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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量化的标准都是嘴炮。活得很好，怎样才算好？”吴翊嘟起嘴，转动手腕摇晃锤子。
“在你的同龄人当中，努力保持自己处在第一团队。”
“好像还是嘴炮。”吴翊对这个回答不是太满意，“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同龄人啊？”
“等你做好准备之后，我会带你去外面见识世界。”
“怎样才叫做好准备？”吴翊眼珠子一转。
“以后你会知道的。在那之前，你眼下的第一目标是活下来。”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随时会死似的。”
“九成九的死亡率。”
“什么？！你逗我！？”吴翊被惊吓得跳脚大叫，锤子差点脱手。
“不逗你。”岫什憋着笑，一脸的严肃认真。
“那这死亡率怎么来的啊？我这不是必死无疑么！”
“你不要直接就四舍五入嘛。”
“那你告诉我，零点一的生存率，要怎样才能变成百分百？”
“运气吧。运气不好的话，就死了。”
“以前有过先例么？”
“没有。你是第一个。”
“那就是一点准备措施都没有了？”
“没错。你要是发生意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救你。”
“难道是因为我是外来的？”吴翊突然灵机一动。
岫什赞许的点点头。
吴翊沮丧地垂下双肩，无力地蹲了下来，拿着锤子在地上画圈圈，“那我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岫什说的是真心话，他单手支腮望着吴翊的头顶，“那剩下的零点一，可能就是你自己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想我还不至于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那可难说。在森林下雪前，你能活下来才有未来。”
吴翊听着这话里意思似乎更加危险，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这个森林几月下雪？现在是几月？我还有几个月好活？”
岫什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现在是六月，山顶上十月份就会降下第一场雪，一个月后，这一带也会被白雪覆盖。你有没有未来可言，那时候就知道了。”
“下雪这么早！那我不是只有四五个月好活了？”
“四个月吧。天气越冷对你越危险。”
“可是，大老远地把我送过来，不是让我只活四个月，然后看着我去死的，对吧？”吴翊双眼炯炯有神地瞪着岫什。
岫什弯起眼睛笑了笑，伸手示意吴翊放下锤子，拉她站起来，带着她沿着湿滑的小道，在灵泉群中间穿梭，最后站在一个比浴缸还大两倍的泉水池边。
“记住这个泉水的位置，每天至少要泡一次。”
“这个泉水能让我活下来？”
“这个泉水就是你死亡率九成九的原因。”
吴翊满脑袋黑线地望着岫什，“大叔，你真不是在开玩笑？”
“事关生死，怎么能胡乱开玩笑。”吴翊突然改了称呼，岫什不太适应地抽了抽嘴角。
“要不我以后叫你大爷吧？求你直接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好不好！”
“你先前不是猜到了么？你是外来的，跟本地人的体质不一样，要是不趁着现在调整一下，以后你的死亡率就是百分百。因为任何一味加工过的药物，对你都是毒药，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生病不受伤么？”吴翊这个大爷的称呼让岫什更加不爽，活这么久从来没被人这么叫过。
吴翊吃惊过度，双手捧脸，呆呆地摇头，她懂了岫什的意思，对九成九的死亡率有那么一瞬间不感到害怕了，因为害怕也没用。
想了想，吴翊蹲下身试了试水温，又皱起眉头，“水好冰。”
“这片森林里的泉水，除了温泉，剩下的都是冷水泉，水源就来自山顶冰雪融水。”
“那我的生存时限岂不只能到夏季结束？森林里本来就比外面凉快，入了秋，这泉水坐下去不得冷死？”
“很有觉悟。”岫什眉开眼笑，聪明的孩子就是更惹人喜爱。
“这个泉水能调整我的体质，但成功之前，我的死亡率是九成九。可若不过这一关，我日后就等于和阎王爷做伴，说不上什么时候，我的小命就莫名其妙地没了，对吧？”
“没错。”
“每天只是泡一泡就行了？”
“当然，没这么简单。这是个痛苦和艰难的过程，所以那零点一的存活率，需要你有坚定的求生意志。”岫什转身，示意吴翊跟他回帐篷那边的空地去。
吴翊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记下了泉水池的特征，才跟上岫什，几步一滑地往安全地带走。
“那么神奇的泉水有名字么？”
“生机泉。泉水有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但是生机这两个字另外还有一线生机的意思。”
“好双关的名字。这生机泉很少见吗？”
“不会，其实很常见。只是这泉水的特殊作用，导致大部分已知的泉水是某些人的私有财产，外人不能使用。只有这种偏远地区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找到些不为人所知的生机泉。”
“原来是这样子。那我要在这森林里呆多久？”
“等你体质调整完毕后，你还要在这里生活多长时间，取决于你的学习能力有多强。”
“咦？那么说，其实你是我的师父？”
“我更喜欢先生这个称呼。”
“好吧，先生。要行拜师礼不？”吴翊心里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头，天降帅哥师父这事太离奇，但既然是真的来接应自己的，起码接下来的日子她不用担心什么了。
“你懂拜师礼么？”
“不懂。”
“那就不必了。”
“呐，先生，你会教我一些很神奇的功夫么？就像你先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种？”
“等你体质调整完毕。”
“哦，明白了。”眼看着走回来了，吴翊轻轻一蹦，双脚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快点把帐篷搭起来，傍晚好像要下雨。”岫什看看天色，流动的风告诉他天气的变化。
“我不会。”
“我说，你做。”岫什坚持不帮忙，他抱着胳臂坐在大树桩上，把吴翊指挥得跑来跑去。
第7章 熟悉环境（）
一个人就能搭起来的军用简易帐篷，显然不能把吴翊算在里面，她的力气连实木的支撑柱都立不起来，岫什再不想帮忙也不得不出手，用法术帮她把帐篷的主体部分完成，剩下的加固和挖排水沟都不管了。
吴翊累得呼哧喘气，先前吃的两个肉馅饼换来的能量，在这样的体力劳动下快速地消耗殆尽，肚子好像又有点饿了。
忍着手疼，挥舞着铁锹，在岫什的监督下返工了几次，吴翊终于挖完了排水沟，在水边洗干净手，把卧具拖进帐篷里。
毡毯直接铺在地上充当防水垫，然后才是盖着睡觉的绒毯，毯子宽大轻薄又密不透风，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织成的，要是碰到森林里降温的天气，估计也能轻松应付。
在森林里艰难生存了这几天，今夜开始终于有了一个能安稳睡觉的地方，吴翊兴奋地在毯子上打了几个滚，包头发的布巾掉了下来，披着一头乱糟糟的湿发走出帐篷，解开包袱找梳子梳头。
岫什斜了一眼，看着包袱里数量惊人的瓶瓶罐罐，表情变得有些怪异，随手拿起一个看到上面的标签，一副牙痛的表情。
“先生，我完全看不懂标签上写的什么。”
“我只是让人准备一点十四岁女孩在森林里日常生活需要的用品而已，没想到居然给你弄了这么多。”
岫什暗自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命令下的太笼统了，导致手下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飞快地把这些东西分拣成了三堆。
“洗涤洗浴用品和防虫药品还能说是必需品，竟然还有这么化妆品。”
“先生，你下次要是再让人准备物资，别再提十四岁女孩这个条件了。”吴翊拧开一个药品的罐子，像闻化学试剂那样，小心地用手扇扇，却没闻到什么气味。
“我明确说了是在森林里的日用品。谁这么自作主张乱塞东西。”妖皇有十个分身在外面行走，其中一个就在妖族皇城代替妖皇主持日常工作，物资清单是直接向皇城传达的，岫什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这中间想太多。
岫什没好脸色地咂了咂嘴。
“先生，原来你还有手下使唤的？”想到任何加工的药物对自己都是毒药，吴翊小心谨慎地盖回盖子放回原处。
“以后有机会你会见到他们的。”
“他们会好奇先生收我做弟子的经过么？”
“他们不会好奇不该他们好奇的东西。”妖族上下对妖皇的忠心一直是妖族最自豪的优点。
吴翊捏着梳子茫茫然地点点头，走到一边慢慢梳头。
岫什把那些实属浪费的化妆品都收进乾坤袋里，又将几个水袋扔了出来，然后才想起来还没解决日常饮用水的问题，于是一个简单的法术扔向吴翊，瞬间就弄干了她的头发，接着递给她一根簪子。
吴翊默默接过，熟练地用这簪子把头发全部绾住，而她原本用的皮筋和发卡则被岫什收走，一起装进乾坤袋里。
“走吧，趁着没下雨，带你去最近的取水口。这里的泉水都不能饮用，你的生活用水只能到下面取。”
“嗯。”吴翊把包袱和水袋抱进帐篷里，跟着岫什往山下走，熟悉上山和下山的路径。
取水的泉眼距离灵泉群稍远一些，但同样环境单纯，从山体中流出的清凉泉水顺山势往下变成小溪，林中的野兽多是在地势开阔的地方喝水，吴翊在这里取水就不会遇到危险。
高阶妖兽忌惮她身上沉睡着来自末代界皇嫡支血脉的力量而不会攻击她，但还有低阶妖兽和普通野兽，不得不防。
吴翊跟在岫什身后走得很辛苦，除了原始山林中的山路难走之外，她的腰带总是会被周围横生出来的植物枝干挂住，岫什每次都停下来等她，却不提醒她该怎样更好的整理腰带，直到吴翊站在了泉眼前，才注意到岫什的腰带系法，学着他把腰带尾端掖进腰带中，而不是在腰间系一个飘逸的蝴蝶结。
指点完了饮用水的取水口，岫什也没管吴翊有没有记住路线，带着她继续在山林里绕来绕去，沿路还叫吴翊徒手连根挖了好几株不同的植物。
“这是药用植物么？难道是给我用的？”吴翊怀抱着植物，努力跟上岫什的脚步。
“这是普通药材，但不是给你用的，而是用来物物交换的物资。”
“交换？跟谁换？”
“这片原始山林叫做巴巴温族大森林，是巴巴温族人的地盘，他们整个部族分散成无数个小村落，都生活在这片山林里，我找到一个距离你的营地最近的村子，你以后就找他们做补给。”
“原来这里是有主人的啊，我以为就我们俩个活人呢。”听到山林里有人定居，吴翊自然雀跃万分，想见一见。
“巴巴温族是广大弱小部族中的一支，人口少，只使用他们本族方言，你第一个学习任务，就是学会他们的方言，能和他们流利交谈。”
“我能问问整个千华界有多少部族么？”
“上万。”岫什言简意赅。但其实是人族和妖族所有部族都算在一起的数量。
吴翊给惊吓地脚下一滑，怀里的药材差点散落一地。
“上万？！你没搞错？！”
“上万是个约数，外面一直在打仗，时不时的就有部族被屠族，现在具体还有多少部族没法统计。”
“要是一个部族使用一种语言和文字的话，那我不是”
“你想太多了，有通用的普通话，只是广大中下层的部族不会使用罢了。官方的语言文字你都要完全掌握，方言随你兴趣，多学几个也不碍事。”
“文字呢？”
“一样。通用的语言和文字都只有中上阶层的部族才有能力推广下去，弱小部族没有钱建学院搞教育，掌权家族能懂一些就不错了。”
“那还好。吓死我了。”吴翊抱紧药材，长吁口气。
“我先前教你的就是你名字的巴巴温方言的发音，想一想，还记得怎么说么？”
“啊？！”吴翊猝不及防，没想到考试这么快就来了，一边留意着脚下，一边努力回忆，过了一会儿总算是答上来了。
第8章 生存一课（）
“你表情冷淡一些，抱着药材走进村子，他们村长会与你说话，你把药材给他，指着你自己报上名字，他们会把你当成隐修者，带你去库房挑选你要的东西。”
“就这么简单？不用再寒暄几句，解释一下自己的来历？他们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像巴巴温族这样的弱小部族，他们对两种陌生人比较没有警惕心，一种是旅行商人，一种是隐修者。商人是因为能带来生活物资，隐修者是因为他们惹不起于是选择尽量满足一切要求之后赶紧送走瘟神的无奈。”
“听上去好复杂。”
“你别问那么多了，这些社会常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教给你。”
“哦。那这些药材，能换到什么？”
“应该够你把锅碗瓢盆都凑齐了。”
“这么说，这些竟然是很不错的药材？”
“嗯，旅行商人会出高价收购的特产药材，所以巴巴温人也会对你比较大方。你和他们混熟之后，生活物资的难题就解决了。”岫什在一棵大树后面停下脚步，指着一个方向给吴翊看。
吴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视线从一片灌木的上方通过，看到了耕作的田地和一个由木篱笆围起来的小巧村落。
“这么小的村子啊。”
“一个村子就是三五个有血缘关系的家族聚居，规模都不大，整个部族都没多少人口。”
“行，那我过去了。”
“表情严肃点，别笑，做个骄傲的样子。”
吴翊点点头，这个表情她会，于是抱紧怀里的新鲜药材，独自一人走向不远处的小村子。
岫什没有用神识跟踪观察，十几岁的孩子了，总不至于连交换物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办砸。
吴翊沿着巴巴温人整理出来的平整小路走向村庄，还没到村口，就被玩耍的孩子们看到了，抛下手上的玩具，简直是惊惶失措地尖叫着跑进村里，过了一会儿全村的大人都出来了。
对方这么大反应，让吴翊没有想到，她抱着药材站在村口一时间有一点点的不知所措，但转念想到自己日后的补给都得向这里的村民获取，她又挺直了腰杆，做出严肃的表情。
村民当中走出一个年长的老人，拄着拐棍，神情紧张，个头和吴翊差不多，他站在吴翊面前六七步远的距离呜哩哇啦地说了一通。
吴翊自然一个字都没听懂，她努力控制面部肌肉，不要有多余的表情，然后把怀里的草药一株株地拿在手里晃了晃，再递向老人。
老人上前三步，睁着一双老眼辨识了一下，立马再上前三步，双手接下，转身向着身后的村民一边挥舞着药材，一边高声说了一串话。
同样神情紧张的村民们立刻就放松了，男人们跑向老人，很谨慎地接过药材不知道送去哪里，妇女们则走向吴翊，热情地呜哩哇啦说个没完，簇拥着她经过村子中间的广场，走向位于一角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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