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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怜的就是冲儿弟弟了。”谢芝缨告诉谢芝纤,“他那么小就没了母亲。十妹,你敢摸着良心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
谢芝纤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
“你们都看不起我娘,看不起我,”半晌,她嘶哑着嗓子说,“我要是不替自己争取,下场说不定和今天一样。”
“你。。。。。。”
谢芝缨觉得无奈。谢芝纤到底有多偏执啊。
她看着庶妹惨兮兮的样子,心里一点同情都没有。
然而她来,并不是要教诲谢芝纤的。
“十妹,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谢芝缨慢慢地说,“我最希望告诉的人,就是你。”
“什么?呵,你那张狗嘴,反正也不会吐出象牙来,说吧。”谢芝纤冷冷地回答。
谢芝缨深吸了一口气。
“你听好了。父亲可能用不着再回边关了。至少近几年是不会了。”
“。。。。。。”
谢芝纤震动地看着嫡姐。
“你什么意思!”她嘶哑而尖锐的声音犹如破锣。
“六殿下有信来,几位大学士早在月初就上了奏折,建议皇上革新军制,现有军官职务将打乱重整。父亲战功显赫,在军中影响力无人能比,其实。。。。。。皇上并不安心继续让他进一步显赫下去。”
荣封世袭一等公,已到了极致。又赐婚亲女为皇子妃,为人臣子,风光已满。再朝上,只能加封异姓王了。然而当今皇上对此深恶痛绝,前朝就是诸异姓王日渐强大,割据内战导致灭亡的。一位功臣,封无可封了,那剩下的还有什么。况且,周边国家里,最强大也最不安分的北戎也被拿下,边疆已安稳了。
奏折里写的,字字都击中皇帝的心坎。多位大学士联名奏请,又深入圣心,岂有不准奏的。浩浩荡荡的军制改革即将揭开序幕,最迟二月中旬,就会有相关诏书颁布。
百里昭在信末这样写道:“卿卿所虑之事,不足为惧矣。且安然待郎归。”
谢芝缨读到这里又是羞恼又是惊喜。其实她从未把想要挽留父亲的事告诉过他,可他又知道了,还默默地做了,做成了才告诉她。
也对,阿四什么不说啊,她去找堂伯谢恽宗,拜托他规劝父亲激流勇退的时候,可是带着朵朵的。
大学士那里多半是百里昭使的劲。其实这也不失为有利的革新,对于谢家,则是好上加好;她不必担心父亲兵败的悲剧会发生了。
谢芝缨看着谢芝纤灰败的,写满不信与悔恨的脸。
“十妹,”她轻柔地说,“你看,要是你能乖乖的,安心做一个只不过和我争点小宠的妹妹,不整那些自作聪明的毒计………你依然是父亲最爱的女儿,祖母最疼的孙女,嘉义公府最令人羡慕的十姑娘。”
“我。。。。。。”
“而你却按捺不住,亲手毁了自己灿烂似锦的富贵。”谢芝缨毫不留情地说。
谢芝纤觉得嗓子里有咸甜交加的液体往上涌,胃里更是酸苦得好像饮了三斤黄连汁。
“好了,我就说这些。”谢芝缨转身离去。
“等一等!”
她听见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却并没有回头,依然一步步走向门帘。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身后的人喘得很响,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迸出这些字。
谢芝缨转过身,谢芝纤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只手指着她。
“你说什么?”
谢芝纤的眼中忽然泛起得意,她胡乱把头发朝脑后一拢,嘲讽地说:“你知不知道四婶跟我说了什么?哦,今天你过来,费了不少功夫吧,我知道爹爹派人守着入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谢芝缨顿住。确实,谢玄东派了几个兵丁把偏院的入口围得严严实实,还让谢夫人告诫她,绝不可探望谢芝纤,这让她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呢。
她敏锐地想到了谢四夫人的所谓畏罪,“你想说什么?”
“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谢芝纤恶毒地笑着,“很简单,因为你是个………”
“纤纤!”
谢玄东猛地跨了进来,怒喝一声,“你给我住口!”
“父亲,”谢芝缨连忙跪下,“对不住,我不该私自进来。”
她低着头,等待父亲的斥责。
然而许久许久,他什么动作也没有。
谢芝缨抬头,发现谢玄东颤抖着,脸色苍白地盯着床榻。她不由转脸望去。
第101章 山寺桃花()
谢芝缨又来到了灵曦寺。她是来还愿的。
时至孟夏;逝者均已入土;做七早毕。流光容易把人抛,日子飞一般飘走,曾有的伤悲渐渐平息,谢家迎来了新的生活。
皇帝果然颁布了军改诏书,召回各地常驻统领,对现有军队进行整编,撤并相关机构;总揽一切兵刑大权。相应地;谢玄东有了新的职务,皇帝委任他为兵部尚书。
没等谢家人从惊喜的浪潮中平复;又有一系列诏书颁出;各地的细化改制迅速铺开。谢玄北亦无须返疆;调任大理寺右寺丞。谢芝缨三位驻守不同疆域的堂哥;也得以回京,于京城五府六部等衙门分别但任新职。虽然职位不甚高;但三人终于可结束与家人天各一方的日子了。
近日来随着三位堂哥陆续返家,谢家门庭愈发热闹,谢芝缨从未这样高兴过。
谢老夫人因为谢四夫人、谢芝纤之死而深受打击,一度病榻沉疴;她曾在佛前许愿,一旦祖母康复;就把所有积蓄都捐给寺院。现在不但谢老夫人身体恢复了;全家人还得以团聚;她迅速清空了自己的私房,大清早就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谢芝缨换了男装,与谢煜宸一起骑行,兄妹二人出了城门直奔楚云山。渐至山脚,满眼苍翠,夏木阴阴,鸟鸣阵阵,叫人心旷神怡。
谢芝缨对着清幽山色,嘴角绽出微笑。她一拍坐骑的脑袋,低低吆喝一声,玉骢马快活地打了个响鼻,散着欢儿,沿着林荫山路得得而上。
谢煜宸好容易才追上谢芝缨的玉骢马,笑着对妹妹说:“小九,难得见你这么高兴,你看连马儿都染了喜气。”
“哈哈,还愿的人,哪有不高兴的。”
小时候和七哥也不知来过这里多少回,哪趟都不曾有这样的心情。轻松随意,怡然自得,骑着马感受耳边习习凉风,竟有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愿从此再没有苦难与灾害,她挚爱的人都能安然度日,颐养天年。
谢煜宸打趣道:“我看你是因为某人要回来了。”
他指的当然是百里昭。六皇子去往西陵已有数月,即将圆满收工,回京后即等吉日大婚,宫里已在忙碌此事了,现在京城人谁不知道。
谢芝缨脸一红,啐道:“七哥好贫嘴。我倒替你着急,到现在也没说下媒,你还笑话我。”
谢玄东做了兵部尚书后,谢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踩破了,但谢夫人一一婉拒,理由只有一个,谢尚书对儿子要求极高:不取功名,不以家为。
谢煜宸熟读兵法、弓马娴熟,本欲像父兄一样从军立功的。但谢老夫人后来改了主意,想让长房唯一的孙儿弃武从文,这对谢煜宸来说是个太大的挑战。他读的多是兵书,八股文什么的,在他眼里好像天书一般。刚开始准备的时候尤其困窘,摊开扉页,字字都认得,凑到一起就是看不明白读不下去。
去年恰逢恩科,谢煜宸以荫生的身份参加了秋闱,意料之中地未能中举。这年是甲子年,依例八月会有乡试,谢玄北勒令儿子必须“准备周全,从贡院凯旋而归”。
谢煜宸被妹妹说得立即苦下脸。现在都四月初了,天晓得,四个月里他就算一天花十个时辰苦读,又能有多少进展?
见哥哥变了脸色,谢芝缨抿嘴笑了:“七哥,你别急。功名利禄这些东西,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有,美人也是一样。”
“我才不是急着娶媳妇儿。”谢煜宸也脸红了,“最急的是祖母。她天天念叨,还说大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娶了大嫂,第二年就给她添了重孙。”
谢芝缨笑得差点握不住缰绳。其实二十多岁中举,三十多还没考取进士的也大有人在,要是七哥真沦落成那样,看父亲还改不改口。
“七哥莫慌,”笑完,谢芝缨安慰道,“四个月虽短,要是能有名师指点,也能事半功倍的。所以父亲要你去珩泰书院读书呀。大家不是说,‘珩泰一月课,胜读十年书’。”
谢煜宸又是撇嘴又是摇头。“父亲大人的倔脾气,你还能不知道!我看我是进不去了。”
珩泰书院专门接纳像谢煜宸这样科考失利,急于回炉深造的青年学子。院内宿儒名士云集,学生桃李满天下,在京城私学中的地位不亚于皇族子弟读书的最高官学国子监。但正因如此,珩泰书院设置的入学考试极难,谢煜宸再次不幸被淘汰。
按说他已是二品大官的儿子,堂伯父还在礼部为官,完全可让家里走关系开后门。但谢玄东性情耿直到执拗,认为自己荣宠无比必遭人妒,又是初任京官,必须注意影响。所以,对儿子的求学,竟是袖手旁观。
谢芝缨无语。父亲的想法不是没道理,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不是为难人吗。
“要不,我找那些世家小姐打听打听,她们的兄弟有进书院读过书的,你去结交一番,看能不能摸透考题的套路。”
“好。。。。。。吧。”谢煜宸回答得没精打采。
话虽这样说,懂了套数,还得自己墨水足才行。
“七哥,你也抖擞一点儿。人家都费力想办法了,你得振作起来嘛。”
“唉!等下你还愿,我要去许愿,佛祖保佑,从天而降一位名师给我。”
“哈哈哈。。。。。。”
说话间到了知客亭,兄妹二人栓好马,沿着青石台阶向灵曦寺走去。
越往上走香客越多,到了后来,密密麻麻,摩肩接踵,石阶挤满了人。
步行走山路最怕遇见这种情况,兄妹俩都累得腿酸脚软。
“今儿这是什么日子,”谢芝缨擦着汗,“忽地来了这么多善男信女!”
这时身边一个老妇告诉她,今天山上有庙会,就在寺院附近的空地,“可热闹哩,卖什么的都有。”
“我的天,我可真会挑日子出门。”谢芝缨抚额,向上望,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人流缓慢地向上挪动,按照这样的龟速,要何时才能到达啊。
谢煜宸向两边张望,见石阶旁有条陡峭蜿蜒的小路,便拉着妹妹奋力挤了过去。
“我们绕道罢,”他喘着粗气道,“走这样的野路过去,还能轻松点。七哥一身本领,不怕你摔了。”
“好。”
小路虽窄,好在还能容两人并肩而行。道路两旁藤萝缠绕,翠荫遮日,比起刚才闷在人堆里一步一挪要惬意不少。
走到后来,道路渐渐变宽,熙熙攘攘的人闹声竟一点也没有了。阳光透过枝叶星星点点地洒下来,耳边只有鸟鸣声和山风吹过树叶的飒飒声。
“七哥,”谢芝缨停了下来,“这是哪里,咱们不会迷路了吧?”
谢煜宸掏出个小巧的罗盘,研究片刻答道:“应该不会。方向是对的,就是绕得太远了。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
“不用。。。。。。哎哟。”
谢芝缨用帕子擦汗,忽地一阵强风吹过,她手一抖,丝帕立即被刮出老远。
谢煜宸盯着斜坡上那方粉红道:“小九,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捡。”
“七哥,小心些,很陡。”
“没事。”
谢煜宸轻巧地跃出,片刻就来到了斜坡前,伸手去够,谁知风又刮起,他继续追逐,渐渐没入林中。
“七哥!”谢芝缨急了,高喊道,“回来吧,帕子我不要了。”
远远传来了谢煜宸的声音:“稍等会儿,马上就来………”
谢芝缨不敢走动,只得等在原地。有花瓣从头顶飘落,抬头才发现身畔载着一株桃树,大约是山气偏寒,城区桃杏都谢了,这棵树依然是花朵簇簇,丝丝甜香引得蜂蝶萦绕。
“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芝缨,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
谢芝缨咬了咬牙,慢慢地转过身。
第102章 斯文败类()
程彦勋满面春风;身着绸缎直裰;腰系一条深墨绿色的宫绦,垂了枚白色玉佩,长长璎珞上悬着数颗小玉珠。右手握了把折扇,一副斯文儒雅的世家公子派头。
“程公子,”谢芝缨冷冷地说,“我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家兄片刻就回;公子再不走;等他来了,见你言语轻薄;把你打个稀烂!”
程彦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说的可是那位屡试不取的谢七公子?哈哈哈。”他刷地打开折扇笑着;“你知道珩泰书院的学生如何称呼他吗?太白金星。因为他的卷子写不了几句话;留白太多了”
天渊重文轻武;文士们从骨子里瞧不起武官出身的人,认为他们靠蛮力上位。像谢玄东这样功勋卓着的大将;即便做到了兵部尚书,背地里阴阳怪气说酸话的也大有人在。至于乡试和书院入学考试都未过的谢煜宸,更是被某些自命才子的纨绔传为笑柄。
“住口!”谢芝缨怒道,“你以为你有多博学;还不是靠祖荫吃饭?你怎么进翰林院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在下已经出了翰林院了。”程彦勋很得意;“芝缨;哦不;谢九姑娘,你想知道我现在哪里高就吗?大理寺。与你的四叔成了同僚!”
谢芝缨吃惊了。程彦勋这样的无耻之徒怎能进入大理寺?那他手下得出多少冤案。他一定会给四叔找麻烦的。
“谢九姑娘,”程彦勋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急着让你七哥进珩泰书院读书。巧了,他们也请我过去执教,虽说是兼任,但我在书院还是有些影响的,书院先生十之八。九是退了的老翰林,到底能卖我个面子。我可以让他们,嗯,替谢七公子通融通融。”
谢芝缨盯着程彦勋,小人得志的嘴脸,可真丑陋啊。
“不相信我吗?”程彦勋诧异中甚至带了丝委屈,“书院每月都有考试,我真的可以帮助谢公子过关。”
他会这么好心?
“程公子忽然长出了热心肠,真是教人意外。”谢芝缨不无嘲讽,“就别总说漂亮话了。你想要开什么条件?”
她想知道这人的意图。
“哈哈,什么话。君子有成人之美,姑娘别总拿功利心思量人嘛。”程彦勋假笑了一阵道,“条件谈不上,对姑娘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呵呵。”就是山崩地裂江水竭,这个衣冠禽兽的东西也不会乐于助人的。
“我的要求很简单,”程彦勋以为谢芝缨心动了,“希望程谢两家恢复从前的礼尚往来,甚至还可以更密切一些。我那几位叔叔家里还有待字闺中的表妹,与谢公子年纪相仿的弟弟、堂弟也有不少。谢公子如不嫌弃伯府人多院窄,不妨前去喝一杯茶。当然,要是姑娘也能拨冗前往,那就更美了,哈哈”
谢芝缨忽然觉得早饭吃多了,有点反胃。
原来程家还没死心,依然想和谢家扯上姻亲。
程彦勋马上解析出谢芝缨目光中的鄙夷,脸一板正色道:“珩泰书院的先生都是些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博学宿儒,姑娘若是想要靠父辈托人情,抑或是借用皇室身份施压,那是难上加难。令兄即便勉强入了学,一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