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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刘茁瞥她。与其说他是在质疑她,不如说他是在鼓励她说下去。
“我儿啊,你不了解这个女人,她蛇蝎心肠,没有她做不出来的事情!你以为她养了你这些年就把你当作亲生儿子了吗?不可能,她那样自私凉薄的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她还会为你考虑扶你登上那个位置吗!”窦琼华殷殷权威,目光里带着急切和恳求,“你信为娘的,只有阻止她自己的儿子降生,她才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害了皇弟?”
“他还没出生,如今不过是一个胎儿而已,落胎很正常。”窦琼华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
刘茁这才认真地看向她,这个面相蹉跎遭受家境变故的女人,她眼底的狠意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原来,他们真的是母子啊。刘茁唇角微微扬起。
……
“怀孕了?”陆斐狐疑地看向阿媛,丝毫没瞧出来她有什么孕相。
陈大夫笑着拂须:“是,才月余,脉相尚浅。”
陈大夫转头,正准备交代孕『妇』几句,却见她一脸神游地盯着远处,似乎正在走神。
陆斐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阿媛抬头看他:“我就说我最近怎么好吃懒做了许多,原来是有孕了啊……”
陈大夫:“……”
陆斐:“……”
夫妻二人都极为淡定,倒是让陈大夫这个报喜的人有些尴尬了,他拎起了箱子摇头晃脑地离开。
陆斐帮她理了理头发,问她:“今日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你来陪我坐会儿。”阿媛拍了拍榻面,邀请他一同谈天。
陆斐落座,两人四目相对。
“扑哧——”她先笑了出来,不知为何。
“怎么了?”
“我居然怀孕了,太不可思议了……”她捧着脸感叹,比起惊喜她更多的是惊讶吧。
陆斐拿开她的手,扣在自己的掌心,道:“这是必然结果,有什么惊奇的?”
阿媛点头,是啊,首先得做了会怀孕的事才会怀孕吧,那他每天“勤奋耕耘”,今日也算是结出了果实不是?
“恭喜你啊。”她晃了晃他的手,嘴角挂着笑意。
陆斐嘴角一扬:“同喜同喜。”
两人似乎有一种默契。不用强求,他们的孩子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不用催促,他也许会来得慢一些,但总会落到他们的身边。而现在,想来便是那个合适的时候了,所以他不请自来。
陆氏夫『妇』淡定从容,陆太夫人可就欢天喜地了,她盯着阿媛的肚子,像是下一刻就会从里面爬出来一个胖嘟嘟的小婴儿笑眯眯地叫她祖母,这样一想,她心都化了。
“快,赶紧歇着去,想要什么都跟娘说,娘送到你屋里去!”太夫人热切地握着阿媛的手,满腹激动。
陆斐道:“母亲,月份还小,你大不必这样照顾她。”
“你胡说什么!正是因为月份小才要多加注意,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太夫人把话一掐,“不说这些了,反正在胎还没有坐稳之前你媳『妇』儿就是我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谁也不准惹她,包括你!”
这大概是陆斐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太夫人这样无情的对待,心里的滋味儿颇为复杂。
阿媛抿住嘴角克制住笑意,拉了拉陆斐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生气。
陆斐还没这么小心眼儿,他只是有些无奈而已。
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真有这么大魅力不成?
有。养德宫里,正在母胎挣扎着出生的小皇子便是如此的万众瞩目。
“圣上,娘娘有些不好了!”一个宫女扑了出来,面『色』凄然慌张。
刘曜神『色』一紧:“什么叫不好了?惠妃她怎么了?”
“娘娘……有些难产。”
刘曜神情僵硬,一动不动,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绿芙从产房出来,她手中带血,发丝也凌『乱』了几分,走到刘曜的面前,她道:“娘娘想让陛下进去,不知陛下……”
“朕去。”他大步向前,袍子飞了一个小角。
产房里,产婆和大夫都有些束手无策,这胎位太奇怪了,贸然动手必然会让孕『妇』痛苦万分。
刘曜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这与战场上的不一样,这是从他心爱的女人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英华……”他走上前,俯视这张苍白无力的脸蛋儿。
惠妃睁开眼看他,纵然情况危急,她的眼神里却不见慌『乱』,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陛下,你来了。”
刘曜单膝跪地,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有朕在这里,朕护着你。”
惠妃嘴角轻扬,眼底终于有泪光闪烁。这个男人,兴许是真的喜欢她吧。
“陛下,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她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痛感又一次袭来。
“胡说什么,这里有最好的大夫和产婆,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刘曜的心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握紧,他不敢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
惠妃摇了摇头,额头的汗水一层又一层地沁了出来:“我怕再耽搁下去,连孩子都会在我肚子里闷死。请陛下进来,是有一事想要告知于陛下,请陛下恕罪。”
“不管什么事,朕赦你无罪!”刘曜握住她的手,“你现在专心生孩子,不要胡思『乱』想。”
“陛下,你不是觉得大司马的夫人与臣妾长得甚为相像吗?”惠妃缓缓说道,声音有些飘忽,许是因为疼痛,让她的声音比往常听起来多了几分的压抑。
“陆赵氏,那是臣妾与陛下的女儿……”惠妃的眼神有些涣散,若非今日情况有变,她是怎么也不肯亲口说出这个事实的。
刘曜像是突然被人敲了一个闷棍,头脑发麻,一时间什么思绪也没有。
“臣妾为利所蒙蔽双眼,酿下大错,如今再想弥补已经迟了……啊……”她痛呼了一声,双眼紧闭。
徐太医上前,掀开被子查看了一番,道:“娘娘,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惠妃咬牙,捏紧了刘曜的手,侧头看他,“当初是我将我们的女儿换了出去,抱回了我姐姐的儿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请陛下不要责怪其他人!”
“英华,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刘曜脸『色』沉重,握住她的手也松了几分。
“臣妾罪该万死,现在便是老天在收我了……”惠妃抬起身子,她看向徐真,“徐太医,有劳了。”
“娘娘可想清楚了?”徐太医问道。
”想清楚了,我这一生自私自利,的确该死。”惠妃撑起双手,身体成一个弓形,绿芙将枕头塞入她的腰后,一不留神将泪水打湿了枕面。
“陛下,臣妾虽有万般过错,但念在儿女都是无辜的份儿上,请陛下多为看顾他们。”惠妃眼角微红,抓紧了背面。
徐真上前,挡在了刘曜的面前。产婆和宫女们也开始各自忙活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刘曜站了起来,转头看徐真和产婆。
“来人,请陛下出去。”惠妃妆容全无,素着容貌披着头发,仍旧有无可抵挡的威慑力。
两侧的宫女太监上前,将屏风摆开,无声地阻挡了刘曜的脚步。
“窦英华!”刘曜有一些预感,他挥开要来搀扶他的太监,绕过屏风往里面走去。
“啊——”
阿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茫然。
“外面是有钟声响了吗?”她坐在床上,看向对面还在批公文的陆斐。
“是从宫里传来的,估计出事了。”陆斐数完了钟声,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在家不要出门,我要即刻进宫。”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许秋在外面喊道:“主子,宫里来人了,说是请夫人进宫。”
阿媛愣了一下,翻身下床看向陆斐:“是说我吗?”
陆斐隐隐有些猜测,他看着阿媛,后者一无所知的回视。
“进宫?这个时辰吗?”阿媛挠了挠头发,有些莫名。
“许秋,让春喜进来给夫人梳洗。”陆斐喉咙有些涩,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低沉。
“是。”
阿媛还在转着圈的找自己的鞋子,完全不记得之前是陆斐抱她上床所以鞋子就在陆斐的书桌下面藏着呢。
原地打转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陆斐目光中的迟疑和不忍,她还像一个丢三落四的小孩子,一边咕哝着一边找着鞋子。
“找到了!”她欣喜地举起自己的鞋子,撅嘴看向陆斐,“原来就在你桌子下,刚刚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有意看好戏是不是?”
陆斐伸出手,似乎有牵她的意思。
“怎么了?”阿媛偏头看他,“你这是什么神情?”
陆斐拉过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自己年幼的孩子那般,心疼的呵护,唯恐她会被外面的暴风骤雨所伤害。
阿媛瞥到春喜进来了,一下子推开他,红着脸嘀咕:“不正经……”
说完,她跟着春喜去换衣裳,留他站在原地。
“噗——”她转身,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却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斐扬唇,回应她的调皮捣蛋。
此刻天真无忧的她,被他保护得很好。可接下来呢?她是否能承受住那些迎面而来的质疑和别样的目光?
“主子。”许秋进来了。
“刚刚的钟声,是她走了吗?”陆斐问道。
许秋点头,一言不发。
最后一面()
今日的宫城看起来有些森然; 许是因为夜『色』沉重的缘故; 它就像一只庞大的巨兽一样; 匍匐在那里; 不声不响。
领路的太监带着他们穿过前殿往后宫走去; 渐渐地; 有白幡映入眼帘。
宽大的衣袖下; 陆斐握着阿媛的手紧了两分,他侧头看她,见她脸『色』带着疑『惑』和好奇; 完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司马,夫人,陛下就在殿内; 二位请。”太监侧身让过道路; 弯着腰请他们入内。
两人朝里走去,在殿门口的时候; 他悄悄松开了一直握着她的手。
“臣携夫人拜见陛下; 陛下万安。”
两人低头下拜; 面前是一个沉默的背影; 他缓缓转身; 双手负在身后:“起来吧。”
阿媛抬头,目光一下子就撞入了刘曜的眸子里; 那一瞬间像是有雷电闪过,她有种不切实际的猜想——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刘曜从未像此刻这般狼狈; 从外观到内心; 他沧桑而又无力。眼前的女子与刚刚死去的女人有七八成相似,若他再仔细辨认一番,隐隐也能从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赵媛。”他开口喊道。
阿媛低头:“臣『妇』在。”
“朕是不是喊错了,你其实应该是……刘媛才对啊。”
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她的心脏,她觉得四肢发麻,头脑一片空白。
刘曜移转视线看向陆斐:“大司马,这件事你是不是也知晓?”
“臣,知晓。”陆斐答道。
刘曜点头,似乎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了,他伸手指了指内侧,对着阿媛说道:“她在里面,去看看吧。”
谁?阿媛有些莫名,她转头看向陆斐,眼神有些茫然。
陆斐的眼神很是温柔,他看着阿媛,道:“这是陛下开恩让你见她最后一面,别怕。”
阿媛的心跳开始加快,她管不了这是什么场合了,她抓紧了陆斐的袖子:“她是谁,是她吗……”
这看似无头无脑的话,其间的意思不仅陆斐懂,刘曜也懂。
“去吧。”
养德宫内外被刷洗了一通,一丝血腥味儿也不再有,惠妃的寝殿里,一丝丝檀木的甜香从香炉里升起,有些宁静的温暖。
陆斐被留在外间,只有阿媛在宫女的带领下入了内殿。
宫女上前一步撩起了帷帐,让里面躺着的人『露』出了真容。
惠妃就躺在那里,像是一个熟睡的人,脸上带着安详,不凶不厉,一股温和从她骨子里透了出来。谁能想到,这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阿媛站在那里看着她,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她就这样闭着眼挺好的,起码她敢这样光明正大的观察她,看在别人口中相似的她们到底相似到了什么程度。
“奴婢见过夫人。”绿芙从后面走上来,对着阿媛,叩头一拜。
阿媛转身扶她:“姑姑不必行此大礼。”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但对小主子,这又算什么呢。”绿芙轻轻一笑,嘴角的笑意淡得像是秋天的凉风。
阿媛偏过头,她的目光放在惠妃的身上。
“她……怎么死的?”
“一个时辰以前,难产而死。”
“那……”
“小皇子平安降生,现在在太后宫里。”
阿媛点了点头,转身看绿芙:“节哀顺变。”
绿芙张了张嘴,有些苦,眼前这个女子是娘娘的女儿吗?在她的神情里,她看不到一丝伤怀。
“这是娘娘嘱咐奴婢转交给夫人的。”绿芙低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阿媛。
阿媛看着信封,没有伸手。
“夫人,娘娘都已经仙逝了,你还要记恨那些往事吗?”绿芙挑起嘴角,挟着一抹无奈之『色』。
阿媛:“她的死与我并无干系,难道我还要因此歉疚吗?”
“可她是你的母亲。”绿芙握紧了拳头。
“那她在的时候可曾尽过一天的作为母亲的职责?”阿媛反问道。
绿芙无言,垂下了手。
“这是娘娘最后的心愿,夫人接或者不接都好,奴婢放在这里了。”绿芙上前,将信封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阿媛转身背对着她,难得的冷漠和孤傲。
她死了,所以前账她们一笔勾销吗?
阿媛看着床上的人,不知道在她离世的时候经历了何等的痛苦和折磨。难产……这一听就不是一个善始善终的死法。
她弯腰凑上去,低声问:“你走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呢?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后悔?”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人来回答了。但她听说人死之后魂魄不会那么快消散,所以如果她还停留在这里,她希望她能听到。
她站直腰,离开寝殿的时候弯腰捡起了矮桌上的信封。
天『色』刚亮,两人就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到了府门口,一下马车,阿媛就晕了过去。
陆斐方才见她神『色』如常,连哭过的痕迹都不曾有,还以为她坚强到了如此地步,没想到她却是把什么都藏在了心底。
“夫人……”旁边的人惊呼一声,而陆斐早已接住软软倒下的人。
清晨,长安城苏醒了过来,宫里惠妃娘娘仙逝的消息也传遍皇宫内外,一切嫁娶庆贺之事暂停,全城禁止丝乐。
可怜刚出生的小皇子,本该因为他的出生而大肆庆祝一番,此刻却无声无息,像是被忘记了他的存在一般。
与此同时,刘曜下了密旨调查当年之事,他与刘茁二十年的父子情分,不该就这样因为惠妃的临终交代而断送,他想看到的是实打实的证据。
下午,阿媛终于醒了过来。屋子里没人,只听到外间有太夫人的声音传来。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啊,你媳『妇』儿她现在怀了身孕,不能东奔西跑,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她都晕倒在门口了,你让我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