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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面而坐,宋辚心中烦闷,脸上也越发冷淡,他简单交待了几句,便问顾元武道:“玉龙关上如今怎么样了?”
顾元武搁下茶盏,答道:“野茅岭大捷,萧玉成以少胜多,率十万兵将斩了北莽九员大将,大破其五十万大军,如今已经收复失地,将玉龙关外的两座边陲重镇收归东离境内。”
宋辚拍案而起,他胸中激荡,不由连声称好,“好个萧玉成!可惜父皇疑心太重,不肯让我领兵出征,否则我真想带一哨人马,与萧将军并马齐驱,共御强敌!”
顾元武笑道:“殿下不必心急,此时去了边关,只怕也是陡增烦恼。冯魁手掌兵符,压榨兵将,若不是萧将军屡立奇功,是难得的将才,怕也早被那个心胸狭窄的冯魁贬到边陲小镇驻守去了。你眼里不揉沙子,何苦偏偏在这个时候和冯魁起冲突,若因此得罪了冯魁兄妹,只怕德妃娘娘,又不知要在万岁跟前吹多少枕边风,来编排殿下的不是了。”
宋辚长叹一声,顾元武说得有理,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只是听见边关大捷,才不免有些壮志难酬,意兴阑珊罢了。
他自嘲一笑,转而又问朝堂中事,“舒尚书处如何?”
顾元武蹙眉答道:“不好。”
顾元武心头沉重,眉头拧得死紧,愁道:“刘丞相致仕,朝中能与舒尚书抗衡的人就只剩下贺太傅一个,他年纪渐长,如今更不喜争斗,臣真怕他撒手不管,那我们在朝中,怕是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宋辚略想了想,笑道:“大伴不必焦心,不是还有魏瞻,魏大人在么。”
顾元武苦笑道:“殿下不必宽为臣的心,臣知道魏大人身为内戚,向来自律避嫌,这些年来一直不参与夺嫡之事。再说,他那个脾气,真要较起来真来,还指不定会帮哪个皇子说话呢。”
宋辚心中自然明白,魏瞻是魏皇后的生父,他为人刚愎自用,又刻板耿介,夺嫡之事,他向来主张能者居上,也就是他们几个兄弟,谁有才,谁能打动他的心,他就向着谁,至于是不是他的亲戚,他压根就不理会。
这点也好,也不好,好处在于他两不相帮,还算公正,而不好的地方,也就在于他太过公正了,而他们这些皇子之间,才斗得更加你死我活,恨不得整日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找出一点不合规矩、礼法的地方,来把你挤下台去。如今他和阮云卿闹到这般田地,不也是拜此所赐。
宋辚不敢越雷池一步,他生怕有丝毫地方行差踏错,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不仅害了自己,就连他身边跟随的这些人们,也要跟着遭池鱼之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宋辚深知这其中的道理,就算他心里再怎么焦躁难安,如今也只好忍耐。
宋辚脸上变色,他眉宇间都是苦涩,凤目里毫无神采,原本深邃的目光也蒙上一层暗淡之色,越发显得他整个人都阴沉起来。
顾元武连忙岔开话题,转而将话头引至后宫之中,他问道:“舒贵妃那里,近日正给大皇子选妃,不知殿下可听曾听到消息?”
宋辚略略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宫里这两日都传遍了,舒贵妃大张旗鼓,凡是适龄的官家女子全都让她问了一遍,如此阵仗,近年来只有父皇选秀女才见过,别说是我们,全京城的百姓想来也都听说了罢。”
顾元武笑着称是,“何止京城,只怕东离国中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家女子,都被惊动了。舒妃娘娘可真是一片苦心,折腾了数月,总算是定下京畿京兆尹家的嫡女,不日就要过礼下聘了。”
见宋辚眉头紧锁,一语不发,顾元武忙问道:“殿下听了,不知可有何想法?”
宋辚皱眉无语,沉思片刻,才拿起桌案上的墨笔,刷刷点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与顾元武。
顾元武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龙飞凤舞地写着“程门朱氏”几个大字。
心下叹服,顾元武抿唇笑道:“殿下果然聪明。”
在纸上涂抹几笔,将朱氏二字圈了起来,顾元武才又再说道:“人们都说四品京兆尹家的女儿能嫁入皇家,给皇长子为妻,是祖上积德,高攀了宋轩。可疏不知宋轩除了一个皇子的名头,又有哪里能拿得出手的。他肯娶程大人家的小姐,全是因为程大人的元配夫人朱氏,其娘家的兄长现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只怕大皇子娶程家小姐是假,看中了她母舅家掌管的一万兵马,才是真的。”
第97章 请罪()
宋辚眉头紧蹙,听了顾元武一席话,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舒贵妃隐忍多年,怕是早就耐不住性子了。近一年间她与大皇子时常异动,司马昭之心已然昭然若揭。宋轩年满二十,因为舒尚书的关系,他已在私下里结交了不少朝中官员,朝堂上支持他的人不少,再加上舒尚书的门生故旧,整个东离的朝堂几乎已经一边倒的偏向了大皇子一边。
原本还有刘同与舒尚书相互制衡,如今刘同致仕,舒尚书野心勃勃,一心想取而代之,成为下一任宰相,若真让其成事,那么宋辚在朝中的地位,就越发地风雨飘摇。
这情形已经是糟糕之极,而近日却又传出大皇子与程家结亲,不日就要过礼迎娶,宋辚得知此事,心里就是一惊。宋轩和舒贵妃,恐怕已经等不及了。宋轩一旦娶了程家的小姐,也就是与五城兵马司结了亲家。朝堂上舒尚书一手遮天,宋轩再要添了五城兵马司这支羽翼,恐怕离他们逼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宋辚望向窗外,六月的荼麋花,花开正盛,沁人心脾的花香夹在灼热暑气中阵阵袭来,然而宋辚还是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冷。
逼宫一事,怕是舒贵妃他们最后一招险棋,此时若没什么异变,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想来舒贵妃也不会轻易冒这个险。
思及此处,宋辚心下稍安,朝堂之事不能急于一时,眼下最当紧的,还是要解决了冯魁兄妹,这对时时紧逼,动不动就想要他命的强敌才是。
转头问顾元武道:“冯魁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顾元武道:“派去的探子说,冯魁带了一千人马,已从玉龙关动身回京,要向万岁邀功请赏。”
宋辚怒道:“他有什么功劳?要论功行赏,也该是萧将军回京才是。”
顾元武叹道:“他是三军主帅,边关大捷,这份功劳他哪会放过!”
宋辚冷笑一声,哼道:“他回来也好,这一次,就让他有来无回,这个三军主帅,也是时候换个人当了!”
宋辚冷声问顾元武道:“那事准备得如何了?”
顾元武起身回道:“已差不多了。臣从得知冯魁回京的消息,就开始着手准备,御林军中也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如今只等冯魁回来,就好下手了。”
宋辚点了点头,“这回去南山,让破军多派些人手跟着,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万无一失。冯魁在军中多年,又极为狡诈,万不可小视。”
顾元武躬身听令,待宋辚说完,他猛然又想起一事,忙问道:“殿下,上次听殿下提起皇后娘娘,曾说娘娘也暗中下手,要除掉冯魁兄妹,不知此事对我们的计划可有影响,若两相冲突,岂不是白白耗费了我们一场心力?”
“如此也就罢了,”顾元武生怕魏皇后误了他们的事,不由急道:“臣怕打草惊蛇,一击不中,让冯魁起了疑心,以后再想除掉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宋辚深知其中利害,他双目微合,脑中细细思索,将两件事串在一处,前思后想,所有的变化及有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都在脑内过了一遍。
许久宋辚才睁开双眼,笑道:“不妨事。两件事并不冲突,我细想了一遍,若事情顺利,没准母后那里,还能帮上我们不小的忙呢。”
顾元武不解,宋辚忙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解释一遍,又提到:“此处可以稍作变化,便能两边兼顾,一举除掉冯魁兄妹。”
顾元武听了,心中并不认可,他劝道:“此举太过大胆,若能成事还好,可若出了一点纰漏,那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辚摇头叹道:“大伴也太小心了。若事事都如此谨慎,那我们就只管束手待毙好了!”
“臣绝无此意!”
宋辚语间已露出几分不快,顾元武忙要跪下,却被宋辚双手相搀,硬是拦了下来。
“我与大伴情同父子,这么多年来若非大伴护着我,宋辚哪会活到今日。宋辚心中敬重大伴,你若再要如此,可真是冷了宋辚的心肠。”
顾元武感慨万千,宋辚已长大成人,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见解主张,对他这个大伴的话,也不再像从前似的,那么言听计从了。
这本该是件好事,然而顾元武心里还是禁不住生出几分惆怅。他站起身来,有心再劝几句,料想宋辚也是不会听的,可若不说出来,他这心里又七上八下,怎么也不安稳。
宋辚的计策就如同他的人一样,偏激大胆,敢想敢做,带着少年人的强势与霸道,而顾元武宦海沉浮,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行事时难免多了几分谨慎老成。他对宋辚的计策不敢苟同,要是不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又怎么对得起宋辚这么多年来的知遇之恩。
顾元武思虑再三,还是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劝宋辚改用先前定的计策,比较稳妥周全。宋辚却怎么也不肯听,他新拟的计策虽然大胆,但绝不失为一条妙计,如果成功,比从前所定计划得到的收效,要强上不只几倍。
顾元武执意相劝,宋辚却咬死不听,两边都固执己见,说话时火药味也渐渐浓了起来。
两边正争得不可开交,红鸾不经通传,一步便闯了进来。
他在门口高声喝道:“宋辚!”兴冲冲地进了屋里,才发现顾元武也在此处。
红鸾喜笑颜开,与顾元武见礼:“顾公公。”
顾元武上下打量了红鸾一眼,不免又皱了眉头。他不喜红鸾的为人,如今又见他如此放肆,擅闯太子的寝殿,又公然叫出宋辚的名讳,心中越发不喜。
今日再争下去也没什么益处,红鸾来了,这些事情就更不能当着他的面提起。顾元武冷冷瞪了红鸾一眼,匆匆躬了躬身,向宋辚告辞而去。
红鸾刚刚瞧了热闹,一门心思过来给宋辚报信,他兴冲冲进来,正想跟宋辚说说刚才阮云卿大杀四方,威风八面,不想却被顾元武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刚刚的兴头败了个干净,红鸾眉梢一挑,丹凤眼里满是怒意,他指着门口顾元武离开的方向,问宋辚道:“我怎么他了?做什么一张冷脸对我?不是他派人把我找来的?这会儿瞧不起我了,早干什么去了!”
红鸾愤愤不平,宋辚也没好气,冷道:“大伴是和我闹别扭呢,谁叫你赶着热灶来了。这会儿他正跟我生气,刚刚也不是冲着你去的。”
红鸾闻言,火儿更是足了,当他瞎了不成?他打小闯江湖,最会看人眉眼高低,能连这点事情都分辨不出?
红鸾冷哼一声,转头就往外走,“算我白使了好心!”
宋辚心里正烦,也顾不上理会他,见红鸾要走,也不出言挽留,顾自拿起纸笔,想修书一封,给贺太傅送去。
见宋辚不为所动,红鸾放慢了脚步,又高声说道:“我赶着过来,是想说些跟云卿有关的事,没想到却压根没人领情,也罢,算我多事!”
宋辚听见与阮云卿有关,哪还肯放红鸾离开,他扔了手里的墨笔,疾步追上前去,拉住红鸾,细问缘由。
红鸾哪里肯说,哼了一声,仰着脖子拿捏半晌,从宋辚那里要来一只豇豆红的笔洗,这才慢悠悠的把刚才的所见所闻都跟宋辚说了一遍。
红鸾说得兴起,把方才情景讲得栩栩如生,倪瑞如何刁难阮云卿,如何大闹正堂,阮云卿又是如何化解等等一一讲述一遍。他说得绘声绘色,就连当时几个人的神态、动作,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宋辚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心里窝火,一面怪墨竹不早点过来送信,一面又恨阮云卿太过倔强,凡事都只想着一力承担,不肯来他这里求助。
诸事不顺,阮云卿又受了委屈,几下里的火气凑在一处,宋辚就觉得胸中像燃起一团烈火,烧得他眸中泛红,恨不得要杀人似的。
红鸾心中暗笑,正想再添一把火,不想外面有人进来禀道:“回殿下,阮公公求见。”
好戏来了。
红鸾直拍巴掌,他退到一边,往宋辚的椅子上一坐,大咧咧地端起茶来,就等着看一会儿阮云卿进来,宋辚要如何行事。
宋辚只觉纳闷,事情已经完了,阮云卿此时过来,到底为了什么?忙道:“快让他进来。”
不一时阮云卿进来,身后还跟着墨竹、绿槐,以及倪瑞、钱福等人。
见礼已毕,宋辚冷声问道:“何事?”
他声音冰冷,像二月寒霜,阮云卿打了个冷颤,抬眼观看,见宋辚满脸冰寒,目光里的火苗子像要将人烧出两个窟窿似的,灼灼逼人。
阮云卿忙低了头,他心中惴惴,声音也打了颤,“回殿下,奴才此番来,是向殿下请罪的。”
宋辚故作不知,只问他:“因何事请罪?”
阮云卿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又道:“奴才擅自作主,将倪瑞拿下,还望殿下恕罪。”
宋辚此时,只觉得一腔怒火都到了脑袋顶上,他血往上涌,直盯着阮云卿,恨不得好好上前教训他一顿。
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是什么?难道在阮云卿心中,他宋辚就如此不堪,不堪到连是非善恶都分不清楚,就这样任人唯亲,胡乱护着自己的属下,连道理都不讲了?
真真是可恨!
第98章 处治()
宋辚暗自发狠,脸上的表情也阴晴不定,倪瑞一眼瞧见,以为宋辚是真的不喜阮云卿擅作主张,才这样一脸戾色的瞪着他瞧。
来的路上,倪瑞一直骂骂咧咧,从钱福、孙寿骂到墨竹、绿槐,阮云卿自然也不能幸免。来见宋辚,倪瑞半点也不惊慌,他满心以为宋辚准会向着他们这些跟随多年的亲随,而阮云卿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也一准会被宋辚好好的惩治一番。
如今一见这般光景,倪瑞心中越发笃定,不待其余人开口,他就一个猛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暴叫出声,吼道:“奴才冤枉!冤枉!求殿下给老奴作主!”
众人都是一惊,阮云卿默然无语,听见倪瑞叫唤,也没有一句辩解之词,他静静的候在一边,只等着宋辚发落。
宋辚见此情状,直气得青筋直冒,盯着阮云卿,真恨不得将他生吞入腹。
钱福等人心里直打鼓,生怕宋辚真的帮倪瑞翻过身来,那他们几个吃里扒外的人,非得让他弄死不可。
倪瑞连声喊冤,又道:“阮云卿仗势欺人,让手下的人将奴才打至这般田地。殿下看看,奴才身上的伤就是罪证!”
倪瑞边喊边往宋辚跟前挪动,他四肢被绑,手足让捆得结实,无法直立行走,只好像个大号毛虫似的,一点一点地往前拱,
阮云卿不言语,钱福等人可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们几个扑上前去,按住倪瑞,不让他再往前去,狠道:“你死到临头,还在殿下跟前大呼小叫,简直放肆!”几下拳脚,又把倪瑞打得闷哼一声,险些晕了过去。
倪瑞早就气疯了,若不是钱福他们临阵倒戈,他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口里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