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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 是要去逛街。
萧怀樱心里高兴; 从内间出来便兴致昂扬地问; “帝君; 我们要出去玩吗?”
“年纪大了,玩不动。”
一秒沮丧,软嫩的樱桃唇抿成一条细线。怎么还在记仇。
秦昭和将她拉到跟前,把落到眼前的碎发箍到耳后; “不过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说; 还有回旋的余地。萧怀樱充满期盼地望向他; 目光盈盈,身后『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仿佛伸了起来,像狗那样不停摇晃。
他伸一只手过来,“抓紧了。这里魔、妖都有,丢了可能会被剥皮做成袄子。”
她捏住袖子,用力点了一下头,“我会跟紧帝君的。”
姿势不太对,秦昭和站定,意味不明地盯着她,上下打量,仿佛她今天穿了绿地红花的大棉袄。
萧怀樱挠挠头,“帝君,有什么问题吗?”
秦昭和目视前方,表情纹丝不动,内心却布着风平浪静,“沐泽难道没有教你,应该怎么抓着家主吗?”
“教了……”萧怀樱有点儿方,但那和电视剧里情侣出街一样,把豹子的胆借给她,她也不敢。
呵,原来是明知故犯。
秦昭和冷冷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照做?”
“是。”她壮起怂狐胆,右手挽住秦昭和的手臂,帝君的表情总算缓和点,『摸』『摸』她的头,“可以走了。”
大街熙熙攘攘,他也穿着墨黑『色』深衣,腰带暗红,袖口处绣着暗暗的龙纹,并排走在街上,情侣装一样。
他们从客栈三楼下去,门口放了一排各式花册,囊括了着名景点,买买买一条街。萧怀樱看着上面的花朝位面…白虎时,问,“帝君,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位面只有在花朝节前夕才能开启,由白虎七宿镇守。”
萧怀樱手里拿着一个比脸还大的草莓味棉花糖,闻言不解,“星宿还会分管位面?”
“时代在变化,仙庭越来越需要全能复合型人才。”秦昭和又买了一串糖葫芦,“作为职工,他们不能总拘泥于几千年的职位,必须与时俱进。不仅得守天、守地,还要守位面。否则考评不过,就得下岗。”
“???”萧怀樱一头雾水。
神仙还会下岗?
“你以为天庭的编制那么好拿?”秦昭和将糖葫芦塞进她嘴里,“现在是和平年代,空缺不多,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多少散仙挤破头了想进去,就连钱少事多离家远的扫把星职位,刚公布出来,都有一百个散仙报名,不少都有博士学位。”
“……”
他们走到热闹的集市,风吹得淡粉『色』杏花飘满街道,薄薄软软的花瓣将冰蓝『色』的河流铺满,两只『毛』茸茸的嫩黄鸭子扑腾着钻出水面,头顶花瓣,煞是可爱。
卖小玩意儿的摊贩占满了长街两侧,魔族五花八门的面具,仙族灵特制『药』,神族琉璃彩灯,幻化仙境,还有鬼族的幽冥灯、南瓜灯。
早晨遇见的那个水蓝『色』纱裙的女子,用花瓣和米捣碎后蒸成格外精巧的花糕,玫瑰、栀子花、桂花、马蹄花,品种繁复,都根据喜好自主搭配。
丝竹声和着悠悠羌笛,余音绕梁,久而不去。
萧怀樱左望望,右瞅瞅,突然走不动了,先瞧一眼漂亮的花糕,再看他,不言而喻的含义。
秦昭和看了眼桌上的花糕,“都拿一份。”
“多谢客官。”她的生意不错,笑『吟』『吟』地帮他们包上递来。
秦昭和包了一艘游船,复古香船,上刻一幅百花贺春图,并题王糍的诗歌“涌金门外看花朝,步去船归不见遥。一派签歌来水上,鹭鸶飞过第三桥。”
桌上放一小巧精细的茶壶,清淡的花茶果香袅袅飘起。
萧怀樱给秦昭和倒了一杯,自己也尝了,这么暖意融融的日子里,就只想躺在草坪上,把肚皮翻出来晒太阳,再打一个滚。
他抿了一小口,冷不防来了句,“变成狐狸。”
她愣了片刻,还是变成原形,乖乖站在桃花坐垫上。
用的还是标准的狗狗站姿 = =
“跳过来。”秦昭和就在对面,旁开小窗,清风徐来,水波『荡』漾,满身都飘满了杏花瓣,如大雪沾衣。
小白狐挠挠头,游移不定,这样像是在冒犯帝君。
沐泽确实给她看过很多视频,譬如帝君回家时应该怎么像哈巴狗一样扑上去,咬着他的裤腿撒娇卖萌,还有他看书时,要跳到膝上摇尾巴。
“这才是宠物该有的样子。”在职几千年都没被辞退的沐先生是这么教育她的。
果然,他又不高兴了,“你在犹豫什么?”皱眉道,“莫非怀疑我接不住你?”
小白狐还是不愿意,两只前爪搭在桌子上,斟酌着开口,“不是,是我最近吃胖了,怕压到帝君。”
“不会。”
见他执意如此,萧怀樱只好预热准备,刚要跳起来,窗外忽地吹来一阵强劲的风,撞在窗框上的一串兰花风铃,每响一下,兰花灯芯中飘出恬淡的清甜香味,海浪般在空气中扩散,清脆香甜。
一条淡蓝『色』缎带猛地从窗外飞进,缠住小白狐的肚子使劲一拽,明明不紧,肚子上却传来阵阵疼痛,将内搅碎般翻江倒海。
她抓着桌角,身体使不上劲儿,凌空拽开,迅雷般扯开一小段距离。
小白狐怕了,一张嘴,竟是尖细的小『奶』音,“帝君!”
秦昭和被风铃里的兰花香『惑』得恍惚,迟钝一秒后,剑锋才闪过,铁丝般的缎带断成两截,小白狐直直掉下去。
他接住,左手托在她的身下,右手娴熟地『摸』头。
她连忙抱紧他的脖子,吓得三魂少了七魄,心有余悸道,“帝君,那是什么?”
“不是水妖。”秦昭和抱紧她,透过窗框向外俯视,面『色』晴雨不定。
第一次碰见敢在他面前抢狐狸的妖怪。
嗖嗖冷风吹得小白狐不停哆嗦,直往他怀里蹭。
秦昭和很满意她的动作,笨狐狸,应该抱得再紧一些。
他在已经『乱』掉的头顶狐狸『毛』上又『揉』了两下。
一片黑『色』的花瓣飘进来后,小白狐伸出爪爪接住,好奇地翻过来,正反观察。
除非是人工干预,自然界哪有这种『色』彩的花卉。
但不等她发问,窗外的花瓣顷刻从粉嫩的白『色』、娇媚的白『色』变黑,风吹落满船舱,漆黑得像鬼片那般恐怖阴森。
秦昭和将船停在岸边,抱着她下去,两岸宛如黑云压河,大火燎原,暗沉得可怕。
第32章 像帝王和宠妃()
今天天气真好 细细碎碎的花朵从头顶上掉下来; 鹅黄『色』蜜粉落在身上,痒得她原地打了个滚; 欢快地从五『色』地毯的这边滚到那边儿,乐此不疲。
空气中的花香味仿佛要将她染醉,踉跄穿梭在花丛中,刚翻个身想站起来。
忽然被一双大手抱住。
小白狐愣住,怯怯昂起头。
来者极不怀好意地低下头; 从牙缝间阴嗖嗖,一字一顿道; “总算被我捉到了。”
顿时世界都变黑暗了; 那句话在耳边反复回『荡』; 纠葛着原本香甜梦境的每一个角落。时而带着百花酿成的甜蜜,时而苦涩; 像喊了一枚发酸的话梅; 五味杂陈。
模糊的黑暗中,奇怪的光影交错闪过; 无从辨认,看不清具体形状; 终于清晰时; 她恍惚看见了小时候,一只更加小的狐狸蜷缩在角落,被团团围住。
他们拿着石头、树枝往自己身上扔; 还『逼』着她表演跳火圈; 『毛』绒绒的大尾巴被烧出一块儿焦黑。
她刚学会化形; 哆哆嗦嗦地用手遮住脸,脑袋上的耳朵被揪住,扯得她身子一晃,“别打、别打我……”
萧怀樱喘着气睁开眼,光线太亮了,刺得她眯着一条缝儿,等适应强光后再缓缓睁开。
入目就是那张熟悉的脸。
她觉得自己仿佛死了一遭,秀气的眉『毛』紧紧蹙在一块儿,额头上沁出一颗颗细密水珠,汗湿了墨黑的发丝,黏在脸上。
秦昭和坐在床边,手放在肚子上,慢腾腾地『揉』按,“还疼吗?”
萧怀樱下意识往他那儿靠。
他的手法很好,全身的筋脉都仿佛被打开,很舒服。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那种刀子扎进去,又拔出来的抽疼感缓解了不少,但悚意未退,仍旧高悬在头顶。
萧怀樱不由自主地抽抽鼻子,最近怎么总是在做梦,自从遇见秦昭和,原本平静的生活似乎在渐渐被打破,像一条宁静的溪流,被迫混入汹涌波澜,浪花滔天的大海。
努力回想昏『迷』之前,她好像是被漫无边际的疼痛裹挟,最终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萧怀樱侧过头,左边放了一个白釉烧成的小碗,细致描绘了一朵精致典雅的芍『药』花,片片抖下来的花瓣仿佛能散发出清香,莫名觉得可怕,她缩了一下脖子,不禁问,“帝君,我是怎么了?”
“生病了。”秦昭和第一次养狐狸,过去也听说过她们格外娇气,不好将养,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摸』『摸』自家狐狸的耳朵,有些干,不健康。
下次再挑食不肯吃胡萝卜,不能再由着她了。
萧怀樱抬起头,胸口处传来隐痛,“我是不是中毒了?” 不同于人间建立的秩序,妖界弱肉强食,遵循丛林法则,所以像她们这样的小妖精,对于危险有着格外强烈的警觉。
是非常稀罕的花毒,提炼自百花,过去由花神收着,可如今花神即将消失,便由花仙轮流看管。
秦昭和将她抱过来,鲜少的温柔,连平日里的毒舌都收起来了,“一点小毒,没关系。”
萧怀樱的头发垂下来,细细长长地散在他身边。他触了下额头,不烫,但手指有点冷,遂又抱紧了些。
胸膛口传来低低的声音,“是在菜里面?”
“不是,没有大碍了。”秦昭和安慰地拍着她的背,下巴顶在肩膀上,“别想太多。”
她仰起头,一会儿脖颈就开始发酸。
他又用手『揉』捏,“花神派苏芍送了解『药』来,等身体好些后,再带你去宠物医院复查。”
宠……等下,宠物医院???
萧怀樱听到这个名字后整只狐狸都不好了,“我为什么要去宠物医院?”
“总不能找人类的医生。”秦昭和理所当然地撸『毛』,当她是害怕了,“我一会儿带你去给花神看一眼,她说毒解了,我们再走,但稳妥起见,还是做一个全身复查,确认有没有事。”
窗外金灿灿的太阳正渐渐西垂。
萧怀樱心情沉重地靠在他身上,一半是为了宠物医院,不敢相信她真的沦为宠物了,另一半则是,“帝君,她们……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她从未与花族打过交道,怎么会平白无故惹上了这样的事。
而且,究竟是菜里有毒?还是花糕里有毒?谁下的毒?从船上的偷袭,到后面的中毒,像有预埋伏笔一般。
“菜里,奎木狼已经去查了。”秦昭和提起,在萧怀樱没有看见的地方,寒潭似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会给我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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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诞生于三千年前。
远古时期,物资短缺,无暇欣赏百花。待到人类生产富足后,逐渐有村落开始建造花神庙,最初盛行于南方,后往北传。唐、宋时期,文人墨客喜好赏花、出游,花神祭祀一度达到鼎盛。
登峰造极之际,花神在众神之中的信徒、庙宇数量拔得头筹。但人总是在变的,昨日辉煌,转瞬即落。
眼下,她正虚弱地躺在床上,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两下,疲乏地望向下头立着的数位花仙,“我就快消失了,这么点儿功夫,还被闹得不得安生。你们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咳嗽。
她说得很费劲,指尖都泛出透明『色』泽。
四月花仙,主司牡丹的赵丹司手捧纯『露』,垂着头小心翼翼地上前,“都是我不好,没有管教好妹妹们。”
“说这些没的有什么用。”花神别过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几丝心烦。
于神明而言,从香火鼎盛到无人问津,是一个很苦涩的过程,六百年来,她眼睁睁地看着神庙没落在荒草废墟中,被人类拆去横梁用作烧火的木柴;虔诚焚香的信徒挨个散去,不见踪影。
只剩她,固守在那儿,紧紧接受被抛弃的命运。
“娘娘,请您息怒。”赵丹把琉璃碗放在床头柜上。
七花仙互相看着,都不敢有所动作。
“戕害同门,对帝君的家养小妖精下毒,这般腌渍之举实是可恶。”花神审视地打量她们,声音忽地凌厉,“现在站出来,否则就别怪我查明真相后不留情面。”
屋里静悄悄的,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宋薇噙着泪,悄悄跟柳月仙对视,柳月仙摇摇头,安抚地拉着她的手。
苏荷、夏芍静谧无声,路梅抿着唇,像是知道什么,又不敢开口。
“都不肯招认?”花神抬起眼皮子,目光刀锋般锐利,从她们身上挨个划过。
“花神娘娘,昭和帝君来了。”小花妖来侍奉的日子很短,知道她们在说正事不敢打扰,可外面的那位分量太足,同样怠慢不得,只得硬了头皮走上前,“是否请他进来?”
“请进来。”花神喘了口气,让苏荷扶坐起身。
秦昭和将萧怀樱抱进来时,花仙都恭敬地退到两边行礼,小花妖泡了雨前龙井,跟一叠清香四溢的栀子花糕。
花神简单施了个小法术检查,“应该没有大碍,休息几日便好。”
萧怀樱将手缩回去,转头抱着秦昭和的腰,不肯靠近她。
或许是花神即将陨落,身上没了昔日充盈的灵气,只剩满目孤苦死寂,跟帝君的不同,一个就像雨后青山,充满负离子的山泉边,百花吐『露』,鸟语花香,另一个则是茫茫雾霾,重度污染。
但这行为,多少有些失礼。
秦昭和倒没责怪,只当是黏神,道,“多谢花神。”
“妄图行凶的花仙已是犯下重罪,我必定会在消失前给您一个交代,绝不因为是我带上天的,就姑息养『奸』。”花神气息弱,但一字字掷地有声,“但能否,也请您完成我的心愿,最后一个……”
她语气里带着恳求,秦昭和道,“你说。”
花神训了她们许久,眼下喉咙有些干涩,端起床边的白釉水杯轻抿了一口,“十二花仙都是我从人间带来,悉心拉扯长大的,每个像孩子般亲厚。那几位失踪的花仙生死不明,下落不定,我怕是魔界的动作,剩下七位也难逃厄运,所以想请帝君出面,让仙庭彻查此事。”
语毕,这位即将陨落的神明跪在地上,低下了素来高贵的头颅。
复古的宫廷内,简单的摆饰掩盖不住贵气。
重重明黄帘幕垂下,丝缎掩映出龙袍加身的少年,炉中飘起袅袅轻烟,熏得一室清香。毯子那边的小白狐睡醒后,利落地踢掉身上的被子,『揉』『揉』眼睛打了个滚,『迷』『迷』糊糊地蹭到他怀里,前爪扒拉着他的龙袍扯拽。
要他看着自己。
这么可爱的狐狸,应该多抱抱,再亲亲,举高高,怎么可以放在一边冷落不理她。
萧怀樱看不见少年的脸,但总觉得他在笑,浅浅的,疏淡却宠溺。
他伸手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