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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顾元武如此夸奖,想来这孩子定是有些不同凡响的地方。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刘同让宋辚先别急着回宫,他还有几句要紧话想跟他说。三个人分别上了马车,在车上换了便服,先后出了皇城,一路向北,直奔北城而去。
北城中教坊林立,由此而衍生出不少的酒肆、茶馆,青楼瓦舍,从早到晚人流不断,京中除了朱雀街,就数这里最为红火。
随意找了一间酒肆,进了隔间,留破军等人在外巡视,落座已毕,宋辚便问刘同到底有什么要紧话要说。
刘同半晌无言,手里握着酒盏,心中犹自心惊胆战。他问宋辚:“殿下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宋辚冷道:“冯魁胆大妄为,才回来三日,便在长街上纵马伤人,他手下的家奴还公然明抢明要,把一家古董铺子搬了个干净,那家店主急怒攻心,当场吐血,回去后连一夜都没熬过去,就悲愤而亡。他家人去衙门告状,京兆尹那狗官,竟将此事颠倒黑白,非说那店主欠债在先,冯魁的家奴去要账,他抵赖不还,还以尸讹诈,将店主的霜妻幼子赶下堂去,反倒把那仗势欺人的狗奴才安抚了一番。”
越说越是气愤,宋辚不禁猛拍桌案,恨道:“这狗贼真当他是战功赫赫的功臣了!恶事做尽,纵奴行凶,我非把他千刀万剐,给边关上的萧将军祭旗不可!”
刘同直叹气,才说了那些年轻人激进,太子这里就发了狠话。正想开口相劝,不料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阮云卿已然走至宋辚身边,不着痕迹的抚了抚宋辚的胳膊,又给他们二人满上酒来。
刘同不由又看了阮云卿两眼,早听说太子为了这个孩子,不惜跟皇后翻脸,这传言没过多久,宫里就又传出宋辚新纳了男宠,宠爱非常,时常带在身边的消息。刘同听见,也只当宋辚年少,没有常性,还好生劝导了宋辚一番,让他不要贪恋美色,多想想国家社稷,勤于功课,不要懈怠等语。
如今看来,竟是他们想错了,只看方才情形,宋辚与阮云卿之间默契非常,相处时也不似主仆,倒有几分知己的意思,刚刚宋辚动怒,阮云卿也不过是一个动作,就让宋辚冷静下来,还毫无僭越之感。也真是奇了。
“刘大人叫我来,可是为了那人头之事?”
刘同点头称是,“正是。为臣叫殿下来,是想请殿下派人去查查那些人头的来历。”
见宋辚不解,刘同又沉声说道:“老夫刚刚细看那些人头,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
宋辚惊道:“丞相可是看出了什么?”
刘同面色沉重,心中只盼他是猜错了,不然,冯魁就是死一万次,也抵不过他犯下的滔天大罪。
刘同沉吟半晌,才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臣看那些人头,压根就不是什么北莽敌寇,那人头的眉目、长相,分明就是咱们东离人的模样!”
第115章 人情()
刘同的话一出口,宋辚和阮云卿不由得脸上变色,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在朝堂之上,宋辚就觉得奇怪,战场上以快为胜,兵贵神速,一般行军打仗时,是绝不会留战俘的,不是当场斩杀,就是将死尸烧了,又哪来的闲人,跟在后面拣人头回来换银子。
“北莽人久居草原,性情彪悍,个个骁勇善战,国内的子民也多以畜牧狩猎为生,长相多是深目阔口,相貌粗犷,而且皮肤的颜色也较咱们东离的百姓要黑上许多,两颊常常日晒,常有晒伤后的红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而刚才箱子里的那些人头虽然久经风霜,但大致的模样还是分辨得出的。”
刘同说到此处,端着酒盏的手已经有些哆嗦,他停顿半晌,才慢慢开口:“老夫方才细看那箱子里的人头,见那些人的长相面目柔和,与北莽人没有半点相似……”
刘同摇了摇头,恨道:“这冯魁当真是该死!为了银子莫不是真的拿咱们东离百姓的人头,来冒充敌军?”
心中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刚刚又是自己亲自将那些人头查验了一番,刘同确信他绝没看错,那些人头的确不是北莽人的。
刘同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他目光凝滞,瞪着酒杯中的清亮的酒浆,许久才道:“老夫请殿下来,就是想让殿下速速派人查清此事,将来给冯魁定罪,只这一项,就够他死上几回的。”
宋辚沉声应道:“丞相不必焦心,我即刻派人去查,一定将这些人头的来历查个水落石出。”
心头沉重,宋辚真是又惊又怒。若此事是真的,那冯魁定是拿东离百姓的人头,假充敌将,还借机讹诈,其性情之凶残,为人之恶劣,就算是万剐凌迟也不为过。
刘同谢过宋辚,“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宋辚轻轻摆手,两人再无多话,一时对坐无言,屋中也陷入一片死寂。
刘同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宋辚要送他出门,刘同急忙拦住,道:“殿下千金之体,折煞为臣了。”
宋辚也不勉强,让阮云卿代为相送,刘同这才应了,向宋辚躬身行礼,告辞而去。
早就听说过刘同的大名,他是当世名臣,一国砥柱,阮云卿不敢怠慢,随刘同出来,一直送至长街之上,看他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了酒肆。
刘同坐于车上,撩开车帘,瞧着阮云卿的背影,暗暗点了点头。刚刚出门的时候,他试探了阮云卿几句,见这孩子言谈有致,且勤奋肯学,学识方面也已经颇有些见识,虽比不过宋辚他们,但比起那些同龄的大家公子们,要强上不少。
最重要的,是阮云卿身上没有一点宠臣的骄纵霸道,说话时质朴有礼,对自己这个即将致仕的老家伙,礼数也十分周全,更可贵他身上还没有一般太监那股奴颜媚骨的样子,举止间不卑不亢,真让刘同吃惊不已。
怪不得顾元武夸他,宋辚对他也是信赖有加,就连刚刚说那样的机密大事,也没让这孩子退出门外。刘同放下心来,有阮云卿跟在宋辚身边,非但不会扰了宋辚的心性,反倒能给他添一个得力的臂膀。这二人在一处绝对是如虎添翼,阮云卿性情稳重,处事也不急躁,有他压着些,只怕宋辚的暴躁脾气还能有所收敛。
刘同心下宽松不少,欣慰之余,让家丁快点回府,他要多替宋辚收集些冯魁的罪证,才好将此贼一举铲除。
阮云卿回了酒肆,宋辚已然交待了破军,去查探那一万颗人头的来历。
破军领命而去,阮云卿问宋辚,是否即刻就回宫去。
“好不容易出来,再坐会儿罢。”
阮云卿与宋辚倒了杯酒,宋辚让阮云卿在他身边坐下,“那事都准备好了?”
“都已好了,只等重阳宫宴那日收网即可。”
阮云卿答得轻松,宋辚笑道:“可要我帮什么忙?”
如今的阮云卿,手下也收拢了一帮人替他办事,宋辚放心得很,与魏皇后周旋布局等事,竟都全权交给阮云卿去办,这此日子他只顾着朝堂之上,此时才想起问上一句。
阮云卿闻言,略略想了想,说道:“正事倒没什么要帮忙的,只是我想跟殿下求个人情。”
阮云卿竟开口求他,宋辚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打从心眼儿里高兴,宋辚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人情?什么人情?”
沉默片刻,阮云卿才道:“这会儿还不能说,到时殿下就知道了。请殿下一定要答应。”
宋辚有些失望,阮云卿不肯说,他自然也不会强逼他,点头应下,又问道:“我答应可以,不过你可拿什么谢我?”
宋辚不过是戏谑之词,阮云卿却认真想了半晌。他抿了抿嘴角,难道:“我身无长物,只有这条命罢了。”
阮云卿语间并没什么沮丧,说话时也十分平静,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句实话,却听得宋辚心疼不已。
什么叫身无长物?宋辚的火气又腾了起来,他暗自叫嚣,真是气愤极了,不由在心中大喊: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就连我这个人,我这颗心,也一并都是你的。
宋辚张了张口,一对上阮云卿那双水润清澈的眼睛,心中的叫嚣便全都堵在嗓子眼里。那话语像冰茬子似的,哽得人难受不已,然而因为等的时间太久,冰茬儿竟化进了肚子,那话,竟是越发地难已说出口了。
宋辚轻叹一声,拉过阮云卿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摩挲,他叹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只除了一点。
宋辚在心中默默补上一句,除了离开我这一点,其余的一切,哪怕是我这条命,我都可以给你。
阮云卿怔了怔,宋辚说得郑重,又向来言而有信,他这一句“什么都给你”自然也是能兑现的。
心头涌上一股热流,像喝了酒似的,竟带着一丝微醺的甜意。阮云卿轻轻动了动手指,他谢过宋辚,然后抬起头来,直视着宋辚的眼睛,摇头笑道:“我什么也不要。”
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午后的北城依旧是一片繁华景象,街头叫卖声不绝,两边的酒肆、茶楼里,也不时传来热闹喧哗。
宋辚心下一片柔软,握着阮云卿的手,竟是怎么也舍不得放开,他任由自己放纵片刻,便收敛心神,站起身来,吩咐一声:“回宫!”
路上再无多话,自从知道了红鸾之事的真相,阮云卿烦恼了一阵,就再也没有去猜测过宋辚的心思。他的命运早就与宋辚的绑在了一起,与其胡乱猜测,弄得自己苦不堪言,还不如保存着心中这份情意,静静的守在他身边。什么厮守一生,心意想通,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都是太过遥远而奢侈的东西,外敌一日不清,他们的性命就要在刀口上悬一日,有为情思浪费心神的时间,倒不如想法子多替宋辚办些实事。
转眼到了九月初九,宏佑帝要在听风楼办宫宴,为冯魁等边关将士庆功。
消息传进后宫,满宫上下也跟着闻风而动。
宏佑帝从南山回来后,就将德妃冷落一旁,转而对秦姬宠爱有加,宫中女眷自然是乐见其成,有时相聚起来,不免言语讥讽,嘲笑德妃上了年纪,风姿不再,免不得要给才刚十七的秦昭容让贤。
德妃自进宫起便受宠,这么多年横扫后宫,艳压群芳,还从来没有过对手,如今乍一失宠,心中起落自然可想而知。她早已愤恨难当,再被妃嫔们这般取笑,哪能不使出浑身解数,去重夺宏佑帝的宠爱。
这几个月间,后宫已然成了战场,没有硝烟战火,却依然如火如荼。德妃与秦姬战得热火朝天,德妃略逊一筹,几回输给秦姬,心里的火气早就憋得受不住了。
冯魁回京,最高兴的就要数德妃,兄长立了大功,升官受赏都不在话下,最要紧的,是宏佑帝看在兄长的面上,也会对她多添几分喜爱。
宫中设宴,这真是大好的机会,德妃早早便妆扮起来,一心想着今日一定要好好给秦姬一点颜色看看,并让宏佑帝回心转意。
入夜时分,阮云卿也已准备妥当,与魏皇后通了消息,回来后便开始张罗晚上宫宴时,宋辚要穿的衣裳。
“把那件织锦锦袍拿出来,”阮云卿看了看墨竹手上的衣裳,摇头道:“今儿变天,晚上只怕更凉,这件太薄了些。”
墨竹忙去换过,红鸾托着腮帮子坐在桌边,不错眼珠的盯着阮云卿,看着他转来转去,将床榻上的衣物都一一看过,拣出能穿的来,让墨竹收在一边,只等宋辚从贺太傅那里回来,便好换上了。
红鸾嗤笑一声,连取笑人时,声音都悦耳动听,“我说你也太小心了,不就是几件衣裳么,薄了厚了,冷了暖了的,那宋辚又不是纸糊的,冻一晚上又能怎么样了?”
阮云卿回过头来,朝红鸾笑了笑,转身依旧忙活那几件衣裳。
红鸾心里直犯酸,不免又冷笑一声,暗道:“他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比我先认识云卿几日,若是我俩相识先前,我是绝不会让云卿受这么多苦的。”
越想越觉得宋辚配不上阮云卿,红鸾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转到阮云卿身边,伸臂搭在他肩头,将阮云卿半圈进怀里,揉捏着他的脸颊,叹道:“你别只顾着宋辚,你瞧瞧你自个儿,瘦得这脸上都没肉了,身子骨柴的,风一吹就要倒。你更不经冻。走,跟我回屋,哥哥给你找件狐毛的披风带上。”
阮云卿让他弄得痒痒,不免挣扎起来。因为苣灵膏的关系,他的身子比从前可好多了,脸上虽然没长什么肉,可个子却长了好些,身体也强健不少,腰腹处也已经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阮云卿从红鸾手下挣扎出来,笑道:“快放开我!我还要赶着给殿下准备出门用的东西呢。”
红鸾呼吸一口,鼻间净是阮云卿清爽干净的味道,心神都为之一荡。他拉了阮云卿就往外走,不想宋辚正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撞在一处,宋辚沉着一张脸,直瞪着红鸾,那脸色,比锅底都要黑上三分。
第116章 争宠()
红鸾面不改色,在宋辚的逼视下放开手臂,阮云卿毫无所觉,红鸾向来喜欢玩笑,相处久了,也知道他这个人随心所欲,心却是极好的。
宋辚恨得咬牙,目光中寒意森森,盯着红鸾,真恨不得立时就将这个祸害扔出宫去。今日还有要事要办,实在顾不上理他,宋辚冷哼一声,将阮云卿拉到自己身边,进屋换了衣裳,带着阮云卿和红鸾,一起往听风楼去。
听风楼就在宏恩门内,宋辚来时,已有不少官员汇聚楼下。这听风楼专为宏佑帝听戏所建,楼高两层,宽敞透亮,当中有高台,可供戏班子在上面唱念做打。对面呈包围之势,建了一座半圆形的殿阁,坐于殿中,对面高台上的情形,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的宫宴要为边关将士庆功,因此办得格外隆重热闹。皇帝有旨,准许官员们携带家眷一同进宫,是夜在城楼上燃起灯火,通宵不灭,午夜时燃放烟花,与百姓同乐,共庆边关大捷。
宫宴的席位早由光禄寺安排妥当,宏佑帝与魏皇后及宫中的妃嫔们,在正对戏台的席位上饮宴,百官及其家眷们则分做两拨,官员和众位皇子们,席位分列在帝后两侧,而其余女眷们,席位则都设在二楼之上。
才到听风楼外,就有小太监过来引路,宏恩门内外戒备森严,就连皇城之内,御林军也比平时翻了两倍,以防刺客混进皇城。
百官由宏恩门进宫,到听风楼后,先在楼前汇齐,女眷们进殿等候,官员们则要等在院中,待皇帝过来,参拜已毕,方能进去。
宋辚一进来,就有太监高声唱喝,“恭迎太子殿下!”
百官们纷纷见礼,就连大皇子宋轩,也要先以君臣之礼,向宋辚长揖到地。
“免礼!”
宋辚抬了抬手,让百官们不必拘礼,又到宋轩跟前,以兄弟之礼,给兄长回礼。
宋轩皮笑肉不笑的,瞧了瞧宋辚身后,红鸾妍媚风流,而阮云卿则端方清雅,两种别样风情,却都是人世难寻的极品。
心里不免带了点酸味,宋轩指着宋辚身后的阮云卿二人,取笑道:“太子纵享齐人之福,为兄真是羡慕得紧呐!”
宋辚轻笑道:“皇兄说得哪里话。兄长新婚燕尔,兄弟我才是好生艳羡,恨不得早日与心爱之人结成连理,日日相伴。”
宋辚风姿秀逸,举止言谈自有王者之风,他身上,就是多了些不管宋轩再怎么嫉恨,也学不来气度和作派。
宋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