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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繁走在平地上差点跌一跤，内心有点想骂人。
好在楚繁当年那部猫咪情人因为隔了太长时间，又因为当年存在一点尺度问题，如今市面上早已经找不到那张碟片了。
尽管如此，严以恒仍带动了很多人在询问这一部电影。就连几百年前的电影剧照都被翻了出来。
楚繁不禁揉了揉眉头。他对自己拍过的电影倒是不会不自信，但是他讨厌被当成动物园里的大猩猩给好奇的人们围观。
都是因为严以恒说了那句话。
他得好好跟他算一下这几笔账。
楚繁万万没想到跟严以恒时隔多日后的见面是在公司的洗手间。
略显尴尬的场合。两人提着裤子也不方便说话。
各占了一个角落，解决完内急，洗完手之后，楚繁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严以恒倒先开口了。
“你都不回我消息的么。”严以恒说。
楚繁呆了一秒钟，才确认自己听到的是这一句。
“你说什么？”他问。
“我发了很多消息给你。”严以恒垂着眼帘，竟看起来有些失落。
楚繁哦了一声，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短信箱。
未读短信密密麻麻地从眼前跳了出来，楚繁划了很多下，才找到严以恒所说的“很多消息”。
这年头，除了系统代发短信，真没几个人喜欢发短信了。
“原来我没存你号码。”楚繁看了看，恍然大悟，“我以为那些是垃圾短信。”
严以恒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你加我微信吧。”严以恒拿出手机，状似漫不经心地说，“还有微博也关注我一下。”
楚繁应声将手机递过去，递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瞪着严以恒，“我为什么要加你？”
严以恒似乎被他问住了，盯着楚繁半晌也没有说话。
楚繁还在等他回答，认真地看着他。
最后，严以恒说了一句，“我们不是朋友么？”
楚繁听到这话，忽然阴恻恻地笑了，“本来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严以恒有些疑惑，还想追问，楚繁已经举起手掌拦在他们之间。
“到此为止。”楚繁说，“如果我们之前有什么私交，都到此为止。”
从楚繁的角度看不到严以恒的表情，只知道严以恒全身突然僵住，似被一层寒冰包裹住一般，往外透着丝丝凉气。
楚繁匆忙逃走了。
其实楚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
他老觉得他再待在那里，说不定严以恒会咬他。
虽然错的人明明是严以恒。
楚繁之后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严以恒的短消息。
两个人会碰面的场合本就不多，有时在公司的聚会上碰见，也是远远地隔了几张桌子。觥筹交错，酒鼾耳热，那个人远在人群之后。
楚繁在一瓶红酒见底之后，恍惚地想起情人节那晚。
本来他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但是成不了朋友，也不必太介怀。
严以恒小他七岁，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帆风顺地来到娱乐圈最耀眼的位置，还将继续这么声名大噪地风光下去，和他其实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楚繁喝完了最后一点酒，就当作是和严以恒那短暂的“忘年之交”道了别。
乐园福利院的图书馆竣工时，特地邀请了主要捐款人楚繁到场。
院长知道陈醒只是代为转交那些善款，所以一再嘱咐陈醒，即使只是一面也好，让他们有个机会好好感谢那位“楚先生”。
其实楚繁本身也是很想去的。图书馆的竣工算是乐园福利院近三年来的头等大事。他也需要亲自去确认房屋构造、消防通道等一系列安全措施是否到位。
所以楚繁在这天天刚微微亮，就出发了。
他依旧装扮得很严实，藏着一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院长看到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几个月前常常来福利院陪孩子们玩耍的那个“蒙面怪人”，就是捐款者啊。
“楚先生，我们一直就想当面感谢你，但就是没有找到机会，现在能见到你，真是太荣幸，太激动，太开心了。”院长向楚繁伸出一只手，诚挚地说。
楚繁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繁接着对图书馆的每一层楼每一间阅览室都进行了检查。
最终确认馆内设施都很达标，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楚繁走到路边打算开车回家时，意外地看到不远处的路口停着一部车。
非常醒目的豪车，在这穷乡僻壤里闪着金光一般突兀。
楚繁纳闷地看了看，却发现那部豪车突然动了起来。直到开到楚繁面前才停了下来。
楚繁先是看到一双修长的腿从车子里迈出来，然后是一颗头。
他就像见到鬼一样张大了嘴巴。
严以恒看到他倒是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只是站在车子边上默默地看着他。
楚繁的第一反应是，严以恒怎么认得出自己。
他已经把自己包得够严实的了，应该很难被认出来才对。
楚繁的第二反应是，他要不要把头巾摘下来。
因为名气丝毫不亚于自己的严以恒来这里都没有做任何伪装，和平常的打扮一样，甚至比平常还要休闲。
这么一对比，显得他戏很多似的。
楚繁一边想着，一边将那些伪装摘了下来，拿在手里。
严以恒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终于开口了。
“你”
“你”
刚好楚繁也同时开口。
严以恒立即闭住了嘴，等楚繁说完。
“你跟踪我？”楚繁疑惑地问。
不然，就没办法解释严以恒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认出了自己。
严以恒的脸微妙地抽动了一下，他似乎忍耐着什么似的，低头慢慢地扯着身上那件帽衫上不平整的绳子。
“我是来看望院长的。”严以恒终于低声说。
楚繁状似听明白了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对，你怎么会认识院长？”
“你不知道我是在这间福利院长大的么？”
严以恒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楚繁。
不知为什么，楚繁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仿佛他不知道严以恒在这间福利院长大是多么不应该的事情。
但是——
什么？
严以恒在这间福利院长大？
楚繁震惊地指指严以恒，又指指福利院大门，想要问出口，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这几年我一直想与院长获得联系，打算以我的能力来帮助他们。”严以恒又说，“但是他和我说有一个明星每年都在捐助他们。”
楚繁仍旧傻站着。
“回国之后我一直在找这个人。”严以恒深深地望着他，“原来是你。”
等等。
严以恒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么？严以恒不是在国外长大的么？严以恒不是人人称羡的不食人间疾苦的音乐天才么？
他的人设什么时候改了？
楚繁感觉自己有点凌乱。
其实，严以恒只在福利院待到八岁，然后被一对富人夫妻领养走，进而随那对夫妻出了国。
圈内人说严以恒一帆风顺也没有错，毕竟严以恒曾经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
楚繁当然也是不知道的。
他只凭着自己脑补，就把福利院那些孩子的凄惨身世重新安到了严以恒身上，对严以恒的态度也不免变得疼惜起来。
楚繁像对待那些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严以恒的头，柔声说，“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过得很好，就是对抛弃你的人最有力的反击。”
严以恒默不作声，眼神不易察觉地闪了闪。
第8章 楚繁和严以恒（）
楚繁对严以恒的态度突然变了。
陈醒觉得很纳闷。那天他去替楚繁敲通告，所以没有送楚繁去乐园福利院。而楚繁的驾驶证刚好拿了回来，所以楚繁自己开车去了。
重点是，从福利院回来之后，楚繁就变了。
陈醒一旦说了严以恒什么坏话，楚繁就会不满意地反驳他。
“你别再说严以恒了，他也不容易。”
什么不容易？
明明是楚大哥以前逼迫他每天说一句严以恒的坏话，让他养成了习惯，所以他才这么说的好不好。
陈醒觉得很委屈。
虽然楚繁不再对严以恒恶言相向，但他始终不太喜欢主动接近别人。即使他对严以恒的好感度算是从负999变成了正99。
加上严以恒的行程从来都很繁忙，楚繁也忙于拍戏，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忙碌着，回到公司里也互相碰不上面，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比普通同事亲近多少。
楚繁进的新戏剧组里除了他之外全是人气高得毫无道理的新人。这种情况他也并不是没见过，通常这种戏，他都会提前盖章“烂片”了。
然而新戏的导演正是当初从电影学院里一眼挑中他的汤导，当初他也是凭着演汤导的一部作品的配角而出道，进而获得更多演戏机会。楚繁秉着“饮水思源”的原则，不忍心拒绝他。
楚繁走到片场，就看到一些青春靓丽的男男女女宛如一窝麻雀一般吵得正欢。他们互加微信，自拍发微博，还录着小视频，反正，没一个人在做正经事。半小时过去了，只见他们越闹越疯。
直到汤导过来一声咳嗽，这群新人才消停下来。
楚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捧着剧本在一旁仔细阅读。
“楚繁，这次真是多亏有你镇场。”汤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然，我这部片子算是只能喝西北风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碍于投资方的要求，汤导没办法更换掉那些新人。事实上楚繁的这个角色都是汤导争取来的。毕竟楚繁只算是一个叫好不叫座的影帝。
楚繁微微抬了抬眼，说，“我了解。”
汤导拍拍他的肩膀走开了。
楚繁拍过的电影里面也不全是好片的。毕竟在现今的电影市场，好的剧本和恰如其分的制作都可遇不可求。偶尔遇到几部烂片，他也不会觉得新奇，仍旧尽职尽责地拍完。
尽管他这种行为被很多业内人士称之为“少根筋”。
楚繁正认真揣摩着片中角色的心理，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当成是在和空气演对手戏。
一旁的陈醒拿着楚繁的茶杯大气也不敢出地等着。
陈醒其实是很想帮楚繁对戏的，但在尝试了一次，被楚繁批评得体无完肤之后，他也就没有再将这事揽上身。
楚繁只要进入演戏状态，就像是从一只小绵羊变成了一头恶狼。
还是能吃人的那种。
“那个”
而这种时候，居然有人敢来惹恶狼。
陈醒转过头，发现凑过来的是一个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净净，身材似未成年一般瘦弱的男生。
“楚前辈，你好。”那个男生冒冒失失地冲到楚繁面前就想找他说话。
陈醒轻轻拉了拉男生的手臂，对他“嘘”了一声。
男生不解地看着他，陈醒发现这个男生的眼睛极其澄澈，让人顿时没了脾气。
“先不要打扰他。”陈醒拿手在嘴边挡着，轻声说，“他很凶的。”
楚繁这时候已经停止了背台词。
他抬眼怒瞪向陈醒，“你说谁凶？”
陈醒打了句哈哈，然后把旁边乖乖等着的男生推向楚繁，“这里有位小朋友想找你说话呢，楚大哥。”
楚繁于是看向那个男生。
男生恭恭敬敬地向楚繁鞠了一躬，“楚前辈你好，我是秦琴，我今天第一天来片场，也是第一次演戏，非常荣幸第一次演戏就能跟你一同合作。”男生宛如背课文一般说了一连串，低垂着的脸泛着一抹红色，看起来相当紧张。
楚繁沉默地打量他，然后嗯了一声。
“我，我我还想跟楚前辈对一下台词，我跟楚前辈好像有两场对手戏”秦琴的头又低了几分，快要埋到地下了，“可以吗？”
楚繁站起身来，随手抬了抬秦琴的肩膀，让他站直身子。
楚繁并不算太高，但是在秦琴面前，竟高了半个头。而且秦琴纤细瘦弱，莫名地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彪形大汉一般。
这么一联想，楚繁的声音也变得浑厚了些。
“不用这么客气，你先念一遍台词给我听听吧。”
秦琴喜出望外地跑去拿自己的剧本。
陈醒在一旁暗自叹了口气。
楚繁一开始对陌生人都不会太凶，但是时间久了，可就原形毕露了。
但是，楚繁居然坚持到了这天晚上，一直没有对秦琴发脾气。
尽管秦琴口齿不够清晰，感情不够到位，念个台词错误百出，走个机位也会魂不守舍，但是楚繁都忍下来了。
楚繁让秦琴回房间自己好好看剧本琢磨演技，然后一个人走到片场外，望着寂静的夜空发呆。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回头，汤导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楚繁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表情冷淡地说，“还行。”
“有没有觉得那孩子有点像从前的你？”汤导又说。
“谁？”楚繁疑惑地看着他。
“秦琴。”汤导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秦琴是这群新人里面唯一没有后台的，我是在电影学院学生的试镜里看中了他。”
楚繁沉默了半天，然后哦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这个情节有点耳熟？”汤导点燃了一根烟，慢慢抽着，“我是因为看他很像从前的你，才让他进组的。”
秦琴的戏很快就杀青了，但是他离开前对楚繁说了句，“楚大哥，我可能会时不时地叨扰你，请你千万不要嫌弃我。”
才几天功夫，楚繁就从前辈变成大哥了。
楚繁当时心想，你想怎么叨扰我，我又不会再联系你。
但是，当天晚上，他就在微信里看到一条添加新好友的申请。
“我是秦琴，楚大哥加加我。”对方这么说。
楚繁没有点击添加，而是返回到聊天界面，用力地按了一下陈醒的头像，朝他打起字来。
“你把我的微信号告诉给那个秦琴了？”
“啊，楚大哥，是的啊，那孩子一直央求我，我又觉得你好像挺喜欢他，所以就告诉他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
楚繁把手机扔到一旁，重重地吐了口气。
虽然他对汤导当初的栽培铭记于心，但不代表他要一直念着过去。
谁会喜欢看到自己不愿意回顾的过去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楚繁在自己的戏份接近尾声时，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专做真人秀节目的制作人，盛乾。
“你想邀请我参加真人秀？”楚繁差点把眼前的杯子打翻。
盛乾所制作的节目他是有所耳闻的。掺杂着各种铁人三项的极限式挑战，名义上是娱乐，实际上更像是去度难。
楚繁沉思了一会，回答，“我不擅长体育运动。”
盛乾有点愣住，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不擅长体育运动和他邀请楚繁参加真人秀有什么冲突？
“我也不会做饭。”楚繁慢慢地说，“带小孩我更加不喜欢。”
盛乾擦了擦汗，正要说话，楚繁却像说上瘾了一般继续掰着手指。
“我没有才艺，自理能力等于零，还认床，去哪都要带着我的枕头，我还养了一条狗。”
养狗又是什么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