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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广澜大喝:“卓日东起,赫我微扬,吾持此符,普扫不祥!谁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在我面前也敢作祟!还不快滚!”
随着他的呵斥,屋子里响起了一个轻微的爆炸声,小女孩发疯般的动作一下子停下来,符纸燃烧后形成的灰烬消散在空气中,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问题瞬间解决。
袁莹莹惊呆了,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乔广澜。
这一回,连她都能感觉出来,房间里的气氛仿佛发生了某种变化,原本连日来总是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窥探,胸口也沉甸甸的,现在不但那种感觉消失了,就连呼吸都仿佛顺畅了很多。
弹幕很快被“主播帅气”等一系列震惊的感叹刷屏。
谢卓的目光不动声色在房中一角掠过。
崔如正豁然站了起来,死死地瞪着乔广澜,半晌才说:“你终于不装了?”
乔广澜回视他,挑眉冷笑:“我不是配合你吗?”
崔如正盯着他,乔广澜道:“背后发弹幕指指点点,当面又好像从来没见过我,精分好玩吗?一定好玩吧,你看你多么乐此不疲啊。你演出,我配合,连句谢谢都不说,啧,上幼儿园的时候净开小差了吧?”
崔如正停顿了一会,说:“你知道红色的弹幕是我发的?”
他承认了,乔广澜的表情反倒有点发沉,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又不瞎,发弹幕那个人是高v用户,又懂风水忌讳,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你见了我又是那么一副阴阳怪气的德性,当我傻啊。”
崔如正被他忽悠懵了,他自从成为风水师之后一直心高气傲,性格又严肃,一直很讨厌那些没多大本事又到处晃荡作秀的年轻人,之前看过乔广澜的直播就对他挺不满的,很想打击打击这小子,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天高地厚。
乔广澜在崔如正心目中的定位,原本是个就会嘴炮还缺心眼的废柴,可是他刚才那一出手,让崔如正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有点怀疑人生。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袁家,看样子事也不打算管了。
谢卓小声奉承:“你好厉害。”
乔广澜也小声告诉他:“一点也不厉害,刚才他手机摆在桌子上,看见他直播平台的id了。”
谢卓:“”
崔如正离开,袁莹莹没有挽留,她已经被乔广澜刚才的出手惊呆了,震惊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乔广澜打量了一下满地的狼藉,走到刚才崔如正用来驱邪的桌子前,伸手想去端上面的水碗,但还没有碰到,他的手就被人用力给挥开了。
乔广澜看看那个破碗,又看看挥开自己的袁莹莹,问道:“传家宝?”
袁莹莹:“”
她顺了顺气,才说:“你该问的也问了,别在我们家东张西望的,再碰坏了什么你赔不赔?你”
她本来想赶乔广澜走,一转眼看见了昏迷的女儿,又改变了注意:“我不管你是干什么来的,反正你们答应我了要把小媛治好,刚才那个人说走就走了,你把我女儿弄晕了现在也没醒过来,你们不会是骗子吧?我告诉你,我们家里可有摄像头,你把小媛弄成这样你必须得负责。”
乔广澜戏谑地扬眉:“放心,十分钟之后没醒过来,我赔命,醒来之后有什么后遗症,我娶。只要你不亏心就好。”
袁莹莹道:“我有什么可亏心的。”
乔广澜摊开手,手心里是一支被折成两截的筷子,袁莹莹大吃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被崔如正摆在大厅中间的桌子,上面那支筷子果然没有了。
乔广澜用手在筷子上搓了搓,最外面一层漆皮被他剥下来,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木制纹理。
袁莹莹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看着乔广澜把筷子扔到她面前,吓得往后蹦了一步。
乔广澜道:“我不知道你之前跟崔如正什么仇什么怨,但是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害他,你也挺有创意的。筷子上涂了乌鸦血,不但不能驱邪,还会把你们家所有的邪气都汇集到崔如正的身上。你为此在你自己的女儿身上下咒”
“我没有牺牲小媛!”
他的话被袁莹莹打断了:“我这个方法是万无一失的!之前附在小媛身上那只鬼跟我约定好了,如果我能给它找到一个有法力的人当替死鬼,它绝对不会伤害我们!我也不知道小媛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是真的想治好她!”
乔广澜道:“一听这话就知道,那鬼活着的时候肯定是搞传销的,你也信,傻吧?”
袁莹莹:“”
谢卓为了给乔广澜递东西,往兜外面探的多了,差点从乔广澜衣服里面栽出来,他连忙伸手一托,把小熊塞了回去,正在酝酿的赞叹之心顿时又烟消云散。
唉,牛逼又怎样?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个小玩意,真替他愁得慌。
手机直播着崔如正那头的画面,乔广澜趁机看了眼竹签上的字,眉心一凝。
这支签是“玄德离许都”。
乔广澜的手指拂过签文,微微沉吟——他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讲的是当年曹操挥师南下,将刘备逼迫离开了许都城,但刘备本人没有性命危险,而且由于为人宽厚,走的时候甚至还有十来万人愿意跟随。
所以签文的意思,应该是凡是先厄而后吉,虽然属于中下签,但也不是没有生机,可偏偏这支签断掉了。
乔广澜想起了签文:“铁铸风波狱已成,三山一木难轻从”
前两句大凶,无可解,他摇了摇头,把竹签放进了衣兜里。
后面两句“更有卓上青蛇绕,诏下金鸡庆自荣”本来是好话,结果竹签折断,吉没了,就留下了厄。
袁莹莹已经照着崔如正的话把瓶子里的东西抹在了小女孩头发上,有一缕发丝在接触到这种液体的时候忽然团成了一团。
崔如正道:“剪下来给我!”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大面额的纸钱,将那撮头发夹在里面点燃,火苗一下子幽幽地烧了起来。
崔如正将这团火往水里一抛,火焰没有熄灭,反倒在水面上燃烧起来。
他用筷子有节奏地敲着桌子,一下比一下快,嘴里念叨:“无论是谁拿钱跟着走,鲜血毛发任你享用。”
敲击木头的声音配上这句话,整个房间都显得压抑而阴沉,仿佛哪个黑暗的角落里真的有什么东西慢慢走出来一样。
又恰好在这个时候,窗外响起一声炸雷,酝酿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这原本和崔如正的做法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家还是纷纷吓了一跳。
我去,吓死劳资了!这个气氛怎么这么诡异!
这次真的会顺利吗?话说那火居然能在水上烧,还真是挺神奇的,但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切,要我说,没准碗里面是酒精呢!
乔广澜道:“刚才主播凑近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不是酒精,的的确确就是一碗普通的白开水,我们要相信大师的实力快看,大师要发功了!”
即使乔广澜的声音很轻,崔如正还是额角青筋一跳,筷子脱手而出,向着火苗烧尽的碗扔了过去。
“叮”,筷子直直地立在碗里。
小女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乔广澜看的清清楚楚,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却皱起了眉头,没工夫再关注弹幕里面说了什么,而是紧盯着面前睁开眼睛的那个小女孩。
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乔广澜摸摸谢卓的小胖胳膊,小声道:“你看”
谢卓还没来得及回答乔广澜,袁莹莹已经冲过去住她的女儿,几乎喜极而泣:“小媛,你可算醒了,你吓死妈妈了!”
在那一瞬间,乔广澜脱口道:“小心!”
小媛突然用力一推,两条纤细的小胳膊竟然把袁莹莹推翻在地,随后,她双手平举,眼白上翻,五指成爪状,一步一步向着窗户的方向走过去。
筷子从碗里弹出来,滚落到地上。
这个场景实在太可怕,袁莹莹吓傻了,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面前这个根本就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而是被哪里冒出来的恶鬼附身了。
她连声叫着“小媛”,手却不敢碰,转头一哀求的目光看着崔如正。
崔如正上前,按住小女孩,把她往回拖,另一只手掏出一根长长的红绳,嘴里轻斥:“红线锁魂,邪祟尽消!”
红绳将小女孩捆住了,可是还没有等崔如正松一口气,她就已经开始拼命挣扎,一边拼命地晃头,一边用歪歪扭扭的脚步向着窗户口继续冲,似乎有什么对她有着极大诱惑力的东西正在那里。
“啪”,红绳断了。
小女孩已经把自己甩的披头散发,双手再次平举,摆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
乔广澜看着这个眼熟的姿势,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黄泉路。
他曾经无意中在冥门御览上看到过一些插画,正是描绘死去之人到了阴间之后的场景,其中有一副,成群结队的阴灵未到奈何桥,正走黄泉路,姿势正和眼前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死后的人通过黄泉路的时候是没有意识的,被黑白无常驱逐者着,机械地前行,每一个人都双手平举,握住前方人的肩膀,以保证不会失散,正式现在小媛的姿势。
崔如正再一次将小女孩绑住了,这一次比上一回捆的结实一些,但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乔广澜沉吟一秒,弯腰去捡地上的筷子,手指还没有够到,眼前忽然一黑。
外面阴云密布,重叠翻涌,严丝合缝地把阳光挡在了外面,狂风拍打着窗棂,愤怒地咆哮着,刚才就是这阵风吹断了电缆,所以这一片居民楼都停电了。
屋子里漆黑的像是在深夜,房间里面三个大人一个孩子,都只能看清楚对方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
袁莹莹这几天饱受惊吓,房间里面多出的另外两个大男人,并没有为她的心里增添多少慰藉,因为他们虽然在此时此刻身处同一个屋檐底下,彼此之间却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交情,很难让人产生安全感。
乔广澜倒是觉得安安稳稳,谢卓在停电之后立刻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毛绒绒的小身体贴着乔广澜的脖颈,让人觉得很暖和,很安心。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下子没有声音也没有画面了?
乔美人你还好吗?!
我靠,这太诡异了,要不要报警?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现在不过是停电了而已。”
乔广澜开始解释目前的状况:“外面的风太大了,吹断了电缆,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崔大师的发挥,他现在正在全神贯注地同小女孩搏斗小女孩正不断攻击大师的小腹漂亮!崔大师一个反擒拿扣住了她的手腕”
崔如正额角青筋直跳,他知道乔广澜今天过来是公司的安排,目的就是直播自己的一切举动,事先也已经被打过招呼了,可是知道是知道,在这种状况之下听起来,还是会觉得很烦!
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缺心眼吗?!
崔如正烦躁的连装逼都顾不上了,破口大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直播?直你妹的播!”
乔广澜手机屏幕发出的昏暗光线下,他清晰地看见乔广澜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顿了顿,然后对方遗憾道:“抱歉,我妹妹不会长这个样子的”
崔如正:“”
房间里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若有似无。
崔如正本来要对乔广澜说的话一下子停住了,喝道:“谁!”
没有声音。
在乔广澜的眼里,这个破地方的每一期节目,都充满了对整个世界不应该有的好奇。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不让干什么干什么,把所有别人说过不行、不好、不合适的,都体会一下,看看是个什么效果。
这一回的找死行动还是原主策划好的,乔广澜反正是无所畏惧,也就没有再改动,充分贯彻执行玉简上“随遇而安”四个字。
他给自己身后残破不堪的厂房一个正面的特写,唇角上挑:“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关于这家工厂的故事吧?据说下阪玩具厂原本是一家很大的玩偶制造基地,隶属于东河集团旗下,大概在十多年之前,这里突然发生了一场火灾,所有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活着逃出来,好在当时是晚上,伤亡者不多。”
他一开始语气平板,越说越找到了一些感觉,讲到这里“啧”了一声:“当时警方经过调查,将这起火灾定性为意外事件,几年之后事态平息,东河集团原本想利用工厂旧址重新盖楼,但让人意外的是,所有进入废楼的人都死了。他们死前有什么表现,死状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活着出来告诉我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们”字拖出了一个幽幽的尾调,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让屏幕前收看的人不约而同一起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第170章 现实世界 死生幻灭(二)()
一天半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了;请体谅哦,么么哒!
他跟谢卓认识不过短短几天;虽然对方的外形非常合心意;但来历不明;乔广澜面对着他的时候,心里还是提防更多一些,但这样接触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谢卓对自己真的不错;这种真心实意的好是可以感觉到的。
难道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那可真是个性格朴素的老实人啊。
乔广澜决定要对“老实人”好一点。
他把相册拿在手里,慢慢打开,在翻开的一瞬间,乔广澜的第六感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群看不见的东西,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怨毒地凝视着他;却无能为力。
他泰然自若,毫不理会;脖子上忽然有些发痒,斜眼一看,谢卓爬到了肩膀上,企图跟他一起看相册。
他也能感觉到周围的暗潮涌动;虽然知道吓不住乔广澜;还是忍不住手贱;身上发出淡淡的紫光。
阴冷被驱散了。
乔广澜翻着相册,没抬头:“有几下子,厉害厉害。不过你还没恢复,其实不用浪费法力,我不怕这个。”
谢卓:“嗯?”
乔广澜:“长太帅,让人看习惯了。”
谢卓:“”
翻开这本相册,乔广澜才明白了这上面为什么有如此浓重的怨气——这是当年下阪玩具厂中员工们的集体合影,里面拍摄下来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了,但除了这点之外,目前翻到的照片里面,他没有发现半点异常。
翻到倒数第二页的时候,乔广澜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头顶的吊灯“嘶啦嘶啦”闪烁几下,又维持住了光亮,谢卓也目光一凝:“这张合影有问题怨灵就附在这合影上面。”
乔广澜没回答他,手指按在合影上面,半天没有移开。
照片有些老旧了,无论是质地本身还是里面人物的穿着打扮,都显得土里土气的,但因为保存的精心,上面记录下来的一切倒还都非常清晰。
标题是喜庆的红色小字“下阪玩具厂第三届工人文艺汇演闭幕式合影”。
谢卓肯定地说:“这些人,身上有死气。”
生气死气乔广澜无法辨别,但很多人明明白白就是横死短命之相,这个他却能看出来。一眼看去,整张照片上全是灿烂的笑脸,但这笑容却是黑白色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这种反差更加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沉默了一瞬,把照片从相册里面抽出,翻过来,背面在相应的位置写了每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