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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程怀卿直接将墨千君拎起,脚下一点便消失在了云浮宫中。
慕容慎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等精妙的轻功……这卿美人的武功怕是比姬韶渊差不了多少……
宫中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女人,她到底是如何被埋没和遗忘至今的?
*
长澜宫宫门前,大队的禁卫军将四周层层把守,而正中则矗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庆国三皇子,济王姬韶风。
西域七公主西琳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盅,柔声对姬韶风说道:“王爷,你便让我和娘娘进去吧。殿下的伤势不知如何,娘娘担心的夜不能寐,虽说皇上下令不许外人探望,但娘娘可是殿下的生母,我又是……王爷就不能网开一面发发善心,西琳在这里恳求王爷了。”
姬韶风侧目看着西琳手中的托盘,嘴角勾起一丝幽冷的浅笑,目光落在西琳身后的贤妃身上,姬韶风上前一步道:“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冷然的看着姬韶风道:“济王倒是尽忠职守,听说从昨夜起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长澜宫。本宫要进去看看六儿的伤势如何,济王你是让还是不让。”
“娘娘这便是求人的态度?”姬韶风眯起眼睛对贤妃说:“父皇有旨,任何人都不得探望六皇弟,本王只是奉旨行事,娘娘可不要为难本王。”
“王爷。”西琳见两人俨然有吵起来的架势,连忙夹在两人中间劝道:“两位都是六殿下的亲人,西琳相信王爷和娘娘的心中也都记挂着殿下的。”她轻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姬韶风说:“王爷,西琳此番来到京城,一路上全赖王爷照拂,西琳也自知给王爷添了许多麻烦。六殿下将来是要做西琳的夫婿的,为了西域和庆国的和平,王爷真的就不能网开一面么。”
姬韶风眉梢一扬,冷笑道:“西域和庆国的和平?呵呵,六皇弟如今有通敌叛国之嫌,公主还是早日为自己寻一条后路比较好。六皇妃?哼……”他身子一让轻哼了一声,“就当本王卖公主一个人情,你们进去吧。”
西琳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多谢王爷。”
说着,她便转身将托盘交给了身边的侍女,挽住贤妃的胳膊道:“娘娘,我们进去吧。”
贤妃看了未看姬韶风一眼,冷着脸便进入了宫内,待她离姬韶风远了一些,这才软下了神情拍了拍西琳的手道:“本宫在此多谢公主了。”
西琳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神情,低头道:“娘娘千万不要跟西琳客气,这些都是西琳该做的。”
贤妃温柔的一笑,“六儿当年到西域医治双眼的时候,也多亏有你在身旁照顾,等六儿醒过来,本宫一定要他亲自重谢公主。”
宫墙上,墨千君扒在墙头,看着面前贤妃与西琳和乐融融的一幕,瞬间便黑了脸沉了心。
这个女人怎么在这里。
姬韶渊这个混蛋,装模作样的说啥忘了这小公主是谁,虽说她也知道姬韶渊是哄着她开心在信口胡诌,但她也真的没放在心上,只当这小公主是某个爱慕姬韶渊但得不到回应的路人甲。
可眼下看贤妃娘娘与她无比热络的模样,显然姬韶渊当年真的同这小公主之间有啥亲密的过往。
招惹了一个小公主还死不承认,还在她面前装腔作势节操尽碎……丫的姬韶渊你确定你特么不是在逗我?
第168章 :怎么没捅死你()
第169章 :更疼的还在后面()
第170章 :傻闺女()
“你!你你你你……”桂朝卿看着墨千君如此粗鲁的对待他们家殿下,非但没有露出恐惧愧疚之色,反而还像哄孩子一样调戏了他们家殿下,顿时憋红了脸磕巴道:“你放肆!”
墨千君眼角都没有扔给他一个,而是眉开眼笑的望着面前一身狼狈的姬韶渊。看着他强忍痛苦故作淡定的模样,墨千君那满满的心疼和愧疚很快便被大仇得报的畅快感取代,她转而多聂同说道:“聂大夫,劳烦您把殿下伤口周围的腐肉全都刮掉。”
“嘶……”桂朝卿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这么在殿下的身上动刀子剜肉,那得有多疼啊!
虽然他不知道墨大小姐为啥要先在殿下的身上倒了那么大一坛子烈酒,但看着他家殿下青筋直冒冷汗直流连平日里优雅俊逸的微笑都已经扭曲的神情,他也能猜出那烈酒浇在伤口上的痛感有多么酸爽醢。
这墨大小姐果真是个黑心的主!这是要把他们殿下往死里折腾啊!
殿下咋滴就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喜欢这样一个又丑又黑心的女人?!
仍散发着酒香的水滴沿着姬韶渊的发丝落下,沿着他的胸膛滚落入小腹深处,顷刻间就浸湿了他身下的床铺。墨千君连忙侧开头,不去看他此时魅人又妖异的小模样,免得自己会一个忍不住直接鼻血横流的将他扑倒在地缇。
姬韶渊修长的十指掩在锦被中死抠着床板,压抑着肩窝处那一阵阵钻心的剧痛,竭力维持着表情的淡然。
看着墨千君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他却并没有阻止她粗暴的动作与吩咐,而是由着她继续撒野为所欲为。
虽说这小狐狸下手贼狠,但他知她并非不懂分寸之人,脑袋里又装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准备了烈酒这些东西一定有她的道理。待她吩咐了聂同之后,他也侧目瞥了聂同一样,聂同便接过了墨千君手上的匕首,一边在姬韶渊的伤处比划一边嘀咕道:“啧,可怜殿下昨晚已经承受过一次剜肉剔骨之痛,哪想今日又要再来一回。年轻气盛……都怪年轻气盛……”
墨千君黑着脸瞪着眼前这位为老不尊的传说中的神医,只恨不能一脚把他给踹出去,却见他出手迅速的将姬韶渊伤处发白的死肉全都剔除干净,然后侧头看着墨千君问:“丫头,然后呢?”
目光落在手旁的针线上,摆明了是要墨千君亲自演示要如何缝合伤口。
墨千君前世虽然见惯了各种血腥的现场,对各种急救的方法也熟知于心,但她好歹也算是个贡献智力的知识分子,这种血淋淋的事情哪里需要她自己来动手。于是,她便嫌弃的别开视线对聂同说:“聂大夫便像缝衣服一样将伤口缝起来即可。”
“殿下……”桂朝卿泪眼汪汪的瞪着墨千君,心底再度爆出了一阵哀嚎。
太可怜了……他们殿下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墨大小姐竟然要把他们殿下的伤口当衣服来缝……啊靠聂大夫竟然还真就听话的那么做了!
聂同本就是这锦绣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名医,三言两语间就明白了墨千君准备这些东西的用意。相比用金疮药来止血堵伤,这种缝合的法子显然见效奇快,可叹他精研医术这么久,竟然从没想过用这种便利的法子,眼前这丫头还真是个机灵的妙人。
穿针引线缝合伤口,聂同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迅速,就是那伤口缝的不太好看,好似一条蜈蚣横贯了姬韶渊的左肩。聂同收起手中的东西扔给了墨千君无数白布,起身笑眯眯的道:“殿下的血已经止住了,这后面的事情就跟老夫无关了,丫头你就看着办吧。”
说完,他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顺便拎走了身后碎碎念个不停的桂朝卿。
墨千君怔然的抓住手中的白绢,扭头看了看姬韶渊身上的血水和酒水,还有他脸上那副等着她去伺候的大爷般的神情,不由得黑着脸骂道:“这特么是啥不负责任的蒙古大夫……”
恨恨的将白布往姬韶渊身旁一扔,墨千君气呼呼的瞪着姬韶渊说:“好歹也给本小姐打几盆热水送过来啊!这要我如何为你清理伤口,难不成吐你一身口水啊!”
姬韶渊的伤口早已疼至麻木,此时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顿时察觉到一股浓浓的倦意。但他看着面前怒容满面却无比鲜活的墨千君,已然有些朦胧的双眸却怎么都舍不得闭上,于是便懒洋洋的靠在床边,凝视着她慢吞吞的道:“本宫不介意……”
“啥?”墨千君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却见姬韶渊嘴角一扬,未受伤的右手勾着那轻飘飘的白布,用低沉的嗓音一本正经的道:“君儿用舌头……”
“闭嘴!”墨千君的脸色瞬间涨红,一边飞速的朝床外爬去一边怒骂:“本小姐还没有消气还不想搭理你呢,你少来跟我开黄腔耍流氓,小姐我还就不伺候了……”
满满的画面感因为姬韶渊那低沉诱惑的嗓音瞬间在墨千君的眼前上演。看着他长指缠绕着白绢的动作,还有他润白如暖玉的胸膛,她竟然真的脑补到自己依偎在他的怀中,脸色通红的凑到他的伤口处,小心翼翼的用舌尖轻触他肌肤上的血痕……
啊啊啊啊啊啊!打住!
这死不要脸的臭男人竟然对她用美人计!他那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诱惑的动作一定是刻意来迷惑她的!
跟姬韶渊相处的越久,发现他隐藏的面目越多,她就对这个屡屡刷新下限的老妖怪越发的无语。
殿下,您的脑子可真污!
看着墨千君恼羞成怒的模样,姬韶渊猛然坐起凑到了她的面前,墨千君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身子一趔便栽到了姬韶渊的身上。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墨千君一个激灵迅速坐起指着他怒骂:“你有病啊!好端端的坐起来吓唬我做什么!不知道你现在是个重伤的二等残废啊!你这么用力伤口会四度裂开的懂不懂!你就不怕我摔得不小心会压死你么!你简直……唔……”
姬韶渊的脑袋被墨千君连珠炮的炸毛轰的嗡嗡直响,索性便直接低头将墨千君一开一合的小嘴给堵上。
不同于方才狂风暴雨般的掠过,此时的姬韶渊已经被疼痛抽干了大部分的力气,只能轻轻的揽住墨千君的小腰,柔柔的贴在她有些干裂的唇瓣上,细细的轻吻她无意间咬破了的粉唇。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明明已经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
姬韶渊原本对墨千君昨晚不信任他的表现非常的生气,气的他看到墨千君便忍不住想狠狠的惩罚她一顿,却又因为提不起力气舍不得下手而变为了对她冷脸相对。
却没想到,这只被惯坏的小狐狸脾气比他想的还火爆燥烈,竟然敢指着他的鼻子对他破口大骂,还胆大包天的锤裂了他的伤口。
可是,看到墨千君那怒火下隐忍压抑的泪珠儿,姬韶渊的心底又立刻软成了一泓清泉,所有的冷怒都化为了满心的无奈。
原来,他早已习惯看着她笑看着她闹,更喜欢看她撒泼使坏时的机灵娇俏。她对他的放肆是他纵出来的,她对他越来越没规矩也是他宠出来的。
自己养叼的娇宠……便是天天反咬他不也得自己受着?
墨千君被姬韶渊抱在怀中,心底的怒火明明已经堆积到了嗓子眼,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对他锤得下手。
面对姬韶渊的冷漠,墨千君可以炸毛的跟他对着干。面对姬韶渊强硬的掠夺,墨千君可以恶向胆边生的直接撒野。可当她被姬韶渊这般温柔的圈在怀里,被他用缓若清风的细吻温柔以待,她却发现自己就仿佛置身于沼泽,越想挣扎就陷得越深,无力的浸入他清润的怀抱。
待两人唇齿分开,一红一黑两双眼睛静静的凝视,墨千君突然闭上了眼睛,纤指扣紧了姬韶渊的手臂喃喃道:“姬韶渊……我真讨厌你。”
她讨厌他让她变得没有原则,讨厌他让她日渐沉迷。她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只要碰到他就统统消失,最擅长的读心术在他的面前也无法施展,难道她重生在此就是为了专程送到这祖宗面前去给他欺负的么。
“嗯……”姬韶渊凝视着墨千君的眼神无比的温柔,嘴角的浅笑像是月光的余辉,他莹白的指尖滑过她的唇角,沾上了方才轻吻时落下的湿润,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从前,有一个人,她不喜欢本宫。”
墨千君微微一愣睁开了双眼,然后就见姬韶渊修长的手指如爱抚般落到了她的颈间,懒洋洋的继续:“然后,她死了。”
草拟大爷……
墨千君泪流满面,脑袋里塞满的粉红泡泡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她崩溃的拽住姬韶渊的右手又是一阵撕咬,一边咬一边含糊不清的控诉,“你特么一天不欺负我不气我会死么会死么会死么!”
这到底是个性格恶劣到什么地步的奇葩玩意儿啊!她咋就悲催的摊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呢!
姬韶渊一动未动的看着她啃着自己的手掌,勾着嘴角轻笑道:“惯出了你一身莫名其妙的坏毛病,何时变的小狗儿一样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总当她是只狐狸般的骄纵,这丫头就真的朝一只四足畜生的形态发展了……
微微摇头轻叹口气,姬韶渊夺回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除了本宫,还有谁能这般纵着你护着你。”
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暖和温柔,墨千君抬头看着他那双红宝石一般清透的眼睛,不知为何突然心底一酸,原本的怒火全都化成了想哭的冲动。
“殿下……”墨千君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问:“眼睛……真的快要看不见了么?”
姬韶渊右手一顿,敛眉将眼睛闭上,微微侧头回道:“无妨,君儿不必……”
“我要听实话!”墨千君直接打断了姬韶渊斥道:“殿下若是还想娶我过门迎我如长澜宫,那便不要再隐瞒我任何事情!”
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丝伤心的浅笑,墨千君眼底闪过一丝破碎的水光,却是一脸坚定的对姬韶渊说:“我不是殿下豢养在牢笼里的小宠,随殿下高兴了便逗弄两下厌倦了便踢到一旁。如果殿下只是想要我帮你打理一扇门,那以后便同我保持距离只将我当成一个办事的下属即可,可殿下若是将我当做是相伴一生之人,可否请殿下学一学什么叫做尊重!”
一直以来都隐忍压抑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墨千君低下头隐去了眼底险些滑落的晶莹,“每次都是如此……你从不告诉我你忌讳什么又在盘算些什么,自以为给了我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荣宠,又行迹恶劣的对我为所欲为,却从不问我愿不愿意接不接受。”
“我知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身居高位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在你的面前谈及自由简直是可笑,可自从我与你相识以来,总认为你同太子和济王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你既然将我困在身边让我无法逃离你的锁缚,既然神通广大的让我喜欢上了你,为什么却又将我当做一个物件一般对待。只因我不小心踩了你的忌讳,你就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对我翻脸。就为了你高贵的皇子自尊,你可以弃我而去害得我险遭济王的凌辱,姬韶渊……”墨千君猛然抬头凝视着他泪如雨下,“你想要的到底是一个能与你并肩携手的皇妃,还是一个能对你察言观色奴颜媚主的宠物!”
她有些狼狈的抬手挡着双眸,声音发颤道:“如果你只是心血来潮想寻找征服一个人的快感,那恭喜殿下,你做到了。可我应该对你说过,人的感情向来都敌不过误会与时间,再浓郁的喜欢也可以破裂成相看两生厌。你若是心中有逆鳞无法被碰触,若是胸中有算计不愿意坦白,只需断然拒绝或干脆言明即可。我与殿下相识至今,所做的一切皆没有隐瞒过你……如果待在你身边便要日日揣测你的心思心惊胆战的讨好与你,你我的婚约又有何意义!”
微凉的感觉覆在了墨千君的手上,将她遮挡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