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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作呕。
这就是他曾经以为的幸福家庭吗?
现实和想象的差距让顾钦十分不适,而在爷爷和奶奶相继过世之后,妈妈想要接回庄锦的决心无人动摇,她甚至特地跑到福利院去找人——那是庄锦和顾钦的第一次见面:一个衣衫廉价、神情诧异;一个全身名牌、趾高气扬
不得不说,他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差到了地心。
唯一令顾钦稍感安慰的,就是庄锦不愿意认亲。
尽管他在心里嗤笑“还有点自知之明”,但冷静下来,就明白那个初次见面的哥哥的态度——和他如出一辙的嫌恶。
在妈妈的坚持下,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而这,还是庄锦第一次联系他。时隔近三年,很不正式,仅仅是条短信:“开车来山林大学北门接我。否则告状。”
顾钦险些摔了手机。
告状什么的,你是小学生吗?!
虽然很想这样咆哮,但教养让他止住了冲动,回了个“二十分钟”便开车过来了。
只是去理发?
他倒要看看,这个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或许是两人之间气压过低的原因,发型师大多数时间都静如贞子,但在给客人理了个清爽的碎发后,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由衷地叹道:“多么完美的脸啊,为什么要遮起来呢?”
顾钦审视地看过去,不承认自己有短暂的失神。
绝非化妆或整形,那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一张脸,没有丝毫不自然的线条。——只是为了让这样的容貌能够长久地停留在自己的视线里,人们就可以做出许多他们本以为不可能做出的事情。
爸爸的长相只是普通,妈妈年轻时是闻名全国的美人,顾钦当然也是个帅哥,可是比起庄锦来,便大大不如了。
稍微有些明白了,当年的事情。
走出理发店的时候,周围人的目光频频黏在庄锦身上,还有人直接跟着他们走,就为了多看几眼。最终,冷酷无情的车膜隔绝了视线,吝啬地将短暂的美好遮掩。
听着外面响亮的惋惜声,顾钦冷冷道:“招蜂引蝶。”
“这话好像应该由我的恋人来说。”庄锦微笑,唇角的弧度柔和极了,故意压低的声音里含着某种莫名的意味,“看着我的脸,你是不是得到答案了呢?”
“你什么意思?”冷硬的声音。
“想过很多次了吧,为什么妈妈年轻的时候会未婚生子当然是因为爱情啊。”因生父的容貌而产生的爱情。观察着便宜弟弟的表情,庄锦的语气甜蜜而浮夸,“我的错,这不是爱情,应该叫不理智的迷恋这么说,你满意了吗,顾少?”
“挑衅我,会让你得到快感吗,庄锦?”
“会。”
淡色的嘴唇吐出了让人恼火的字眼,庄锦挑眉,“就像是传闻中文雅有礼的顾少,面对着我的时候,总是暴躁易怒一样,我对你,当然也有不一般的兴趣啊——亲爱的弟弟。对了,司机,注意看路。”
顾钦大力转动方向盘,偏移了道路。
车停在了人迹罕至的角落。
“哦,要杀人灭口?”
“别想得那么血腥嘛,敬爱的哥哥。”眸子危险地眯起,顾钦一字字道,“当年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全都说出来。”
“说‘请’。”
“请。”
第三章()
车里的空气几乎要烧起来。
在这仿佛凝固的空间里,庄锦好整以暇地调整了安全带,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靠座在椅上,享受着真皮坐垫的舒适,慢条斯理道:“没有诚意。我忘了。”
“”顾钦磨牙,揪住t恤那不存在的领口把人拉过来,一字字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庄锦从善如流,微笑着道:“我忘了。”
“你——”
扬起的拳头就在脸边,却被另一只手拦住。
庄锦可不是会安安静静地让人打的性格。
如果光说武力值,顾钦毫无疑问是远超过庄锦的,前者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为了防止一些恶性事件的发生,多少学过些拳脚功夫,而后者仅仅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光负担学费就很不容易,更别说多掌握一门技能了。
只可惜,车里空间太小,施展不开。
庄锦看着顾钦那愤怒的脸。
近在咫尺。
他有些恍惚。
记忆中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带着更为稳重的神色,年龄只比现在大两岁,却有种成熟的、让人信赖的气质。多么可笑啊,母亲在世之时剑拔弩张的两兄弟,在母亲去世后却重归于好——
不对,或者叫单方面的重归于好?
毕竟,自己那时候已经疯了。
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庄锦悠然道:“可别告诉我,你自己从来没有调查过。”
顾钦恨恨地瞪着这个名义上的哥哥。
没错,他找人查过。
三年前,母亲带着顾钦来认亲,顾钦由此知道了庄锦的存在。当时顾钦年仅15岁,动用不了父亲的人脉,但顾氏大少的身份和零用钱都很好用,总有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愿意接生意。
那是个很老套的故事。
从前,有个流浪画家,尽管穷困潦倒,容貌和气质却是千万里挑一的出众,吸引了一波一波的妹子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黏上来,当时的娱乐圈影后、如今的顾夫人舒媛也在其中。
女演员舒媛23岁时,刚取得影后桂冠,她年轻漂亮又有才华,追求者众,却连初恋都没有。
直到流浪画家effie(埃菲)来到山林市,与其邂逅。
男俊女俏,双方迅速坠入爱河,相互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唯一,effie直呼舒媛是他的缪斯,为她创造了一幅幅漂亮的画作,整日形影不离浓情蜜意。然而好景不长,两人相伴度过了美好到像是童话的三个月后,effie提出分手。
浪漫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即使舒媛竭力挽回也无可奈何,effie已然对她没了感觉。
痛不欲生的舒媛独自消沉,直到发现自己怀孕。
恋爱中智商骤降的舒媛满以为孩子的存在能挽回effie的心,可effie并不在意,和新的女友卿卿我我,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舒媛不死心地时时纠缠,从未成功,又两个月,effie离开山林市。
是的,这位骨子里刻着流浪的意大利画家根本不会在一个地方过多地停留,他固执地认为只有流浪才能孕育伟大的艺术,而舒媛会爱上他的原因之一,就是那如自由的风般无法掌握的气质。
显然,在effie眼里,爱情只不过是通往艺术殿堂的阶梯。
舒媛错过了打胎的时间,不得不生下孩子,她绝望地将婴儿扔到了福利院,麻木地履行完和娱乐公司的合同后退出了娱乐圈,24岁时,嫁给了知道她未婚先孕有个儿子仍然不介意、痴心不悔的某地产行业老板——顾泰。
即顾钦的父亲。
顾泰的父母很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但拗不过儿子的坚持,只能冷处理,但舒媛很快怀孕了,一胎生龙凤,两老乐得合不拢嘴,从此对儿媳殷勤备至。
后面的事情也很好猜了。
已为人母的舒媛随着时光的流逝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以前绝对是脑子进水,完美地诠释了何为傻逼中的战斗机,非常后悔想要补偿,但有顾家两老在上面看着,她没法光明正大地去见大儿子,只有等待。
庄锦考上大学那年,顾家两老相继去世,舒媛在征求了丈夫的同意后,终于忍不住一腔母爱,带着小儿子来见大儿子。
只可惜,两人完全不对盘。
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走下去
不,不可能的。
谁会喜欢一成不变的人生呢?何况,是那样的人生。
庄锦的思维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时,对上了一双同样沉浸在回忆里的眼睛。
似乎是被他的注视惊到,那双黑眸很快由迷惘变得有神,毫不示弱地再次瞪过来。
“呵。”
短促的一笑,庄锦放开握住拳头的手,将抓着t恤的、另一个人的手轻轻拨开,道:“我还要买套衣服,去商场。”
顾钦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沉默着踩下了油门。
尽管很不想把钱花在庄锦身上,可衣食不愁的顾大少爷根本没关注过山林市的低端卖场,只能憋着一口气,往熟悉的品牌店开去。
“顾先生,您好。”
女导购礼貌而不失殷勤地和熟客打着招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瞄向其身侧的陌生青年,见对方朝自己微笑,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许多。
顾钦忍不住啧了一声。
事实上,女导购已经算是矜持的了。
自下车以来,庄锦犹如黑洞般吸引着各方视线,如果不是两人走得够快,这会估计已经被热情的女人们缠住了。
顾钦的脸色臭得可以,不等女导购再说什么,就把庄锦推向了售卖中年男士服装的区域,假惺惺道:“好好挑,不着急。”
庄锦好脾气地笑了笑,顺从地挑选起来。
女导购手足无措。
看起来,顾先生和这位生面孔帅哥在斗气?
尽管私心里是站在新来的帅哥这边的,可顾先生是熟客,而且看起来顾先生才是最终付账的那个女导购终于注意到了庄锦的衣着。和脸比起来,这身衣服惨烈如同车祸现场。
真心该换。
庄锦随手取了一套自己码数的衣裤,走进换衣间,利落地换好后出来。
竖起耳朵关注着动静的女导购眼睛明亮,第一时间捕捉到那道潇洒的身影,赞叹道:“先生,您穿得太合适了!”
庄锦:“谢谢。”
顾钦:“”
世上就是有这种人,由于颜值高身材好,即使是中年大叔的刻板服装也能穿出复古英伦风情,达成“模特拯救衣服”成就,顾钦看着镜子前宛若从旧时光里走出的、满身高华气质的青年,一阵牙酸。
他悻悻地付了账。
亏大了。
跑车停在了山林大学正门前,打开车门后,顾钦以赶苍蝇的态度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态度尽显,“快点滚。”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我可不会。”
副驾驶座上的人这样说着,解开安全带,下一个动作不是下车,而是捉住了另一个人的衣领,粗暴地将对方拉过来。
“搞什么?”
呼吸几乎相闻,顾钦下意识地抬起拳头,却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庄锦已收敛起和顾钦独处时惯常的挑衅表情。
他整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容貌就变得格外吸引人的注意,例如现在——眉眼低垂的模样看起来赏心悦目。
两人离的很近。
顾钦可以看见庄锦脸上的每个细节——每个细节都无可挑剔。恍惚间,顾大少爷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个哥哥时的情形:除了那廉价的衣服和诧异的表情,令他印象最深刻的其实是对方的容貌。
一直都是。
长长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眸子仿佛盛着细碎的星光,即使在白日也如此动人。
顾钦的火气不知不觉下降,正当他打算先等庄锦的回答再决定是否动手的时候,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突然凑近——庄锦给了他一个拥抱。
温暖,又寂寥。
时间在瞬间被拉得极为漫长,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对方每一丝细微的举动都被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底。
庄锦态度从容,优雅起身。
“多谢招待,小钦。”
车门被关上的声音。
直到那个仿佛在发光的身影走远,顾钦才回过神来,胡乱擦了擦被碰到的地方,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混蛋!”
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顾钦瞪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不是回学校,而是走进了校门旁的小区。
去那里干嘛?
算了,不关自己的事。
顾钦这样想着,启动了跑车。
一小时后。
不知是不是见到庄锦的原因,顾钦今天的运气出奇的烂,车被堵住了,到现在都没开出多远。这绝对是八字相克吧。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个出乎意料的拥抱又出现在脑海里,也许是庄锦那时候的神情太反常,顾钦颇为坐立不安,有种那人在告别的感觉。
手机发出“滴”声,是短信。
顾钦烦躁地低头看了一眼,神情陡然凝住。
“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绿灯通行。
顾钦终于抑制不住心中涌动的情绪,调转车头。
第四章()
与此同时。
学习机正经历它机生中最大的危机。
和顾钦分开后,庄锦在山林大学正门——即北门的书香小区租了个单间,房东殷勤地给他介绍了昨天刚刚搬出去的租客退的房,坐北朝南,采光通风,窗台上还有盆小小的多肉植物。
很干净,想必是上任打扫的。
很快签好了租房合同,庄锦在楼下超市买了被子枕头毛巾等,又买了白酒和煤炭,在出租屋里布置一番,洗澡换上新衣服,对着前任房客留下的穿衣镜整理了仪表,和衣而卧。
单间没有阳台,只在一侧窗外有着两根从墙内探出的铁杆,在铁杆之间固定着两根不锈钢长管,相互间隔着一定距离,这就是晾衣服的地方了。午后的风在窗外喧嚣,却找不到通往室内的缝隙。
门窗紧闭,木炭燃烧。
已有几分醉意的青年安然躺在床上,面容恬静,犹如静止的画卷般美好。
半小时后。
宿主身体状态的变化,引发了学习机的本能护主程序,稍稍分析,它立刻给出了解决方案,'宿主,马上打开门窗!'
庄锦没有反应。
机械音中仿佛带上焦急的情绪:'宿主,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或许是被它打动,或许是嫌它吵闹,庄锦淡淡地回应了三个字:'我知道。'
学习机:'???'
庄锦语气很淡,'不是每一个自杀被救的人,都会心怀感激地活下去的。'
是的,自杀。
前世的庄锦死于见义勇为后的溺水,其行为俨然是新世纪的活雷锋,但谁又知道,在将那个小男孩送上岸之后,他还有力气把自己也送上去呢?
只不过,忽然厌倦了。
目睹母亲死亡,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倒塌的建筑物底下待了两日,庄锦的精神出了问题,在疗养院里待了三年。三年后,庄锦出院,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痊愈——在看完十几本心理学权威书籍后,专家便无法准确判断他的精神状态了。
那之后,明明先前没有学过美术,庄锦却成为了一位流浪画家。
从素描苹果到人物,再到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庄锦的成长十分迅速,就像是终被拂去尘埃的珍珠,绽放出独有的光彩,璀璨而润泽。不愿留在伤心之地,庄锦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半年以上,眼眸温和而醉人,气质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引得姑娘们念念不忘。
几乎完美重现了生父的风采。
宛如一个轮回。
不少女人悄悄叫他“忧郁王子”,可谁又知道,这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一瞬,庄锦不想活。
太累了,男人不再游动,沉入了微暖的、在阳光下泛着粼粼金光的水波里。
然后被自外星而来的aptx0991选中。
无趣。
丝毫没有为这匪夷所思的奇遇感到欣喜,庄锦客串了一把入殓师,淡然地将自己的“遗体”打理了一番,从发型到衣着,再到干净程度,做完这一切,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