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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云山案时;慧帝要屠温氏满门;昌平营旧部人人义愤填膺,当时不是没有人想过去找白老将军的;可事情闹到了白唐那里;白唐挥了挥手;却并没有多置一词。
白唐淡淡道:“陛下当年说温家要造反;即使临轩在世;老夫也是要帮着陛下处理温家的。。。。。。可是陛下;温家当年,真的是要造反了么?。。。。。。”
慧帝站起来,想先扶白唐起来;口中喃喃称呼道:“老师。。。。。。”
白唐没有顺着慧帝的手起来;而是就着仰视的姿态,盯着慧帝,一字一顿地问:“。。。。。。倘若临意那孩子当年是被冤死的。。。。。。陛下是否,得给人家一个交代、还人家一个清名。。。。。。老夫到了下面,也好厚颜再去看一看临轩。。。。。。”
慧帝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一步,放开手,缓缓道:“老师。。。。。。老师您不必说了。。。。。。朕知道了,是朕。。。。。。是朕错了。。。。。。”
“陛下怎么会有错。。。。。。”白唐深深地叩拜下去,朗声道:“错的,都是那些扰乱圣听的奸佞小人!草民替那些孩子们,先在这儿谢过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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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帝三十一年,芒种时节,拖延审理了近半年,跨越了十年光阴的惊世旧案,在帝王亲至、三司共审下成功告罄,证实当年云山案中作为指证温临意、温家有意谋反的数条主要的人证、物证皆有不实、存虚之处,乃先皇后之兄长承恩公赵复与其父和荣国公、韩国公等诸新起勋贵之家慑于前朝世家在温氏的带领下日益强盛而在强烈的惶恐与嫉妒之下故意罗织、伪造、虚构的莫须有的指控,涉案的承恩公府赵家几百余口,和与之相勾结的荣国公府等,主犯一概午门凌迟处死,从者贬官、问斩者不一而足。承恩公府、韩国公府被直接抄家灭族,六尺以上之男儿被皆尽处死,而荣国公在府内惊惧之下吞金而亡后,慧帝念其先祖之功勇,只撸去了荣恩公府的国公封号,贬为三等伯,未祸及后代无辜之子女。
轰轰烈烈的重审云山案是大庄的老百姓们整个三十一年里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而在繁华的洛阳城之内,随着赵家的消亡,三座国公府的没落,慧帝诸子之间的夺嫡斗争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随着思芙殿里的安昭仪荣升淑妃,陇西王也进入了前朝诸臣的视线之内,而陇西王对黔南王的种种唯其马首是瞻之处,也让更多的人相信,这位亲王殿下的未来,大有可期。
临淄王被贬黜郡王之位后,诸子中,除一贯被慧帝所忽视的蓟州王之外,以中山王最为年长,江氏虽放弃了淑妃的荣号远避西北香山寺青山古佛了却余生,但比之那位在大年夜凄惨地自我了断以至于被慧帝一怒之下褫夺了中宫皇后封号的赵氏,江氏还是被慧帝多留了几分体面的,而给江氏的体面,又何尝不是给中山王的体面。
皇后惨死,承恩公府彻底败落后,中宫、东宫之位齐齐空悬,而比之后宫,大臣们更关心的,自然还是太子之位会花落谁家,原先的东宫党被临淄王收拢了一半后,临淄王又眼看着没指望了,一大批曾为东宫太子抑或说赵家与皇后做过事的臣属们整日的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未来遭了新太子的清算,也就更希望自己能压对宝,赶在众人之前抢先卖好投诚。
而慧帝对后宫的态度,就是他们从而汲取方向的一大底气。
闵氏封妃,即墨王事事以中山王为先,叫更多的人坚信了此举是为了抬举江氏母子,好不叫贵妃一家独大,宛陵王风头过盛;等到安氏升淑妃,陇西王的作态,又更让不少人相信了大庄如今独一无二的那位亲王殿下,是被慧帝寄予厚望的。。。。。。
自然,温家被平反后,也有人打过颍川王府的主意,云矩对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墙头草们无甚好感,一概闭门谢客,那帮人悻悻然地被拒绝后,动了动脑子,又觉得颍川王也未必能成事,——慧帝陵墓正建,而已故的唯二两个原有资格谁在他身旁的皇后和皇贵妃,一个被慧帝自己又亲手废了,一个又主动拒绝了,可一个帝王墓的,总不可能一个合葬的后妃也没有吧?大家又纷纷琢磨着了,先甭急。。。。。。说不得,咱这大庄未来还会再出一个皇后抑或者皇贵妃娘娘呢。。。。。。到时候,帝心何在,可不就明显了么?
简而论之,周贵妃、闵德妃、安淑妃三女中,哪个更早地再进一步,不就恰恰证明了未来该站的方向了么?
不然但看如今,后宫之中,似乎是贵妃掌凤玺略胜一筹,可宛陵王论年纪年长不过中山王,论身份尊贵不过颍川王,论封号军功,较之黔南王,更是难忘项背。。。。。。即使是抛开武将,单论在文官里的名声,比起管着户部的中山王、独掌刑部的颍川王,宛陵王虽是进了吏部,可论其实际的政绩,大概也就与他一母同胞的亲兄长汉中王不相上下。。。。。。估计也只有周家人,才会觉得天底下就只有他家宛陵王一个哪儿哪儿都好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慧帝再封一个皇贵妃出来。
而慧帝也确实封了。
慧帝三十一年夏至,一年之中最火热的一段时节,慧帝封了此生中的第二位皇贵妃,舒氏。
含水宫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皆为舒媛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云涟已经好长时间不回含水宫了,如果不是裴行俨要送贺礼,非得拖着他一道过来,他大概还会继续这么“三过家门而不入”下去。
裴行俨送完东西,笑嘻嘻地跑出来与吴嫔唠家常,体贴地把里面的空间留给了舒氏母子。
而行俨一走,屋内两个人的脸色都淡了下来,舒媛宜转过身,背对着云涟坐着,开始挑明天册封大典上要用的金饰。
云涟站着没说话。
僵持了许久,还是舒媛宜主动退了一步,轻声道:“这是。。。。。。回来了啊。”
“是啊,”云涟淡淡道,“回来恭喜你一声,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舒媛宜捏紧手里的簪子,半天没说话。
许久,舒媛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抵住舌尖的苦意,尽量维持住冷静的声线问云涟道:“涟儿。。。。。。你不会,对那个位子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云涟被她活生生地气笑了。
云涟讥讽地勾起唇角,挖苦舒媛宜道:“。。。。。。怎么,您憋了这么久,就想问我这一句话么?。。。。。。我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您还打算,未来那个人,再连我也杀了不成?”
舒媛宜手中的簪子紧紧地插到了手心里,划开了一道红痕,她忍了好半晌,才堪堪忍住语气里的哽咽之意,既轻又快地说:“不,不是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父皇封我做皇贵妃,就是不希望有人能逼他立太子。。。。。。你不该动那个心思的,我们没有可能的,你不要做傻事。。。。。。”
“我们?”云涟冷笑道,“谁跟你‘我们’?。。。。。。你跟谁‘我们’?”
舒媛宜闭了闭眼,半天没有开口。
云涟冷眼觑她,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了。
云涟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冷冷地解释道:“。。。。。。你放心,我虽然很烦你们,但是我答应过行俨的,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的。。。。。。你大可放心好了,我现在不反对那个人做皇帝,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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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含水宫出来,云涟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不太好,行俨想了想,与他敞开心扉道:“。。。。。。其实吧,我也可以理解你的。。。。。。”
云涟斜眼看着他。
裴行俨别开脸去,轻描淡写道:“你和贤妃娘娘现在还没和好,说白了,不过是感觉到‘自己没有被爱’罢了。。。。。。这种情绪,十六叔也不是小孩子了,忍一忍很困难么?”
云涟撸了一把裴行俨的头毛,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个屁。”
“是啊,”裴行俨躲开,愤愤地踢了云涟一脚,冲他做鬼脸,意有所指道:“我知道的,你,可不就是个‘屁’嘛!”
不等云涟按过来凑人,裴行俨抢先道:“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不过就是被贤妃娘娘惯坏了,被溺爱的小屁孩儿一个,一发现人家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爱你了,就受不了地要作天作地闹来闹去。。。。。。你也不想想,又是什么给了你这么闹的底气呢?”
“你懂什么!”云涟咬牙切齿地把裴行俨拽过来,恨恨道:“反了天了小兔崽子。。。。。。都还敢来教训你十六叔了!”
裴行俨抱着脑袋躲开,冲着云涟吼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不被爱不满足么,我难道还能不知道么!我有一段时间,是真的觉得自己算什么、活着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可是过了那股劲儿,我还不是该干嘛干嘛活的好好的。。。。。。我看,贤妃娘娘就是太纵着你了,你才能跟她闹这么久的脾气,揍一顿就好了!”
“阿俨,”云涟站住了,眉头紧锁,脸色难看地问他,“什么叫‘’死了算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什么时候有的这样的想法!”
行俨瘪着嘴没说话。
绕宫墙(二)()
云涟眉头紧锁:“是前年冬天时候的事么?。。。。。。你那时候突然生病;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裴行俨不耐烦地扭过脸:“都已经过去了。。。。。。”
云涟怒了:“裴行俨;我问你话呢!”
“我说;都过去了!”裴行俨回头;冲着云涟怒吼道;“都过去了的事;现在再说这些有意思么!。。。。。。我只想告诉你;没意义的,别再胡闹了!”
云涟气得抄起袖子想打人,袖子都捋好了;想了想,突然又放弃了。
云涟心平气和地问行俨道:“你非得这么跟我大呼小叫么?。。。。。。好好说话不行么?”
裴行俨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你也不想想我都是跟谁学的。。。。。。哎呀;别打我的头!”
云涟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冷哼一声:“。。。。。。玉不琢,不成器!”
裴行俨磨了磨后槽牙;想怼回去;却又忍了;默默在自己的小黑账里给云涟记上了一笔;然后瘪着嘴垂头丧气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真的挺没有意思的。。。。。。”
“。。。。。。十六叔;你只要想一想,如果有一天,贤妃娘娘出了什么事;最伤心后悔的人会是谁。。。。。。再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什么事,最难过悲痛的又是谁。。。。。。就该明白了我的意思的。。。。。。”
“我现在是觉得,很多事情,真的没有必要那么较真的。。。。。。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说白了,你还是爱她,她也还是爱你,你愤怒,是因为这个,你最后看开了,不还是因为这个。。。。。。”
云涟动了动嘴唇,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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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帝三十一年,七月初三,舒氏正式受封皇贵妃,摄六宫事,得册封金印,位同副后,于大都殿受前朝百官和内外命妇的跪拜。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随着唱礼官抑扬顿挫的声调,云矩站在诸位兄弟之中,一同向那顶上象征着皇权和尊威的凤玺行礼。
册封大典后不久,滞留在洛已经近一年的蓟州王一家就该正式启程北上了,中山王起头,即墨王做东,以给蓟州王践行的名义,请了所有的兄弟们一道钟笙宫小酌两杯。
包括十七皇子在内,目前尚在洛阳的所有人都没有拒绝,闵德妃盛情地接待了他们十几个兄弟。
云矩酒量尔尔,蓟州王倒是时刻记得给她挡酒,不过作为此次的正主和大哥,他也实在是被一群弟弟们围着敬酒喝了很是不少,云矩呆的烦闷,索性推开案几,言自己要先出去外面透口气。
钟笙宫云矩不熟,在庭院里随意转了转,也没往深处走,站在廊下看了会儿天色,也已经渐渐深了,就想回去直接告辞,一转身,就看到了黑夜里冷不丁出现的一个人影。
云矩退开半步,眉头微皱:“。。。。。。中山王殿下,就这么喜欢躲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么?”
中山王走过来,站在云矩原来站的地方,轻轻道:“。。。。。。不及五弟。。。。。。平生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门。。。。。。”
云矩响亮地冷笑了一声。
中山王淡淡道:“五弟方才所站的地方,正是我母妃原来最喜欢的。。。。。。她夜里时常站在这儿看星星,然后跟我讲。。。。。。”
“哦,那可真是抱歉,”云矩捋了捋袖摆,微微一笑,满怀恶意地问,“她以后。。。。。。怕是再也无法正大光明地站在这儿了。”
中山王微微一顿,回过身来,看着云矩彬彬有礼地问道:“。。。。。。五弟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母妃跟我讲什么么?”
“不,”云矩冷笑着拂开中山王就想走,“。。。。。。一点也不,麻烦让开。”
中山王按住云矩的肩膀,冷冷地看着她:“。。。。。。我母妃告诉我,人在做,天在看,这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帮地上的人记录着他所做过的恶行。。。。。。你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你晚上睡觉都不害怕么?”
“不,”云矩站住,笑了,“一点也不。。。。。。所以呢?”
中山王推开云矩,也笑了:“。。。。。。裴子野,你是不是觉得,全天底下就你一个是聪明人,旁人都是傻子,都活该被你玩弄的团团转?”
云矩客客气气地回:“。。。。。。我可从来没敢这般看轻过中山王殿下您呢。”
中山王面无表情地对着云矩道:“。。。。。。你的狠辣心性,行事手段,跟你母亲别无二致。”
云矩眼皮也不抬地冷笑道:“你的愚蠢程度,倒是比江氏稍微好点。”
顿了顿,云矩摊开手,轻佻地笑了笑:“说教够了么?。。。。。。说够了的话,我要走了。”
“你我都很清楚,”中山王冷冷道,“梁氏和叶氏的死,跟我母亲没有关系。”
“很遗憾,你们却一直都没闹清楚,”云矩轻笑着环臂胸前,“十二的死,到底是。。。。。。”
提到早死的弟弟,中山王被云矩彻底激怒了,一把揪住云矩的领子,冷笑地警告她,“。。。。。。你真以为,你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么?。。。。。。你以为你现在只要把我弄下去自己就可以上位了么?。。。。。。你太天真了,老五,我跟七弟根本就没有在这场浑水里继续搅合的心思,你一开始,就把自己真正的敌人搞错了。。。。。。连身后已经到来的真正的危险都看不到的人,你猜猜看,离他的彻底败亡还要多久?”
“你错了,”云矩一根一根地掰开中山王揪住自己的手指,冷笑道,“我从来,就没把你看作对手过。。。。。。你还,远远不配呢。”
“。。。。。。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中山王殿下。”
中山王面色青黑,咬牙切齿道:“你也。。。。。。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云矩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转过廊角,却是先看到了没怎么来往过的十七皇子。
云矩看着十七皇子明显惊慌不安的神情作态,皱了皱眉,略一点头,正想与他擦肩而过,却被十七皇子猛地一下拦住了。
十七皇子“扑通”一声就对着云矩直直地跪了下去。
云矩眉头微蹙,不悦道:“十七弟,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