣扎不掉,唯有无奈地转过身来:“你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