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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知他话中深意,秦婉笑着,还是红了脸。
待回了卫家,将秦婉哄睡之后,卫珩才招手唤了自己身边的小厮来,将那只做工十分精细的玉蟾递了过去:“好生去查查城中和附近的玉匠,定要找出做过此物的人来。”
异动()
次日卫珩难得休沐;只在府上陪秦婉;偏生自打怀孕之后;她愈发能吃能睡;足足睡到了临近巳时三刻才起身;睡眼惺忪的揉了揉自己脑袋;见卫珩坐在床边笑盈盈的看自己;也是笑了起来,伸出双臂,娇声道:“珩哥哥;要珩哥哥抱。”
“大清早便撒起娇来。”卫珩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粗粝的指尖磨得她鼻尖些许发红,不待她发出不满的声音;卫珩俯身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抱了起来;自打怀孕以来,她渐渐丰腴起来;往日一直担心她太瘦的卫珩总算是放心;低头张口咬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自己则去取了她的衣裳来;又觉得衣裳有些冷;就将手炉包在其中暖了暖;这才小心翼翼的给她穿衣裳。
前世卫珩自然也是给她穿过衣裳的,只是他天生神力,秦婉又体弱;他生怕自己一个使力就将秦婉给伤到了;所以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的。往往给她穿好衣裳,他已然满头大汗,好像刚从外面打了拳回来一样。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秦婉愈发好笑,由得他大手游移过自己肌肤,只稍微皱着眉头:“手上有茧,不舒服。”
“弄疼了?”卫珩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见她笑得好似偷吃了鱼的小猫一样,顿时明白她揶揄自己,当即一口咬在她丰润的唇瓣上。秦婉闷哼一声,喉中发出了几声哭腔,吓得卫珩忙放开她:“婉婉你别哭,咬疼了是不是?”只是又见她鼓着脸颊的小模样,立时哭笑不得,摸着她的头:“你呀,还不是仗着我疼你。”
穿好了衣裳后,卫珩自告奋勇给她梳头,但他的手是拿刀剑的,并不是很擅长这些,笨拙的梳了一个双刀髻,还没等秦婉转头,发髻就散了。秦婉啼笑皆非,让紫苏来给自己梳头:“你们大爷非要赶鸭子上架,岂不是给自己玩笑?”
卫珩坐在后面,一时无话,待梳好了发髻,取了小衣裳小鞋袜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秦婉笑道:“昨儿个那玉蟾的事,你可有眉目了?”卫珩坐得笔挺,似是漫不经心:“婉婉不已然与我说好,再不过问此事了么?”
“你真的打算一个人抗?”秦婉挑了挑眉,好似有些不开心了,眼波盈盈的望向了卫珩,“我是你的妻子,我有知情的权力。别人都害到我夫君头上来了,我难道还要装作不知道,还要粉饰太平的继续养胎?我的心未免太宽了些,我虽不准备插手,但我要有最起码的知情权力。”卫珩自然不愿意她为了此事操劳,正要张口反驳,却见自家乖乖双手捂住了耳朵,全然一派撒泼的模样,“我不听,你若反驳我,就是不喜欢我不疼我了。”
一时好笑,卫珩坐到她身边,将她抱了个满怀,俯身附在她耳边柔声道:“小乖乖怎么学会撒泼了?”一面说,一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她,大手握了她的小手,声音愈发的温柔,“婉婉想知道,也好,只是再要别的什么,可就万万不能了。”他一面说,一面摩挲着秦婉的脸儿,“若依着我看,这幕后之人,或许是来自西南,也或许就是来自于宫里。”
那玉山是悍匪们截了西南某个刺史的寿礼,一丈宽的玉山,何等的奢靡,不必细想也知道这厮定然是个巨贪大恶。而卫珩和夏竟成剿匪之后,玉山自然落到了他们手里。两人都是年轻,更是软硬不吃的主儿,哄得他二人交出来只怕是不能了,但这玉山若是落到了皇帝手里,可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了。为求自保,少不得要陷害两人了。而另一方面,若说是来自宫中,那定然是某个皇亲授意的,试问手已然伸到了皇宫之中,难道不比远在天边的西南刺史更为可怕?
只是,能用赵王遗物这等可能气死太后的手段的,除了秦仪,只怕也找不出几个人来了。
卫珩抿紧了唇,半晌不语,将秦婉抱在了自己怀里,偏偏秦婉小脑袋一蹭一蹭的,让卫珩又痒又麻,低头一看,却见她睡意又来了,脑袋正一点一点的,可怜又可笑。卫珩含好笑之余,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很快秦婉便清醒了,哪里肯与卫珩善罢甘休,正要抡着小手拍他,紫苏就打了帘子进来,对于两人的亲昵视而不见:“大爷,大奶奶,太子殿下来了。”
也顾不得方才在说什么,秦婉和卫珩忙整理了自己迎了出去。秦桓今日来得很急,连太子朝服都没换下,正立在东花厅中,见两人来了,神情才放松下来:“孤听闻此事之时,还为你二人捏了把汗,当年赵王伏诛之时,婉儿年岁还小,怕没什么印象,你怕是知道一些,但也算不得清楚。皇祖母纵然接受了你,但切记不要去触碰她老人家的逆鳞,你到底特殊些,多加小心,当年卫氏的事,皇祖母心里没少记恨。”
“臣与二房从不亲近。”卫珩淡淡说道,对于二房,他一直都是鄙夷的。当年卫家还在鼎盛之时,长房无女,就是二房的姑娘嫁给了赵王。卫珩还记得赵王妃的样子,她的确很美,但飞扬跋扈,好似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女人,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秦桓笑得温和:“你和二房那些人不一样,这点所有人都知道。”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只是你多加小心些,别给人以可趁之机了。说来,你们又是如何作想?”
将自己的想法说与秦桓,后者沉吟片刻,道:“孤以为,是西南的巨贪大恶闹出的几率不大。他们即便都是封疆大吏,但久离京城,更不说十数年前就被锁起来的先帝御赐之物,他们从未见过,遑论再仿制一个。”
“哥哥以为是秦仪?”秦婉开门见山的问道,秦桓颔首道:“是,能与卫珩有如此深仇大恨,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除了秦仪,我都不知是谁。”
非是秦婉怀疑秦仪,而是她几乎笃定了这事跟秦仪绝对脱不开关系。前世玉蟾之祸,就是孟岚和秦仪勾结才有的,区区孟岚,没有秦仪这个皇子相助,是绝对不可能拿到赵王玉蟾的。故而这辈子,秦婉着实不相信此事跟秦仪没有任何关联。
“此事尚且没有定论,苦无证据之下,未必能将秦仪如何。”兄妹俩的意思卫珩怎能不懂,现下只恨没有证据能够指证秦仪,诬告皇子,这罪名可不小。
“若能将其定罪,今日也就不必如此费神了。”秦桓低声叹道,似是有些怅惘,又望向秦婉,“你这些日子多多小心,若我所料不差,秦仪必将有所动作。”迎上秦婉不明所以的目光,秦桓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父皇昨儿个夜里害了风寒之症,今日早朝都是由我主持的。秦仪从豫州回来,便是冲着储君之位回来的,现下他必然会争权夺利,除去一切绊脚石。”他说到这里,低声嘱咐道,“你现下有孕,出门定要带上御林军,否则”
“用我和宝宝来要挟卫珩。”秦婉低声道,不管卫珩再怎么油盐不进,不可能对她和宝宝还无动于衷的。卫珩如今今非昔比,已然是三品大员,又在西南大捷,现下正得军心,又因为自己的缘故,是太子的死党,只要掌控了卫珩,拿下秦桓不费吹灰之力。
秦桓颔首道:“正是此理。”他看着秦婉,难免担忧,“婉儿多加小心,我现下还要进宫去侍疾,只怕看顾不过来。”
“我同你一起去。”秦婉忙说,皇帝忽的害了风寒之症,让秦婉难免担心,自然是要一同前去的。秦桓转头笑道:“婉儿就不要去了,我从宫中出来之时,父皇还特意让我叮嘱你一句,让你不必进宫去了,免得过了病气。”
秦婉张了张嘴,复低声道:“皇伯父真的只是偶感风寒?”
秦桓笑得十分温和,伸手抚她小脑袋:“父皇是天下之主,父皇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婉儿明白了吗?”
“明白了。”秦婉悻悻的应了一声。见她上道,秦桓才负手道:“父皇是皇帝,有些事不能说出来的。你那时还小,怕记不清,雍王叔又是幺儿,少了些关注,也少了些苦楚。”
当年先帝还在之时,对发妻和嫡子是何等残忍,甚至在弥留之际想令母子两人殉葬来为赵王清出路来。这一切都让皇帝对其恨之入骨,但又不能背上不孝的骂名。而昨夜那只玉蟾,自然戳中了皇帝的伤口,皇帝何等好强,如何肯承认自己是因为赵王玉蟾之事才成了这样。
如此想着,秦婉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秦桓这才一笑:“卫珩好好照顾婉儿,别让她太担心了,父皇那里自有我。”
送走了秦桓,秦婉微微叹了一口气,旋即腻在了卫珩怀里,后者浅啄她的额头:“婉婉有心事?”
“不,我只是”秦婉叹了声,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皇帝素来勤勉,是个明君,连早朝都不出席,必然是的确起不来了,若不是大病怕也做不到。昨日将玉蟾放置在玉山上的委实是个心狠之人,清楚的知道太后和皇帝的弱点,不管卫珩有没有被罚,最终会导致的结果,都是太后或皇帝必将动怒,而后损伤自己的身子。
“别担心,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万神庇佑,不会有事的。”卫珩柔声劝她宽心,秦婉只沉默的点头,心中却难免惴惴不安。现下皇帝病得连早朝都起不了身,朝中大臣们都是人精,该站队的都开始站队。暗自想到前世秦仪位至储君之时,秦婉便止不住的膈应,当即便呕了起来,卫珩忙扯了痰盒过来,呕了一会儿,到底什么都没吐出来,蘸了青盐漱口后,秦婉长长的一叹,这才直起身来。
苦兮兮的坐下,卫珩将她抱在怀里:“这小子这样折腾你,若依了我,阖该不要他。”
“那就更不能依了你。”秦婉哼了哼,旋即摸着自己的肚子,“你爹可真是心狠,还想不要你。”腹中孩子似乎也听到了母亲的话,极为不老实的动了起来。秦婉只有四个月身孕,有时还看不出来,但现下,隔着厚厚的衣裳也能看见肚子在起伏。卫珩顿时白了脸,忙去扶她肚子:“婉婉、婉婉”他第一次做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忙要让人去请太医。秦婉只笑着拍他:“都是你闹出来的,往后再说什么不要他,他只管盯着我折腾。”
生怕对秦婉身子不好,卫珩吓得眼圈都有些发红,抚着她的肚子,低声道:“宝宝乖,别闹娘亲,爹爹再不说混账话了。”他是英武的将军,现下竟然好像个孩子一样向未出世的宝宝讨价还价,让秦婉心中酸软,将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微微含了些哭腔,“宝宝要听爹爹的话,来日爹爹才最疼宝宝。”
好似真能听到两人话一样,秦婉起伏的肚子渐渐消停下来,卫珩眼眶微红,看来有些可怜,只将秦婉抱得更紧,强笑道:“看来宝宝很健康。”
“只怕是个像你的男孩儿。”秦婉笑着吻他,卫珩自是俯身要亲,岂料秦婉忽的想起一事,笑盈盈的抽开他,卫珩一时气苦,却也不好说甚。只听秦婉低声道:“只怕夷光知道儿媳妇飞了,非要怄死呢!”
序幕()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刚进了十月;就纷纷扬扬的一场雪;廊下结出了冰柱;次日一早;阳光照耀下;冰柱滴下水来;淅沥如同春雨。皇帝这一场病病了足足一月,总算是有些病愈的意思了,而为了所谓的冲喜;皇帝当即拍板,令夏竟成和秦姝二人择日完婚。
为着兄弟大婚之事,卫珩特意告了假;他刚打了拳回来;贴身的衣裳都有些湿了,匆匆沐浴后;这才回了床前;他穿得随意;衣襟半开;露出坚实紧绷的胸膛来;拍了拍厚厚的床褥下正赖床的人儿:“婉婉起身吃饭了。”
秦婉还有些没有睡醒;昏沉沉的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整张脸儿都埋到了被子里;慵懒得好似一只小猫;哼哼说:“再睡一会子”她这懒懒的样子让卫珩愈发喜欢,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都要做娘的人了,怎的还跟小孩儿一样?今日还要去夏兄那里不是?”
还未睡醒,秦婉哼哼唧唧,哪里肯起来,小奶音好听得很:“你坏,我要睡”她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好似又陷入了梦境。卫珩好笑得要命,伸手正要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岂料秦婉“哎呦”一声,眼睛也睁开了,脸儿都皱了起来。卫珩一惊,也顾不得许多,忙掀开被子:“婉婉,你怎了?”
“疼,腿疼。”大清早还未睡醒,腿上剧痛传来,让秦婉睡意全无,但又因还未彻底清醒,感官太敏锐,让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卫珩赶忙隔着衣裳握住她的小腿,只觉得她小腿肌肉好似凝在了一处,赶紧给她按摩:“我给你揉揉,婉婉不哭。”
好半晌之后,小腿疼痛才渐渐消失,秦婉苦兮兮的将脸埋在被子下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她如今已然有五个月身孕了,会抽筋也是很正常的事,苦苦的样子让卫珩心疼,将她抱了起来:“赶明儿让小厨房给你炖些骨头吃。”她眼圈都红了,卫珩低笑道:“婉婉不委屈,珩哥哥陪你。”
“才不要你陪。”秦婉痴缠了起来,光着小脚丫就踩在了地上,好在地上已然扑了厚厚的绒毯,她挺着肚子,自己坐在了桌前,慌得杜若赶紧给她披了件斗篷。卫珩抿唇直笑,自打有孕以来,婉婉倒像是变成了小孩儿,有时候撒起泼来,让他好气又好笑,饶是如此,他却是十分享受。人前,她还是那个仪态万千的和宁郡主,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有如此孩子气的模样。
吃过了饭,秦婉今日没有睡饱,扒在卫珩怀里打盹,卫珩倒是享受,只低头吻她。如此温存到了临近巳时,又有人打了帘子进了外间:“大爷让小的查那事,有些眉目了。”
卫珩心念一动,想到前些日子令其去查是否有人造了玉蟾之事,既然来回,只怕是找到了此人。低头见睡得香甜的秦婉,卫珩轻手轻脚将她抱到床上,生怕吵醒了她,为她掖好被子之后,这才到了外间,望着那风尘仆仆的小厮,压低了声音:“什么眉目?”
“小的在京城、相邻的冀州,都问过了,没有一人知道此物。”卫珩这样久才出来,声音又压得这样低,小厮就是再不上道也明白秦婉在其中安眠,也是放轻了声儿,“后来小的辗转去了豫州,果然在豫州发现了一家玉匠,称有人来让他做了这个玉蟾。”
“豫州?”卫珩低呼道,几年前,秦仪因春儿的事,被皇帝下旨送到了豫州去当差,现在这个做了玉蟾的玉匠又来自于豫州,难道真的能是什么巧合?沉吟片刻,卫珩低声道,“是什么时候让他做的玉蟾?”
“据说是前年除夕之夜。”小厮想了想,将答案如实告诉了卫珩,“玉匠说,那玉蟾做工精细非常,足足用了他三个月功夫,才将玉蟾做出来。”
前年除夕秦仪是前年的中秋之夜从豫州回来的,他回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和秦桓一较高下,看看谁能问鼎皇位,是以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也实属正常。卫珩蹙着眉想了很久,复又问:“那玉匠你可将他带了回来?”
小厮笑道:“还不曾,只是贵儿还留在那玉匠家中,那厮还不愿进京来,小的和贵儿若用强的,那一家老小的嘴一个都堵不住,一旦闹开了,保不齐又要将火惹到大爷身上来,小的想贵儿嘴巴利索些,便由他跟那玉匠说道说道,争取早日将其带进京来。”
见他委实上道,卫珩笑道:“你这些日子很有长进,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给秦仪知道了,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