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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被萧胤肆虐过的朱唇,冷声道:“下次若是再敢非礼本姑娘,我让你……断子绝孙。”清澈而优雅的嗓音里,是掩不住的寒意。她慢慢站直了身躯,清眸中泛着冰一样的锋芒,优雅地拍了拍手,转身扬长而去。
第二日一早,便听外面嚷嚷,说昨夜这里混进了刺客,对殿下下手了。也不知点了殿下哪个穴道,到现在殿下还不能动呢。
花著雨有些纳闷,她点的那个穴道,三个时辰后自行解开,算算时辰,也该解开了。她本想再歇息一会儿,却被回雪拽了过去,说是萧胤命她去瞧瞧,刺客点的是什么穴。看来萧胤真是醉得不轻,莫不是真不知是她下的手?
两人刚进入到帐篷内,便听内室传来达奇的声音,“末将听说您被封了穴道,急得不行。不瞒殿下,末将也曾被封住穴道,浑身不能动弹,和殿下此时是一样的。所以,末将认为,袭击殿下的和袭击末将的定是同一个人。”
“哦?那曾经袭击你的人是何人?将经过如实道来!”萧胤冷声问道。
那一次被花著雨袭击,对于达奇而言,是奇耻大辱,他从未提起过。眼下,却不得不将那夜的遭遇一一道出。最后,他跪倒在地,说道:“殿下,达奇那夜是喝多了酒,才胆敢到那红帐篷去找和亲公主寻欢,还望殿下饶过达奇一回。”
“哦,那你说的那个军妓,后来怎样了?”萧胤淡淡问道,清冷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喜怒。
“末将不知,末将一直约束属下不去嫖她,后来听说她失踪了。不过,听说丹泓姑娘也曾是军妓,不知……”那一夜,达奇并未看到花著雨的真容,并不知现在的花著雨就是那时的和亲公主。
“好了,达奇,你说的本太子都知道了。你出去,自行领三十军棍。”萧胤依然是淡然的语气,却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怒意来。
第31章 真情假意(4)()
“是!”达奇依言从内室退了出来,经过花著雨身侧时,瞪大一双铜铃虎目,狠狠瞪了她一眼。
当夜,花著雨也是为了吓走达奇,所以才说日后太子知晓达奇来嫖她,定会惩罚他。万万没想到,萧胤真的会罚他。男人的心思,有时真是难以捉摸,明明是他要自己做军妓的,不是吗?
“殿下,丹泓来了。”回雪上前轻声禀报。
萧胤抬眸望向花著雨,紫水晶般的眸深不见底,唇角却隐有一丝笑意。“丹泓,你可懂得用毒?你瞧瞧本太子这身上,是不是昨夜本太子醉酒昏迷时,被人下了什么奇毒?”萧胤神色凝重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命回雪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锦被。他倒是只字未提方才达奇说的那件事。
锦被之下,是年轻男子伟岸健美的身躯,下身只着一件白色纨裤,上身却是什么也没有穿。蜜色的柔韧而结实的胸膛,好似玉石雕琢一般。只是,这般美好的胸膛上面,却布满了青痕。
“这样的青痕不仅上身有,腿上也有。丹泓,可否看出是不是中毒?”萧胤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花著雨。他不去找大夫,却来找她看病。那样子似乎知道昨夜之事,是她干的了。
花著雨索性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指,狠狠按在他胸膛上的青痕上,淡淡问道:“疼不疼?”
萧胤倒抽了一口凉气,皱眉道:“疼!”
“这里呢?”花著雨再换了一个地方,问道。
咝……萧胤再抽了一口凉气。
“殿下忍着点,丹泓虽然并不精通医术,却也懂得望闻问切。”她指下用力按着,脸上却挂着优雅至极的笑意,“若只是患处疼,应该不是中毒;若是全身疼,那大概是真的中毒了。丹泓不是医者,恐怕救不了殿下。”
“回雪,你先带丹泓下去吧。”萧胤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俊美的脸上隐约有汗。
花著雨从帐篷内退了出来,看来,萧胤昨夜是真的醉了。他若是知晓是自己下的手,现在岂不是早爬起来拆她的骨了,哪里还会这样气定神闲?不过,凡事都有意外,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日后,还是要小心行事。
那幕达大会的第二日是祭天活动,没什么赛事。为了少生事端,花著雨整日都待在帐篷里,所幸这帐篷内有几本书籍,倒也不至于无聊。
到了晚间,北朝的男男女女又开始篝火狂欢。花著雨没什么兴致,正想早点歇息,忽听得一阵胡琴声悠悠传来。
听声音,似乎距离她的帐篷很近。曲调如流水缓缓淌过,在草原的夜风中,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不太真切。曲子不算欢快,相反带着一种惆怅和失落,低回轻缓地在花著雨耳畔回响。
花著雨原本没打算去理会,但那弹奏胡琴的人,似乎不知疲倦,翻来覆去都是这支曲子,不停地弹奏。在这悠扬悲凉的曲调中,渐渐地夹杂了低低的人语声,隐隐约约。
花著雨微微笑了笑,心想,这那幕达大会说起来是北朝盛会,实则却是撮合情人的大会。今晚的胡琴声,不知是哪个怀春男子在追求心上人呢。
说起来,这样的风俗也是好事,最起码,不会出现她和姬凤离那样的孽缘。
胡琴悠悠,外面的人声似乎越来越嘈杂了。花著雨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打开帐篷的门,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外面,一轮明月挂在天幕,皎洁纯净。
萧胤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左手抚琴,右手拉着琴弓。琴音悠悠,忧伤而落寞。那样的忧伤,似乎为情所困。
那样的落寞,似乎求而不得。
这样的萧胤,让花著雨感到极其陌生。
原以为萧胤对音律一窍不通,却不想他拉得一手好胡琴。更想不到,他会在她的帐篷前拉琴。而他的周围,已经围满了北朝的男男女女,似乎早已经在这里守候了很久,他们见到花著雨掀帘出来,齐齐发出了欢呼声。
有人高声喊道:“殿下,她终于出来了!”
“小民就知道,她一定会被殿下的真情打动。”有人万分激动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萧胤也停止了拉琴,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花著雨慢步走来。
月光如水,他迈着沉稳的步子向她走来,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花著雨眨了眨眼,绝对没有看错,确实是温柔得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意。那双深邃的紫眸在他温柔的笑容中闪亮如星。
花著雨却在他惑人的笑容中凝起了瞳眸,冷冷回视了他一眼,忽而转身,飘身进了帐篷,将帐门死死插紧了。
那幕达大会这样的盛典,人多,流言飞语便也传得飞快。
太子萧胤苦苦追求一位南朝女子,为了她不惜以身犯险去参加夺雪莲大赛。因遭到拒绝,伤心至极,深夜饮酒,酩酊大醉,被刺客所伤。但是,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南朝女子帐篷前拉胡琴。拉了一首又一首曲子,却依然没有获得那女子的芳心。
而萧胤,似乎是为了配合这样的传言一般,夜夜都会到花著雨所居住的帐篷外拉胡琴,让花著雨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有时她想,那些被这般追求的北朝女子,之所以答应男子,是否是为了要睡一个安稳觉呢?
花著雨原本还想抱着不理不睬的态度,到了第三日晚间,实在是不堪其扰了。说起来,萧胤的执著和深情,也着实让她很是感动。若换了另一个女子,说不定早就接受了。但是,她不会!她身负血海深仇,不会妄动芳心。不管萧胤是否真如传言那般痴心于她,她都不会接受他。
她打开帐门,遥望着萧胤踏着连天芳草,向着她一步步走来。到了她面前五步之处,他从袍袖中掏出来一个物事,在手掌中托着,缓缓递了过来。
借着皎洁的月色,花著雨看清这是两条寸许宽的金色手链,上面有镂空雕刻的莲花图案,还挂着几个金色的小铃铛。
“萧胤,你到底要做什么?能不能直接告诉我?”花著雨冷然抬眸,不客气地问道。
萧胤却好脾气地微微一笑,忽然朝她俯身过来,一张深刻俊美的脸庞瞬间便显现在她面前,近到花著雨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气扑到她的脸上。
他低低的话语从她耳畔轻轻传来,“收下手链,别忘了你对我的诺言。”
诺言?
花著雨柳眉一颦,当初,她对他许诺,帮他收服未收服的部落,再帮他除去登基的威胁。第一个许诺,她已经帮他实现了,那么,他所说的诺言,便是第二个了。
原本,她还以为萧胤并不需要她的帮助,却原来并非如此。
可是,收下手链和她的诺言有何关系?她尚在疑惑之中,修长宽大的手轻轻执起她的手,极其温柔、小心翼翼地将两条手链戴到了她的皓腕上。
花著雨轻轻动了动手腕,那金色的小铃铛便发出丁零丁零清脆悦耳的响声。
萧胤的身后,那些夜夜陪着他的北朝子民,大声地欢呼起来,为他们的殿下终于得到了心上人的芳心而欢呼。
花著雨的心却在这些震天的欢呼声中,慢慢沉落下来。
如果这些子民知晓他们的殿下只是演戏,不知是否还会如此激动呢?
第32章 毒入相思(1)()
那幕达大会终于到了结束之时,最后一晚北帝萧崇在金顶帐篷内宴请群臣,封赏大会上选出来的勇士。拜萧胤所赐,作为北朝太子的心爱之人,花著雨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黄昏时分,花著雨随着萧胤一起去赴宴。她知晓,今夜注定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不知有多少人的鲜血,将要洒在这片草原上。
萧胤特意嘱咐她,要她戴上昨夜他送给她的手链,他要她什么也不要做,只需配合他的行动,那便是帮了他的大忙。
皇帝所住的金顶帐篷就是与众不同,非常宏大华贵。帐内铺着红毯,摆放着长长的桌案。
花著雨被萧胤领到里面,拜见了北朝皇帝和夜妃。
北帝端坐在几案旁,一双星目闪着犀利的光芒,深深地落在花著雨身上,剑眉一拧,深沉威严地说道:“胤儿,这个女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苦求?”
北帝不愧是萧胤的老爹,这份霸气和狂傲倒是和萧胤如出一辙。他望向花著雨的目光,是那样凝重和深沉。显而易见,他本就不满萧胤为她去摘雪莲。如今,萧胤为了她深夜大醉被刺客所伤,又在她的帐篷外夜夜拉琴,这些传言定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是啊,虽然南朝来和亲的公主被刺客所杀,但是殿下不能随意到南朝找一个女子代替啊。难道殿下就只喜欢南朝的女子?我们北朝可是有许多出类拔萃的姑娘呢!”夜妃在北帝身侧煽风点火地说道。她已经除下了日间蒙面的珠纱,露出一张妖娆妩媚的容颜。
“父皇,有些事儿臣今夜正要禀明父皇。此番,儿臣之所以能够收服三大部落,统一草原,都是丹泓的功劳。原本儿臣已经大败,三大部落眼看便要攻到上京,是凭借丹泓的良策,儿臣才得以反败为胜,大捷而归。但是,丹泓不要儿臣将她的功劳道出,不求任何赏赐。父皇,儿臣以为这样大智大慧、淡泊名利的女子才是儿臣日后的贤妃。”萧胤缓缓说道。
“朕还以为此女只凭天籁般的歌喉便让胤儿痴迷至此,却原来如此。”北帝连连点头,冷峻的面容顿时和缓了不少。
北朝与南朝不同,对于门第并非特别看重,若非政治联姻,是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心爱之人的。而且,北帝极是重视人才,只要有才德,无论男女,都是可以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的。
夜妃听了萧胤的话,美艳的脸上顿时浮起一丝不快。
北帝却心情甚好地对花著雨连连夸赞,随后让萧胤带着花著雨坐在了他的下手。
宴会开始,北帝先是赏赐了大会上选出的勇士,接着便宴请了朝中的重臣还有东燕来的瑞王斗千金。
北朝的膳食虽没有南朝的精致,却也极为美味。几案上摆满了大盘大盘的手抓肉、奶子酒,还有烤好的金黄色全羊,满帐都是馥郁的烤肉香气。
花著雨自是无心吃喝,妙目环视四周。只见夜妃身侧端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娃。他极是乖巧的样子,也不多说话,拿着小刀,静静地切着面前的羊肉吃。这个男娃应该是夜妃的儿子,萧胤的异母兄弟萧鹿了。倒是人如其名,如小鹿般可爱乖巧。
斗千金所坐的位子在花著雨的对面,他一边品酒,一边和北朝的官员谈笑风生,他似乎很容易便和别人谈到了一块。
萧胤坐在花著雨身侧,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深邃的紫眸中,透着若有似无的冷凝之意。他极是体贴地用银质小刀切下一片片羊肉放到花著雨面前的碟子里,又给她的酒盏中斟满美酒,温柔地笑道:“尝一尝这烤肉,你在南朝一定没有吃过,极是美味。”
萧胤的温柔体贴引来帐内其他人的注视,花著雨只得执起酒杯淡笑道:“谢谢殿下。”她执起酒盏,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北朝的酒很烈,她在战场上没少饮烧刀子,所以非常豪爽地饮干了杯中酒。
众人瞧着她面不改色,望向她的眸光中,都带了一丝惊异和赞叹。
花著雨淡淡一笑,缓缓将手中酒盏放下。手链上的金铃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发出清脆的丁零声。
夜妃的眸光倏地一凝,定定瞧着花著雨腕上的手链,脸色阴晴不定地道:“殿下果然深情啊,竟将这手链送给了丹泓姑娘,丹泓姑娘可要收好了啊!”
花著雨不知夜妃何以对她的手链如此关注。但是,今夜萧胤是特意嘱咐她戴上此手链的,这手链定有玄机。
萧胤淡淡笑着起身道:“说起来还是要多谢夜妃娘娘慷慨,将我母后的手链归还给儿臣,否则哪里能送给丹泓呢?”
北帝闻言,眸光也凝注在手链上,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酒过三巡,花著雨突然感到胸口有一股逆气冲击上来,伴随着一种陌生的感觉悄然腾起,先是手脚有些发软,继而,那种激流般的痛楚从胸口慢慢升起。
花著雨慢慢地攥住了拳,平定心神,试图用内力将这种陌生的感觉压制下去,然而,那种感觉就好似火种一般,随着她的压抑,整个身子,似乎从内到外都烧了起来。
“丹泓,你怎么了?”耳畔响起萧胤焦灼的声音,一个温热的胸膛揽住了她,“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醉了?要不要叫御医?”
花著雨心中清楚,这点酒,还醉不倒她,她一定是中了什么毒。
“她身子还真是娇弱得很,这么点酒就醉了!还用叫御医?”夜妃娇媚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
宴会上本就有御医在场,闻言忙过来给花著雨诊脉。身体虽然难受至极,但脑袋却清楚得很。她不知自己中的什么毒,但却清楚地猜测到,这便是萧胤所要求的配合他吧。
从送雪莲开始,到深夜醉酒,再到帐外拉琴,当众送手链,所有的一切,她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一切都是计!
花著雨压抑着身体的不适,仰首看萧胤,他也低首看她,俊美的脸上满是焦灼和担忧。御医在一侧轻声问道:“丹泓姑娘,可否将近几日的膳食说与本官?”
“丹泓的膳食都是本太子命回雪送过去的,回雪,你来将丹泓近日的膳食说与御医听。”萧胤凝眉吩咐在一侧随侍的回雪。
回雪缓步走了过来,将花著雨的膳食详细向御医说了一遍。御医听后,凝神思索片刻,问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