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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夫人笑道:“四娘前两天还想着给你去送添妆,哪知道不等她抽出空来,你就来了。你们这份心有灵犀倒是难得,将来也能这样互相惦记,那就好了。”
这话已是多了暗示的意味,希望令嘉嫁给燕王后,能够帮王文蕙一把。
令嘉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是没再说什么。
王老夫人宽容地笑笑,转而说起其他事。
不过一会,王文蕙从后房门走了出来,她走到王老夫人面前,轻声请安,神色平静,半点不见外人猜测的沮丧后抑郁。
王老夫人停下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目露满意,笑道:“知道你们小姐妹有私密话要说,我就不留七娘了。”
到了房里,王文蕙关心地问道:“小四娘脚还没好吗?”
她熟知明韶的性子,以她的性子,如果脚好了,一定会跟着令嘉来看她的。
令嘉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以为你现在不会想见到小四娘。”
王文蕙脸上充满关切的笑容凝固在那,像是一层生硬滑稽的面具。
令嘉神色平和地看着她。
当年她选择独自一人去承受那些情绪,今日也是一样。外人暗含的同情的看望,不过是给她平白制造的额外的需要应付的负担。
王文蕙缓缓收起了笑,那张似乎毫无棱角的柔和面容一下子冰冷下来,结出诸多锋利的无数冰棱。
“你是来看戏的吗?看看我算计了这么些年,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是什么反应?”
令嘉挑眉,“你觉得我有这么闲?”
“你一向闲,”王文蕙冷笑,“若不然你怎么会在看不上我这个人的情况下,还与我结交?这些年,我蝇营狗苟的虚伪模样应该给你傅七娘添了不少娱乐吧!”
令嘉悠悠道:“确实不少。”
王文蕙脸上的冰冷差点没有绷住,扭曲开来。
令嘉却是已经站起身,姿态闲适道:“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们大约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不过看在你这些年给我添的娱乐的份上,我今日送的添妆也不收回了,毕竟是你应得的。”
在说到“娱乐”两字上时,令嘉似笑非笑地瞥了王文蕙一眼。
“四娘,好自为之吧。”
留下这句,令嘉甩手而去。
王文蕙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等她身影消失后,脸上的冰霜忽然融化,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样做,应该足够了。
过了一会,她的使女白萱走了进来进来,白萱有些犹豫地问她:“娘子是和傅娘子吵架了吗?婢子敲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王文蕙默了片刻,“嗯”了一声。
白萱面露急色,“娘子一向稳重,怎么在这个关头昏了头。娘子在东宫最是势单力孤,最是”
“够了。”王文蕙冷声喝道。
白萱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王文蕙,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向和气的主子会摆出这种冷脸。
王文蕙垂下眼,语声渐缓,“以后不要再提傅七娘了。”
白萱张了张口,到底主仆有别,没有再劝说,而是转而说道:“傅娘子的使女醉花交给婢子一个紫檀妆匣,说是给娘子的添妆,娘子要送回去吗?”
王文蕙沉默了一会,最后轻轻一叹,说道:“留下吧!”
白萱神色越发愕然。
自家娘子绝不是什么眼皮子浅的人物,这会明明与傅七娘闹翻了,怎么还会留下她的赠礼。
春风无情()
临江伯府外,令嘉冷着脸拒绝了王老夫人的询问,回了自家的马车上。
马车的帘子放下,令嘉脸上的冷色瞬时消解,剩下的是一层浅淡的郁色。
醉月试探着问:“娘子和王娘子吵嘴了?”
她原以为娘子会与王娘子说好一会话,谁知道娘子进去没一会,就冷着脸出去。这一看就知道两人闹脾气了。这事放在其他女郎身上寻常,但在令嘉和王文蕙这一冷淡,一宽和的人身上就十分稀奇了。
令嘉轻叹一声,说道:“燕王妃不适合和太子良娣私交太甚。”
太子妃是正经的正妻不说,还受皇后的喜爱,令嘉若要与王文蕙交好,不免就要开罪太子妃,进而影响和皇后的关系。
醉月还有些发愣,醉花已是反应过来,感慨地说道:“婢子原以为王娘子会越发交好娘子。”
她为人机敏,又是了解令嘉为人,已是猜出这事一定是王文蕙主张的。
令嘉淡淡说道:“你太看轻阿蕙了,她那人外圆内方,骨子里的傲气半点不少。”
只盼这份傲气能护着她的本心,别被那天下最富贵的地方给侵蚀了。
醉花觑出令嘉神色下的担忧,安慰道:“王娘子聪慧,再加上娘子的赠礼,想必在东宫也能过得好。”
“若能如此,那便好了。”
令嘉这般说道,脸上却依旧萦绕着那层和郁色。
醉花聪明是聪明,却差了一点远见。往后看,太子和燕王若是对立,那他们后院的女眷岂还有第二个选择?
阿蕙,以你之聪明,可是想得了这一点,才如此坚决?
临江伯府内,王文蕙打开一个紫檀嵌银丝镶花鸟妆匣,里面装着几件簪饰,珠光宝气,晔晔灿目。王文蕙好不可惜地倒出这几件名贵的簪饰,摸向妝匣底的软垫,果然抽出一层薄纸。
王文蕙打开那层薄纸,上面用精小的簪花小楷写着太子妃的出身,经历,喜好等等信息,其中不乏不为人知的东宫秘事。
王文蕙轻笑。
令嘉一向不喜欢嫌弃簪花小楷难舒笔意,这满满一张纸的簪花小楷,怕是费了她不少心思。
紧接着又是叹息
这份情谊,又要怎么还呢!
时日一晃如流水,三个良娣被悄无声息地送进东宫,与之相对的,则是满京瞩目的燕王大婚。
令嘉的婚期被盼着燕王成婚盼得望眼欲穿的皇帝定得紧,这就苦了礼部和信国公两边,两边忙得人仰马翻不说,偏偏还赶上皇帝爱子情深,不断地提要求,到最后规制比太子大婚都要盛大了——太子娶的梁氏不合皇帝意,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儿媳,却不愿给她太大脸。
礼部尚书听到后面脸都青了,最后还是公孙皇后出来劝说,皇帝才悻悻然放弃了那个逾制的想法。
不过虽未逾制,但现在这婚礼之繁琐已足够礼部和信国公府忙碌了。
信国公现在能管事的人统共就张氏和公孙氏两个。最后张氏请了张家的两个侄媳来帮忙,才没出乱子。再过半月,信国公府的三夫人柳氏赶到府中,帮忙操持婚事,这种忙像才好了许多。
柳氏这次回来,还带了她的儿子,傅明轺。
傅家人的外貌都不错,傅明轺也不例外,剑眉星目,身长玉立,外表看着和他堂兄傅明炤有三四分像,但与傅明炤身上那股即使衣冠整齐也藏不住的不正经的相比,傅明超背脊直挺,整个人如青松玉竹,清俊磊落。尤其是经了三年在北疆的历练,他身上的气质更显精干。
看得长辈直点头。
这才是傅家郎君该有的模样啊!
只不过这位合格的傅家少年心情似乎一般,神色很有些消沉,即便是对明韶这个他最疼爱的妹妹所展露的微笑,也带着几分黯然。
见礼过后,明炤寻个空当,拉了他到庭院里,问道:“三郎,你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差,方才叔母都瞪你好几眼了。”
明轺满含歉意道:“是我扫了大家的兴。”
明炤耸肩道:“扫兴倒不至于,只不过会好奇你是怎么回事而已。”
明轺叹气道:“好奇的应该只有二哥你吧。”
明炤甩开折扇,冲他灿然一笑,“你既然知道,还不快说出你为什么不开心,让我开心,咳,让二哥帮你想想办法。”
明轺对兄长毫无诚意的改嘴十分无语,不过他是个好脾气,还真开口道:“二哥,你当初为什么不肯去北疆?”
明炤轻摇折扇,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嘛!雍京和北疆这两个选项摆出来,只要是脑子没坏的,都会选留在雍京好。”
明轺定定地看着他。
明炤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问道:“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太久没见,我又俊了,叫你惊艳万分?”
明轺抽了抽嘴,“二哥,你见过燕王吧?”
明炤答道:“当然见过,这位可是我们未来的小姑父啊!”
明轺说道:“我在北疆时,在他军下练过一阵,见过他好几次。”
“你是在暗示我,我长得不如燕王,而你见过燕王,所以不会因我长相而惊艳?”
明轺欣慰地点头,时隔三年,兄弟之间的默契倒是依旧啊!
明炤被他噎得半死,只恨自己常年疏于,身手不如勤奋用功的明轺,所以不敢动手。
“不对,三郎,你还没说你因着什么不开心呢!”
明轺受不了明炤死缠烂打,认命道:“我娘这次带我回京,准备给我说亲。”
“对哦!你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不对,”明炤轻呼一声,“我都没成亲,怎么就轮到你了?”
明轺默默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跳过你,你心理就没点那啥数?
明炤干笑一声,又出馊主意道:“你要真不想成亲,那还不简单。跟着我去一趟长青楼,闹出点事来,包你说的亲事作废。”
明轺费了些时间,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长青楼”是个什么地方,暗暗吐槽了一下那行院的取名功夫后,他果断拒绝道:“二哥,我只是现在不想成亲,但没打算一辈子不成亲。”
明炤敬佩地看着明轺,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英勇的傻子,“看着祖父那个样子,你居然还敢成亲。”
明轺板起脸道:“二哥,不可非议长辈。”
明炤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过你既不想成亲,又不想坏了名声,那我建议你从对方女郎身上入手。不妨派个人去勾引那个女郎,勾得那女郎情生意动,接着她自然会拒了你。至于这个出手的人嘛!自然非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二哥莫属等等,三郎你别走啊!”
明轺无视背后的叫唤,使上轻功,几步迈下,就没了身影。
被抛下的明炤收起折扇,轻笑一声,“三年不见,连三郎这小子都学会糊弄人了。”
然后他又一叹。
明轺是为什么事情发愁,他大约猜到了几分。就是不知道明轺到底知道了多少。
不过明轺知道了还好,最麻烦的还属
“小姑姑,你出来吧。”
令嘉迆迆然自假山后走出,似是赞许地说道:“虽然小二郎你荒废武艺多年,但论耳力竟还胜过小三郎不少嘛。”
明炤讪讪笑道:“偷香窃玉的事做多了,警觉性自也练出来了。”
令嘉似笑非笑道:“那不知小三郎于你,是香还是玉?”
明炤哽了以下。
令嘉轻嗤,真是笑话,若是在内宅厮混几下,就能练好武功,那她爹何至于将几个儿孙都往沙场赶。
明炤举手告饶:“小姑姑,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了。”
令嘉颔首,笑纳了他的投降。
明炤见了反生不祥之感。
果然,下一刻,令嘉便说道:“陆家议亲那次,真正买通普恩的人是你吧。”
明炤装傻道:“小姑姑,你说的什么?”
令嘉斜眼看他,“别装了,普恩这人在权贵间安然游走多年,最是狡猾谨慎。我怎么可能相信,陆锦这么个担不了事的小娘子,能让他听命。换作傅二郎君,我倒是肯信。”
交游广阔,人情无数的傅二郎君笑得尴尬。
令嘉兀自说道:“爹是从去年就有打算让我嫁给燕王吧。这么说来我之后几次说亲,次次不成,应也有你的功劳。”
明炤笑得脸都快发僵了,偏生不知如何答话,往日在风流场里历练出来的从容风度连丝影都没有。
令嘉看了这个侄子一眼,忽然问道:“小二郎,你后悔吗?”
“啊?”这个问题来得突兀,且出人意料,明炤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你后悔留在雍京了嘛?”
令嘉看着这个身材健壮,容貌英俊的侄子。他是雍京最风流的郎君,享受着声色犬马,华府美服的生活,却不用承受任何的责任。
这是无数人求之而不得的生活,可于明炤本人呢?
明炤张嘴,正想说什么,令嘉已是抬手,阻住他要说的话。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将来,我总会知道这个答案的。”
令嘉转身离开这个庭院。
“小姑姑,祖父他他也不容易,他是疼爱你的。”
背后响起的声音让令嘉脚步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原样。
到底,还是意气难平。
梦起雪地()
多了柳氏这个生力军的加入,婚礼筹备的效率一下子就提了上来。
四月末,纳吉礼完,皇室的聘礼流水一样流进信国公府,将张氏特意辟出的一方院子装得满满当当,却依旧嫌不够。
张氏过去看了,只觉着这些聘礼就像是令嘉的卖身银,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愤恨,说道:“莫怪人道养女儿亏本,养你十六年,费了多少心思金银,到头来就被这么些东西换走了。”
在她旁边记嫁妆单子的令嘉,听了眼也不抬地说道:“可惜当年娘没听人劝,非要生了我这亏本货,现在再后悔也是晚了。”
张氏被噎个半死,再看令嘉记的单子,立时找到了发作的理由:“怎么记少了这么多?家具的数量不对,缎子也少了大半”
令嘉打断张氏道:“娘,你忘了我上面的太子妃嘛?”
“”正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女儿的张氏一下就歇火了。
傅家满门在傅成章幼时就死光了,但人死了,傅家积年家底还在,而傅成章又是功臣之后,有先帝照拂,这份家底便完完整整地交到了傅成章手上。此后傅成章又在北疆打了三十多年仗,打仗来钱比抢钱都快,即便傅成章不刻意敛财,但傅家府库依旧被他的战利品堆得满仓满谷。有这样庞大的财富做底气,而令嘉又是唯一的女儿,张氏出手不可谓不大方。
一箱箱金玉、翡翠、珍珠,这是为将来打首饰准备的;一箱箱紫檀、金丝楠、黄花梨打的家具,这是为日常起居准备的;一箱箱什锦、云锦、宋锦,这是为着裁衣准备的
搬空了信国公府小半库藏,张氏才备好了一份十全十美,周到详尽的嫁妆。她那两个儿媳,一个出身高门,见惯富贵,一个出身将门,性子粗疏,都是不大计较财货的人,但见了这一份嫁妆单子时,都是眼前一黑——都是心疼的。不过公公婆婆在上,两人再是滴血,也不会说什么。
可张氏什么都想到了,却没想到女儿最后嫁给了燕王。
燕王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上头的太子妃夫妇。
以规制论。太子尊于燕王,于是令嘉自不能逾越太子妃。
太子妃当初嫁入东宫时,嫁妆就是二百五十六抬。太子妃娘家家世低微,拼尽全家之力,再有太子补贴,这才凑满二百五十六抬。不过,太子妃家世再低,也是太子妃,夫妻一体,太子压了燕王一头,令嘉自也要低太子妃一头,所以即便张氏给她准备得再多的嫁妆,明面上的也不能多于二百五十六抬。
然而令嘉的嫁妆,两百多箱都不够装一半,这还是不计田契地契一类的。
张氏说道:“虽然不能摆在明面上,但单子还是要记的,不然若是有人碰你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