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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太久远的事情,如今想来连画面也变得模糊了。
她将背脊一直,抖擞了精神,正色道:“说吧,这两天你去做什么了?”
贺兰珏的眼神不可察觉地暗了暗,但只一瞬又立刻恢复到那个倾城公子的模样,“江陵城最近不怎么太平,所以我去查了一查。”
“你是指婴孩失踪的事?”
他点点头,“我密查过官府卷宗,近三个月里江陵城新近出生的小孩相续被人掳走,现如今城里已经连一个足三月的小孩也没有。”
“这事我也听娥媚派的女弟子说过,没想到江陵知府那么没用,连个偷小孩的贼也抓不到。”
贺兰珏向她摇摇手指,明显是否定的意思,她问:“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有没有隐情我不知道,但这事确实十分蹊跷,因为这些孩子失踪的同时,江陵城里还出了命案。”
“这么大个江陵城,偶尔出一两件命案也不稀奇吧?”
“怪就怪在这出的可不是偶尔的一两件案子,而是整整十五起,且死者都是年轻女子,死时被咬断了脖子,吸干了血,吃光了内脏。”
他说得实在可怕,就连阿离也忍不住抖了一抖。
“这样说来,娥媚弟子所说的江陵城里出了吃人的妖怪的事是真的了?”
贺兰珏不置可否,“城里人更愿意称它为饿鬼。”
饿鬼吃人,还专挑年轻漂亮的,是真的出了饿鬼,还有人故意为之。
“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饿鬼吗?”阿离似乎不太相信,她看的奇书怪书多了去了,但也未见书中说的饿鬼是这等样子,“佛说前生造恶业、多贪欲者,死后生为饿鬼,且常苦于饥渴。饿鬼一住于人中,二住于阎浮提地下五百由旬之饿鬼世界,他们无法吃到东西,得了食物也会在嘴边化为灰烬,只能终日与饥饿为伴,所以才称之为饿鬼,其实饿鬼算得是可怜的鬼怪。”
阿离睨着贺兰珏,说道:“可我看江陵里出的这个怪物吃得可算是饱的,算得还精细,吃人还专挑女人吃,哪里称得上什么饿鬼。”
贺兰珏笑着说:“城里那些无知百姓自然没有你懂得多,多半是因为出了吃人的怪物才随便找了个合适的名讳叫唤,依你所见,这会是个什么东西?”
她不以为意,“我看弄不好就是只逃下山的野兽,或者是附近山里的野狼。”
他轻“哦”了一声,摸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阵子,转头又问她:“普通野兽会吸血?”
她瞥他一眼,“知道为什么野兽猎食时一定先咬猎物的脖子吗?因为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脖颈处都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一口咬下去,不死也差不多要死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五指坐出“咬下去”的动作,看着只能坐着不能下床又手舞足蹈的阿离,贺兰珏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离挑挑眉,指指自己的脖子,越说越兴奋,“你不会不知道砍人砍哪里能让一个人死得最快吧,这里,一刀下去,血就喷出来了,想止也止不住,不一会儿大半身的血就流光了,若是遇到个嗜血的畜生,喝血也喝到它饱了。”
贺兰珏见她说得兴致勃勃,不免为她担心,“你看你也是个女孩子家,怎么胆子就这样大,你不知道害怕的吗?”
“胆小的人学不得医,胆子越大的大夫越有名,自古以来,哪个有名的行医者不是个胆大的人?”她不买他的帐,但经他这么一说已然恢复到原先一本正经的模样。
依她这样说,贺兰珏细细一想,倒是觉得有些道理。
但他还是摇摇头,“官府原本也是这样想,所以只加强了城内的守卫,也派人搜了整个江陵城却未发现有野兽出没的痕迹,但后来事情变得越发蹊跷,三个月里接连死了十五个,城里又有小孩被掳走,官府即抓不到野兽,也找不到犯人,江陵城里人心心慌,夜里都没人敢出去。”
虽然阿离一再坚持“犯人”是野兽,但她也觉得有什么说不通的地方,苦思冥想后也没什么头绪,“官府里倒是把这事掩得严实,半点也没透到江陵城外去。”
想到乔嫣大婚之前,江陵城那个热闹样子,阿离不仅唏嘘,要是那些赶来的宾客早前知道如今江陵城是这么个状况,多半是不愿意来的。
这事谈来谈去也没有谈出个结果,他们后来索性聊起闲话来,阿离将这几日雀儿说与她听的八卦事说了一遍,贺兰珏听了直抱怨,“你们这些女人就是爱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她哪里肯落下风,“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懂吗?想探人家的虚实,当然要先把人家的底挖出来。”
“那你就探到这些?”
“这些都是外面人不知道的乔家密事,一般人想知道还不容易呢。”
他们就如往常一样,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谁也不示弱,说得话都尖酸刻薄,却又吵不起来,仿佛这就是两人之间才有的乐趣,也是一种默契。
小楼外面隐约传来吵闹声,两人暂且“休战”,贺兰珏走到窗前朝外望了一眼。
小楼二楼望见的风景极佳,不仅能放眼半壁湖水和邻近的几座院落与花园,还能望见湖水之上临水而砌的长廊,夜幕之下,长廊与各处院落的灯都被点上,虽是白纸糊的灯,但远远看去也有另样风情。
此时长廊上有大把的人影走过,都是匆匆匆忙忙,提着灯笼急急走过。
贺兰珏将窗子一合,“前面大概出了什么事?”
想是被困得久了,阿离顿时来了精神,“我们也去看看?”
“你确定你要下床?”他站得远远的,上下打量她。
她哼了一声,抬起下巴:“不沾地不就行了。”
她转而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突然觉得背脊一凉。
第23章 城中饿鬼(三)()
晚风徐徐,风儿吹起她的发丝,长长的头发略过他的肩,在空中缕缕飘动。他的步子稳健,却走得很慢,身后不断有人急急从他们身边奔走而过,经过时都会停下脚步回头看上一眼,他视而不见只看着眼前的路,那些人便又向前奔去。
人人都赶着去看热闹,好像只有他们,是来看这湖光月色的。
待第五个人从他们身边奔过,阿离攀着他的肩忍不住说:“谷主大人,我们不是来看月亮的,能不能走快一些?”
贺兰珏微微侧过脸,笑道:“没见我身上驼着个人吗?本谷主这辈子还未给别人使唤过,你将就一下。”
她觉得好笑,“谷主大人你武艺高强,平日里飞檐走壁也不见你喘口气,怎么如今倒像个女人一样娇气。”
“也不知道是谁娇气,明明自己的脚已经好了大半,还要人背你走这么长的一段路。”
按之前大夫所说,阿离的脚伤原是要休养大半月方可痊愈走路,但她一向精通药理,能制奇药,每每出门必会带上一串奇奇怪怪的药瓶,药瓶中装有各式奇药,有能救人性命的,也有能毒杀人于无形的,而自制的跌打药,创伤药什么的算是一般必带品。贺兰珏用过她的跌打药,药性好得不能再好,别人一月才会好的患处,抹了她的药后,不出半月必然会痊愈,他看她的双脚转动灵活就知道这双脚已经好了大半。
也怪不得江湖传言有人会为了她制的一颗药丸争得头破血流,她制的药的确是人间的仙品。
没想到她却说,“三日不沾地,沾了也头昏。”
他只得暗自叹气,罢了罢了,都道他贺兰公子美颜伤人,却不知她阿离刁蛮任性。若说他是女子的克星,那她就是他一个人的克星。
贺兰珏背着她悠悠地穿过湖边回廊,这期间还是不断有人超到他们前面,阿离虽然气愤,却拿贺兰珏毫无办法。他这是存心激她,目的不过是想让她自己走路,但她偏偏不想顺他的意,她双脚上的瘀伤虽已消退下去,可以勉强走路,但脚上的酸痛感还未完全消失,她要是这时走路,会像个跛子一样走得十分难看,到时他一定要笑话她,如今不是挺好,有人背着走,又省力又不用被人笑话,慢就慢点吧,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各的心思,一人看着脚旁湖水,一人望着天上明月,把周边匆匆路过的人还有前方的喧哗都阻隔掉,各得其乐,心情变得莫明得好。
可刚过了回廊,他们便觉出了异常,原先从后面赶到他们前面的人变得少了,反倒是从前面退回来许多人,飞鹰堡的人口本就不算多,加上所收的弟子也不过一百来个人,但前面最少也聚了几十来个人,且还是从府内各院蜂拥而来,由此看来,前面一定是个很大的“热闹”,可如今看这架势,难到是前面的“热闹”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各自打道回府了?可仔细看了却又觉得不像是这样,回来的人面色具是苍白难看,好似受了惊吓一般,远处走来的几个小丫鬟紧紧挨在一起,一边走路一边打颤,更有甚者是被人从前面抬着回来,被抬着人早已昏死过去。
拉着人问是怎么回事,抬的人却也被吓得六神无足,指着前方说不出话来。
“快到前面看看。”阿离好奇得要命,重得拍了拍贺兰珏的背。
贺兰珏痛得龇牙咧嘴,嘴上说着“你急什么”,脚上的步子却加快了不少。
他们跟着人群走到一处院落门口,远远就看见这座院子里挤了不下二三十个人,他们围着一圈不知道在盯着什么看。有几个飞鹰堡子刚挤进人群里,不一会儿又冲了出来,俯在地上大口地呕吐。
院门口几个下人哭得伤心欲绝,但瞧那哭样却不像是伤心所致更像是被吓出来的。
贺兰珏背着阿离走过去,阿离突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那味道催人欲吐,一下让人的神经都绷得死紧。
人群将什么东西围了起来,周围除了哭声之外竟然再没有其它声响,这些人似乎都吓得不轻。
钟元竟然也在人群里,看见他们,微微有些吃惊。
“死的是什么人?”贺兰珏开口便问。
钟元虽然长得不懒,却有张千年不变得冰山脸,“是飞鹰堡的三夫人。”
阿离暗自心惊,贺兰珏沉着脸往前走,钟元犹豫了一下,最终未出口阻止。
可贺兰珏刚要越过人群走进去,却是突得将身体往后一转,阿离“咦”了一声还想转过头去看人群里面,便被他一反手将她的头按在了他的肩上。
“你干什么?”脑袋被他按着不能动弹,脸也死死贴着他的肩,害得她不能呼吸。
他却叹了口气,即不想回过身去也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死得太惨,还是不要看了。”
没想到她一扭头,一口咬在他手腕上,他被迫放开手,她立刻推开他,挣扎着要从他背上抽开身。
她一落地,他便回身拉了她一把,完全没好气地看着她,却对上她恶狠狠的目光,“我是学医的,死人见得多了,难道我还会怕吗?”
他只得无奈地说:“你等等,要看也要我扶你过去,你的脚不是还没完全好?”
她瞪他一眼,但也不再挣了,任由他扶着她向前走。
第24章 城中饿鬼(四)()
阿离从前见过一次老虎,那时她去山上采药,正巧看到一头老虎正在捕食,嘴里还叼着一头鹿。
她看到老虎捕食小鹿,先是一口咬住鹿的脖子,直到鹿被活活闷死,然后它会从鹿的肚子先开始下口,幸许是因为那里的肉嫩,把内脏收刮干净后才吃腿和背上的肉,吃饱了就把鹿的尸体扔在一边,留下一颗鹿头和半截残肢。可怜那头鹿死时眼睛还未闭上,只剩得眼上一片灰白,半截尸身被啃得可怖不堪,全身的血也跟着流光,野草上全是暗红色的一片。
阿离这辈子都记得那个场景,因为她差点为此丢了性命。
而如今躺在她面前的乔家三夫人就像她那时见过的那头鹿,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眼里早没了神采,死灰色的一片,她的脖子被咬断,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里面的肠子内脏有一半都没了,血混着内脏的碎片从肚子上的洞里一点点地往外流,被撕啐的衣服下露出几截带血的肋骨。
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仅仅是一具被啃剩的猎物而已。
空气里伴着新鲜的血腥味道,漫漫充入人的脑袋,然后似乎要冲出来,嘶声尖叫。
阿离此时却异常平静,她从腰包里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两颗小丸,先是往自己嘴里放了一颗,回头又把另一颗交给贺兰珏,:“拿去,能去腥味。”
贺兰珏二话不说,把药丸放进嘴里。
旁边的人纷纷后退,只有她向前走,蹲在了三夫人的尸体旁边,仔细地上下打量。
贺兰珏站在她身边,等她看完了一遍才问:“怎么样?”
她并未回答,反而取出了自己的帕子,用帕子裹住自己的右手,朝着尸体的脖子处按了几下,后来又动手检查了尸体肚子上的伤口。
旁边看着的人都看得一阵心惊胆战,纷纷感慨,这姑娘真是好胆识啊,对着这样死状可怕的尸体,她不仅不害怕,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着手验尸。
阿离也觉得事业心人,所以只检查了一遍,便起身将帕子扔掉。贺兰珏忙扶住她,她说:“是被咬死的,而且是一击即中,脖子当场就断了。”
周身一片哗然,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是饿鬼,饿鬼跑进飞鹰堡来了!”
此话一出不免又是一阵骚动,阿离并未理睬,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沉思了一会儿。
“你认为呢?”贺兰珏转头问她。
她看他一眼,“我不信有什么饿鬼,但三夫人确实是被类似野兽的动物咬死的,而且。”她顿了顿,“而且那东西还吃了她的孩子。”
贺兰珏并不吃惊,照尸体的破坏程度来看,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必然是被吃了的。
身后吵吵嚷嚷,他们回头去看,正看见老林拨开人群带了一色衙役模样的人朝这边走来。
衙役一到就把人群全都赶开,连阿离与贺兰珏也被赶出十米以外。
老林惊魂未定,看见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着的:“阿离姑娘,贺兰公子,这里这里还是别多呆了,会吓着两位的。”
怎知这两个人根本不怕,阿离反而问他:“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们堡主人呢?”
老林面露难色:“自从大小姐过世后,堡主日日以酒度日,整天都喝得不醒人世,这时候正睡着呢。”
阿离可惜地摇头,这飞鹰堡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前两天乔嫣才过世,今天又出了这档恶事。三夫人是乔杉最喜爱的女人,如今女人和孩子一起没了,乔杉不疯了才怪。
“二夫人被拦在了屋里,二小姐还关着呢,大姑爷”老林朝他们身后望了一眼,眼里一亮,“大姑爷!”
人群之中让出一条道来,齐云少从中走过来,却根本没有看老林,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不远处的那具尸体,“初晴。”
他的身体一晃,被老林从旁边扶住,“姑爷别看了,三夫人她”
齐云少却一把推开他,但没走几步又被衙役给拦了下来。
“姑爷”老林自然知道三夫人在做夫人前是他带来的使唤丫头,两人的关系如同亲兄妹一般好。如今三夫人死得那么惨,他必然难过至死。
可齐云少站着看着尸体发呆,面上露出的却不是悲痛之色,而是惊愕之色。阿离奇怪地与贺兰珏对视了一眼。
衙役初步检查完尸体,知道齐云少如今是飞鹰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