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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荷菱目含喜色,显然对此人颇为熟稔,行为举止间也有几分亲近。
“听闻公主偷偷出宫身体抱恙,王爷知晓后心忧不已,却又奈何俗务缠身,不能前来探望,便遣我带了些东西来看看。”
男子笑意温和,眸光在殿中巡了一圈,有意无意的朝乔弥这边看了过来,乔弥本也恰好在别目看他,视线猝不及防地相撞,他眸中那一抹未来得及收起的打量之色,便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乔弥眼中。
言喻之极细微的一怔,分外镇定,脸不红心不跳的将打量之色敛去,淡淡作了一揖,端礼笑道:“这位便是驸马爷?”
乔弥眼角一弯,若有所思的笑出一分索然,斯文又寡淡,移开目光执盏喝茶,没搭理,这人目含考究,定不是善与之人,似有什么不对劲,可不对劲在哪里,暂时还觉不出。
言喻之倒也无半点尴尬之色,袖藏清风淡然而立,笑问荷菱:“公主还好么?”
荷菱也不知自家公主到底好不好,可驸马爷在这儿,应该是……“好的吧。”她颇为含糊。
言喻之轻笑一声,微微侧身,身后三名随扈怀中各抱着一个锦盒,看起来素雅的紧,“这些都是王爷遣我送来的一些补药,想来对公主身子有些益处,另外是一些宫外的稀奇玩意儿,我估摸着公主会喜欢,来时便也顺手捎了几件。”
荷菱眼眸弯弯:“言先生费心费心。”一旁宫人前来接过正要退下,言喻之的手忽然按在一个素兰锦盒上:“等等。”
宫人便停住。
他掀开盒盖:“姜国公近来嘴里常念叨荷菱姑娘,老人家年纪大了,当年那些事情也就淡忘的差不多了,荷菱姑娘若有时间,也该回去看看,你二位哥哥对你也颇是挂念,这里面,便有他们托我给你带的礼物。”
他取出一个朱紫锦囊朝她递过去,荷菱伸手去接,不想乍然听闻家中消息有些失神,一时没接稳,言喻之连忙扶住她手腕,袖子这一带顿时拂翻了锦盒,里面的东西顷刻间撒了一地,一个小竹篓摔开了口,倾出里头数十条活生生蠕动的地龙。
宫娥尖叫一声后退,吓得捂嘴直接哭出声来。
荷菱眼皮子一跳,瞬间背身挡住乔弥视线,抖着手飞快地蹲身想要把那玩意儿一股脑塞回去,言喻之将她一把拉住,眸含笑意:“公主小时候就爱把这些东西丢人衣服怀里去,看人吓得大哭她才开心,你手下没个轻重,可别弄死了,还是让墨余捡吧。”
荷菱:“……”她瞪大眼睛看着言喻之,言先生您当着驸马爷的面说这些真的好么?
言喻之一派坦然,似完全看不懂她的惊疑质问,荷菱有些悲痛,都不敢回头去看乔弥的表情,若让驸马爷知道公主的这些癖好,又逃一次亲怎么办?
她眼睁睁地看着言喻之带来的随扈蹲身赤手去抓那一把把的蚯蚓,头皮发炸,嘴角僵了老半天,决定这锅她背了。
“言先生怕是记错了……”她颤颤巍巍地一本正经:“您说的那些都是我的爱好。”
言喻之若有似无的瞥了乔弥一眼,乔弥没往这边看,侧脸平静,看不出什么波动,他眼眸深了些,看向荷菱温温柔柔地笑:“还是这么调皮,先帝爷和公主又不在,装什么乖?”
荷菱一口老血梗在了胸间,可驸马爷在啊!
第030章 驸马想他的公主()
“哦。”言喻之突然又想起什么,笑道:“不止有地龙,我还准备了些偏大的轻薄衣衫,款式是女子的,男子也穿的下,嗯,你们应该不会无聊了。”
荷菱眼皮子抽的更厉害了,心中不好的预感很浓厚,“言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她为什么觉得今日的言先生有点不对劲?专拆红线三十年?
言喻之默默道:“公主不是爱让男子穿羽衣跳舞给她看么?今后公主与驸马爷成亲之后,便不用担心终日闲闷了。”
他还真敢说!荷菱含着一腔血泪胸中震荡,狠狠跺了两下脚。
乔弥端着茶盏的手莫名一抖,茶水溅出了些许在手背上,他别头朝这边看了过来,荷菱觉得自己能感受到驸马爷那悲冷的目光。
“这些都是我恶俗的爱好,跟公主没有半毛钱关系!”荷菱痛苦地闭了闭眼,迅速正义凛然地大吼。
言喻之温柔地摸了摸她额头,低笑:“你今日是怎么了?”
荷菱快哭了,近乎生无可恋地看着他,眸含泪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也想问言喻之是怎么了,平日里多聪明的一个人,今日怎么能当着驸马爷的面就抖公主的底?眼看着这两人的关系就岌岌可危,他居然还敢肆无忌惮地说这些……荷菱背过身去捂了捂脸,她感觉好无助。
言喻之笑笑正要说什么,一抬眼,目光又跟驸马爷对上了,他眸底深处有极细小的波光一动,脑中划过丝念头,这人不好弄。
乔弥看了他半晌,终于站起身从翘头案后走了出来,他总算是看出此人到底有什么不对劲了,他眸中的笑意愈来愈浓,唇角的弧度却淡,然后他说了一句话,言先生的脸色就变了。
他说:“啊,突然特别想我的公主。”然后径直转身往寝殿去。
言喻之忽然低低笑出声,这声音刚好能让乔弥听到,他饶有兴致地带着丝幸灾乐祸的趣味,似也不打算做那些无谓的挑拨了,叹息般轻道:“真是驸马爷啊……”
乔弥在屏风前停下了步子,那怅惘的语气中听来有三分喟叹,七分讥诮,他没转身,眸光斜往后探。
言喻之话锋微转,嗓音温润:“内廷七十二宫,妃嫔女眷过千,女官内臣有百,千人千面,随时在幻。”他笑意淡淡,眸底冰凉,“驸马爷有本事,也聪明,可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中仁,这句话,不知听过没有?”
乔弥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似没想到他竟会说这些没营养的话,身形轻微顿了顿,便绕过了金丝屏风进去内殿。
荷菱没听懂,蠢萌蠢萌地看着言喻之,只隐约觉得话题转的有点快,乔弥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言喻之回身往荷菱手中的锦囊看了一眼,笑道:“里面是两位姜大人送你的种子,这种子有安神之效,培于红土,一夜开花,芳气馥郁堪比熏炉燃香,不妨今夜放一颗,在公主的床头?”
荷菱几乎想都没想:“这个可以。”她对言喻之,当真是及其信任的。
言喻之轻轻笑了笑,不染风月,清敛雅致,随后告辞离去。
出了宫门,他云冷风清的面容有丝皲裂,靠在车厢壁上,苦闷的揉了揉眉心。
马车一路停在桓王府,言喻之往书房而去,那俊美无俦的桓王爷又在蘸墨执笔,四年如一日的画着同一个女人的画像,他在书案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自家王爷落下最后一笔,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好弄啊……”
第031章 公主不能嫁驸马()
“稀奇。”这声音低沉淡漠,桓王爷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你这么能说会道,也没能断了那位驸马爷的念想?”
言喻之心口仿佛中了一箭,“这些人都是不按正常路子出牌的,鄙人仿佛感觉自己又老了十岁,王爷难道不知,与十里楼台扯上关系的,都出乎意料的难搞么?”
桓王爷眸光深涌,看着自己笔下绘出的素衣女子,似有些心不在焉:“怎么?”
言喻之捂了捂眼,“公主的驸马爷当真是乔二公子,乔二公子是谁王爷应当比鄙人清楚,他姐是当年的莲城少主,他姐夫是神医叶兮,叶兮与十里楼台的倾家姐妹是生死之交,十里楼台的消息网遍布天下,这些人随便出来一个搅一搅,江湖半边天都得翻,公主嫁他,相当于笼络了大半个江湖……”
他放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不妙啊王爷。”
凤桓矣沉默一瞬,“所以呢?”
言喻之眉心敛正,做出一个谋士该下的结论:“公主不能嫁!”
凤桓矣抬眼:“那你还站在这儿?”
言先生捂着心口,转身走了。
日头西移,天边阴恻恻浮过黑云,将天光变暗,宫灯如海映琉璃瓦,反折射出乔弥眉间的冷意,公主床畔高阁上摆着一个镶底青花瓷盆,里头是翻过的红土,藏着一颗深褐色的种子。
他莫名烦躁,别过头不想看,“荷菱。”
“奴婢在。”荷菱端端正正地行礼:“驸马爷请吩咐。”
乔弥往高阁指了指:“把那东西搬走。”
“为什么?”荷菱讷讷道:“这是奴婢兄长从西域带回来的安神种子啊,言先生说,这对公主的身子有好处,让奴婢今夜在公主床头放一盆,开花散香很快的。”
乔弥也不知听没听,挽袖去碰了碰公主的额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你也跟着说太阳是从东边沉下的?”
“……”荷菱梗了梗,“可言先生总归是不会害公主的……”
“你这么确定?”乔弥笑了笑,掀眸看她,分明温润的很,荷菱却猛地噤了声,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驸马爷似乎不喜欢言喻之,可这样好脾气的驸马爷,为什么不喜欢同样好脾气的言喻之?
她看了看乔弥的脸色,没敢再吭声,默默去抱着小花盆走了。
乔弥当然不喜欢言喻之,这人十句话里有九句藏着机锋,扰的人心神不宁,他对此人的感觉很不好。
莫名其妙地要在今夜在公主的床头放莫名其妙的种子,他的意图太明显,乔弥无法信任,甚至有七分全是抵触。
那些药材,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乔弥看一次想扔一次,若非如此会将他的暴躁表现的特别明显,乔弥早已付诸行动。
清风细微拂过,吹乱几丝公主散下的发,他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拂开,看了看那张冰肌赛雪的脸,然后又不想看。
老太医送来了芫花玉肌膏,要为公主换药,乔弥此刻没心思应付公主,生怕把她弄醒了之后又要跟他乱扯些有的没的,于是动手时,顺带给她肩井来了一针。
第032章 驸马要不要明察()
殿外雨声细细,宫灯寂寂。
夜深一重,极轻的脚步声在寝殿中响起,愈近愈显得小心翼翼。
乔弥膝盖微曲,只手搭在膝上靠着床栏小憩,似睡得沉。
有甘甜的药香在空气中细细弥散,更近了,那人的手伸向床榻……
手腕忽然被人捉住!
肝胆俱裂,那人扭头,对上乔弥冰冷的眸子,声音打颤:“……驸马爷?”
乔弥淡道:“这么晚了,你这是在干什么?”看衣饰,此人是太医署的药丞。
“……老太医让小的给公主送碗药汤来,说这样公主或许会醒的更快些。”
乔弥面上没有表情,看了一眼那澄黄的汤药汁,唇角勾起一抹浅薄的弧度:“宫里的金疮药,大概都加了少量的芫花根吧?”
药丞僵僵扯了扯嘴角:“是、是的……”
乔弥笑意徐徐敛去,他容色一冷,倏然长身而起将药丞端着药碗的手重重甩开,“老太医为医少说二十载,会连芫花反甘草都不知道?医书白看了这么多年,让你大半夜的给公主送甘草汤?”
药丞手中不稳,玉碗瞬间倾翻落地狠狠砸碎,“咣当——”一声刺耳声响,惊得睡在外间的荷菱猛地从榻上滚了下来,生生摔醒。
药丞膝弯打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乔弥沉沉吐出一口气,指节按了按眉心又飞快放下,整个人现出一种冰冷又暴躁的情绪,言喻之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在胸中粗略盘旋一圈稳稳扎根,他忧得险些生了戾气,这些人就这么巴不得公主死?
“谁派你来的?”他声音压得极低,显然沉着一股怒气。
药丞缩着肩,咬紧了牙关却是一个字也不肯吐。
荷菱冲进来,第一反应是奔去寝榻边上看了看公主,见凤磬瑶没有异样,心中一口气稍松,转而见了殿中景象,愤怒又陡而升起,她扭头厉喝:“好大的狗胆!你竟敢对公主下此毒手!谁指使你的?”
药丞一个哆嗦,齿关微颤发出怪异的声响,忽然叩头下去:“驸马爷明鉴,小的仅是一名小小药丞,药理不精也是常有之事,此番错把金银花汁熬成甘草汤,确乃小的失职,可若要论到谋害公主,这、这是哪有的事?驸马爷……驸马爷明察!”
“强词夺理!”荷菱气的脸都青了,这不要脸的说辞都是谁教的?她正想要叫人,话没出口骤然打了一个寒颤,室内温度似陡然降了好几个点。
她别眼看去,乔弥眸色阴沉,整个人周身气息极其骇人,笼在药丞身上凝结成了冰点,仿佛外力一碰,周身三尺之内便会不见血的碎成冰渣。
荷菱抖了抖,刚刚升起的气焰在乔弥面前顿时低了下去,连忙收回目光默默地离驸马爷远了些,她忽然发现,她只见过乔弥是如何对公主的,却从没见过乔弥是怎么对别人的,听说江湖上的人很肆意,杀人这事儿,都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
这是在宫里!
第033章 谁想要公主的命()
荷菱惊醒,慌慌张张地又凑近了回去,弱弱地劝:“那、那个驸马爷,您先听奴婢说,宫中敢指使人做这些事的,只有一个人,他若是就这么死了的话实在是便宜了她,我们不如先将他押下去,然后再慢慢审问……”
荷菱的话似一根针,突然将乔弥捅破,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后退一步抵上床栏,垂头拿手遮了遮眼,然后荷菱便感觉到,乔弥身上的杀气没了。
荷菱口中的“她”是谁?
乔弥想了想,他知荷菱说的是翁贵妃,可翁贵妃至少有七分概率可以否定,毕竟翁贵妃那样的女人,不会在已经演戏消除了自己的嫌疑后,又蠢到这个时候还往他的枪口上撞。
那剩下的三分是谁?这内廷深宫,三十三殿,还有谁想要公主的命?
乔弥潜意识里有一个念头,谁想要公主的命,那他就要那个人的命。
他眸光缓缓看向寝榻之上的公主,她睡得这般好,她性子如此娇纵吃不得半点亏,在这水深火热的宫中能安稳活到现在,还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带他下去。”乔弥开口,声音浓浓的倦色,他眸光有暗云波涌,忽然想到了言喻之。
荷菱连忙应下,击掌三声唤了一声:“来人。”
殿外有侍卫跨刀而来,领命将那不断求饶的药丞带了下去。
荷菱正也要退下,忽然听乔弥道:“把那位言先生送你的种子,拿一颗给我看看。”
荷菱微顿,以为驸马爷是想开了,立刻去捧了一颗来,乔弥捏在指间看了看,深褐色的一颗,很小,与寻常的种子无异,对着灯光照去泛着微微的墨色,闻着也没什么味道。
他捏着这奇怪的种子在指腹之间转了两圈,忽然微微用力,算是颇为坚韧的种子在他指间碎成了齑粉,一股幽幽香味顷刻间散开,细细寥寥,如夜兰幽绽。
乔弥静静看了看这细细的粉末,香味过脑,他终于一声失笑,笑容愈来愈大,一声一声地,低润清朗,眉眼间有一抹冰冷的愉色。
“驸马爷……怎么了?”荷菱呆呆的看着他。
乔弥渐渐敛了笑,未曾吭声回应,静默良久,他低低嗤笑,轻轻喃出了三个字:“……言喻之。”这一声,无尽的冰凉讽刺。
荷菱脊背发寒,一个念头忽然扎生于脑海:“……是、是种子……有问题么?”
乔弥温雅而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