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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祯没有答这话,他道:“嬷嬷喉咙不舒服,便不要出声了。”随即就唤了服侍郑嬷嬷的小丫头环儿上前,问她郑嬷嬷的病情,以及用药的情况,环儿小心翼翼的,说着郑嬷嬷的日常,说着说着那话里话外竟隐隐约约都是郑嬷嬷在这王府多么孤苦伶仃,多么受人克扣,还好有郑姑娘日夜陪着照顾,连每日的药都是郑姑娘自己亲自动手煎的,每晚寒痛症发作,郑姑娘又起身帮嬷嬷热敷按摩等等。
说的挺有技巧也很煽情,就连穆元祯的面上都现出了几分难过和愧疚之色。
待环儿说完,穆元祯就对郑嬷嬷道:“嬷嬷,这都是本王的疏忽。嬷嬷您年纪大了,本应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都是我的疏忽才让嬷嬷在府中受与亲人离别之苦,我听说嬷嬷的兄长已经搬回了京中,不若翌日我就派人送嬷嬷回郑家荣养,或者让朱夫人接嬷嬷去朱家亦可,嬷嬷您意下如何?”
朱夫人便是郑嬷嬷的女儿云书月。
郑嬷嬷起先还在穆元祯出现的激动,以及穆元祯细致问话的欣慰之中,及至听了他说了这么一段话,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一旁的郑绮却是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
郑绮忙焦急的给自己姑母使眼色,而郑嬷嬷怔怔看着穆元祯像是不懂他话中之意,委实这么多年来,她早已将王府当作自己的家,穆元祯不仅是主子,也是她的孩子一般。
第55章()
穆元祯看郑嬷嬷听言只是怔怔的;面上并无丝毫喜意;便温和道:“嬷嬷亦不必有什么顾虑;虽然是住在郑家或者朱家;王府亦会每月送去钱粮;让您的家人好生照顾您。”
郑嬷嬷反应过来;忙摇头嘶哑着声音道:“王爷;老奴,在老奴的心里,王府才是老奴的家。”
这话说的燕王的贴身小厮常安脸就跟牙疼似的一抽。
燕王皱了皱眉;他道:“嬷嬷,王府虽有丫头服侍,到底不如自己亲人;他日郑姑娘出了王府;您岂不是孤身一人在王府?”刚才那小丫头可是口口声声说的凄凉。
“就这么定下吧,嬷嬷您且好好歇着;不必思虑太多;本王回头就让林管事和千苓安排;唤了你兄长和朱夫人过来;一来让他们探探您;二来也是看嬷嬷您愿意住到哪家。”
眼看着燕王说完话转身就要离开,郑绮知道恐怕燕王这么一走自己就再无机会;她“扑通”一声跪下,含泪道:“王爷;王爷;姑母她心中只有王爷,她除了王府肯定哪里都不想去,若是王爷担心姑母在王府孤单,小女,小女愿意终身留在王府,服侍姑母,服侍王爷。”
她抬头看着燕王,眼睛里满满都是祈求和爱慕之情,因为太过急切,此次眼神再无丝毫遮掩。
穆元祯愕然的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姑娘,很努力才抑制住了自己的恶感和拔脚就走的冲动。他从十几岁起投怀送抱的就不知凡几,用这种理由的呃还是第一个。
而他身后的常安已经不再是牙疼,简直是恨不得自戳双目。
穆元祯看了看郑绮又看了看郑嬷嬷,郑嬷嬷也被自己侄女的行为给惊住了,她嘴唇动了动,想斥责侄女,可话到嘴边她却突然理解了她。
在刚刚那一刻,当燕王说送她离开王府的时候,她只觉得仿佛天都塌了下来,她从十九岁被选入宫做王爷乳嬷嬷,从此彻底脱离了原先灰暗困窘的生活,过着受人尊敬体面的生活,享受着高堂明镜的尊荣,吃的用的无一不精,最重要的是,那种心理上优越的满足。
她突然就理解到一直以来侄女为何死心眼的非要嫁给燕王为妾了。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她一直维持的清高和骄傲都崩塌了。
她看着侄女,眼中滴下泪来,抬起头对燕王道:“王爷,这么些年以来,老奴,老奴从未求过王爷什么,绮儿她,她是个好孩子,心地纯善又至孝,王爷您就看在老奴的份上,收下她吧。”
穆元祯看着自己的乳嬷嬷,目光慢慢冷下来,声音却依旧温和道:“嬷嬷,您年纪大了,早就该出府荣养了。本王的王妃,是本王向皇兄求了,皇兄才赐的婚事。皇兄也好,薛太后也罢,都曾想给本王赐个侧妃,本王都未曾应过。”
穆元祯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郑嬷嬷的房间,只剩下郑嬷嬷和郑绮一个面如死灰,一个满面惶恐又绝望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门外。
郑嬷嬷的身家丰厚且王爷还说每个月王府都会给郑嬷嬷钱粮,郑安福抢崩了头要接郑嬷嬷回自家去住,而郑嬷嬷也虑着女婿是别人家,且住在常山大营那边,离京城有好几个时辰的路,她不愿过去,就一副生无可恋的应了兄长去郑家住。
千苓念在相处多年的份上过来送郑嬷嬷,可郑嬷嬷看到千苓,原本死寂的眼神却是突然利了起来,像是啐了毒。
她盯着千苓道:“是你,是你觊觎王府内院的权力,投靠了王妃,千方百计想把我从王府踢走,由你们把控王府。枉我这些年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阴险。”
原本王府井井有条,什么都是好好的,当初的千苓也不是这般的模样,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是夏王妃嫁进来之后,千苓才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千苓讶然,然后苦笑道:“嬷嬷,我是内院管事,您亦只是王爷的乳嬷嬷,什么叫我投靠王妃,把您踢走,由我和王妃娘娘把控王府?这王府本就是王爷和王妃娘娘的。”
以前郑嬷嬷最讲规矩,可现如今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简直像入了魔障。
郑嬷嬷冷冷道:“这王府是王爷的,不是哪一个王妃的。”
在宫廷这么多年,她见得多了一个个曾经风光无限但最后还不是失宠惨死的皇后妃嫔王妃,远的不说,王爷的生母闵后,宋贵妃,先帝的太子妃宋氏,谁不曾做过后宫或东宫的主人?
千苓听得一激灵,瞪着郑嬷嬷简直像活见了鬼。
她看着郑嬷嬷,好半晌才道:“嬷嬷,早点离开王府,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
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简直是失心疯了。王府是王爷的也好,王妃的也好,跟她又有何关系?存着这样的心思留在王府,将来怕就不是出府荣养这么简单了。
延意二年春,梁扩率领闽中新编海军端了闽地沿海海盗的一个据点,在海盗的据点发现了不少海盗和闽王府来往的书信以及大量印有闽王府标记的兵器。
消息传到京中,燕王震怒,密令闽中都指挥使司调兵突围闽王府,又命海务司正司萧正楠兵请闽王,闽王世子以及闽王世子的几个嫡子入京接受调查。闽王是实权藩王,亦有兵权,一时间闽中王城两军对阵,剑拔弩张,人心惶惶。
闽王府,闽王寝殿密室。
闽王世子穆元祁道:“不可能,父王,我们从不会和叶靳用盖有闽王府印鉴的书信来往,纵偶有书信也是用了特殊药汁,烘干阅后两个时辰之内字迹就会消失,还有什么印有闽王府标记的兵器,我们怎么会做这种蠢事,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
而且整个闽中官府都有闽王府的人,可他们事前却是一点风声也没有,直到王府被围,京中来使宣旨他们才得到消息。
闽王苍老的面上现出了一丝恨意和讽意,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放宽海运,成立海务司,扩增海军,抽调武将,一步一步,穆元祯小儿,根本就是早就想对我们闽王府动手了。”
而且筹划之缜密,怕是这些年把闽王府也给摸得很清了。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眼睛,手慢慢叩着木桌,低声缓缓道,“好在我早就预料到了今日,已有所准备。”
穆元祁看自己父亲一眼,迟疑道:“可是父王,现如今穆元祯已派人围了我们王府,我们想要出海离开也不容易。”
这些年,闽王府偷偷运了巨额财宝去了海外不同几个据点,又在当地买了不少产业,派了信得过的人去打理,这其中甚至包括闽王两个庶出的儿子。
但闽王府虽有暗道,却也只是通到城中,燕王早有准备,抽调了闽中都指挥使司大量兵马,又有海军封锁港口,闽王府的兵马不备之下根本难以对敌。他们想要逃出几个人还好些,但王府这么多人想全部逃出城,再坐船出海,几无可能。
而且闽中自己和父亲经营数十年,要放弃,实在舍不得。
闽王睁开眼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道:“我说的准备不是海外的那些准备。实权藩王,只要在帝位的不是自己父皇,那就从来都是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我们还拿了海运和盐田这么两块大肥肉。我们现在离开,也是坐实了勾结海盗,袭击海运码头的罪名,说不定还得被按上个谋逆的罪名,被燕王派人追杀。他既然想让我们入京,那就入京吧。”
说着,他起身的走到墙边,手慢慢摸索着墙壁,不一会儿墙壁上便出现了一个暗格,他从格子中捧出一个盒子,打开,伸手把里面的东西翻阅了一遍,再放回去,然后连着整个盒子推给了穆元祁。
他看着儿子低头看那盒里的东西,缓缓道:“这里,有一份京中我这些年来安排的人的名单,你就在这里把它背下来,把名单再放回去。剩下的,是京中一些明面上和暗中一些产业的地契屋契和暗号信物,这次去京中,就挑上一些带上。”
穆元祁手捧着盒子,面色变幻。
闽王坐回靠背椅上,手中握了一个小瓶,他低头把玩着小瓶,再道:“京中并非铁桶一块,薛太后野心不小却没什么本事,燕王再能干上面还坐着个小皇帝,这两年薛太后和燕王已经矛盾重重,就是朝臣也多有不满燕王把持朝政的。你到了京中就暗中笼络笼络薛太后和其他朝臣,看能不能有机会把燕王弄下来。不过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一切行事,你还是以保住自己为要。”
“父王?”穆元祁看看自己父亲,再看看他手中的小瓶,心中惊疑。
闽王笑了笑,道:“这不过是让人身体虚弱,在外呈病重之相的药,你放心,我还不想死。只是我去了京中,燕王怕是会直接动手,我服了这药,借病留在闽中,你且去京中慢慢斡旋一番。”
延意二年六月,闽王病重,闽王世子穆元祁携其三位嫡子入京就闽地海盗一事受审查,于近两个月后也就是八月初抵达京城。
虽说是上京接受调查,但毕竟是凤子龙孙,又尚未定罪,在薛太后和宗室府的维护以及燕王的不置可否下,闽王世子只是被限制了些许自由,仍是在京中穿梭着。
而此时的京中,正值中秋佳节,也是别样的热闹。
淮宁公主于旧年十二月下嫁南阳候世子赵睿,此时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薛家大姑娘薛芯怡是旧年五月的婚期,现在也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就是嫁给诚郡王为侧妃的薛映惜,也都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也是薛侧妃厉害,其实自她入府诚郡王就少有踏入她房门的,可偏偏她的肚子争气,就那么几次她就怀上了,现如今,老诚郡王妃对她的肚子宝贝的厉害,已经直接把她接到了自己院中养着,好像生怕韩氏会害了她一般。其实韩氏脾气虽然大些,却还真不屑去暗中害个小妾的肚子,若她是这种人,当年夏家的柳氏就不能顺利留下孩子,最后还成了夏二的继妻。
第56章()
这日的中秋宫宴;薛太后请了几家诰命夫人在宫中用膳;多是些平日里奉承她或者她想着拉拢的;还有一些姻亲之家;例如杨卫杨首辅的夫人杨老夫人及其长媳杨大夫人。
不过杨老夫人婆媳看到这日诚郡王府入宫的不是诚郡王妃韩氏;而是老诚郡王妃带着有了四个月身孕的薛侧妃时;面色都十分的不好看。
以宓坐在右首首席;下面是淮宁公主和北沅三王子妃嘉善郡主薛芯怡。
且说薛太后看了看下面大着肚子的淮宁公主和侄女薛芯怡,再看看燕王妃平平的肚子,就露出了些隐隐的得意之色。
她当着众人的面对以宓语重心长道:“我们皇家子嗣艰难;当年先帝的太子妃也是多年不孕,虽然彼时先帝和太子妃夫妻情深,但皇家从来都是以子嗣为重;太子妃贤惠;亲自请旨,为先帝纳了几位良娣良媛;之后这才有了淮宁和陛下。想来燕王和先帝一母同胞;就是这子嗣上也是相像的。”
这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先帝恨透了宋后和宋后的侄女太子妃宋氏。而且把以宓比作后来被废不得好死的先太子妃宋氏;简直就是大过节的膈应人。
不过薛太后这般说着;下面坐着的几位勋贵夫人们耳朵也都竖了起来听着,燕王妃成亲近一年;还一直未有身孕,不少人心中都已有所动;只是燕王宠爱燕王妃是出了名的;谁也没敢随意往前踏一步罢了。
这只是为了膈应自己,还是有后招?
以宓扫了一眼薛太后,正色道:“太后娘娘,先太子妃以不贤无德,残害子嗣被废,太后娘娘这是在说当年先帝是冤枉了先太子妃,要给先太子妃翻案吗?”
那残害的子嗣指的还就是薛太后第一个未能生下来的孩子。
薛太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自从成为太后之后,诸位诰命夫人哪个见她,不都是只有奉承的话,哪怕自己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也没人会戳穿。
尤其是现在坐在大殿里的这些最爱迎合奉承她的这些夫人们。
她瞪着以宓,眼里能喷出火来,以宓却无动于衷,可她身旁的淮宁公主眼看着情况不妙,怕薛太后和以宓闹起来,便想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伸了右手暗中推了推自己面前的一只点心碟,“哗啦”一声,桌上的杯子碟碗一起洒了下来,可令淮宁吃惊得是,跌到地上的不只是她推的那只点心碟,她面前刚刚斟满了热水的水杯也滑了出去。
不过热水没泼在淮宁公主自己身上,而是全部倾斜着泼在了她右手边薛芯怡的身上,接着还有薛芯怡面前的杯杯碗碗也都洒了下来,薛芯怡尖叫连连,一边用手去挡前面的热水和杯碗,一边就往后退。
薛芯怡身后的宫女眼看着她被椅子绊了就要摔倒,冲过去扶住了她,但薛芯怡虽未摔着,却还是被那滚烫的茶水烫着,后面又磕了腰,她当场便雪白了脸捂了肚子冷汗淋淋的哀嚎着疼。
被宫人护到一旁的淮宁公主也被这一串的变故吓着了,只盯着面色苍白得可怕的薛芯怡微微发抖。
混乱中已有人去传太医,及至薛太后反应过来,又急命人送了薛芯怡去一旁宫室躺着,薛老夫人和薛大夫人也急急退了席跟着过去照看了。
一场混乱之后,余下的众人再回到座位上,整个大殿的气氛都有些凝滞,淮宁公主被刚才的事情有些吓着,手捂着肚子苍白着脸就跟薛太后和以宓告退了。
她还未退出大殿,就听到身后薛太后气急败坏的斥责声,脚步就是一滞。
薛太后对着以宓破口大骂道:“就算你不能生育,也用不着拿淮宁和嘉善出气,想要把她们的孩子也给害了,什么时候我们皇家的公主郡主都由着你糟蹋了?”
因为事情并不完全是她计划的方向令她真的有些气恼,但好在还可以继续。
以宓挑眉,她还在串着这前后事情的关联,对面老诚郡王妃已经附和着薛太后倚老卖老的斥责以宓道:“是啊,贵为皇家儿媳,却不以身作则,反而如此善妒,自己不能生育,不帮燕王殿下迎娶侧妃也就罢了,竟然见着侄女们有孕就因嫉妒而行如此恶毒行径。”
一唱一和竟是就要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