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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锦自然没有二话,“苏兄但请吩咐。”
苏宛看向池塘:“若诎啊,我从小就惧水,小诺一个小孩子我也不放心他下水,这捉鱼的事,只能麻烦你了。”
她说着,面目严肃的转过脸,重又瞧着严锦望向小池塘那微微有些发白的脸色,“你也不想饿肚子吧。”
严锦回望苏宛坚定的充满威胁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正无声的警告他,他敢不听话,她就敢把他踢下去!
“我会做很好吃的鱼哦。”苏宛用眼神威胁,用语气诱哄,“你负责捉鱼,我和小诺去拣柴火。”
不等严锦答应,招手喊上小诺,一大一小两条身影轻快地钻进了林子里。
严锦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一直挂在唇边那抹单纯笑意陡然消失,他只是微微挺直了腰,整个人的气势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落日的余晖透过斑驳树影从侧面洒落下来,照亮了严锦的半个身体,温暖柔和的光芒让他的皮肤有一种半透明的美丽质感。然而再温暖的光芒,似乎都照不进他那瞬间变得森冷的目光。
那个方才还简单纯白如婴儿的少年,此刻将一切都释放了出来,即便他还穿着那件破烂肮脏的里衣,也丝毫无损他犀利骇人的凌厉。仿佛敏捷的猎豹,凶猛的苍狼,嚣张锐利的锋芒,气势逼人的杀性,还有与生俱来的睿智奸诈和狡猾。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这少年无双的气势下黯然失了颜色。
他盯着林中的一点,那里,有人正悄然从藏身处走来。
若苏宛和小诺还在,肯定能一眼就认出此人来。
因为这人正是先前好心要载他们后来又拒载他们的牛车车夫,只是他那一张原本憨厚老实的脸上,却换上了深沉与视死如归的决然!
“主子。”他走到严锦跟前,双膝直直跪了下去,“属下无能,令主子受苦,求主子发落。”
严锦那本来悦耳的嗓音此刻却带了一丝冷漠的低沉暗哑,“杖一百,回去找莫行领罚!”
燕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待明白主子是真的不打算要他的命,内敛的眼神猛地一亮,铿锵道:“谢主子不杀之恩!”
严锦负手,淡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主子一失踪,属下就提了古桂来审,果然是他出卖了主子!人被燕六看管着,听候主子发落!”
“既然该问的都问出来了,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了。”
“属下明白了。”
严锦一顿,沉郁的目光宛如渐渐暗下来的林中那影影绰绰的阴影,“矿山的事可有了眉目?”
“属下找到了矿山,不过,昨日一场爆炸,将矿山埋了。属下无能!”
严锦眉头轻蹙,“也不怪你,他怎么可能会让那样的把柄落在我手上。”
“属下正组织了人挖山,不出十日,应该就能打通了。”
严锦淡淡的唔了一声,“那对母子的底细?”
“属下已查到,这对母子是前年到的下河村。母子俩人对外称是北方来的,因为家乡遭了灾,亲人都已过世。所以带着小孩子前来投亲,不料亲戚早已搬离此地。下河村的村民同情他们,便留他们在下河村住下。期间从未离开过下河村。”
“没了?”严锦挑眉,声音平淡。
燕白听出他的主子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忙道:“时间太紧迫,属下一时间能查到的有限。不过有一点能确定,这对母子遇到主子前,是没法子被人收买了去的。”
严锦点头,站在那里沉吟了一会,又看了眼燕白,“捉几条鱼上来。”
燕白一愣,显然他没料到主子会有这样的吩咐,迟疑了下,试探道:“主子不随属下一道离开?”
严锦面无表情的盯了他一眼。
燕白立即垂下头去,“属下逾矩了。”
严锦不说话,燕白忙起身走向池塘。他随手从一棵树上捋了几片树叶,只盯着池塘看了几眼,手中的树叶便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刷刷疾射而出。
不出片刻就有巴掌大小的鱼翻着肚子飘上了水面,燕白疾飞出去,如蜻蜓点水一般,只在水面留了一丝波澜,再站在岸上时,两只手里各抓着三四条鱼。
严锦挥了挥手。
燕白将鱼放下,躬身一礼,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林中远远地传来小诺惊喜的声音:“真的有鸟蛋吗?有几个啊?”
严锦的呼吸都是安静的,他听见那个奇怪的女人发出爽朗得意的笑声,“有六个哦,一会我给你烧鸟蛋吃,可香了。”
他轻轻一侧脸,一双好看的凤眸愈发幽暗深邃。
012 同人不同命()
苏宛与小诺抱着大堆柴火回到池塘边时,严锦正挽着裤脚蹲在池边收拾捉来的鱼。
苏宛瞧一眼他颇有些狼狈的身影,又看了眼他笨手笨脚的想将鱼开膛破肚的样子,不由得满意的笑了笑,“放着我来吧。”
严锦松了口气,手上还沾着鱼鳞,迟疑了一瞬才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本来想洗干净的,可是没有刀子弄不开。”
苏宛又看了看那几条巴掌大的肥美鱼儿,笑容更开心了,将柴火往地上一放,笑眯眯的奔过来,“不用刀子也成的。小诺生火,你再去摘几片荷叶掏点泥来。”
生火这些寻常活计小诺早就做惯了,脆脆的应一声,掏出火折子就快乐的生火去了。
严锦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却是僵了一僵。
他看看池塘,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
苏宛一边接手严锦刚才的工作,一边朝他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严锦忙笑道:“我这就去。”
他一侧头,目光凌厉的瞪向暗影中蠢蠢欲动的燕白,示意他不准轻举妄动。
刚迈出一条腿来的燕白委屈的又将腿收了回去,却忍不住狠狠瞪了苏宛的后脑勺一眼。
他们宛若天人的主子,竟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这般指使!
这还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他们主子有洁癖啊!不然刚才也不会叫他抓鱼,自己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可现在要采荷叶掏泥巴,主子看样子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与实力,免不了就要下去池塘亲力亲为了。
苏宛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莫名刺痛了一下,这种痛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她也没当一回事。
眯眼瞧着严锦弯腰脱鞋,露出一双形状优雅流畅的脚踝。视线往前,就看见他白生生的脚趾头甚至还带着点可爱粉润的色泽,看上去竟比一般女子的脚还要来的秀气漂亮。
这人身上还有一点瑕疵吗?
苏宛纯欣赏的眼睛里都忍不住带出点忿忿不平来,老天对他也太好了点吧!
不管燕白如何郁卒,苏宛如何不平,严锦到底还是无奈的下水了。
小诺将火生好了,苏宛将鱼料理好了,还眼尖的发现池塘边几棵野生的薄荷草,兴高采烈采了来,塞进鱼腹中。
万事俱备,只欠荷叶和泥巴。
严锦艰难的行走在池塘里,池塘看着很是清澈,但要下去后才知道,底下淤泥很深。严锦仅是走向那从嫩生生的野荷,就用了大半盏茶的时间。
更别提脚底下踩着软烂的淤泥那种令人恶心的触觉,严锦背对着苏宛的一张如花的脸皱出了满脸褶子。
暗处的燕白更是看得触目惊心,几番想要出手打晕苏宛和小诺,再帮主子摘莲叶掏泥巴,可没有主子的示下,他就是抠烂了身旁的所有树皮,还是得强自忍耐着。
苏宛听着小诺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终于忍不住催促道:“你在搞什么鬼?不就是摘几片荷叶嘛,怎么这么慢。”
她说着,疑惑的啧了一声,“奇怪,你抓鱼怎么又那么快?”
鱼还是游动的,存在于水面下的,这荷叶就在那里呢,又不会跑不会动的,他怎么就能那么费劲呢。
小诺饿的不行了,眨巴着大眼含着大拇指,也紧盯着池塘里的严某人。
忽然柴火堆里爆出一声轻微的哔啵声,苏宛便不再盯着严锦看,招呼小诺道:“幸好还有几个鸟蛋,小诺你先填填肚子。”
小诺忍不住舔了舔嘴巴,乖乖地跟着苏宛回到火堆旁。
苏宛拿了根棍子熟稔的从火堆里掏出几枚鸟蛋,将鸟蛋拨到一旁晾着。
小诺不自觉的吸溜着口水,眼也不眨的盯着热气腾腾的小鸟蛋。
苏宛瞧着他,唇边不自觉的划开了微笑。
严锦回头,就看见了火光中苏宛的脸,明亮而不失柔和,笑容又软又乖,宛如浸了月华的暖玉。
他愣了下,慢慢转回头。
苏宛发现小诺这孩子礼仪很好,饿的再狠,他吃东西时都是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间已有了斯文优雅的仪态与气质。
她娘将他教得很好。
苏宛想着,忍不住轻叹一声。
她这个后来的娘,努力做到不误人子弟就很好了吧。
经过一番艰难的过程,严锦到底还是不负厚望的将莲叶与泥巴交给了苏宛。苏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给了他一枚白眼,嘀咕道:“慢死了。”
严锦的脸又僵了僵,表情似有些落寞又有些受伤,转身回到池塘边洗手洗脚。
苏宛瞧着他大受打击的模样,不知怎的又有些心软。匆匆将鱼用荷叶包紧了,又拿泥巴细细的裹了,放进火堆里烤着。
吩咐小诺看着火,她转头,见严锦还坐在池塘边,双手抱着膝,望着星稀月朗的夜空。
那背影真是又孤单又可怜。
苏宛忍不住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诚心诚意的道歉:“我刚才态度不好,对不住啊。”
严锦扭头瞧她一眼,她脸上的真诚是伪装不出来的,“我是不是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苏宛纠结的皱起眉头。说实话吧,怕打击这孩子所剩不多的自信,不说实话吧,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片刻,她终于给出个自以为妥当的答案,“还好吧。”
至少还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她这句话令严锦的脸色更加黯淡,苏宛见状连忙补救,“其实也不怪你,想你这么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啊,不都是人前呼后拥的伺候着你?不会做这些很正常嘛。再说,你的身家摆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那又怎么样?”
有钱就有足够的底气啊。
严锦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被安慰到,神色依然很是失望落寞。
苏宛叹口气,“这世界上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天天挣扎在穷苦线上,只求食能果腹,衣能蔽体。他们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操心这一天运气好不好,能不能有顿饱饭吃。他们也想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会做,可同人不同命,有什么法子呢?他们没有你这样的命,凡事都得靠自己,否则就要被饿死了。总之,不是说你这人无能,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家,我也不在乎别人说我无能,你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同人不同命?”严锦喃喃的重复她的话。
苏宛点头,自嘲道:“可不是?”
有些人天生命不好,比如她苏宛。
严锦若有所思的看看她,又看看正认真看着火的小诺,“你和小诺,过得很不好?”
苏宛虽然不知道在她之前小诺与他娘过的什么日子,但只看这营养不良的一大一小,那间破的她不愿意在看第二眼的茅屋,她也知道那母子两个过的肯定很难。
她不说话,只是叹气,算是默认严锦的说法。
“那,小诺的……娘呢?”差点说漏嘴了。
苏宛心道,我哪知道他爹在哪里?会不会是个负心汉?小诺他娘是不是伤透了心才带着他偷偷出走的?
幸好常嫂子早就给过她标准答案,她回答道:“没了,我们的亲人都没了,就剩下我和小诺了。”
严锦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苏宛低头笑了笑,“这也没什么,我相信只要肯努力,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就像前一世,她不一样什么都没有?后来有了房子,有了车子,有了吉娃娃。
人活着,最怕的不是穷困,而是没了一颗努力上进的心。
从前她能把日子过好,没道理换了个环境她就歇菜了吧。
严锦低头,看着她嘴角安然恬静的那一朵笑花,怔了下,才似呢喃一般的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苏宛横他一眼,“你都能满足我吗?”
严锦似尴尬的挠了挠头,笑容羞涩,脸颊微红,却还是坚持道:“不如说说看吧。”
苏宛哈哈一笑,起身时顺便将严锦也拉了起来,狡黠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吃一顿饱饭。起来吧,我闻到鱼的香味了。”
虽然他们是共患难过没有错,可他们还没有熟到能一起对着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地步。
她的愿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严锦当然不知道他在苏宛这里还只是个路人甲,刚刚的失落虽然并非他真实存在的情绪,可要营造出这种情绪来,还是很费精力的。而且,他也饿了一整天,此时被苏宛一提,也觉得那火堆底下的香味正扑鼻而来。
苏宛做鱼时,严锦忙着酝酿情绪,因此顾不上追问。现在瞧着苏宛将泥团从火堆里掏出来,很是惊奇的问了一大堆叫花鱼的说法。
开始苏宛还能耐心回答一二,后来见他问的没完没了了,索性闭起嘴巴懒得再理会他。严锦还没来得及做出委屈的姿态来,苏宛将敲开的鱼就着一旁用剩下的荷叶递给了他。
虽然很香,但却是从泥团中扒出来的。
严锦捧着鱼,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中。
苏宛和小诺却丝毫没有纠结,一人捧着一条鱼,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爹,这鱼真的好香,好好吃。”小诺时刻记着苏宛的交代,只要严锦在场,他就喊苏宛爹。
013 她晕马车()
苏宛一边啃着烤鱼,一边得意的说,“那是当然,我还会做很多不同的鱼,以后都做给你吃。”
小诺双眼晶亮,看一眼苏宛,踌躇道:“可是你以前做的鱼都……都不好吃。”
苏宛就笑,眼睛亮晶晶的忽悠小诺,“那是因为我生病时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面净学着做好吃的了。所以现在你想吃什么,我都能做得出来。”
苏宛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僧多粥少的环境下,她又长得特别瘦小,怎么可能抢得过同伴们。可以这么说,饥饿贯穿了她的整个童年时期。为了不挨饿,只能自己找吃的。别说掏鸟蛋这种简单活计,捉泥鳅、抠黄鳝、烤蚂蚱、吃蚕虫……总之,能吃的她吃,不能吃的她想着法子也要吃。这野外求生的本领,可不就是穷困和饥饿逼出来的么。
可不是苏宛自己自夸,她从前的上司就曾说过这样的话,只要有食材,苏宛就能做出媲美饭店大厨的美味来。所以不管上司是野钓还是露营,总喜欢叫上苏宛,弄得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苏宛哀怨不已。
如今想要再孝敬上司,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宛一边唏嘘,眼角余光瞧见严锦正皱眉盯着自己手里的烤鱼,一副想吃又不太敢吃的模样,作势要从他手中抢回来,“少爷你不吃,也不要浪费了。”
小诺眨着眼睛为苏宛拉分:“哥哥,这烤鱼真的很好吃的。”
严锦闪过苏宛的手,跟小诺一样,秀气的张嘴咬了一口。那原本视死如归揪着的眉毛旋即舒展开来,不禁又急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