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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安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云矩静静地看着他发疯,庄子安笑完之后,一手扶住门框,一手随意擦去笑出来的泪水,然后面无表情道:“听起来可真是不错的样子,不过。。。。。。我拒绝。”
云矩微微皱眉,抱臂凝视着庄子安,不带任何情绪地平铺直叙道:“。。。。。。承恩公已死,而他的死,翻出了当年崇仪公主被人害死前偷听到的那番对话,继而引出了当年平宁之战温临轩被拖延致死的一大内幕。。。。。。如今太子已废、临淄王被罚禁足,梓宫形同冷宫。。。。。。这些人,均与十年前的云山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如今且也正是风头萎靡之时。。。。。。”
“。。。。。。若是不能趁着这股东风一鼓作气,给平山案平反,怕是以后想再提旧事,却是难上加难。”
“自然。。。。。。”庄子安冷冷地看着云矩,漠然道,“王爷与我心里都很清楚,如今是给云山案平反的最佳时机。。。。。。”
庄子安双手按在书案上,倾身过去,直视着云矩的双眼,一字一顿道:“。。。。。。可即便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我庄某人也绝不会,与你颍川王合作!”
“庄某?”云矩静静地看着庄子安,不带任何嘲讽意味地询问他,“所以庄大人现在是。。。。。。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自己是‘庄家人’了么?”
庄子安一拳狠狠地砸在书案上,怒发冲冠,怒不可遏:“如果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庄氏人。。。。。。彻底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姓氏。。。。。。我又何至于苦心筹谋到今日!。。。。。。而我今日,又何至于站在这里,与你废话这许多!”
“所以,”云矩平静地看着庄子安,心平气和道,“你拒绝与本王合作。。。。。。是因为你如今的愤怒与私心,已经掩蔽了你的理智与计划了么?”
“。。。。。。你已经不在乎吴家那些人,你父亲,你的祖母,你家中曾有过的一切一切的人,当年是,怎么被逼着凄惨而死的了么?”
“大错特错!”庄子安对着云矩怒吼道,“我正是因为一直清楚地记着这一切,我才会告诉自己,直此一生,我都绝不会与任何一个姓温的人扯上半分关系!”
云矩是真的有点奇怪了。
她忍不住纯粹好奇地问了一句:“。。。。。。所以,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竟然还来问我‘为什么’?”庄子安的双眼里燃烧着无穷无尽的熊熊烈火,他仰天长笑,笑罢,他低下头,满眼怨毒地看着云矩,怒吼道:“。。。。。。云山一案,跟我们吴家人有什么关系?。。。。。。永安王在金陵大开城门分毫不取,自陈玉玺给裴家人时,温临轩自己又答应过他什么!。。。。。。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我们安安分分隐姓埋名地苟活于世,甚至抛弃了自己的根躲到桐城去,却还是免不了最后的灭门之局!”
庄子安锤着桌子伏案痛哭流涕道:“。。。。。。幽帝,负尽我苏家。。。。。。温帅,尽负我吴氏!”
云矩顿了顿,垂下眼帘,轻描淡写道:“既然这么愤恨不平,你何不干脆下去亲自问问温临轩本人。。。。。。”
“说实话,本王也是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分明名声在外,却又让活着的人。。。。。。一个一个的,都因他而受着无尽的苦痛。。。。。。更有甚者,对他满怀怨憎。。。。。。”
庄子安一怔,沉着眼神,缓缓地从案上抬起头来,深深地凝视着云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口一说,没说什么意思。。。。。。反正不是咒庄大人去死的意思便是了。。。。。。”云矩烦厌地抬起头来,随意道:“你不喜欢温临轩,恰巧,我也很不喜欢他。。。。。。”
“。。。。。。但是那又如何,陛下喜欢就是了想给云山案平反,不与温临轩沾着关系往上靠,恕本王直言,你那是在痴人说梦。。。。。。”
庄子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而且,庄大人似乎是糊涂了,”云矩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续道,“。。。。。。本王可,并不姓温。”
“还是说。。。。。。”云矩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温临轩的名声在庄大人那里已经差到,但凡是与温家沾点亲带点故的人,您都是要一并弃之的?。。。。。。那庄大人倒是现在就可以走了。。。。。。本王今日这份礼,却是白废了。。。。。。”
云矩提起庄子安进门时手中正在作的那副画,扬手就要去撕。
被庄子安下意识地慌手慌脚地按住了。
云矩浅淡一笑。
庄子安低头望去,画中乃是一美人临亭而立,亭建于湖上,湖中芙蕖盛绽,红莲点点,美人正立于亭前,背对众人,似乎为人所唤,微微侧头有转身之势,使观者不禁摒住呼吸,亟待这位姑娘转身,一睹那神女风姿。
只一个背影,足以使人心驰荡漾,神思不属。
化画境于现实,几欲不辨虚实。
庄子安的眼神微微变了。
云矩淡淡道:“本王有幸,曾得过前朝的竹安居士与昭妃娘娘画的一副小像,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副信手所涂。。。。。。自觉笔锋难及佳人容颜之十一,不敢妄动,但竹安居士妙笔,佳人之绝代风华,本王一见难忘,至于长挂心头,念念不舍。。。。。。如今画成,送与庄大人,也算是做个凭证。。。。。。”
“。。。。。。以你我先辈为鉴,再续当年之盟,如何?”
昭妃苏氏,真要论起来,可是温临轩的表姑母。
云矩这是在以昭妃来提醒庄子安,一味地沉溺在仇恨里,一味地无故迁怒。。。。。。于为先辈们平反、明其家之清名、报当年云山案之仇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但就这一次,他们二人,是完全可以合作的。
庄子安冷笑一声,反问云矩:“所以,你拿什么来让我相信你的诚意?”
云矩轻声道:“。。。。。。单一个‘平宁之战刻意延误战机’的指控,陛下当时会气得要废后,事后却未必真的能下定决心。。。。。。”
庄子安冷笑道:“可是承恩公已经死了,中宫皇后如今被敕令闭门思过,如同被幽禁一般。。。。。。”
“这你就满意了么?”云矩一边反问庄子安,一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对本王来说,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云山案死了那么多的人,温家的,吴家的。。。。。。如今就才只不痛不痒地死了个承恩公赵复,庄大人就心满意足了么?。。。。。。本王可要非要叫他赵家,一笔一笔,一个一个的。。。。。。血债血偿!”
庄子安一噎。
云矩瞟了他一眼,云淡风轻道:“你帮我一起,我可以保证,能先杀了皇后。”
“。。。。。。如何?云山案里,赵皇后可并不如何无辜。。。。。。本王先拿赵氏的人头,作为彼此可以坐下来敞开胸襟、坦然以对地好好谈一谈的敲门砖。。。。。。这份诚意,可还足够?”
庄子安猝然瞪大了双眼,右手缓缓握拳,叩在案上。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慈不度(二)()
庄子安走后;云朔推门进来;奇怪地问云矩道:“五哥为何。。。。。。一定要与那个庄子安合作?”
云矩疲倦地揉了揉额角;厌烦道:“。。。。。。本来是不必的;可是中山王他们那么一弄;那个假公主突然动手杀了承恩公;又把平宁之战的事往外那么一抖擞。。。。。。这么一连番下来;如果不趁胜追击,让赵家以摧枯拉朽之势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倒下去,待到他们春风吹又生之时;就又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了。。。。。。”
“。。。。。。庄子安为了报身世之仇,蛰伏二十余年,藏得那般深;还混迹到了赵嘉禾姊妹身边。。。。。。他卧薪尝胆、苦心筹谋那么久;手里握着的东西,想来应当不少把他拉到这边来;也是最快了解当前局面的不算办法的办法。。。。。。”
云朔默默听完;这才开口道:“那么。。。。。。五哥;皇后那边的事;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云矩略抬了抬手;直接打断云朔道:“皇后、赵家以及临淄王那边的事;你都不用管。。。。。。你帮我盯着那个崇沁公主,我总觉着,她的背后;也许还藏着别的更深的东西。。。。。。”
云朔沉默地看着云矩;没有说话。
这种沉默,既可以理解为沉默地支持,也可以理解为。。。。。。沉默的抗拒。
云矩顿了顿,停了下来,看着云朔道:“。。。。。。怎么?你不想做?”
云矩顿了顿,复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请务必开诚布公地提出来。。。。。。就算是,我们对彼此最后的一点坦诚。。。。。。你可以接受么?”
“我不是不想盯着那个假公主!”云朔憋屈又恼火地低吼道,“。。。。。。我是想真的帮你做点事。。。。。。为什么那个庄子安都可以帮你做事,我却不行?”
云矩颇觉莫名其妙地看着云朔,无语了:“你帮我盯着那个假公主,不就是在帮我做事了么?”
“不是这个。。。。。。不是这样。。。。。。”云朔的心里既憋屈又焦躁,偏偏还不敢对着云矩发脾气,怕最后再吵起来,云矩干脆什么也不让他做了,最后只深吸了一口气,妥协了,“好吧,如果这就是你希望的话。。。。。。我听你的。”
云矩顿了顿,轻轻地告诉云朔:“。。。。。。朔儿,我这么安排,没有把你排斥在外、亦或者刻意防备你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云朔面无表情地接口道,“。。。。。。你没有错,是我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云矩略感头疼,想了想,还是先心平气和地与云朔解释道:“没有的事。。。。。。我这么安排,只纯粹是因为云山案本身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庄子安则不同,他是当年的苦主,并没有‘用他而不用你’的意思。。。。。。况且,这一次,不仅要提防对面的敌人,还有些背后藏起来暗暗搞小动作随时准备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说句不吉利的,万一到时候我谋划失误,你贸贸然地陷进来,只会被牵连着一起吃挂落。。。。。。”
云朔想也不想地反驳道:“可是我不介意啊。。。。。。”
云矩顿了顿,抬起眼来,认真地看着云朔道:“那如果我说。。。。。。我却是很介意的呢?”
云朔一怔,脸颊莫名地开始发烫。
云矩垂下眼皮,淡淡道:“我不希望你在这次会被我牵连着怎么怎么样。。。。。。我想要你,好好地活着。。。。。。可以么?”
云朔脸上的红一下子烧到了脖子根,他毫无抵抗地屈服了,瓮声瓮气道:“。。。。。。别,别说了,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云矩垂着眼皮,安静地笑了笑,然后又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恐怕要离开洛阳一些日子,对外就说是身体不适、卧床休养。。。。。。到时候如果洛阳城里有什么变故,还是要你多帮我遮掩一二。。。。。。”
云朔一愣,下意识地开口想问云矩这是要去哪里,略一低头,正对上云矩含笑看过来的目光,云朔莫名就问不出口了。。。。。。
云朔想,罢了,若是能与他讲,五哥自然会讲的。。。。。。可既然五哥不与他讲,自然也有不与他讲的道理在。。。。。。还是不要去多此一举地问上一问,徒惹人不快。。。。。。
只是虽然这般安慰了自己,云朔这心里,还是不由地感到一阵怅茫与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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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帝三十年,冬,小雪。
两个月之内,突然就有一出戏横空出世,一下子火遍了大江南北。
从燕城的陈家班,到苏杭的月瑶社,南南北北但凡你叫的上来名号的戏班子,都开台唱起了那出赵氏孤儿*。
开化坊的临淄王府内,被慧帝勒令禁足至今未解的临淄王,听着仆人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赵氏孤儿里的情节,既惊且怒,愤恨难平。
待听得仆人念到“。。。。。。那赵一云大喝一声,长枪一指,怒道,‘忒,兀那老贼,你为了一己私利使计拖延、谋害我父在先,又汲汲营营为了权势屠我满门在后,我今日就要为我赵家惨死的三百余口老老小小,。斩了你这老贼来报仇血恨!’,赵一云一枪下去,贼子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够了,”临淄王“扑通”一声扫落了手边案上的所有杯碟,惊怒而起,破口大骂道,“刁民!刁民!这都是些什么刁民信手作来、胡编乱造的。。。。。。父皇竟然会允许他们把这些乱七八糟、大逆不道的东西唱下去!”
“。。。。。。颍川王,一定是颍川王。。。。。。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假公主。。。。。。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舅舅都已经死了,他们难道不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么?。。。。。。竟然至今还不肯放过舅舅,编出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来如此诋毁舅舅。。。。。。他们简直目无王法、丧尽天良!”
奉命背词的仆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直呼饶命。
李姬过来时,临淄王已经狂怒地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
李姬厌恶地看了临淄王一眼,垂下眼帘,蹑手蹑脚地进去,轻声劝着临淄王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
临淄王被李姬的一双柔荑拉住,仍是气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怒道:“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士可杀不可辱!颍川王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连已逝的长辈都不放过,还要拿来编排取乐。。。。。。本王这就,这就要去面见父皇!”
“王爷,”李姬拉住临淄王,脸上显现出明显的欲言又止的神色,欲说还休,“依妾身之所见,王爷还是。。。。。。还是不要去了吧。。。。。。”
临淄王不悦道:“无知妇人!你这是觉得本王现在应该以明哲保身为先么?”
“。。。。。。你一目不识丁的妇人都能想得到的东西,难道本王就想不到么?。。。。。。可是先人蒙辱,后人怎可置之不理?。。。。。。若是本王这次就这么忍了,你要本王日后,又该如何面对臣下。。。。。。又要如何在众兄弟间抬得起脸来?”
“本王岂是那等毫无风骨、苟且求活之人!”
临淄王掷地有声地说完最后一句,一把拂开李姬,就要出门。
李姬哭着从后面抱住了他,苦苦哀求道:“王爷不可,王爷别去。。。。。。王爷,您可千万不能去啊!”
就连原在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仆人,都爬到了临淄王腿边,抱着临淄王的脚和李姬一起哭着哀求了起来。
临淄王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了。。。。。。
临淄王冷着脸,竭力装做出一副很严肃的模样,但还是难掩迷茫地问:“。。。。。。这,你们这是何意?。。。。。。这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为何说不能让本王去见父皇?”
李姬捂着脸无助地哭着,泣不成声道:“。。。。。。妾,妾本来不想告诉王爷的。。。。。。不想王爷听了,心里难受。。。。。。可今日这情形,看样子,妾身却是不得不说了。。。。。。”
临淄王听着李姬这断断续续的哭诉,急得想打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赶紧说呀!”
李姬绝望地看着临淄王,哀哀道:“王爷,没用的。。。。。。别去了,没用的。。。。。。最多,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陛下在三天前,就在太后娘娘的广宁宫里,陪着太后娘娘一起看过这出赵氏孤儿了。。。。。。陛下还,还。。。。。。”
临淄王脑子完全懵掉了,下意识地继续问道:“父皇他还怎么了。。。。。。”
李姬捂着脸,哭得说不出来话。
“。。。。。。陛下他还,还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