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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曦:“……”
颜霏:“……”
招弟:“……颜颜颜霏姐姐……”
夭璃终于忍无可忍,“关、机!!!”
“诶诶诶好。”颜霏抖着手直接把手机关机,揣了三四次才揣回兜里。
对面是一片密林,此时突然又起一阵狂风,伴随着一声说不清究竟是什么物种的嘶声。
华曦沉步挡在颜霏跟前,闭目侧耳听了几秒,开口用术法声音传远,“前方可是(*……*……?”
颜霏懵逼,“你说啥?”
华曦没有答她,对着突然没了动静的前方密林又问了一句,“那,可是万家三更?”
“嘶——”
一声长嘶直击云天,倏然间狂风过境穿林打叶。
颜霏发誓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这么大的蛇吐信子的声音!她说怎么这个声音又熟悉却又诡异呢,原来这就是放大了几万分贝的蛇吐信子的声音啊!!
淡定如夭璃也不禁佩服的看了招弟一眼,“你养的动物可真厉害。”
招弟楞在原地,一双手紧张的都发冰了,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像是已经被吓傻了一般。
就在这时,万卷林叶翻飞,一道巨大金光自那密林中疾驰而来,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闪花了眼。唯有招弟,仍是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看着眼前的情形她不禁鼻头一酸。
那夜自己遍体寒彻,心中惊骇非常。它也是这般宛如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自己从那九幽般浑暗的地方救回。明明该是相伴一生,哪成想着会演变成今日不共戴天的关系?
华曦她们待晃眼之感过去,伫立着开始打量眼前这巨大生物。这不瞧不知道,一瞧三人心中齐齐惊叹——
好气派的蟒!
血色双瞳大如车轮,粗如水桶的身躯盘踞在一起,这还是只露出了一半,另一半隐在林中不见其尾。片片金鳞覆体静如古木参天动如飓风穿林。
颜霏吞了口口水看了眼华曦,自己似乎猜到那人闭口不向她们披露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了。
一点明光,“招弟你过来。”
颜霏把视线移向窗边,嗯,没我不是也挺好么。
招弟看见华曦招呼她,犹豫了一下便怯生生的走了上去,试图抬起头直视面前那不共戴天的仇敌,却终是败下阵来缩在华曦身边低了头看脚下枯叶碎石。
夭璃戳了戳颜霏,小声翼翼的道:“我怎么觉得那条蛇像是要哭了?”
颜霏扭头看了眼躲在华曦旁边尽力往后缩的招弟,又看了看眼前那条明显没了气势的血瞳金鳞的大蟒蛇,低头回复夭璃,“我觉得你看的没错。”
“嘶嘶~”那条硕大的黄金蟒突然吐了两下信子,整个身子矮了一点下去,那模样似是在讨好。
“夭寿了夭寿了。”颜霏后退两步抱紧夭璃。
招弟听见熟悉的嘶嘶声,偷偷抬起眼皮看了眼三更,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怕,便也放松了些。不过这个放松的程度大概就是她终于敢抬起眼皮目视前方……
“嘶~”三更突然有些决绝的撕了一声,然后“哇啦”一口从嘴巴里吐出一样事物来,唬得招弟忙往后跳。在她原来站着的位置跟前,一把金亮的匕首不偏不倚的落了下来。
招弟吓坏了,茫然的抬起头去看华曦。可此时的华曦却拂下她紧紧攀住的手,向斜后方退下两步,留她一人站在原地与三更四目相对。
颜霏不忍心,只得开口提醒,“招弟?”
这一声也不知道是被赋予了什么魔力,似乎把万招弟心里所有的小宇宙全部点爆了,只见万招弟一把捡起那金亮匕首,目光狠厉的几欲刺穿面前的大蟒。但她没有动作,仍站在原地蓄力般,喘息渐重。
颜霏看了看华曦,华曦歪头表示她一点也不理解。颜霏给了个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宰了你的表情,华曦终于被逼着开了口,充当一回恶人。
“招弟,可否先听我一句话?”
招弟没料到明明事不关己的华曦居然在这个时候同她说话,疑惑着点头表示应允。
华曦抛出第二个问题,“那,可否顺便再听我一段话?”
招弟:“……”
颜霏:“……”
夭璃:“……”
华曦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解释:“我是觉得,在你做下这件事情之前,必须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的全貌。”
“什么?”招弟捏着金匕首的手有些发抖,她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恐惧,咽下一口唾沫润泽因过分紧张而干涩的喉咙。
颜霏转过身去,不愿看到此刻招弟的神情,更不愿看见三更苦忍的模样。华曦冷沉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
“事情便要从你满月那日说起了。”
“天地间的生灵除人以外都有一点共性,那便是知恩图报。这黄金蟒生来颇有灵根,故而有那么几年修行来的道行,对报恩一事更为看重。因那日饿极受你父母一饭之恩,便认你们万家为主,暗自发誓要守护你们万家。”
“只可惜它那时修为尚浅,还听不懂人言。便不知那日你父母在稻田边谈论着怎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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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万家岸
“孩他爹,你听说了吧。”梅香稻压低了声音,手掌轻拍怀中已经睡熟了的孩子,一脸神秘的看着万爹。
万爹凑过脑袋来,“啥事?”
梅香稻看了看四周,转回来悄声道:“隔壁老万,昨天因为上头来人查超生的事,把他家刚出生的丫头拿刀劈了,那血带着肠子流了一地啊。”
“嘿,那畜/生迟早遭报应。”万爹摇摇头,他和媳妇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媳妇的意思,“你放心,咱一定不干畜/生干的事儿。”
梅香稻心中舒了一口气,表面上丝毫不显,附和说道:“可不是,迟早得被老天收了去。”
万爹摇着斗笠,几缕清风拂面。可他不知怎么的,内心一股烦乱渐渐显了形。
梅香稻抚着孩子的身子,一段一段的开始哼曲。不料下一刻万爹的一句打趣似得话跟吹卷鹅毛雪的北风一样吹寒了她的心。
“断了根,灭了种……可不也得被老天收了去呀。”
梅香稻背脊一冷,根根冰凌沿着她的脊柱爬上来,爬一寸冻一寸,直冻得她瞠目结舌,如同身坠数九寒冬。
“孩他爹,你……”她憋了很久,只敢说出这么句话来。她听闻了其他父亲的残忍,这一瞬竟也不敢估量她家这口子的良心。
万爹嘿嘿笑了,一只斗笠也不扇风,拿在手里不停转溜。
“孩他爹,你别笑。”梅香稻正了脸,把她家老头扳过来,“孩他爹,你,你跟我说实话。如果为了儿子,你是不是也……也下得去手!”说到最后梅香稻的声音都颤抖着,满满的哽咽。
万爹没有去安慰妻子,因为连他自己都很茫然。
这满眼的金黄地,一把水泥一把铲建起来的宽敞屋子,这要是没了根……还有什么意义呢?风吹稻曳,簌簌作响。这自然舒畅的声音进入此刻万爹耳中,倒成了惹人意乱心烦的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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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不懂人言,即使在那稻田附近听了半日也不知道其中意思。几年后你的弟弟还愿降世,偏生遇上旱灾。你的父母一番取舍之后便定了心意。三更初涉尘世不懂那些所谓的宗法礼法,自然当你深夜落水只是不慎失足……”
“却不知,竟是帮了恩人的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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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妈!”招弟一到家哇哇的哭了起来,满腔满腹的委屈只有这一刻才敢爆发。
万爹和梅香稻见到招弟俱是大惊,面面相觑之后猛然泪如雨下。
“丫头诶,我的丫头……”梅香稻一把抱住招弟,竭嘶底里的哭喊起来。
万爹站在旁边没有出声,只是抬手抹眼泪。
“回来就好,活着回来就好。”万爹赶紧从门口井里打来一盆水烧了,用温水擦招弟的手。
梅香稻突然发疯一样捶打万爹的胸口,“都怨你都怨你,不就是旱灾么,咱前几年再苦再穷不都过来了!你要是还要丢,就丢我吧啊……”
万爹一把把烟杆子摔在地上,“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奶小子的时候不都点头了!嗨,早知道这三更会把丫头救回来,咱还折腾这回做什么!”
“嘘!”梅香稻推了万爹一把,用力竖着一根手指头在嘴巴前面,“你个要死的!说话轻生点!这要是被丫头听见了叫人怎么办!”
万爹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气力,颓然坐倒在座椅上。干褶的眼眶再次湿润,一个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就这么在一方小桌子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不丢了!再也不丢了!我就算以后自己活活饿死,也不要再丢掉我的宝贝闺女!”
梅香稻压着声音低喊出这句话后,便哭着跑回了自个屋。
与脸上皮肤差不多情形的手徐徐伸到地面上,三更歪了歪脑袋敏捷的让了开去。万爹苦涩的面容绽出一点暖意,他拾起烟杆子轻轻在三更头上敲了两记,“真是个小麻烦。”
三更就盘在桌子前边,蜡烛时不时爆出点声响,那声音模糊的。到后来,万爹也分不清究竟是蛇吐信子,还是灯爆灯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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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然而第二次发生的时候,三更已经能够听懂人话了。它知你爹娘每日给你食物只是因为早已做好了放弃你的准备,他们受不住内心的谴责故而想对你好一些。它也知道你的弟弟万还愿在你爹娘面前是乖巧听话,独独在你面前时耍横蛮强。与你爹娘想的正好相反,每日你的食物俱是入了他的腹中,而真正喝白开水便能忍一天的人,其实是你。”
“你的父母将你骗至林中并自己离去,本想着能将你饿死,却不曾想到这个阴谋已经落入三更耳中。他每日采了水果来与你吃,将你领出了那片险些要了你命的树林。”
华曦说到这里,明显的顿了一下。她想看看招弟的表情,她想知道这个女孩此时此刻,是否已经捏不稳刀刃,是否自己又造了一桩闻不见血腥的孽事?
招弟果然一张秀气稚嫩的脸上泪痕交错,她几乎是虚软了身子,满心满眼的不敢置信。哭的颜霏几乎想立刻走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招弟后退两步跌倒在地,金色的匕首孤零零的摔落到一边,她握紧拳头抵在胸口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重复着一句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
谁能知道?
要怪,就怪这天意作弄人,封/建太吃人吧。
华曦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心绪总是难起波澜。颜霏心软见不得这些,捅破纱窗纸披露血腥在人前的恶人还是得由自己来当。
“为了解决旱灾导致的粮食短缺问题,三更每日去很远的地方采来野生山菌和蔬果送到你们家。有些菌类长得普通它不能分辨是否含有毒性,便时常以身试毒。若是没它那身修为,怕是早已经死在了那些毒菌之前。很快你们迎来了甘霖,很快你们便忘了是谁拿一筐一筐的山菌野菜帮你们度过了最困苦的那段日子。”
“你的爹娘甚至决定用它的命来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换取一点卖一车稻谷便能赚出来的金钱。在它被你的爹娘亲手套进麻袋,送上砧板的那一刻,它自觉要报的恩,已经报尽了。”
“万三更没有想到。连夜跑到镇上寻到酒店,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它一条性命的人,竟然会是你。一个牙齿都没有长全,成日里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万家爹娘的女儿。”
“人世有伦理纲常,可它们蛇可不认这些。它们只认,有恩就要报,无关天理无关伦常。从你万分心疼的把它从铁笼子里抱出来的那一刻起,它便认你为主。”
“自今往后,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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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他爹。”梅香稻一脸无助的捏着一张纸条走到万爹身边,暗戳戳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万还愿本来就不好好做作业,此刻看妈在和爹咬耳朵,登时吵嚷起来,还把招弟的作业本举过头顶挥舞。
“吵什么!”万爹怒了,一巴掌拍在万还愿屁/股上,“好好做作业,跟你姐姐学学!”
“我才不和招弟学呢,小姑娘家家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哈哈哈哈哈!”万还愿叉了腰放声大笑。
万爹从裤兜里摸出旱烟杆子准备抽,却被梅香稻拦住。“好了好了,孩他爹,崽子还小咱们先说正经事儿。”
万爹叹了口气,“都是你惯得。”说罢被梅香稻拽进了屋里。
“小姑娘怎么了,小姑娘也可以学的很好啊。”招弟见爹妈进了屋,嘟了嘴跟弟弟辩解。其实她倒不是有多想证明女孩子也可以很有用,而是觉得自己毕竟是姐姐,弟弟这么对自己说话有些太不懂礼貌了。这样在自己家还好,要是以后出去了可是要给他们老万家丢脸的。
万还愿哪里管这些,挤眉弄眼,又掐起嗓子模仿招弟刚刚的神态,“小姑娘怎么了,小姑娘也可以学的很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学了这些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得给爷们补衣服做饭,能有什么出息,学这个就是浪费钱!”
招弟无从反驳,只得坐下继续写作业,把气憋在肚子里。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屋内,梅香稻正与万爹打着十几年后的商量。
“孩他娘,你说的这件事不是不能考虑,只是现在有点太早了……”万爹有些犹豫,妻子提出来的事情让他很为难。
梅香稻把垂下的袖套拉了拉,叹口气道:“可这也得考虑着了不是吗,丫头十四岁也算是大姑娘了,现在咱不把事办了难不成以后给别人配阴的?”
“胡说什么你!”万爹听到此处怒火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什么叫配阴的,亏这话还是你这个当妈的说出来!是,丫头养这么大迟早是别人家的,但那配阴的算是什么事,为了点钱咱难不成还要把丫头活生生弄死?”
梅香稻急的赶紧把快脱了控制的万爹摁到椅子上,“你这老头子瞎说什么话?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啊,丫头现在嫁出去,总比以后嫁出去来的好啊。现在人看她年纪小,没准还能把她当半个女儿来养着,这以后长得再大点那不就得被人当媳妇了么。到时候咱当爹妈的哪还能放心啊?”
“你说的轻巧。”万爹一手握拳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这年头哪还有婆家把抬进门的媳妇当自家丫头养着的,你啊你就是脑子糊涂了。”
“那不然怎么办?你那杀千刀的亲戚把咱上次给的钱又败光了,咱现在一个子儿的积蓄都没有,咱都劳苦一辈子了还能去哪里弄钱?”梅香稻一摊手,“儿子大了吧,再过十年也得娶媳妇了不是?你有钱么,你拿得出钱么!”
万爹一脚跺在地上,“这不有屋,有田,还能饿死他俩口子?”
梅香稻锤死他的心也有了,“有屋有田顶个屁用!没有那几个子儿,哪个丫头瞎了眼嫁过来啊,你让人家图啥呀?”
“就非得图个钱才和咱儿子算数?”万爹往地上啐了一口,“呸,那就别进咱老万家的门。”
梅香稻一根指头戳在万爹脑袋上,“咱家儿子是金子镶的银子做的?你当咱家儿子有多宝贝?”
万爹抬起头瞪着梅香稻,一双眼睛红的刺目,“可那老周家的崽子是个瘸的!”
“瘸的人家给的钱多啊孩他爹!”梅香稻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