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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靠着李志涛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和票，李家说不定连天天吃玉米面都不起！
很多人家都拿野菜当饭吃，计算着粮食怎么撑到分粮。
上工的时候，经常听到肚子叫的声音。
再舍不得，还是得弄醒闺女的。
张丽霞翻白眼，“就知道让我来当坏人。”
反正李金子起床，有娘抱着，爹给擦脸，要不是她坚持，说不得还被她娘在大门口把尿，估计全家也就李金子有这待遇了，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要。
就是洗了脸，李金子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小嘴不断打着哈欠，懵懵懂懂地让爹娘摆布穿好衣服鞋子，一直到抱上桌。
陈招娣简直没眼看了，她就想不通这点，对丫头这么好干什么，换了个人，恨不得赶紧再生个儿子才好，偏这夫妻俩一点都不要紧样，“不就是一个丫头片子，多大个人，大春儿这么大的时候都会帮我喂鸡洗菜扫地了。”
要不是她怕张丽霞第一个生下孙子，早就催了。
可是她更想亲生的儿子有个后，想到这，忍不住又是在心里骂了一顿蒋雪儿这个不会下蛋的。
李志强才不会管后娘怎么说，先把一家三口吃的放在面前，才昂着头对老头子说，“爹，我看家里面的柴不多了，今天下工就和媳妇上山打柴，可能晚点回，这晚饭？”
李老头满意地点点头，这儿子体力不行，可也没偷懒过，除了生病的时候耽误上工，倒是身强力壮些的大富天天想着偷懒，“没事，你们去吧，家里面有你娘呢？”
陈招娣皮笑肉不笑看了老头子一眼，不过老二夫妻能多干活，她是巴不得的，“我看老大家的，今天的早饭就不错，今天厨房的事就交给她吧。”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享福享福了。
至于全家的口粮都是自个儿管着，每一顿都是她仔细再仔细拿出来，再交给儿媳妇做，不怕有人偷藏粮食。
早上就是热热干粮，当然不错。
“我看别人家都是轮换做吃的，我媳妇都辛苦了好几年。霞啊，苦了你，跟了我这么个没有用的东西，白日得上工，回家还得伺候全家吃的”
“得得得，那就让老大家的接手吧。”
在李老头来说，这些都是小事，既然提了出来，就这样吧。
李志强就知道他老子最是好面子，怕别人说他不公平，得意一笑。
“那是应该的，大嫂的手艺比我媳妇还好，以后大家可有口福了。”
陈招娣是不会对李老头的决定有什么意见的，可蒋雪儿怎么不好，都是自己儿媳妇。
李志富是事不关己，自顾自吃着，充耳不闻，谁管厨房都一样。
这对蒋雪儿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今早这么努力弄一顿吃的，还不是想讨好婆婆，她可不是张丽霞那农妇，再看着自己男人一点都不帮自己说话。
而两老最不重视孙女，帮不上话，忍不住悲从心来，竭力咽下眼里面的泪水。
她都什么命啊，低下头，不说话了。
不知道什么味道地吃完这一顿。
“大春儿一会把锅碗瓢勺给洗了，二春儿别忘记打猪草，如果我看见猪饿瘦了，你以后也别想吃饭。”
陈招娣吩咐着。
蒋雪儿恨不得把碗丢婆婆脸上去，就知道欺负自己母女，心里打定主意她要吩咐好二春儿只需专心念书就是，什么都不要管。
等二春日后念书出来，最好留在城里，家里面小叔子可是当兵的，到时候不说帮亲侄女找个工作，也得介绍个有出息的小伙子，以后就不用留在农村吃苦了。
其实她更想女儿跟那些知青说对象，可惜她打听过了，没几个知青能干活的，不拖累人就不错，而且目前也没听说过谁回城的，不过二春儿还小，这些都不急。
想着一会吩咐大春儿去打猪草，别让婆婆看见就成。
就眨眼的功夫，各人的心思就不少，李金子吐舌头，全当没看见二堂姐那嫉妒的眼刀子一把又一把飞过来。
张丽霞看见闺女一口都没动，也不说话，把疙瘩汤倒给了自己男人，反正婆婆又不可能让她把疙瘩汤带回房吃。
天天吃疙瘩汤，那玉米饼又硬，怪不得闺女不爱吃。
李志强没说话，想着一会给闺女弄点什么好，听说小米养人，自己要不要去换点，媳妇私底下偶尔得了山货或者野物，基本都偷偷托她大哥帮忙跟人换了东西或者钱。
可惜手里面是有好东西，也不能拿出来用，毕竟还没有分家。
不过也快了，只要老三带着弟妹回来，他就说分家的事，到时候有什么好东西都可以拿出来用。
一会还是得借大舅子的名义弄点东西吧。
看他闺女都饿得瘦成什么样了。
李金子，她傻乎乎的时候，自然喂什么吃什么，可她现在身体跟得上思维，不再反应慢一拍，想着过去再怎么不好，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真的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啊！
不傻以后，不挑食才怪。
水汪汪的大眼好像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家里面什么都是阿奶管着，她也不稀罕，可是她有金手指啊！
第3章 初提分家（）
传承啊！
花氏一族世世代代都守护的存在。
李金子小心肝乱颤，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胸口，她要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可又想到傻爹平时吩咐的话，财不露白，吃了什么都不可以跟别人说。
这个时候什么都是有票才可以买，有钱都没有用。
李家为什么让人高看一眼，还不是看在李志涛的份上，谁知道以后有没有要求别人的时候。
谁家粮多，有人眼红，谁去走亲戚的时候，让人敲闷棍了。
主要是年头不好，一年到头分到的粮不够吃，李家的细粮都跟人换了粗粮，李老头还是不是接济一下大爷爷那一房，谁还没有个娘家，陈招娣和蒋雪儿那次回娘家是空手去的。
张丽霞可不傻，经常教育李金子，免得被谁哄了话。
她还记得不少小孩为了争猪屎打起来的，大春儿还骄傲地说过她为了回家才拉屎，憋了一天的事情。
就是她夜里存下的尿水，张丽霞还是存了下来，等多了就拿去当肥浇。
还有陈招娣把猪看得比孙女还重要，大春儿打猪草多了，还得挨打。
反正她知道粮食非常重要，就对了。
就是张丽霞再疼孩子，都不可能拿种子让她做试验品。
而且她手头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有的配方是需要很多药材的。
张丽霞看见自己闺女又皱眉头，忍不住就好笑，和自己男人心有灵犀地互看了一眼，“娘，金子最近身体有一些不舒服，你知道我大哥那人最心疼我，对金子更好。这不，家里面下了几个鸡蛋都想着金子吃，我一会用厨房煮好再去上工。”
陈招娣心里嘀咕，有鸡蛋还不如给了自己，还可以拿去换钱。
可想着张丽霞那牛高马大的哥哥，她才没说什么。
张丽霞打算煮三个，自己男人一个，闺女二个，等她和强子上山转转，看能找到什么。
上次她打了个鸡蛋汤，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就让二春儿偷吃了，她一个当长辈的也不好跟孩子计较。
跟大嫂说了，人家只会哭哭啼啼，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了蒋雪儿。
这次她干脆整个鸡蛋煮熟。
蒋雪儿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怪自己的娘家不给力，不跟她要东西就谢天谢地了，就是她坐月子那会，娘和妹子说过来照顾人，其实还不是想省了家里面的口粮。
可不像张丽霞那大哥，有什么东西都念着妹子，没事就过来帮忙，就是婆婆都高看一眼，从没说过不好的话。
去年冬天，李志强受了凉，一个大男人居然不去上工不说，还请了赤脚医生上门，虽然钱是张丽霞那大哥出的，人家不仅仅上门过来看，还连着几天送东西过来，还有那鸡肉，现在想起来还是流口水。
这年头，家里劳动力少的；就只能欠队里的钱。平时要想花点零钱就只能靠卖个鸡蛋，谁舍得杀鸡。
前头那老太婆就是，为着儿媳妇吃个鸡蛋，都要跟人拼了。
可怜自己一年到头，也没几次吃肉的机会。
蒋雪儿和二春儿真不愧是母女，一眼都没有错过看着张丽霞回房拿鸡蛋进厨房。
“二婶，我来帮你烧火。”
二春儿咽口水，又暗想自己为什么不是二叔的女儿，家里面再不好吃，三丫头不吃没人骂，还想方设法弄别的吃食。
再想她爹，凭着一张脸招蜂引蝶，经常不知道那个女人给了吃的，从来不给自己吃。
娘看见一次，又是得吵吵闹闹一场。
可惜自己班上都是穷鬼，大部分还不如自己家呢？
娘天天说二叔不是奶生的，可是她看爹是阿奶亲生的，她也没占什么便宜，在这个家，她也就可以欺负一下大春儿这个傻蛋。
特别怀念三丫头两三岁的时候，只要大人上工不在家，她就可以骗来吃掉，都不会打小报告。
为什么李金子要长大，一直傻着多好。
张丽霞才无所谓，就是帮忙烧个火，她也不会分给二春儿吃，嘴里说着，“二丫头真是越来越懂事，真是有个当姐姐的样子了。”
李志强抱起闺女，点点头，“毕竟上学念书了，就是不一样，还是学校里的老师会教孩子，等金子再大一点，我就送去学校。”
陈招娣一把眼刀飞过去，差一点就说丫头片子上什么学，理智还在，“三丫头身体不好，去学校不是让人欺负吗？我看还不如多跟大丫头学学，二丫头在我那帮老姐妹眼里可不像样，什么活都不会干，干活跑得比任何人都快，我都担心日后没人看得上她这懒样。”
李家的是钱，陈招娣一点都不想用在三丫头身上。
忍不住怪起蒋雪儿，没事上什么学，带了个不好的头。
是孙子，她就认了，偏偏就一丫头。
“都说了妇女顶起半边天，我和霞就这么个娃娃，怎么也得送去念书识几个字，不然以后出来，不识字，我怕闺女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大春儿能干，那是比不了，可二春儿身体弱，我这闺女身体也不咋好，还是念书。娘要是觉得不想送去念书，我没意见，反正老三也成家，树大分枝，阿霞挣的工分怎么着也足够送我闺女念书吧。”
李志强摇着闺女，想着小孩子觉多，他和媳妇还得上工，陈招娣是不可能帮忙看孩子的，还不如让闺女多睡久些。
陈招娣恨不得自打嘴巴，她是舍不得那几个钱，可比起来钱，更舍不得张丽霞的工分。
她年纪大了，都好几年没怎么下地，大富干活就是磨洋工，有时上工人影都不见，蒋雪儿更别提了，就是一个吃白饭的。
心里不想李志强占小儿子的便宜，可一旦分家，全家那一点口粮，怎么活啊！
“老二，这是什么话，你弟好不容易有出息，你咋就想分出去，只要我还没有闭上眼睛，这个家，就别想分。”
李老头气呼呼地摆摆手，撸起袖子想打儿子，可又觉得力不从心，只好恼火地看着儿子，“老三以后只会越来越好，日后是不会回来，可你们是亲兄弟，他是不会忘了你们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三丫头想念书就送去，老婆子，你给娃扯块布做衣服。还有大儿媳，我老头子也不想过儿媳妇的事，可是你以后别整天躲在屋里，如果家里面的活你不想干，那就下地，不会，就学吧。”
大儿子毕竟不是亲生的，二儿子他这些年不冷不热，一旦吃亏就跟自己发火，三儿子是军人，他从没想过让他退下来。
分家，他一个糟老头子跟谁。
手里是有一点钱和票没错，可三儿子成家了，以后还能不能跟以前每个月寄钱回来，都是个问题。
成家，就有自己的小心思，就是儿子，可儿媳呢？
反正他没死，就不能把这个家分了。
“是啊是啊，都怪我这嘴，强子，我又不是狠心的，还不是想着你们生个孙子，我帮忙带着，以后再送去念书，也是为了你们好。雪儿，这我得说说你，你可是当大嫂的，以后厨房就全交给你，一个女的连饭都做不了，那你干脆回娘家，我们李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
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陈招娣不顾蒋雪儿一脸错愕，正色道，“丽霞是人好说话，那你也不能欺负人，平日还得上工，已经非常累了。都是我这个老太婆的错，都没注意到，强子，你千万别放在心里，我一定管好你嫂子。”
李志强嘲弄地看一眼，就知道会这样，而且他坚持分家的话，老头子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那就不好了。
毕竟他和媳妇还得继续在村里生活。
村里那家没个老人的，再无理都有，李老头和陈招娣又没有做过什么大错，村长更不可能帮他说话，都是劝的。
只能等老三回来再商量了。
至于老大，他根本就无所谓，只要不是跟老三分家就可以。
“爹，娘，我倒是想再要几个孩子，可我们家就这么点地方，闺女都跟我们夫妻睡，再生个，住那啊！我这不是想着分了家，再借一点大舅子的钱，把房子盖房子，一个儿子那够，起码得生个十个八个，孩子见风长，很快就可以娶媳妇，总不能娶媳妇还跟我们一个屋吧。”
李金子真佩服她爹，连莫须有的儿子都拿出来说了。
一直当自己的哑巴的李志富，老二真不要脸，没影的儿子都拿出来说。
“这也是你媳妇的意思！”
张丽霞一点不安都没有，挺立在厨房门口，“我都听强子。”
意思她也想分家。
蒋雪儿不敢说婆婆的不是，而且她也不想分家，转而骂起大春儿，“你是木头啊，二春儿可没烧过火，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去帮你二婶。”
李老头移开目光，他也没想拿钱出来盖房子的意思，“那等孙子生出来再说。”
“哎，媳妇，听到了没有，我们得加把劲，给闺女生个弟弟玩。”
李志强脸皮不厚的话，爹不疼，后娘只照顾她儿子，他不豁出去，小时候受饿就跑去舅舅吃饭，衣服一破就跟人说，大哥小弟有什么，他就要有什么，没亲娘，也一样长大。
只见李老头走路的时候脚下有些虚浮。
第4章 要布票成功（）
李金子有点憋不住想乐，她这个爹还真是怕老爷子身体太好。
该，谁让李老头偏心，在她不会说话之前，没事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他爹又干了什么，他就要对着干，今天吃亏了什么。
等她学话后，倒是没对她吐槽，怕学话。可在她懵懵懂懂的之前，天天晚上拉着娘嘀嘀咕咕，想想都知道又是在抱怨两老。
“娘，之前我在供销社看见有好看的布料，你别把以前收着的布随便给块就想打发我。放了那么久，谁知道有没有老鼠虫子爬过，而且娘放着那么严严实实，肯定是好东西，我就不跟娘争了。难得给我闺女做件衣服，我可得亲自去挑，就不用你老多跑一趟，我现在就跟你回房拿钱，对了，千万别忘了给我布票。”
李志强目光炯炯，盯着陈招娣，大有今天不给，他今天就不去上工，跟到底的意思。
这小兔崽子，陈招娣恨得牙痒痒的，家里面还有布，她可是之前还想留着给老三成亲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