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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些了吗?”绍筝见她已有心情调笑了,应该好多了吧?
“嗯。腿脚还是不灵光,还要劳烦你替我护法。一两日大概就可以了。”
“好!”绍筝满口答应,没一丝犹豫。
“你倒是不怕。”狐狸微微诧异。
“怕什么?怕你吃了我啊?”绍筝一笑。
第6章 温暖()
狐狸很安静,记不清已经调息了多久。绍筝暗想若是自己保持这一个姿势从日头高悬直到夕阳西下,怕是浑身都麻木了。有道行就是厉害。
她练了两趟拳,又走了一遍剑,实在无聊,又盘膝打坐起来。将气息运转了一个周天,果然发现筋脉不似以往,大有粗壮之势,且内力也较过往磅礴了许多,心中很是欢喜。
秋日昼渐短,不经意间金乌西斜,一轮淡月隐隐约约浮了上来。林中渐渐昏暗下来,白日间喧闹的群鸟也都各自投巢去了,兽类也大多蛰伏起来,静待明日太阳重新升上来。
绍筝见狐狸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担心她醒来饥饿,想着该去弄些吃的东西。修仙也得吃东西不是?又没有辟谷。应该没辟谷吧?
她不甚放心,又四外圈巡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发足飞奔而去。此时真不是个打猎的好时机,鸟兽都各自归、『穴』了,又有几个像她般黑了天还不归家的?绍筝担心狐狸的安全,心中焦急,突地想起打水的那条小溪。
溪水淙淙,不分昼夜畅流不息。绍筝来到溪边,既无钓竿,又无渔网,怎么办?她灵机一动,丹田凝气,将力量聚于掌心,沉喝一声“嘿”,双掌实实拍在溪水上,“轰”的一声激起丈余高水花,惊得溪边的青蛙呱呱『乱』叫。随着翻涌的水花,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鱼也迸溅出来,又直直落在岸边水中。绍筝大喜,忙近前查看。
落于岸上的大概有七八条,且有两条尺余长的,正扑棱着头尾没命地动。绍筝顾不得浑身湿淋淋的,一条一掌,送它们上了路,又急急地收到背篓中。用竹筒打了满满一筒水,慌忙地回转。
待得回到狐狸身边,绍筝几乎喘作一团,她之前唯恐狐狸不妥,不要命地飞奔,几乎岔气。卸下背篓,席地顺了顺气,绍筝突觉异样,似乎脚下被踏得凌、『乱』的杂草同离开前不一样了。难道狐狸的仇家又寻到这里来了?她心中慌『乱』,忙去探视狐狸是否异样。
狐狸还是一动不动,只是身、下的泥土怎么看都像是被动了手脚。再抬眼看狐狸,怎么像是没了呼吸?她眼睛都瞪圆了,急急忙伸手探到狐狸上腹心脏处。没等到她探到狐狸的心跳,脸上就一痛,她“哎哟”一声捂住脸颊,远远跳开。左脸颊火辣辣的疼,一『摸』已经肿、起来了。只见狐狸满脸怒容,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四条狐尾抽、完她脸颊铺在地上。
“你!做什么!”绍筝觉得委屈,自己好心好意救她,又怕她饿,又担心她出意外,居然还被如此对待。
狐狸见她一张小脸红、肿不堪,捂着脸,委屈得睁圆双目,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可又想到刚刚这小娃拂过自己……胸口,又是不忿,双眸一凛,警告道:“下次莫『乱』『摸』!”说完,尬尴地偏头。
绍筝愕然。她『乱』『摸』啥了?不就是『摸』『摸』她心跳吗?
心,左……胸。绍筝脸红了。她怎么忘了这狐狸应该是可以化形的?且应该还是个女、身。那心跳处不正是……即使现在是兽、身,这狐狸应该也是有着女、体的自我认知吧?自己竟是无意中唐突了她。绍筝赧然。
狐狸也知她并非有意,还是个小女娃,说什么轻薄呢?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她强、压、下莫名的情绪,见那孩子还呆愣愣地,也觉好笑,自己竟和个孩子一般计较。
“过来。”她语气柔和。
绍筝有些怕她再发难,怯怯地杵在原地不敢动。
狐狸暗笑,心道终究是个孩子。“你过来,我不伤你。”
绍筝知她言出必信,才犹豫地近了两步。
“再近些。”狐狸的声音竟透着一丝魅、『惑』?
绍筝有一丝失神,鬼使神差地离她愈近了。
狐狸对距离满意了,又柔声道:“探过头来。”
绍筝依言。
狐狸口微张,突地红光大盛,几乎晃花绍筝双目。只见一颗红丹浮于半空,又落在绍筝脸颊侧。绍筝有些本能的恐慌,转念想狐狸应该不会害她,于是强自撑住身、子一动不动,紧闭双眼。
先是一团炙热落于左脸颊红、肿处,那炙热上下游、走几个来回,又悬于上空不动。刚刚还火辣疼痛的脸颊,这会儿也不觉得了,倒是一股清凉泛上来,像被涂抹了什么凉丝丝的『药』膏。紧接着那红丹又落下来,这次不再是清凉的滋润,而变得温、热柔、滑,像是被母亲的手轻轻抚『摸』。
绍筝心中感慨,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狐狸正微阖双目,神情专注,一人一狐相距不过二三寸。绍筝鼻端泛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那香气不似俗世之物,淡淡的,冷冷的,像是雪后初霁傲霜的寒梅,孤凛地立于天地间,不畏寒风,不畏流言。这味道让绍筝没来由地涌起疼惜,似是失落许久的宝物终于回归。之前的种种状况,或因紧张,或因急迫,她竟没来得及发现狐狸散发的冷香。不是老人们都说狐狸的体味是『骚』的吗?绍筝不愿多想下去,深觉哪怕想想都是唐突。
狐狸似有所觉,缓缓睁开双眸,正与绍筝的目光相对。她心中一紧,绍筝的目光,为何熟悉若此?明明是个陌生的小孩子,那人不可能在这里的,何况还是这般……忆及过往种种,狐狸心中苦楚,不愿多想。
“好了。”她声音淡淡的。
“多谢前辈!”绍筝见她神『色』恹恹的,也不敢多问。
真是个傻孩子,我伤了你又治好你,你还对我言谢。狐狸暗笑。她对这孩子的老实颇为满意,缓声道:“之前我醒了,见不到你,便四处查看了一番,想是你有事离开……”
难怪这一地异样。绍筝了然。“我去弄了些吃的。想前辈重伤,定是需要些吃食补充体力,就打了些鱼,”说着,倒出背篓里大大小小的鱼,恭敬地铺在狐狸面前,“前辈将就用些吧。”说罢,自己也盘腿坐在旁边,掏出背篓里已经干、硬的干粮,就着溪水吞、咽起来。
狐狸看着她的动作,又看了看一地的生鱼,表情古怪。
“怎么了?前辈不喜欢?”哦,她想起来狐狸似乎爱吃的是鸡,或者兔子?可这黑灯瞎火她到哪里去弄?
“你当我是那茹『毛』饮血的禽、兽一类吗?”狐狸沉声道。生的你让我怎么吃?
“额……”绍筝一口硬、干粮险些呛到。她又忘了这狐狸其实是个……女人。
狐狸撇过头,看都不看那堆鱼,一副不食嗟来之食的样子。
绍筝愕然。她犹豫半晌,下了极大决心般,“那……那我为前辈把这鱼烤熟吧,只是我厨艺不精,要委屈前辈了……”
狐狸撇了她一眼,又不再理她,那意思“既然如此,还啰嗦什么”。
绍筝无奈,只得寻了些枯枝,面前引着一堆火,又剥洗干净几根细树枝,将鱼叉了,架于火上。
狐狸的脸都要黑透了,这是什么物事?烤鱼吗?黑炭吧!她好不容易忍受了半刻的烟呛,本以为终于可以吃到熟鱼肉,没想到却是这般结果。她撇过头,瞧都不瞧一眼被熏得黑透的绍筝热情地举到面前的鱼。
额……我早就说过我厨艺不精。绍筝尴尬地扎着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蠢材!连个鱼都烤不好!”狐狸抱怨道。其实对方不过是个孩子,她本不该如此责怪,且她饿一顿两顿也不会如何。只是不知为何竟管不住自己,跋扈起来。
绍筝无辜地眨眨眼,心道好挑剔的一只狐狸。不过帮人……帮狐帮到底吧。她记得之前看到过近处有几株野果树,那果子应该是能吃的,她过去在山中练功时曾好奇尝过,虽不算十分美味,却也酸甜可口。想到此,她只好道:“前辈稍等片刻,我去去便来。”说罢,又走了。
狐狸也觉自己过分,毕竟二人非亲非故,对方又救过自己『性』命,真不该如此难为。她暗叹一声,按捺下异样的情绪,闭上眼假寐。
不过一刻钟,那孩子回转,青布衫子前襟兜着一下子果子。“前辈吃这个吧,我之前尝过的,味道不错!”
狐狸倏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这个满脸黑痕的孩子。
“明月,尝尝这个,味道不错!你肯定会喜欢!”已经过了多少年了?那个人,那些话,又一股脑地涌上来。狐狸几乎要潸然泪下。她默不作声地吞、咽掉野果,心中说不清是甜、涩还是酸苦。
绍筝见她总算不挑剔了,才稍觉安心,终于可以坐下继续啃自己的干粮了。
玉兔东升,整个林子都安静下来,偶尔有猫头鹰不安分的叫声。凉风袭来,吹皱绍筝身、上单薄的青布衫。她睡得熟,蜷缩着身、子不自觉地搂紧了自己。
狐狸专注地看着她恬静的小脸,种种思绪又充、盈上来,这样安静的夜晚让人不经意间会回忆往事。
那孩子因为夜凉,睡得颇不安稳,下意识地朝着温暖凑近,只觉得身边『毛』、茸茸暖烘烘的,像极了母后冬日里披在外面的裘氅,她又朝那温暖处靠了靠,搂紧。
狐狸被她动作吓了一跳,眼见她搂紧自己,小脸埋、在了自己的小、腹、间。狐狸微赧,除了那人,她并不习惯与他人如此亲近,刚想推开,忽然听那孩子喃喃地道:“母后……”
狐狸皱眉,终究没忍心推开那个小小的身子。
第7章 别离()
“你真的要走?”绍筝心中不舍。
“我仇家定会很快寻到这里,怕又是一场恶战。我得寻个妥当去处。”狐狸也颇不舍。一人一狐虽是素昧平生,却也同历过凶险,算得上生死之交了。
“你要去哪里?”绍筝急问,“可能再见面?”
狐狸深深地看她一眼:“有缘自会再见。”
不想告诉我去处吗?绍筝知她既不愿说,问也问不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前辈,可否问您一事?”
“说。”
“……请问前辈能化形吗?”绍筝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问这做什么?”狐狸狐疑地打量她一番,“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孤魂夺舍?”
“孤魂……夺舍?”绍筝眼睛都瞪圆了。
人说黄泉路上先有奈何桥,桥头有孟婆,专司给每个路过的魂魄一碗孟婆汤,据称是喝了这汤便忘了前世种种,或重入轮回,或到那地府中按前世的善恶行为受不同的惩罚。只是她又算何种状况?她还记得前世种种,除了那个名字,以及和那个名字相关的事,她什么都记得。这就是夺舍吗?她前世行走江湖,也读过些修仙志怪的笔记,也听闻过些寻常解释不了的故事,对这个词并不陌生。所以,是她夺了杨招弟的躯壳?
狐狸见她沉『吟』不语,低声道:“你前日夜间梦中呓语,唤‘母后’来着。”
绍筝大窘。
她知狐狸颇有道行,且定是见多识广,或许能开解自己的困『惑』,于是虚心问道:“前辈,真有夺舍之事吗?”
“世间之大,何奇不有?”狐狸感叹,又微微奇怪,“你不是修炼此功吗?”
“当然不是,”绍筝答得坚决,“夺舍之功,以己魂魄,强夺他人躯宅,自家『性』命得续,倒让主人家成了孤魂野鬼,实在太过伤天害理了。”
“也不尽然,”狐狸摇头,“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事,本无所谓正,无所谓邪,不过是成者王侯败者贼罢了。”
“成者王侯败者贼……”绍筝默念这句话。她大郑几百年基业,一朝败于他手,便成了过眼云烟了?那么那个胜者呢?一个身影倏忽间滑过脑际,令她瞬间一痛,便消失不见了。就是那个人,那个折磨了她八年的人,她依旧无论如何也忆不起那人。
“那这世间,便真就没了公义了吗?”绍筝心中不忿。
“公义?”狐狸眯眼,“看看你们人族,如今『乱』世方兴,南北不统,群贼『乱』起,人人得而王之,都想在这人间大地分一杯羹。这番情态,说好听些是逐鹿天下,只是苦了无辜百姓。再说这修仙道,何处不见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你们人族修仙,且不论有几人成了仙,单是派别就是大大小小不可胜数,什么峥云、九兵、玄离、岐林,这还都是些大门派,谁人都想在这修仙途上得些好处。还有那魔道,还有兽道……这样的世道,你单凭一腔公义之心,便是有十分十,又能行走得多远?”
一番话已说得绍筝冷汗涔涔而下,她久居山野,竟不知这世间竟是如此!与她前世很不相同。难道她竟是到了异世?怎会如此?
“你是如何夺了这副躯壳的?”狐狸问道。
“我也不知,我被人所杀,一醒来就已是个婴孩了……”绍筝面『露』痛苦,她实是说不出口那个杀她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你前世果真是个公主?”
“是。”既然已被看出,绍筝就不再隐瞒。
狐狸皱眉,“南朝的公主?还是北朝的?”
“都不是,”绍筝知她说的是今世此地的王朝,“我是大郑景耀朝的长公主。”
“大郑?景耀?莫说这国号,就是这年号我也是闻所未闻,”狐狸双眸蓦地张大,“难道是异世?!”果真有异世?若是真的,那人定能在异世活得安然。只是,此生再难相见了。她心中凄
楚,遥望苍天,若是能修成破碎虚空呢?是否还能寻到那人的所在?
绍筝见她凝神远望,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道:“大概可叫作异世吧?”
她知狐狸有些手段,忙又问:“前辈知道如何能回去吗?”
“回去?你想回去?”谈何容易啊?当年她法力高深时,几乎耗尽全身功力破碎了一道时空裂痕,送走了危难中的那人,都不知那人是否安然,直至这许多年后,见识到了眼前这异世来者才确信那异世真就存在,心中才觉稍安,却也不知那人如今沦落至何处。天地无穷曼妙,人力微薄啊,有时不得不听天由命。
“是,”绍筝坦然道,“我有一桩心事未了。至今仍是难以释怀。”
“那是什么心事?”
“我忘记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什么人?心爱之人?”狐狸推己及人。
绍筝脸一红,她终究是个年轻女子,又是生于禁、中,纵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不免羞涩。“我记不得了,连是男是女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人很重要,和那人相关的事也很重要。”
“心爱之人也未必就是男子。”狐狸调、笑她。
绍筝窘:“前辈,你还真是……”真是为老不尊。
狐狸又道:“虽说阴、阳和、合乃天地之道,可阴气却未见得就必须只在女子身上,阳气也未必见得就只在男子身上。二气充、塞寰宇,万物秉之而生,本就是阴阳兼有的,不过是阴阳哪个占上风做主导之区别。修仙界虽说同、『性』相恋并非主流,但也有同、『性』结为道、侣同修天道的。”
绍筝暗道,亏得自己不是个八岁的女娃娃,不然真要被这位狐狸前辈吓得半死了。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