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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来说,就像平时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单纯的表述而已。
而偏偏就是这个态度,让最了解儿子『性』格的顾母被彻底噎住了——因为每当顾青用这种口吻说话时,就代表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任谁都无法改变的决定。
更重要的是,作为母亲,她在儿子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
那是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意,就好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朵红梅,好似断壁残垣中生出的一根绿苗,在青年微笑的假面下生根发芽,茁壮生长。
顾母抿紧苍白的嘴唇,皮包骨般苍老的手缓缓地放下,车帘也随之垂落。
在黑暗的车厢中,她急促的呼吸声明晰可闻。
“呼——呵——呼——呵——”
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元儿,如果可以的话,娘又怎么忍心这般为难你?】
如果没有十八年前那场鲜血淋漓的杀戮,她也不想做一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但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这辈子唯一所爱的男人,为了大梁的改革大业甘愿被世家大族仇视的男人,在最后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却被那个老『奸』巨猾的狗皇帝毫不犹豫地丢出去做替罪羊了。
鲜红的血『液』在她眼前迸溅,滚落的人头晃花了她的眼睛。
而她那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儿子护在怀里,捂住他的眼,死死地躲在人群中,甚至连陪丈夫一起赴死的权力都没有。
现在她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他父亲那样出『色』的栋梁之才,也坐上了跟他父亲当年一样的首辅之位,可是却做着……跟他父亲截然相反的事。
不过——这也是她要求的啊。『妇』人双手捂住了脸庞,唇边好像在笑,眼睛却更像在哭。
大梁害死了她的丈夫,她便要儿子害死整个大梁。
天道好轮回,他们唐家忘恩负义、无耻至极,踩着她丈夫的改革之功,成就了“仁显之治”,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大梁彻底覆灭的一天。
而这个日子,很快就会到来。
至于那位不出深宫,就能让她铁石心肠的儿子为之筹谋后路的永乐公主,或许正是元儿命中注定的一劫吧。
也罢,到了南陈,若是元儿依然待她情深意重,那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为子孙积福。
“好了,出发的时间到了,”青年随意拍了拍手,转身朝管家的方向最后提醒道,“母亲就劳烦你了,请尽量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遵命。”老管家点了点头。
在马车“哒哒哒”地顺着青石板路渐渐远去时,顾青凝视着它的背影,目光渐渐复杂起来。
或许谁都不会相信,这位被誉为大梁的“顶梁柱”的首辅大人,早已跟南陈暗通曲款,不仅在那块陌生的土地拥有宅邸和商铺,同时,也被那边的国君寄予了深厚的期待。
南陈的疆域不输大梁,虽然大部分都是无法耕作和生活的山林与湿地,但同样拥有着足以成长为大国的潜力。
顾青素有贤名,其声望甚至连大梁以外的王公侯爵都如雷贯耳,而南陈就像被选中的幸运儿一样,闷声发大财,一边蚕食着各种大梁的情报,一边提供给顾青相应的支援。
南陈的房子跟铺子?那只是最基础的奖赏罢了。
男人转身走入顾宅之后,路旁阴暗中窥探的“客人们”也打算悄悄离去。
可惜几秒之后,一阵血肉飞溅的“噗噗”声,那些自以为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的家伙纷纷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切,虫子也敢来打探顾大人的消息。”
“你们怎么都把人杀掉了?明明还没有审问呢……”
“一群杂碎而已,帮主子分忧不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吗?”
“问出来了,是那位王太监派来刺探顾大人的细作!”
“怪不得这么弱,阉狗的手下啊——”
……可怜自信满满的王立,他想要监视顾青的想法是正确的,却低估了顾青的谨慎程度,也错估了这个男人背后的势力。
在暗处保护着顾青的侍卫们,可不仅仅是顾府的家丁,他们每一个几乎都是从小习武、刀口『舔』血的暗杀高手。
当然,这些能手都是南陈送给顾青的“见面礼”而已。
另一边,回到书房的顾青,也接到了好几封飞鸽传书。
寄信的人不尽相同,但内容却十分相似:
“顾大人,河汉的水涝已经导致百亩农田受损,上千百姓死亡,下官恐怕压不住消息了……”
“首辅阁下,衢城大旱三月,府中颗粒无收,百姓饥荒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再这样下去必须跟朝廷汇报才行……”
“请老师恕罪,洛河县近日有一批农民揭竿起义,声势浩大,属下官兵完全不是对手……”
信函虽多,但大多数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救灾,救灾,救灾!
请朝廷提供援助来阻止灾难蔓延。
这也就意味着,被顾青及其统领下的内阁,不能再把各地的这些坏消息压下不发,而是要通知皇帝。
“压不住了么?”顾青摩挲着其中一封信笺,唇边一勾,“终于到这种地步了啊,那么……”
“就告诉唐宣德好了。”
告诉那个龙椅上自以为是、流着唐家血脉的蠢货,他统治的江山,已经摇摇欲坠了。
就在此时,窗外闪入一个暗卫。
“发生了何事?”顾青很快就认出来,这是自己专门安『插』在皇宫的“眼线”。
“回禀顾大人,公主殿下失踪了。”
“哦?”男人侧眸看他,神情明明没有变化,可是周遭骤变的气氛却令人不寒而栗。
『逼』仄压抑,令人窒息。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建康寺一间废弃的破旧院子里。
坐在草席上的少女裹紧了外衣,绸缎制成的精美袖带蜿蜒垂地,与这残破不堪的庙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唐希麟,我不会跟你去西北的。”这句话她不知道已经重复多少次了,可惜对方脸皮太厚,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令她越发气闷。
“永乐,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就像一只小老鼠,看着牙尖嘴利,实际上弱小又可怜?”面如冠玉的美少年盘腿坐着,眼眸弯弯,摆明了是在故意逗她玩。
她没有动怒,只是一字一顿道:“现在送我回宫,我还能在皇兄面前替你求情。”
“只要把你抢去西北,就算是皇上也没办法哦。”少年『露』齿一笑。
“你这样有意思吗?”花绵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他,“我对堂兄没有任何亲情以外的感情,无论你怎么做都是一样的。”开玩笑,堂兄妹和表兄妹对她来说都是近亲,这种感情就算法律允许,她的原则也不允许。
“哦,那又怎样?”唐希麟歪了歪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
“以后也不……”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一辈子都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唐希麟扯了扯唇,“我想要你,就这么简单,反对无效。”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花绵急了,对方简直是强盗逻辑,“你真的敢这样做,我就去告诉叔父,就不信他治不了你!”
“父王没时间管我们了,”唐希麟耸耸肩,“边关战事告急,我率领先锋部队赶回去,他随后带领大部队直接北上喀什区域,备战胡族十三部,到时候咱们早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他能干嘛?顶多打我一顿……”
这段话信息量比较大,花绵愣了几秒,第一反应居然是:“边关战事告急?”
“胡人每年的戏码,一到丰收的季节,就会囤积骑兵到我们的几个边塞据点『骚』扰百姓,抢夺粮食,只不过今年声势特别浩大……”少年疑『惑』地盯着她,然后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咦不对,我怎么跟你聊起了这个?咳咳,总而言之,永乐你还是早点接受现实吧,我可不想用绳子把你绑起来赶路。”
一个任『性』自我,另一个原则坚定,于是两人的交谈再次陷入僵局。
就在唐希麟决定找绳子真的把人捆了带走的时候,门外的卫兵传来了急报:“报告将军,寺庙外出现了一批黑甲军,约有上百人,请求指示!”
唐希麟眼睛一转,就猜到了大概:“这么说,是千机营的人吧?那位顾大首辅滥用职权倒是熟练。”
“顾……”小姑娘偷偷竖起了耳朵。
“不过,才百人阵营而已,想对付我的人?呵,战场上这么自负可是要没命的。”活动了一下手脚,美少年套上了黑漆漆的甲胄,遮住了灼灼风华,然后三两步跑到一脸警惕的花绵身前,披风一盖,把人卷起来,直接扛着带走。
对方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风一样快,小姑娘有心反抗却还是中招了,被扛麻袋一样搁置在一匹干净温驯的骏马身上。
马匹高大,又没加脚蹬,小姑娘趴在马背上,抱着它的温热的脖子,简直是心惊肉跳——“放放放我下去,我不会骑马的qaq”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别『乱』动,”唐希麟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又回身吩咐四个骑马的卫兵在她身侧围着,“把她给我看好了,要是受伤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这是兴安王给唐希麟的专属部队,完全服从这位小将军的每一句话,而且毫无怨言。
把人在后方安排好,唐希麟自忖没有后顾之忧,便领着一众士兵举着火把往庙外走去,正面迎上了那一大群黑甲军。
最前方的首领身穿一袭宽大的黑『色』斗篷,遮住了身形,但据唐希麟的耳目,目前能够指挥得动千机营的只有参与了『逼』宫之夜的顾青和皇帝两人。
皇帝不可能亲自出城涉险,那能来的自然就是顾大首辅了。
而正是这个惯『性』思维,正是唐希麟的一念之差,让他稍微放松了警惕,然后……
后方马背上的媳『妇』儿便被人截胡了。
狼狈地趴在骏马上的小姑娘,看不清前方『骚』动,只能感受到身下马匹不安分地摇晃,吓得她飞快揪住了马鬓。
“嗖嗖嗖——”耳边突然响起了箭矢破空的声音。
“怎么回事……”花绵环顾四周,那些被安排来保护自己的卫兵通通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瘫软在地上,再无声息。
很快,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殿下,您还好吧?”
她的睫『毛』一颤,却不敢回头,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很快,身边马蹄声往她这边靠拢了两步,一只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映入她的眼帘。
“殿下,青救驾来迟,请您恕罪。”
被莫名其妙绑到这里度过提心吊胆的一晚,小姑娘在这一刻,心脏终于落回了实处。
太好了,终于得救了——
虽然理智上清楚唐希麟是不会伤害她的,但只要跟他近距离接触,总会有一种匕首悬挂在头顶的不安。
而这只手的主人不一样,因为……
这是比任何人都更令她安心的存在。
“谢谢你,先生。”在破庙待了一晚、脸『色』苍白的少女转头盯着身侧之人,『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感激的笑容。
清扬婉兮,流目盼兮,美丽绝伦的公主,纵然只穿着一袭素雅的裙裳,也无损国『色』韶容。
顾青看着安然无恙的她,也莞尔一笑:“殿下,手给我。”
“啊?”
“请把手递给我,您现在的位置实在太危险了。”
花绵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却没有任何犹豫地,把手伸了出去——
手指交握,肌肤贴合。
“抓好了吗?”
“嗯!”
接下来就像所有话本里一样的场景。
英雄解救了危难之中的公主。
马背上的少女,被拉入了一个温暖而又可靠的怀抱。
娇小的少女整个依偎在他怀里,鼻尖抵着他的衣襟,如同松林般清爽苍翠的香气充盈鼻间,而她的心跳犹如鸟鸣莺歌,雀跃不已。
先生,先生,先生……
脑子里全都是他,根本挤不出一丝缝隙去思考别的。
而顾青也低头凝视着她,目光如春水灌入枯枝,一点一点地鲜活起来。
他抱着的不是温香软玉,而是一簇摇曳的心火。
是他本不该触碰的劫难。
第74章 成为美颜盛世的公主殿下(21)()
“皇上; 已经入夜了; 您就喝一口臣妾为您煲的汤吧,好歹填饱肚子……”刚入宫的新宠蓝常侍抬起纤纤玉手; 捧着一盅冒着热气的人参乌鸡汤,嗓音柔腻如丝。
只可惜,这对于寻常男人来说难以抵抗的美人; 却根本打动不了面前的皇帝。
“你说有要事求见,就是为了这个?”
蓝常侍一贯会说讨巧话; 今天也不例外:“皇上; 民以食为天,您的身体就是臣妾的要事; 也是天下百姓的要事,这是妾特地找来的食补方子,喝了便可延年益寿……”皇帝最近十分宠爱她,甚至连宫中老人颜妃也不敢略其锋芒,因此这位新宠的胆子被养得很肥,有时候还敢跟唐宣德顶嘴。
换作往日; 唐宣德还挺爱她这点小『性』子。
可是,今天,她失算了。
“喝什么喝; 给朕滚开!”如同炸/『药』般的声音轰然砸开,唐宣德袖子一掀; 直接把那碗端到面前的汤水泼了回去。
“啊!”被滚烫的浓汤弄湿了衣裙的蓝常侍吓得花容失『色』; 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往日温和儒雅的皇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蓝常侍,”皇帝一脸阴沉地盯着她:“这就是你口中的紧急要事?你知道这里是朕办公的地方吗?”
小美人哪里经受过这种帝王之怒,浑身战战兢兢地俯卧在地上,后悔不迭:“妾错了,求皇上饶恕……”
“来人,把她带下去。”冷冰冰的一句话,决定了这个美人接下来的命运,“此女欺君犯上,窥探帝踪,自作聪明,给我去其封号,打入冷宫。今晚要是有其它娘娘过来,一并禁足三日。”
“不要啊皇上,妾身知错了,您忘了以前说过的话了吗……”美人哭得撕心裂肺,最后还是被宫人压住手脚拖出去了。
谁都知道,喜怒无常的新帝,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而昨晚公主被贼人劫掠,内阁又连发紧急奏报,旱灾、水涝和兵祸撞在了一块,皇上忙得脚不沾地,一宿没睡,本就烦闷至极,这蓝常侍也是不长眼,偏偏挑这个时间来邀宠。
整个勤政殿的宫人都捏了一把汗,说实话,小美人没被直接赐死,算是皇上的仁慈了。
“报、报告皇上,总管太监求见。”外面看门的小太监高声报道。
“快请进来。”唐宣德怒容渐渐消失,坐回了龙椅上。
不多时,身穿一品大官制式的绯『色』飞鱼服,头顶金丝皂网帽,腰系白玉犀,意气风发的白面太监踱步而来。
这一身都是超品的御赐服饰,是宫中所有宦官的向往。
因为这不仅代表着太监自身的地位高低,更代表着帝王的荣宠和信任,以及宦官集团的东山再起。
前朝时,因为宦官『乱』政,太/祖以“清君侧”为名揭竿而起,以大梁这个旗号,打下了一代江山。为了引以为戒,他曾经告诫所有大梁皇室,绝对不可让太监识字和参政。
所以,大梁的太监地位一直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