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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车夫，死了。”侍卫安静了一会儿，终于能够说出话来，只是说到那车夫的时候，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抖动得更加厉害起来。
“死了？”四公主表情一顿，怎么也不能相信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车夫就死了。
“带我们过去看看。”墨仙倾站起来，面部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啊……这、这……”谁知道墨仙倾这样说着，那侍卫却又突然不安起来，说出的话也磕磕巴巴的。墨仙倾皱着眉头，这人明显是对什么东西非常恐惧。
但是能是什么呢？那个车夫的尸体？
墨仙倾想着，觉得应该只有这种可能了。只是……那车夫到底要变成什么样子，才能把一个侍卫吓成这样？墨仙倾更坚定了去看一看的心思了。
不过……墨仙倾转头看向洛金瑶和四公主。洛金瑶的话，还好一点，四公主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可是把她们单独放在这儿她也不放心。这倒是个麻烦事儿。
“一起吧。”洛金瑶拉过墨仙倾的手，朝她点了点头。
“就是，本公主哪有不去的理由？”四公主明显也知道墨仙倾担心的是什么，当即点了点头说道。同时跺了跺脚，给自己壮胆。
见这两人表态，墨仙倾勾了勾唇角。
“走吧。”她招呼着。
见公主都要亲自去查看，那侍卫也不敢再拖沓。只是一想起那车夫的死状，他还是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往头上冒。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他走在前面安静地为四公主等人带路。
一路上，几人之间的气氛都安静的有些可怕。四公主虽然说着勇敢，但是抱着墨仙倾的手臂却十分用力。
墨仙倾有些好笑，想要提醒四公主稍微松开一点，不然待会要是真的出了事，她都动弹不了了。
但就在墨仙倾侧过脑袋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她的视线中划了过去。墨仙倾下意识地抽出短匕直接朝那黑影掷了过去，但是却掷了个空。那短匕插到了石头里面，发出了“叮当”的声响。
“怎么回事？”四公主本就有些精神过敏，现在一看有状况发生，恨不得整个人都扒在墨仙倾身上。
“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墨仙倾敛了敛眉，走过去将短匕拔出来，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后收好，又让众人继续前进。
经过这样一个插曲，几个人的精神都绷到了极点。察觉到这一点，墨仙倾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突兀。她皱了皱眉头，但是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车夫住的地方，几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其他的那些车夫此时此刻都聚集到院子里面，看着某一个房间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而之前去墨仙倾她们那儿通报的侍卫也浑身轻颤起来，就像他一开始跑到墨仙倾房间的时候一样。
那侍卫看了墨仙倾一眼，才慢慢地推开门。只是他自己一直低着头，似乎不敢去看里面的情景。墨仙倾眉头锁起，只闻到一股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她们三人相视一眼，越过侍卫走了进去。
之前也见过这侍卫的状态，墨仙倾等人自认为也是做好心理准备的了。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几个人还是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四公主再次猛然抱紧了墨仙倾的胳膊，显然是吓得够呛。就连洛金瑶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紧咬着嘴唇，面色有些泛白。不过洛金瑶的状态比四公主要好不少，而且没一会儿，她就自己缓过了神来。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是至少不那么恐惧了。
墨仙倾憋了一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四公主让她不要担心，又用眼神示意一旁状态还好的洛金瑶将四公主接过去，墨仙倾这才上前查看那车夫的状况。
第409章 秽（四）（）
那车夫的死状极惨。
只见他的肚子已经被整个儿挠开了，里面的内脏肠子一类的东西哗啦啦流了一地。而他两只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尤其是指尖的部位，指甲缝里甚至还可以见到细碎的肉沫。莫非这车夫是自己把自己的肚子给挠开的？墨仙倾只觉得一股寒意冲上了脑门。
再仔细看去，墨仙倾眉头又是一紧。
车夫肚子里流出来的那些内脏和肠子上面有很多细碎的撕咬的痕迹。这是某种动物留下来的，不可能是这个车夫自己弄出来的。那些痕迹很轻微，不像是用尽全力制造出来的痕迹。那动物竟然还有所顾忌？顾忌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墨仙倾脑海中一闪而过刚才在路上瞥见的那只黑影。这个时候再想起那只黑影，墨仙倾的思绪似乎清晰了很多。
那黑影移动速度极快，不然不可能躲过她掷出去的那把匕首。因为移动速度太快，再加上墨仙倾是在不经意间瞥到的，所以她也并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就身高来看的话，似乎和她们差不了太多。
如果不是个小孩子的话，那莫非是只动物？要是动物的话，再加上速度这么快，墨仙倾的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秽”的身影来。
可是，当时他们进驿站的时候，那只“秽”分明就没有跟进来。她在驿站四周布下了精神力，如果那东西进来，墨仙倾一定能够感受到。可是就是到现在，她都没有一点儿感觉。
就算它再快，也不可能快到精神力毫无察觉吧……
墨仙倾深吸了口气，将目光从车夫的肚子上移开。
车夫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咽气了。看他脸上的表情，能够看出他死之前应该是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中的。墨仙倾有些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一边恐惧一边挠着自己的肚子？
转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洛金瑶和正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四公主，墨仙倾朝着车夫的尸体走了过去。
四公主拉着洛金瑶的手蓦然一紧，很是担心墨仙倾走过去的时候旁边会突然蹦出个什么东西。洛金瑶到底见过清寒宫里的情形，此时此刻倒是没四公主这样紧张，但还是有一点担心。她也想起路上墨仙倾突然的攻击来，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是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墨仙倾在车夫的尸体边上慢慢蹲下来，手中的元素之力朝着车夫身上蔓延开去。
没一会儿，墨仙倾收回元素之力，皱着眉头，眼里有些不解。
不怪她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车夫的样子让她不得不怀疑车夫死前是不是陷入了什么幻境当中。那么最有可能让他产生幻觉的，当然是什么灵药、丹药之类的东西。有些作用强烈的，只要吸入了一点点味道，就会神志不清。
这样的药物，最大的弊端就是即使车夫已经死了，还有气息残留在他身上，只要仔细一点就能很好地调查出来。
但是，墨仙倾什么都没有调查到。车夫身上的气息很正常，并没有受到任何药物的刺激。
那他就是真的看见了什么？墨仙倾转头看了一眼屋子外面。
屋子外面早就聚集起了一大批人，看衣着似乎都是车夫。他们应该知道这车夫死前发生了什么，墨仙倾想着，走了出去。
墨仙倾一走出去，那些聚集着的车夫就向后退去，一个个神色恭敬中带着恐惧。
“你们，谁和这个车夫住一起？”墨仙倾问道。
之前她有注意到，这个车夫的房间是两人间。那这个车夫出事的时候，和他住在一起的人在哪儿？
“是、是小的，小的和张二住在一起。”一个瘦黑的中年男人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墨仙倾挑了挑眉毛：“你站起来说话。”
那人抖了抖身子，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墨仙倾打量了那中年男人一眼，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姓李，家里行五，没名字，就叫李五。”那人低着脑袋道。
“屋子里这人叫张二？”墨仙倾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人是叫张二。”
“他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
“回大人的话，小的那时候在院子里和兄弟们聊天。”
墨仙倾皱了皱眉头。当时院子里这么多人，不说别人，就这个李五随时都有可能进屋子。这个车夫死法很惨，同样的，时间也很长。如果是有人想要谋害这个车夫，那这段时间他就要随时担心着会不会有人闯进这个屋子。
说实在话，墨仙倾总不认为，就凭这样一个车夫，能招惹上非常厉害的高手。就算招惹上，对方也不会纡尊降贵亲自来对付他的。而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如何避开这院子里的一堆人，冲到屋子里对张二下手，这都是个大问题。
这样想着，事情愈发地不能解释起来。墨仙倾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起来。
“你们谁平时和这个张二比较熟？知不知道他平日里有什么仇家？”四公主和洛金瑶这个时候也走了出来，看到墨仙倾愁眉不展的样子，开口继续问道。
这群人见到四公主过来，都跪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大汉微微倾起身子，朝着四公主磕了个头：“回禀公主，张二平日里好赌，欠了一屁股债，跟赌坊的人关系都不怎么好。还有他婆娘的弟弟，也因为他欠了太多债连累了自己姐姐而与他关系不好。”
墨仙倾一听，得，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些人里面，哪里会有人有能力让张二悄无声息地死得这么惨啊。
那些车夫沉默着，而那个大汉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四公主和墨仙倾，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墨仙倾看了他一眼。
“是、是。小的觉得，害了张二的，可能不是人……”那大汉犹豫了一下，朝墨仙倾磕了个头说道。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墨仙倾问道。
就在那大汉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嘈杂声在院子外面响了起来。
墨仙倾等人抬头看去，只看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带着不少衙役走了进来。
“死者在哪儿？”
第410章 秽（五）（）
“死者在哪儿？”看起来像是这群人里面带头的官员厉声问道。
他直接走过来，目光从墨仙倾身上一扫而过，带着点点不屑。他似乎没有看见大武公主一样，身子站的笔直，一点都没有恭敬的神色。
墨仙倾等人眉头一皱，这群人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大人，张二的尸体就在屋子里面。”一个穿着粗麻布衣服，身子佝偻的老者急忙忙追上来，也没注意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低着头就对那个带头的官员禀报道。
那官员哼哼了一声，就抬脚准备往屋子里面去。
这个时候，一直跟在四公主身后的侍卫突然拔剑挡在了那一众官员面前。
“阁下对我大武公主视若不见，是为何意？莫不是你一个夏秦官吏，身份便比我国公主还要高贵？”洛金瑶顺着侍卫的动作双手环胸冷声问道。
墨仙倾看了那个侍卫一眼。这家伙一开始看到车夫尸体的时候还抖得厉害呢，这时候倒是机灵。看他端着剑的样子，倒真有点威风。
那领头的官员脸色一白，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剑，又目光狠厉地看了一眼洛金瑶，才勉强低下头朝着四公主施了一礼：“这位姑娘说的什么话，是下官眼拙，这里向公主殿下赔不是了。”
四公主看了他一会儿，才微微颔首：“无妨，皇室圣颜，确实不是谁都能窥探的。”
“这位大人是来查案的吗？正好，里面这人今晚才为我们赶过马车，现在就死得这样凄惨，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有人对我大武皇族不利，还请大人好好查探一番。”四公主拉着洛金瑶侧身让开了位置，那个侍卫也将手中的剑收了回去，只是盯着这官员的目光仍旧不善。
“是，下官定当好好查案。”那官员被四公主如此说着，面色更加难看，只是又不好发作，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回答着，然后一拂袖进了屋子。
这整个过程中，墨仙倾一直冷眼看着这群人，双手环胸，面色冷凝。直到那些官员和衙役进了屋子之后，她才慢慢走到四公主身边。
“在这儿等着还是回去？”洛金瑶看着墨仙倾，问道。就连四公主也看向她，似乎等着她的决定。
说起来也奇怪，她们三个人里面，明明四公主才是身份地位最尊贵的，年龄也是最大的，偏偏她们都下意识地听墨仙倾的话。这不仅仅是因为墨仙倾的实力在几人中最为可怕，关键是墨仙倾的气场着实有些强。
墨仙倾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几个衙役蹲在尸体旁边左看看右看看，还拿出东西来记着笔记，似乎很认真的样子。她将目光收回来，看着四公主说：“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看他们查案多无聊。”
四公主也正有此意，三个人连同那个侍卫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离开的时候，墨仙倾对着黑暗中某个地方使了个眼色，随后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在四公主身后离开了。
而屋子里面，一个蓄着一小撮山羊胡的中年人也凑到那为首的官员耳边，小声报告道：“大人，那几个娃娃走了。”
“哼。”为首的官员冷哼了一声，表情有些不好看。
他是林王府一手扶植上来的，自身又有点实力。所以从内心深处是确实没有把四公主她们当一回事的。偏偏人家生得好，地位尊贵，就可以随意地羞辱他。这要是他们本国的公主还好一点，问题是那根本就是大武国的人。
大武国，那在夏秦国人眼中就是个莽夫聚集之力。听这名字就知道，什么“大武”？还不是只知道动手，没点脑子的人嘛。
“大人，这确实是‘秽’带来的灾厄。”那些衙役左看看右看看，又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终于是有人站起来朝着这官员禀报道。
“哼，果真不干净。”那官员甩了甩袖子，旁边那个山羊胡立马朝他使眼色。
“大人，这里还在驿馆呢。”
那官员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继续再抱怨。
宴席结束之后，他回到自己的住宅，正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却听到手下人传消息来，说是在帝都街面上又出现了“秽”的身影。
“秽”这种东西，这两年十分频繁地往帝都跑。起初大家都还没怎么在意，但是帝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这就让他们不得不警惕起来。
这段时间，皇帝寿辰，四方使者都来到了帝都，所以皇帝下了死命令，说绝对不能再出现这一类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些“秽”是不是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或者是皇帝的寿辰之喜庆盖住了全城的污秽，总之这几天倒是没有再在城里见到“秽”的身影了。
他正欣喜着呢，结果这倒好，宴席一结束，他就得到消息说是城里见到了“秽”。再一打听，得，那“秽”跟在大武国使团的后面去了驿馆。
大武使团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他们身上的污秽太多了，才会引来“秽”。说实话，听说是大武使团的时候，他还真的不想去管这件事情，就让“秽”把他们全部给除掉最好不过了。反正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跟夏秦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是他也不过是想想，这事情拖延一会儿没问题，但是拖延久了那就是夏秦国的不作为了。于是拖延了一会儿之后，他假装才刚刚得到消息，“赶紧”带着人往驿馆这边赶。
路上，他们遇到驿馆的一个老人。那老人说出事了，驿馆车夫死了一个。于是一群人这才加快脚程往驿馆方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