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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望期间，叶蓁蓁特意采集胖老头身上的各种标本，唾液、血液、尿液，就连医院里采集的肝腹水也要了一份，带回了中国CDC南之乔的实验室。
在工作空余的时间，叶蓁蓁把从胖老头身上采集来的标本做了处理，分离出一株汉坦病毒毒株，紧接着又对毒株进行测序，序列分析，然后与毒株序列库里的其他布尼亚病毒科的其他病毒序列进行对比分析。
一整套病毒研究下来，叶蓁蓁发现，从胖老头身上分离出来的汉坦病毒毒株的序列与我国东北地区的一个出血热自然疫源地分离出来的汉坦病毒毒株序列同源性最近，也就是说，胖老头身上的病毒是从东北地区的出血热疫源地传过来的。
叶蓁蓁陷入沉思，从之前跟孙爷爷的聊天中知道，他最近两年从来没去过东北，连BJ市都没出过，那怎么会感染东北地区流行的汉坦病毒呢？
不是孙爷爷去过东北，那就只能是东北的汉坦病毒来了BJ市的养老院，可这个汉坦病毒又是怎么来BJ的呢？是野鼠通过人类的交通工具？还是去东北旅行回来的病毒携带者？或是其他目前没想到的途径……
叶蓁蓁眉头微皱，静静地盯着实验室电脑屏幕上的汉坦病毒序列分析图，脑海里想象着各种病毒传播的可能途径，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拍了一下。
叶蓁蓁被吓了一跳，忽的回头，看见南之乔微笑的脸。
南之乔站在叶蓁蓁身后，看着叶蓁蓁身前的电脑屏幕，问：“汉坦病毒的序列分析图？谁的？”
“孙爷爷的。”
“就是那个养老院的离休干部？”
“嗯。”叶蓁蓁有些颓然地点点头。
南之乔一看叶蓁蓁的脸色，就知道她是遇到难题了，于是笑着问：“说吧，有什么问题？我帮你分析。”
叶蓁蓁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把自己刚才思考的问题全部说了出来。
南之乔听后，想了想，说：“从孙爷爷身上分离出的汉坦病毒跟东北地区的汉坦病毒序列同源性最近，确定孙爷爷是感染了东北地区的汉坦病毒流行株，但现在的问题是病毒的迁移传播路径不清楚。”
叶蓁蓁点点头，心想，刚才自己说了一大通，但南之乔用一句话就概括了问题的重点，果然当得起大神这个称号，自己要多学习啊……
叶蓁蓁追问：“南学长，这个病毒迁移路径，有没有什么简单方法能快速判断出来？”
南之乔摇头，“简单的方法没有，但是，有一个麻烦却有效的方法。”
“什么方法？”
“就是询问病人的接触暴露史，把接触的人和动物在最近时间的动向都询问记录清楚，形成一个立体的关系图，一定会有发现。”
叶蓁蓁想了想，“之前也询问过孙爷爷身边的人，连检查都做过了，没什么发现啊。”
“那一定是遗漏了什么，再仔细调查一遍，这是确定病原传播途径的最有效方法，记得，尤其要注意接触过的陌生事物。”
第22章 借力调查（）
叶蓁蓁想了想，点点头，“嗯，我再去查一遍。”
叶蓁蓁立刻站起身，准备去养老院再查看一遍，南之乔一把拦住叶蓁蓁，嘱咐说：“做事情要懂得借助已有的力量，区疾控那里应该有这次养老院事件的资料，你可以跟他们借阅一下，再通过大疫情网上已经上报的资料，两者结合起来，会节省很多时间。”
“嗯，大疫情网上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区疾控那里……等我做完实验室里的事情，我亲自过去。”
南之乔顿了顿，说：“这次养老院的疫情归区疾控负责，他们调查的资料应是最详细的，但是，因为这次事情只有一个病例，而且患者已经出院，我想区疾控不会做深入调查，正好，你可以借此锻炼一下。”
锻炼？叶蓁蓁心里感叹，感情南大神是借这次事件让我练手啊。
叶蓁蓁笑了笑，“好，等去了区疾控，我再去养老院。”
说起养老院，就想起养老院旁边的儿童福利中心，还有一直住在里面的安安，这几次去探望安安，都是自己一个人，偶尔有方娜娜或尤可心陪着，叶蓁蓁望着南之乔，忍不住问：“南学长，这周末我会去儿童福利中心看望安安，你去吗？”
“下周末吧，这周末我有一个课题项目要跟卫计委的人沟通一下。”
“哦。”叶蓁蓁心里有一点小失望，但又充满希望。
看着叶蓁蓁的脸色，南之乔一笑，“下周末去之前，我给你打电话。”
叶蓁蓁眼里又充满希望，点点头，“嗯，那我们就算是说好了。”
“嗯，约好了。”
——
叶蓁蓁从区疾控看了已有的资料，又趁空闲时间去养老院询问了更多人，最后多方面总结了一下，依然没有发现。
两天时间，叶蓁蓁都在养老院里询问寻找新的线索，期间，孙爷爷也从医院回来，重新住进养老院的E栋102室，因为一直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叶蓁蓁为此，还特意又去了胖老头住处问了一遍，在得到孙爷爷同意的情况下，把102房间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的确如之前所说，没有老鼠蟑螂的影子。
叶蓁蓁对胖老头病因的调查陷入瓶颈，如果没有新的线索，关于汉坦病毒迁移的设想都得不到证明，这件事就要不了了之了，蓁蓁心里顿觉郁闷。
——
转眼间，离胖老头发病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又是周末，叶蓁蓁从养老院出来，转身去了儿童福利中心看望安安。
最近忙着调查出血热疫情的事，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到安安，心里很挂念，周末一腾出时间，叶蓁蓁就跑去儿童福利中心。
一进入儿童福利中心的休息区，迎面遇见满面愁容的姜姐。
姜姐见到叶蓁蓁，嘴角翘了一下，算是挤出一个笑容，问：“蓁蓁，你又来看望安安了。”
“嗯。”看到姜姐满是愁容的脸，叶蓁蓁追问：“姜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安安……”
“安安出了什么事？”一听是关于安安的，蓁蓁的心立刻紧张了起来。
“蓁蓁，你知道安安是先天性艾滋病和梅毒患者，抵抗力本来就弱，这两天突然发烧了，吃了药，一直没有好转。”姜姐满面愁容里透着着急。
“快带我去看看。”叶蓁蓁拉着姜姐急冲冲地往安安住的房间跑。
姜姐知道蓁蓁在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工作，对医理有了解，说不定真的对安安的病有帮助。
姜姐拦着蓁蓁，“安安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了，他发烧后，为了防止感染别的小朋友，我们给他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姜姐带着蓁蓁去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上，蓁蓁急忙走到床旁，低头看着床上的孩子。
安安仰头躺着，面色殷红，手脚裹在被子里，呼吸浅而急促。
叶蓁蓁俯下身，看着全身大部分裹在被子里，只留一个头在外面的安安，殷红的小脸上有零星几个红色疹子，更多是像针眼一般细小的皮下出血点，不凑近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叶蓁蓁眉头皱了起来，心想，安安这么小，有这么多皮下出血点不是正常现象，不知身体其他部位还有没有。
伸手轻轻掀起安安身上的被子，蓁蓁小心地看着安安的手脚，手背脚面也都布满了出血点。
蓁蓁的心又沉了下来，情况不好，想着再看看安安前胸和后背的情况，于是蓁蓁伸手打算解开安安的上衣扣子。
蓁蓁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但还是惊醒了浅睡中的小孩儿，安安“哇”的一声哭起来。
床旁的姜姐和叶蓁蓁几乎同时伸手轻拍安安，希望被吵醒的小孩儿能再次入睡，可是，安安却哭的越来越厉害。
伴随着剧烈的哭闹，安安的嘴角竟流出一丝血来。
姜姐顿时慌乱起来，“安安的嘴怎么流血了？”
蓁蓁心里一惊，立刻把安安身上的被子全部掀开，解开上衣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安安的前胸和后背都是红色，布满皮下出血点。
看到安安身上的情况，姜姐也是一惊，愕然道：“昨天给安安洗澡的时候，还没发现有这么多红点啊，今天怎么一下长出这么多？不会是得了麻疹或水痘之类的吧？”
姜姐自顾猜测着，叶蓁蓁却拧着眉头看着床上哭闹的安安竟有些抽搐起来。
“哇……”安安哭着哭着，竟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姜姐一声尖叫，顿时慌了神，叶蓁蓁立刻将安安竖着抱起，轻拍后背，以防血液回流到嗓子里，造成窒息。
安安的额头靠在蓁蓁左侧肩膀上，后背被轻轻拍打，安安哭声渐弱，蓁蓁刚要移开手，却感觉胸前猛地一热，安安又呕吐出一口血，鲜血的腥味带着胃里的酸味，直冲鼻孔。
蓁蓁低头一看，胸前已是一大片殷红，安安吐出来的血，染红了自己胸前的白色衬衫。
一旁的姜姐惊叫道：“安安吐血了，快，快送去医院。”
叶蓁蓁比姜姐冷静，怀里抱着安安，问：“姜姐，我们儿童福利中心应该有自己的公务车吧？”
第23章 忧心安安（）
“有，有，有，我去叫车。”姜姐一边说一边往外跑，恨不得立刻就让司机师傅把车开到面前。
叶蓁蓁抱着安安往外走，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儿童福利中心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被刚才的声响吸引了过来，见到叶蓁蓁抱着安安出来，都着急地询问：“安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安安病了，我送他去医院。”叶蓁蓁边走边回答。
两个工作人员跟在叶蓁蓁身后要帮忙，叶蓁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身旁的人说：“我和姜姐送安安去医院就行，你们把安安刚才呆过的房间清理消毒一下，他刚才吐血了，血液里有HIV病毒，有传染性，处理的时候要小心。”
跟在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转身回到安安的房间，准备消毒处理，毕竟，中心里其他小朋友的安全也很重要。
姜姐带着儿童福利中心的公务车停在中心大门口，叶蓁蓁抱着安安坐上车，“师傅，去JS医院。”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姜姐有些疑虑，问：“我们离区医院最近，为什么不去区医院而要跑去更远的JS医院？”
蓁蓁一边照顾着安安，一边解释：“我担心区医院处理不了安安的情况，况且，JS医院里有安安之前的医疗记录，这样对安安的治疗更有利。”
儿童福利中心的车很快到了JS医院的大门口，车行期间，安安又吐了一次血，吐得蓁蓁身上、车座上到处都是，临下车前，蓁蓁特意嘱咐司机师傅要对车子进行消毒，司机师傅答应的痛快，像是之前就有这样的经验一般。
安安被JS医院急诊的医生接到病床上，一系列检查下来，安安被安排到一间单独的消化内科病房。
叶蓁蓁对安安的临床治疗充满疑虑，询问主治大夫，“医生，安安现在有全身出血倾向，为什么要把他安排在消化内科？”
主治医生拿着安安的病例，解释说：“安安现在最主要的症状是消化道出血，而且存在DIC现象，病因未明，在查出病因之前，我们只能对症治疗。”
“DIC？弥漫性血管内凝血？是因为安安体内的艾滋病毒感染引起的吗？”叶蓁蓁惊问。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目前不确定，但安安是先天艾滋病患者，这种感染性疾病很可能诱发DIC，还有安安的免疫系统已经被艾滋病毒破严重破坏，万一再有其他感染，很危险。”
叶蓁蓁呆站着原地，没想到安安的情况这么严重，主治医生见状，用安慰的口气劝道：“我们医院会尽力救治，你们家属做好陪护就行。”
姜姐向主治医师道谢，望着主治医生离开后，才对叶蓁蓁说：“蓁蓁，你去歇一会儿，安安这里我来照料。”
叶蓁蓁木然地摇摇头，“不用，今天周末，我有时间。”
姜姐指了指蓁蓁胸前衣服上的一大片血迹，说：“回去换件衣服吧，这么大的血迹，既不安全，又怪吓人的。”
叶蓁蓁低头一看，果然，一番折腾下来，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透，殷红一大片，医院走廊上的行人都投来怪异的目光。
“哦，衣服是需要换一下。”叶蓁蓁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尤可心的电话，交代了一番之后，尤可心答应，一个多小时后把蓁蓁换洗的衣服给送到JS医院。
叶蓁蓁坚持守在安安的病房里，姜姐一个人去办理安安住院的各种手续，半个多小时后，姜姐拿着各种发票收据回到病房，手里还拿着一件白色T恤。
姜姐把白色T恤塞到蓁蓁手里，说：“刚才在医院旁边的超市买的，二十块一件，质量还行，先将就着穿吧。”
叶蓁蓁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去隔壁的洗手间把衣服换了下来。
看着原来被艾滋病血液弄脏的衣服，清洗之前，先要做一下消毒处理，叶蓁蓁又跑到护士站借了一些消毒酒精，把脏衣服和着消毒酒精一起，用密封塑料袋包裹在一起。
处理完脏衣服，准备回到安安病房，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的姜姐一声尖叫，“医生，医生，快来人啊……”
叶蓁蓁三步并作两步跑进病房，只见，病床上的安安浑身抖动，不断抽搐着，病床旁的姜姐手足无措。
叶蓁蓁一把摁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同时一手把安安的颈部抬高。
姜姐两手正紧按住安安的腿，叶蓁蓁忙大声纠正道：“不能按得太紧，否则会骨折。”
闻言，姜姐放松手，突然，不断抽搐的安安又是一阵呕吐，鲜血从嘴角流出，血腥味弥漫整个病房。
叶蓁蓁忙将安安的头偏向一侧，用床头的纱布清理干净嘴里的呕吐物，保持安安呼吸通畅。
很快，主治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赶来病房。
叶蓁蓁忙跟医生诉说安安刚才的症状，“安安突然全身性痉挛，伴随着呕血。”
主治医生看了一眼还在抽搐的安安，立刻吩咐道：“肌注苯巴比妥钠。”
年轻的小护士从推车上的托盘里拿出一支装满液体的针管，注射在安安手臂上，随着针管里的药液全部进入身体，抽搐症状消失，安安渐渐安静下来。
主治医生又用听诊器听了安安的心肺，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对病床旁的叶蓁蓁和姜姐要求说：“请家属先离开病房，我们要把病人转到重症监护室。”
姜姐追问：“安安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
“情况不乐观，我们还要做进一步检查，有什么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家属。”
叶蓁蓁松开手，看着护士把安安推进重症监护室，不知怎的，蓁蓁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就在此时，蓁蓁的手机又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尤可心。
五分钟后，尤可心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找到叶蓁蓁，跟尤可心一起来的还有梁晨。
尤可心把带来的衣服递到蓁蓁手里，问：“安安的情况怎么样了？”
叶蓁蓁满是忧愁地摇头，“不太乐观。”
第24章 血色心情（）
尤可心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我们上次去看安安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是艾滋病发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