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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妈,我总不能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翅子下面。”秦婉摇头,“我总有一日是要嫁人的,待那时,我也只能靠自己。”
老妈妈一怔,旋即想到雍王妃已然去了,而郡主,自打昨儿个哭昏之后,气度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她很是心疼。她抹了抹眼角:“郡主大了,老奴自该放权。只是老奴怕下面这些人,见郡主脸生”
“老妈妈不必担心,明儿个我自会说清楚,没有缘由做七之时,府上人来人往,见了咱们府上没有规矩,还要他们笑话的道理。”前世,老妈妈处处维护她,这些她都是记得的,所以这辈子,她不能再让老妈妈为她这样操劳了。老妈妈不住点头,若是郡主能够独当一面,王妃在天之灵也是欣慰无比的吧。
见她点头,秦婉笑起来,引了老妈妈坐下,低声道:“实则,我有一事不甚明白。不知道卫家,是怎么开罪了皇伯父,落到现在和罪臣差不离的地步?”
雍王()
老妈妈听她问完;眼神都变了变:“郡主;这话”
秦婉静默不语;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卫家何以会变成这样。前世;她知道卫家是武将世家;也知道卫家没落了;但后来卫珩横空出世;又将卫家给振兴起来。但重生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她好多事情都不明白。比如母妃生前答应过会照顾卫珩;比如,卫家现在竟然和罪臣差不离。
她想要了解卫珩,越多越好。
因是雍王妃的乳母;所以老妈妈是看着秦婉长大的。因为雍王妃合了眼;秦婉在一夜之间变了不少,气度愈发从容;让她很是欣慰;但欣慰之中又担心不已。郡主到底才十三岁呢;雍王爷卧病;弟妹年幼;一人要撑起偌大的王府;谈何容易?想了想,老妈妈起身掩了门窗,低声说道:“郡主可知道赵王和钱贵妃的事?”
秦婉点头:“我知道。”不怪老妈妈如此谨慎;在本朝;赵王和钱贵妃母子俩可谓是禁忌,能不提就别提,知情者对此也是讳莫如深。她本也不知道的,但前世,阿羽将一枚玉蟾送给太后当做贺礼,谁知太后见了,便气昏过去了,阿羽也因此被废了世子之位。
那枚玉蟾是赵王的东西。
“郡主知道就好。”老妈妈长叹一声,拉了秦婉的手坐下,“当年老太后贵为皇后之时,险些被废,就是因为赵王的生母钱贵妃。说句大不敬的话,先帝爷委实是昏聩了些,竟然为了宠妃要废皇后,更不说当年老太后是半点错处都没有。为了钱贵妃,先帝不仅要废后,还要废太子。若非朝中众臣齐齐反对,现下也不是陛下登上大宝了。只是先帝爷那性子闹了一次又一次,太后对于钱贵妃母子俩是恨之入骨,仿佛悬在头上的大刀,一点松懈都不能。后来先帝爷驭龙宾天了,陛下登基第一件事,不就是将赵王和钱贵妃处以极刑了么?”
这个缘故,秦婉是知道的,前世阿羽被废了之后,她就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去查出了原因,也呵责了阿羽,但已经回天无力了。
她陷入了沉思,前世的记忆让她浑身都发麻起来。老妈妈忙将她抱入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发:“郡主不怕,已经过去了,再怎么凶险,现在也没有什么要紧了。”不管再怎么,也不能让郡主担心才是。
秦婉乖巧的笑着:“老妈妈,我不怕。”又问道,“那怎么”
“当年的赵王妃,可就是卫家的女儿。”老妈妈叹道,“为着这层关系,卫家可是世袭国公的爵位,都被陛下给一撸到底,成了庶民。虽并未降罪,但谁又不知道陛下心里恼着呢?”
卫家竟然跟赵王是姻亲?!秦婉大惊之下,脸儿也有些苍白了。难怪老妈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有这层关系,说皇帝不讨厌卫家,也都是不能。跟红顶白,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有。
正要再开口,拜在黄花梨木三联柜上的自鸣钟响了几声,申时了。秦婉想了想:“烦请老妈妈今夜带人在王府各处走一走,替我看一看摸个底,明日我也好立立威。”老妈妈称是不提。
草草吃了晚饭,见天色还早,秦婉想了想,现在母妃没有了,自己要掌事的首要前提,是要得到父亲雍王的认可和帮助,毕竟雍王才是一家之主。
这样想着,秦婉也就顺口问道:“父王怎么样了?”
“还病着呢,中午吃了一碗桑杏汤,稍微不那样咳了。”紫苏似乎早就料到了秦婉要过问,已然去打听好了。
微微点头,秦婉自行往前院去了。首领太监见秦婉亲自来了,忙上前来打了个千:“和宁郡主金安。”待叫起后,见秦婉憔悴了许多,也是心中酸楚,“郡主可要保重,不要伤了身子。”
“多谢公公提醒。”秦婉颔首,“父王如今可好?我能进去瞧瞧?”
“郡主请。”首领太监想了想,并没有出声阻拦。尽管王爷说了不让郡主姐弟三人来看,但伺候了王爷这样多年,他能不知道?王妃现在没了,王爷心里指不定多惦念三位小主子呢。加之郡主现下这样憔悴还来关心父亲,他看了也心疼,要是无视了这份心意,他就是昧良心了。
屋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因为日薄西山之故,屋中晦明不一,楠木多宝阁上摆着的白釉长颈花瓶也泛出昏黄的色彩来。床上躺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他面白无须,生得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加之这个年龄,很有男性的魅力,正是秦婉的父亲雍王。饶是雍王在病中,也并不影响他的俊朗,勿怪秦婉姐弟三人都生得那样好了。
“父王金安。”秦婉不太喜欢药的味道,前世她缠绵病榻已久,每次吃药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是以秦婉屏息凝神,向雍王行了个礼,“婉儿来看看父王。”
雍王睁眼,见女儿一袭素衣,发中缀着银饰,很是素净的打扮,就这样俏生生的立在床榻边上,挥了挥手,首领太监忙搬了个杌子过来请秦婉坐下。待她坐下,雍王才看着女儿:“婉儿身子大安了?不要太过悲伤,你母妃也不愿你如此。”因在雍王妃病榻前哭昏了过去,雍王现在都很担心女儿的身体情况,妻子已经没了,要是婉儿再有个好歹,他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还有什么面目面对她们?
“婉儿明白,父王也要多多保重身子。”秦婉颔首称是,说实话,她对于父亲的想法十分的微妙。父王爱母妃疼爱他们姐弟,她当然是知道的,但前世自己会落得体弱早亡的结局,弟弟妹妹会死在自己之前,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雍王不可谓无关。
雍王什么都好,他也的确是爱重雍王妃的,但是作为皇室子弟,他最大的毛病就是风流多情。若非如此,前世雍王府也不会引狼入室。
所以秦婉对于父亲的情感是十分复杂的,当然不能说恨,但要像前世那样毫无私心的敬爱也是再不能够了。
自然是不知道女儿的心思,雍王咳了几声,摸着女儿的脑袋:“婉儿就不要操心了,父王已然写了书,呈给了你皇伯父,求你皇伯父派人来掌理咱们雍王府的事,一定为你母妃极尽哀荣。”话虽如此,但看着女儿和爱妻相似的小脸,雍王还是止不住泪意,湿了眼眶。原本,他和雍王妃还说定,等到身子好了,就一同带着孩子们去游山玩水,一年之后再回来,但现在,一切成空了。
秦婉心中酸楚,见父王眼底泪光浮动,也差点掌不住。首领太监忙劝道:“王爷和郡主节哀才是,王妃娘娘在天之灵也不愿二位如此伤感呀。”虽然这样说,但首领太监也难免觉得悲楚,雍王妃是个贤良的人,驭下宽和,很得下面的心。
想到自己的来意,秦婉自觉不该耽于伤感,母妃再也回不来了,但是她和弟弟妹妹还要继续活下去。她这辈子还要嫁给卫珩,但还是要以和宁郡主的身份嫁到卫家去,还要给卫珩生好多好多孩子。所以,秦婉当然也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当个纯粹不知事的乖乖女了。念及此,秦婉说:“婉儿知道父王疼婉儿,只是母妃的丧仪之后呢?父王有一年的杖期,其间不得娶亲,咱们府上连一个侧妃都没有,侍妾们都上不得台面,等到母妃的丧仪之后,也要皇伯父派人来掌咱们府上的事?”
雍王静默,婉儿这话有理,府上没个掌事的人也不像样子,若由宫中的人掌事,那么雍王府还是雍王府?作为皇帝的同母弟弟,雍王当然也不想一点隐私都没有,这样坦诚的暴露在皇兄的目光之下。这样想着,雍王柔声问:“那婉儿的意思”
“婉儿愿意试试。”秦婉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父亲。
雍王大惊:“你能么?你还小,只怕撑不起这偌大的王府,若是因此败坏了身子,可又怎生是好?”
“婉儿是长女,母妃去了,自该为父王分忧。”前世她就是什么事情都不管,最后给人糊弄到了头上都不知道,这辈子当然不能重蹈覆辙了,“且弟弟妹妹们都还小,女儿更不能放任不管。”
见她分外坚决,雍王也有几分语塞。知道自打爱妻离世后,女儿变了许多,往日虽然性子温和,但任性起来那可是让人头痛不已的。但现在,婉儿连一句孩子气的话都没有说过,让雍王很是心疼。又见她为了王府要站出来掌事,雍王更是心疼得要命,大掌抚着秦婉的后脑:“你若是执意如此,就去吧,只是不要强撑着。”又对首领太监说,“你吩咐下去,若有人仗着郡主年轻想糊弄郡主的,不拘是谁,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见雍王应允,秦婉喜不自胜,又向雍王道谢,雍王摇头,叹了口气:“你要出来掌事,父王明白,你来日也是要嫁人的人。咱们天家的女儿,从没有轻易委屈的,势必是要嫁到大户人家做主母的,你先练练手也好。只是婉儿,你若是因此不顾自己身子了,那就只此一次,再没有往后了。”又捏了捏女儿的小脸,雍王是个好文墨的人,只见有因为握笔而成的薄茧,硌得秦婉脸上娇嫩的肌肤隐隐发红:“憔悴了好些,可要好好的吃饭。纵然想念你母妃,但守灵的事,不要日日都自己亲力亲为。女孩儿还是稍稍丰腴一些好,不要太瘦了。”
秦婉的确属于偏瘦的类型,前世她身子不好,自然消瘦,嫁给卫珩之后,卫珩每一日变着法子给她弄好吃的,好容易长胖了一些,秦婉问他:“要是我就这样胖下去,你会嫌弃我么?”
那时卫珩说:“丰腴些才好看,我又怎会嫌弃你?若有一日,我老了,抱不动你了,婉婉可不要嫌弃我。”
其实卫珩是在哄她高兴罢了,秦婉曾经见过卫珩练武,他连重几百斤的东西都能不费吹灰之力举起来,更不用说她了。
前世和现在雍王的话重叠在一起,秦婉有些动容。不管怎么样,父王还是父王啊,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微微抿出一个笑容来:“婉儿知道,谢父王关心。”
伺候雍王吃了药,秦婉从前院回来,烧了黄昏纸,给雍王妃守了半夜的灵,又掌不住回去睡了。第二日自鸣钟刚响了七下,秦婉就起身了,杜若一面给她布菜,一面说:“郡主,老妈妈昨儿个送来了一份名帖,只是郡主累了,就今日再给郡主。现下府上管事的都在外面了,郡主可要吩咐什么事?”
将名帖匆匆看罢,秦婉露出笑容来,老妈妈到底是老妈妈,跟在雍王妃身边这样久,全然不是吃素的,将府上的事摸了个大概。她笑着,好像一个得了糖吃的小孩子,只是笑容中透着几分狡黠:“我不吩咐什么事,不过是要立威而已。”
立威()
因各处掌事的太监女官都已经在外面站定等候了;秦婉也不好让对方在外面等太久了。重活一世;她决定自己也要学着一些手段;母妃之所以能被下面的人敬着;源于她恩威并重;秦婉自认也要学上一些。草草吃了几口;她将名帖交给身边的紫苏;自行出去了。
女官和太监们都在外等候,看着紫苏和杜若簇拥着秦婉出来,忙躬身问安:“郡主金安。”秦婉一面落座;一面说:“起来吧。”众人称是,起身后鸦雀无声。
待秦婉坐下后,老妈妈上前说:“各处掌事的都在这里了;郡主有什么事要吩咐?”看着自家郡主坐在紫檀木雕龙罗汉床上;她本就单薄,一袭素衣坐在罗汉床上;很难让人认同她瘦弱的小肩膀能够撑起雍王府来。
含笑望了老妈妈一眼;秦婉示意其不用担心。前世之时;她就是什么都不管;但后来才知道;在俗事上一窍不通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相反,会让人被糊弄,被人绕着弯儿整了一顿;还以为对方是在为你好呢。
“母妃新丧;父王又卧病不起,我只好出来掌事了。”秦婉也不多废话,单刀直入说,“我还年轻,很多事情上的确不通,还要仰仗各位。母妃乃是亲王妃,丧仪非同小可,这几日还在停灵,吊唁之人也少,待做七开始,各府权贵各色诰命都要往来,咱们不能让人笑话。”
众人称是,不少人暗自腹诽,王妃还在的时候,郡主也不过是个温和任性的小姑娘,但自打王妃去后,郡主哭昏了再醒来,可就算是变了一个人了,这样从容。
见众人鸦雀无声,各人按着品级站好,秦婉微微一笑:“既然咱们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就先要立起自己的规矩来。不然不用等到别人笑话,咱们自己个儿就能成一盘散沙。”说到这里,她笑起来,“我昨儿个守灵无暇,请老妈妈替我在府上转了转,我都不知道,咱们府上原来晚上这样热闹。管祭器的不去管祭器,该添香油黄纸的不添香油黄纸。你们这样行事,过几日各府皇亲来,不怠慢了?”
她声音不大,甚至还含了几分笑意,但让下面站着的太监女官们额上冷汗都沁了出来。老妈妈跟在王妃身边多年,虽然不像他们有品级,但素来是说一不二又有自己的章法,俨然是王府的总管事。本来想着,王妃殁了,老妈妈肯定也没了权力,所以她说话,有些胆大的索性不听。昨儿个王爷的话下来,他们也听进去了,想着再快活最后一日,明早就将下面的整顿了。岂料郡主这样快,一点松懈的机会也没给。可别指望老妈妈会替他们藏着掖着什么事!偏偏现在王妃殁了,上面没个辖制的,自然就松懈了下来,本分以外的事绝不去做,忙着偷奸耍滑,这下可算是给郡主抓现行了
环视一圈众人的神色,见或有坦然处之的,或有额上冷汗都快滴下来的,什么样子都有。秦婉转头看了一眼紫苏,后者忙取了帖子出来,将帖子上的内容一一念罢。哪一房趁着夜色摸骨牌;哪一房都下钥了还在到处晃悠;哪一房吃多了酒不做事不说还骂骂咧咧的。
待念完了,紫苏将帖子合起来,对秦婉行了一礼:“郡主,念完了。”
秦婉含笑点头,太监女官们的神色更是好看了,有几人已然脸如猪肝色,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每一房是谁在管?”秦婉淡淡问道,“自己站出来。”
有不少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该死!这等刁奴,奴才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玩忽职守,还请郡主消气,奴才往后一定多加约束。”郡主刚刚掌事,手段如何也不知道,万一听了老妈妈的教唆,要重罚他们可怎生是好?郡主可是老太后的心尖儿,就是罚重了,他们也不敢喊冤啊!
一时间院子里净是求饶声,前世秦婉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这些太监女官们,在自家那好继母进门之后,一昧的逢迎巴结,好不热闹。久而久之,倒是他们姐弟三人成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