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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夫人捏着帕子按了按嘴角,“这京里,究竟是杨将军大,还是皇帝大,你心里也是不知数吗?”
两个护院对视一眼,皆不作声了。
胡夫人又踢了萧乾一脚,道:“把人拖进柴房,我去问问老爷,究竟怎么个章程。”
两个护院应了,拖着萧乾离去。
胡夫人往大堂去,却见安昌侯已喝醉了,『迷』『迷』糊糊红着脸还在跟人推杯换盏,怎么暗示都听不懂。胡夫人干着急,一看时辰也不早了,便去花园陪了会儿女眷,将人都送走了。
再回大堂,席也散了,大臣们三三两两离去。安昌侯将人都送到门口,然后命人关门,往回走,正迎上急匆匆过来的胡夫人。
“老爷!”胡夫人搀住晃晃悠悠的安昌侯,左右警惕看了眼,只留下贴身丫鬟,带着进了屋。
“夫人慢点慢点……我这头晕呐!”安昌侯进了屋一屁股坐下,扶着脑袋摇头。
胡夫人让丫鬟关了门窗,道:“老爷,肖棋我让人拖进柴房了,之后该如何办,杨将军可有吩咐?”
一提到杨将军,安昌侯的脑子醒了点,“就按你想的办……杨将军来信,说让我听你的,要我说,确是夫人靠得住……肖弈那白眼狼也是个养不熟的,扔了就扔了,还是夫人好……肖棋我都拿不下,夫人一碗汤就倒了……”
安昌侯是个没心肝的,念念叨叨傻乐。
胡夫人一听却是一怔,一把拉住了安昌侯:“老、老爷,什么汤?肖棋不是你弄晕的吗?杨将军来的信,是让我听你吩咐……怎么……”
安昌侯眼神清明了点,抬眼。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发现了此刻的不对劲儿。
本来在屋里的丫鬟竟然关个门就没了身影,府内安静,似是没有半点人声。
胡夫人猛地起身跑向门口,一拉门,拉不开。
“来人!开门!来人呐!”胡夫人用力扯门,却只听外面哗啦啦锁链响,竟是有人上锁都怕不结实,在门上缠了锁链。
胡夫人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安昌侯也意识到不对了,晃晃悠悠跳起来,去推窗户。窗也打不开,外面楔了门板封死四边,他们竟是到这时才发觉。
“来人!开门!快给老子开门!老子是安昌侯!”
安昌侯呆了一会儿,突然发疯似的大吼,踹门。然而门板实在太结实,他又实在太虚弱,除了哗啦啦的响动,再没半分回应。
胡夫人疯狂地抄起东西来砸门窗。
等手边的东西都砸完了,绝望与恐惧终于将她吞没,她忍不住,与安昌侯缩作一团,声音凄厉地嚎啕起来。
萧乾在脑内的阵阵抽痛中醒过来。
他清醒的一瞬,立时翻身坐起,警惕地看向四周。
昏暗夹带稀薄的光,隐隐可见,这是一间破旧的柴房。
萧乾苦笑。
他吃这顿饭本就是小心着,那些大臣没碰过的,他一概没有动,就连酒都是同一个酒壶倒出来的。要说唯一可能中招的,恐怕就是那碗汤了。他眼见着丫鬟从同一盅里盛出来的,却未想,竟还是有异。
但只将他扔到柴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萧乾检查了下身上,并无异样,就连贴身藏着的薄刃都在。他抹了下嘴角,发现手上鲜红,但没太在意,推了下窗,能动,便直接翻窗出去。
四周景『色』熟悉,仍是安昌侯府。但却又不熟悉,因为此时的安昌侯府,笼罩在了一片汪洋火海之中。柴房马厩离得远,尚未着火,方才萧乾在柴房内见光亮,还以为天明了,没成想,竟然是火海一片,亮如白昼。
萧乾神『色』一凛,见火势太大,已然淹没半个侯府,将要离去的脚步一转,还是往院内跑去。
纵使主人家不是个东西,但下人们都是无辜之人。
萧乾早便有这个同情弱小的『毛』病,现下犯了,紧赶慢赶往里跑。
但跑着跑着,他的脚步便缓了下来。
半点声息也无。
侯府竟像是眨眼空了般,没一个下人的影子。
他见旁边院落关着门,侧耳片刻,伸手一推。两具尸体没了支撑,滚出门槛,栽到萧乾脚边,正是侯府的下人,其中一个,方才还在门口迎过他。
他心头咯噔一下,察觉不对,正要转身就走,却忽然听见嘶吼哭叫声。
萧乾闻声追过去,与胡夫人撞了个正着。
胡夫人蓬头垢面,活像个疯子,一见萧乾,顿时凄厉喊叫,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别杀我!别杀我!”
萧乾见她跑向大门,忙追过去,在门后将人截住,“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别装疯卖傻!”
胡夫人尖叫着,拼命摇头,挣扎。
萧乾抽出短刃按上胡夫人的脖颈,她一下子不动,惊恐地望着萧乾。
萧乾看出胡夫人恐怕已然神智不正常了,但仍有警惕,紧盯着她的眼睛『逼』问:“说清楚,不然老子剁了你!”
也不知是哪个字触动了胡夫人,她原本呆滞的神『色』猛地一变,放声尖叫出来,声音凄厉至极。
而伴随着这声凄厉惨叫,侯府紧闭的大门被踹开,杨晋领着城防卫鱼贯而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眸『色』阴沉地笑了。
萧乾转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刀刃,听着耳边胡夫人一声声的“别杀我”,站在一片火光的辉映下,也笑了。
却原来,不是调虎离山。
第56章 请旨废后()
但方明珏并不安稳。
在萧乾走后; 随着天『色』的加深,他心头越发不安。他总觉得萧乾离去前的几句话话里有话,但萧乾神『色』却一如往常; 无甚异样; 方明珏便又思忖是否是自己又犯了疑心病,胡思『乱』想。
如此琢磨着; 画到一半,便不自觉出了神; 笔下一歪; 落了抹难看的墨迹。
好好一株清丽朱桃毁了; 方明珏也不觉可惜,随手扯下来,团成一团扔到桌角边的瓷瓶里。
这么一错眼的功夫; 他的视线一顿,定在了萧乾扔到桌上的暗红请柬上。
萧乾看似粗枝大叶,但其实为人心细,怎会将请柬忘在此处?即便他身份在此; 赴宴无需出示请柬,但方明珏还是觉出一丝异样的不妥。
他顿了顿,拿过请柬; 翻开看了看,与他之前所见未有半点改变。但他此时再看,存了细究的心思,几眼之间便发觉了不对。
请柬角落糊的纸面微微翘起; 隐隐有些墨『色』浸透出来,方明珏往上一撕,『露』出一行极小的字。
隔墙有耳,切勿出宫。如我未归,无人可信。
指尖的颤抖只在一瞬便被极快克制下来,方明珏闭了闭眼,抬手拿起『毛』笔,饱蘸了墨汁,在请柬的边角滴下一大团污『色』,盖住了那十六个字。
他将请柬放下,捧起萧乾离去前给他倒的热茶,此刻已然凉透了。
从半开的窗子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外面台阶上侍立的霖铃和小德子,除了他俩,其他宫人都在远处侍奉,离得远了,许是连屋内人的脸都瞧不清楚。所以,这只耳,究竟长在谁的身上?
方明珏的视线淡淡扫过,落回了窗外的桃树上。
然后他再次执笔泼墨。
只是这一回,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纸上墨迹蜿蜒,如泪痕般错综。
方明珏面无表情,静静垂眼,心中却像被高高揪起般惶恐地想着,出了这座围城的第一刀,萧乾到底还是替他挨了。
当夜,方明珏在御书房站到二更,也不见萧乾归来。
霖铃和小德子进来劝方明珏回颂阳殿歇息,方明珏担忧之『色』毫不掩饰,闻言摇头道:“皇后未归,也未曾遣人来信,朕放心不下。小德子,你遣人出宫,去安昌侯府瞧瞧,接皇后回宫。”
小德子应着,苦着脸小声道:“陛下,奴才已派人去了,您不妨先回颂阳殿歇息,皇后娘娘若是知道您这么晚还在御书房,又该骂奴才了……”
霖铃也道:“公子临走前特意命奴婢护着陛下,如今夜间仍是风寒,陛下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方明珏顺着话语将视线逐一扫过二人脸上,正待说话,却听见外面一阵喧嚣,宫灯突然大炽,许多脚步声由远及近。
霖铃闻声立即推门,便见宫道上一众大臣气势汹汹而来,当中簇拥着杨晋,眸似利剑,神『色』阴鸷。
方明珏来到御书房门外,杨晋一拱手,其余大臣没这个胆子,纷纷跪下。
“若朕记得不错,未有召见,臣子不得随意入宫,违者以欺君论处,”方明珏开口便是唇枪舌剑,“诸位爱卿想必知晓?”
答他的自然是杨晋。
杨晋身上披了甲,按剑而立,一副风尘仆仆的形容,面上却勾出一点淡笑,恰到好处地掩藏住眉宇间的不屑。他道:“陛下切勿责怪诸位大人。是臣将他们带进来的,毕竟今夜之事,需要他们一同商议。”
方明珏背在身后的左手慢慢攥起,骨节泛白。
他冷冷挑眉:“今夜之事?不知是何事能让诸位爱卿不惜擅闯皇宫?”
杨晋紧紧盯着他,“回陛下,安昌侯府满门一百七十二人被害,皇后肖棋纵火行凶,当场被捕,人证物证俱在。还请陛下依律处置,废后收监,交由三司发落!”
方明珏眼神猛地一颤,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杨国公……此言当真?”
杨晋微微一笑,道:“火光照亮大半个京城,又如何做得了假?”
方明珏慢慢吸了口气,强力克制着自己浑身翻滚的血气和差点摇晃的身躯,只做出一副震惊之『色』,面『色』苍白地一抬眼,正对上群臣定定望过来的眼神。
再一转,是杨晋似笑非笑满是凉意的视线。
他的唇瓣苍白,失了血『色』,微微一动:“……准奏。”
“陛下圣明!”杨晋领头,群臣应和。
方明珏冷眼看着,抿紧了唇。
他真没想到,便是连他最怀疑萧乾的时候,都没舍得下旨废后,如今,却因为杨晋的一句话,不得不废。他这时候才明白萧乾那句“切莫轻举妄动”的意思。
是了。他得答应。
萧乾做了这个出头鸟,他又怎能让他的心思白费?只是没了那双温热的手,他的掌心已是凉透了。
“肖棋大逆不道,『性』情凶残,京中不安,恐再生事端,”杨晋道,“臣恳请陛下罢朝十日,安心歇于颂阳殿,待三司出审。臣自当加派人手,守卫皇宫。”
软禁吗?方明珏辨着杨晋神『色』,从中看出了一丝不甘与阴狠。
他是想杀了他?但为什么没杀?是有变故,让他无法下手,只能将他圈禁在此,伺机而动。
方明珏想到此处,已然知晓了对策。
而此刻若是杨晋知道方明珏所想,必会大惊失『色』。
因为正如方明珏所料,他并非是不想动手,而实在是不能动手。他也想要皇位,也有足够的能力干掉小皇帝登基为帝。但他与敢直接动手的常裕禄不同,他是一条狗,大晋的狗,朱昆的狗。
主人没有发话,狗怎么能撒『尿』圈地盘?
所以常裕禄敢杀了方明珏,扶持新帝,但他不敢。他可以把控朝政,但绝不能登基,也不能杀了方明珏。
他本想着再试肖棋一次,看情报里与这真人有几分真假。但未成想,不是情报不给力,而是这肖棋除了多了颗熊心豹子胆,真没有什么长进,还不按剧本走,最后让他不得不弃子,直接抓了人。
一局棋还没开始下就被人砸了棋盘,杨晋也是窝火,废物利用了一把,『逼』方明珏废后。
本以为方明珏还会顶回来,能让他发挥一下,却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看似与肖棋情深义重的小皇帝,竟然震惊之后,答应得极为利索。
这就是所谓的亲密无间,珠联璧合?
杨晋有点怀疑自己手底下的情报都是从坊间话本抄来的。
将小皇帝直接软禁,杨晋又带着人风风火火出了宫。
大臣们被折腾一趟,心里有怨言也不敢说,默默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杨晋则调了人马过来,封锁皇宫。
“将军,不回府?”追随杨晋回京的副将策马跟上来,问道。
此时夜已深,过三更,他们策马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方向却并非是杨府。
杨晋看了他一眼,道:“大晋可有消息传来?”
副将摇头:“并无。将军可要派人去打探打探?”
杨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派。不过并非是要派去打探消息,领人旨意。”
副将一愣,便听杨晋继续道:“安排一队人,扮作常裕禄余党,边关截杀大晋口音的人。封锁京城,别让外面的鸟随随便便飞进来。懂本将军的意思吗?”
副将心底发寒,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神『色』一凛,颔首道:“末将明白。”
能当主子,谁愿意当狗呢?
第57章 牢中心术()
萧乾被打断了一条腿; 送到牢房里。
押他进来的狱卒捆好了锁链,将他往破草堆上一扔,便拍拍手; 锁门出去了。
萧乾扶着墙往边上蹭了蹭; 一『摸』屁股底下的干草,哪有半点干意; 湿得都能挤出水来。地面也『潮』湿得厉害,虫蛇贴着墙角发出悉悉索索的微弱声响。
萧乾拽了把干草; 便见一只黑不溜秋的老鼠噌地窜了出去。
他将旁边七零八落的破床板掰扯出两块木板; 在腿上比划了比划; 却又作罢。杨晋可没这么好心放过他,一会儿定要来试探一番,正了骨怕又要被打折了。
萧乾靠着墙壁; 单薄的春衫透着刺骨的湿寒。
他伸手在怀里『摸』了一会儿,『摸』到一片单薄粗糙的细竹简。也不拿出来,就挪了挪,贴着心口按着; 便觉着身上像是有了点暖意,恍恍惚惚地,像头回春宵时; 小皇帝落在他心口的吻。
不多时狱卒来了,倒猪食似的将碗饭扣到门里。
萧乾离多远都闻到了那股从『潮』湿阴寒里拔尖出来的馊味。但他还是慢腾腾往前挪,端详那饭菜。
“看什么看!”
狱卒伸腿踢了一脚,正把饭踢散; 饭粒洒到萧乾面前,他啐道:“还当自己是达官贵人啊,进了这儿的,老子都明摆着告诉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放聪明点,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话说到一半,环顾四周的牢房,显然是将这一句警告广而告之了。
萧乾闻言却眸『色』一暗。狱卒只以为自己是达官显贵,并不认得自己,杨晋竟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思及此,萧乾心里已然明白,杨晋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留在这儿了。
狱卒瞟了萧乾一眼,没当回事,继续去送饭。
萧乾此刻披头散发,一路被折腾得狼狈不堪,直接用手抄起馊饭捧着,挪回了没半点光亮的墙角。
如今天尚不热,扒掉外面一层馊掉的米饭菜叶,里面还剩点好的。萧乾闻了闻,没闻出那般辣鼻子的味道,便随口塞进了嘴里。
在安昌侯府吃的饭菜都在来大牢的路上被踢吐了,萧乾在战场上树皮都吃过,这么点饭完全没有讲究得必要。而且,他笃定今夜之后,恐怕除了毒酒,杨晋再不会给他任何饭食了。
杨晋比萧乾想象中来得更快。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牢房外时,萧乾一直紧绷的脊背终于微不可察地松了下来。杨晋来了,也就意味着方明珏暂时无虞。
这处大牢的各个牢房都很『逼』仄,杨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