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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施压也换不来贺兰椿丝毫让步,两争不下之时,那西夏公主竟愚钝至极,自愿要做贺兰椿的妾侍,贺兰椿无奈从之,红氏进而也让了这一步。
红卯原以为那女人愚钝将来必成不了大患,却不想她竟能生出个妖孽来。红秀之子虽为长子,与那幼子同岁,却平庸无才,不得贺兰椿喜爱。反观那妖孽不仅模样生得出众,才智异于常人,就连武学造诣也是百年难得之。
贺兰珏三岁时他就料到此儿将来必是他们红氏灾星,故而红秀之后所做种种红氏一门并无多加阻止,一来为了这小子手中的钥匙,二来也是想铲除这个祸害,倒不想这小子如此命硬,竟还能活到今日。
红卯心中百般焦虑踌躇,怎想贺兰珏却在此处转了口风:“想是被这盗匪知晓了藏宝阁中藏着西夏宝藏的事儿,才有了前几日的风波,但我母亲的身世与这西夏宝藏都是庄中密事,知晓之人不过在座数位,吾父在世时曾让各位恪守旧臣之礼,严守西夏宝藏不失,是不是?”
他这一句话抛来,下头四人皆是一惊。
这岂不是说他们中有盗匪的同伙,辛五觉得他这话说得有欠考虑,心中不免有些愠火:“我等即是贺兰山庄的人怎会不知贺兰山庄的规矩,这等监守自盗的蠢事怎可做得,再说,这盗匪也不定知道这西夏宝藏的事情。”
贺兰珏笑道:“辛老长莫要生气,我不过问问。贺兰山庄向来都有规矩,监守自盗者死不足昔,死前必遭剐刑,可是?”
辛五摸摸胡子点了点头。
贺兰珏眼波掠过某处,忽而抬了抬手,堂外便有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个架子走了进来,架子上掩着白布,白布下头像是个人。
他们一进来,随之散开一股恶臭,闻之欲呕,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口鼻。
贺兰珏抬手掩住鼻子,对旁边的阿离道:“想个法子?”
阿离也觉得这味道实在恶心,从腰包里捣鼓出个小瓶子,把里头的小丸子交与众人分食。
“含在舌下即可。”
她交与贺兰姝时,发现她竟然浑身都在发抖,虽然她表面看着十分镇定,面色却白得像鬼。
难道是害怕见到死人?
阿离的药很有效,虽然味道不怎么样,甜中带了点辛辣,但众人闻到的恶气即刻就淡了许多。
贺兰珏似乎十分不待见白布下的东西,他向太师椅里靠了靠,用一根食指抵住自己的鼻子。
底下除了贺兰姝,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对着那盖着白布的尸体琢磨起来。
赵禾伸手将那白布揭开一角,露出死人的半张脸,只一眼,众人俱大吃一惊。
“这不是梁将军吗?!”
第135章 贺兰之乱(五)()
赵禾整了整身下衣摆,走上前对贺兰珏道:“前几日将军府的人便来寻过人,如今尸首倒是在庄里寻到了,先不说梁道生图谋不诡计,但他毕竟是朝中二品要臣,朝廷要是过问起来,庄主可有什么打算?”
贺兰珏道:“报官便是,先告他个伤人偷窃之罪。”
“但他毕竟死在庄里,若将军府前来寻事”
贺兰珏冷笑:“我倒想毁尸灭迹,但这明明是他自己找死,凭什么要我们顶这杀人的罪名。”
“各位还有什么好法子吗?”
众人不语,他即说了“我们”,意思便再明白不过,若因此事连累了贺兰山庄,那庄中上下全都逃不了干系。
赵禾说:“那就让赵禾去衙门报官,再亲自上将军府说明此事。”
贺兰珏点点头,挥手让他去办。
赵禾领命退出去不久,辛五突然咳嗽不止,他面有疲态,露出一副不堪劳累的模样。
辛五这些年来早已不劳心庄中事宜,若不是近日庄中要事颇多,他也不会露人面前,如今遇到这等麻烦事,显然不想牵扯其中。
贺兰珏颇给他脸面,明知他是在惺惺作态,却还是让他退下休息。
厅中只剩下四人,除贺兰珏与阿离,便只余得贺兰姝与红卯。
贺兰珏见下头两人都不说话,眼光在两人间游移了一番,开口道:“梁道生既然知道西夏宝藏一事,必然是庄中某人泄露了此事,至于是谁泄露的,二位可有什么想法?”
红卯看了一眼身旁的贺兰姝,突而跪在地上:“庄主明鉴,红氏对贺兰山庄忠心不二,万万不会勾结外人”
可他还未说完便被贺兰珏打断:“你急什么,你们红氏的野心虽大,但梁道生之流怎入得了尔等之眼。”
他抬手执起手边的杯盖,用它拨一拨茶水,却不饮。
“红氏确是该掂掂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重,自第一代贺兰家主起,你红氏便以副将之名追随我贺兰氏,但你我都知晓,第一代家主之子之所以会与红氏女结亲,只因两人情投意合,而之后那几对也不知是怎么看对眼的,偏偏也都是你们红氏女,久而久之倒成了不可改的规矩了。想来这都是红氏祖上积的良德。”
红卯听出他话中意思,却不愿开口。
贺兰珏睨他一眼:“即是积德得来的,那该改的时候还是该改改。”
他放下杯盖,“咔”地一声脆响,震得人心里不自觉得一颤,红卯只觉自己膝盖发麻,心中堵着一口气如何都散不出来。
“红长老替我去查一查吧,看看是哪个胆大的竟敢与外人勾结,不怕被人千刀万剐了么?”
红卯低哼了一声,不知为何朝旁边的贺兰姝又看上一眼:“庄主放心,红卯自当查个水落石出。”
贺兰珏点点头,又对贺兰姝说:“姑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心不在焉的?”
贺兰姝似回了神,白着脸回道:“大概是昨日着了凉,现下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快。”
贺兰珏“噢”了一声:“那姑姑回去休息吧,过两日这事就该了结了。”
贺兰姝轻声应了一下,起身时整个人看似软绵绵的,倒真像病了一般。她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梁道生的尸首,眼中竟泛了些水光,但终还是掩面走了。
梁道生死在贺兰山庄的消息不胫而走,赵禾去将军府前做了万般准备,但不想他还未进到将军府,却听闻梁道生手下举兵叛变被其副将诛杀一事,赵禾将梁道生之死告之副将杨镇,反而得知梁道生是此次叛变的主谋,而朝延对梁道生叛变之事早有准备,梁道生的死正是副将杨镇此次平定叛变的契机。
之后不久,衙门派人取走了梁道生的尸首,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夜,贺兰珏硬拉着阿离在庄中赏月,说是赏月,却不在那湖边凉亭风雅之处,偏偏是拉着她兜过数个院子,漫无目的地闲庭信步,但纵使头顶的月亮再如何明亮,阿离却实然没什么赏月的兴致。
夜里风大,她一边伸手勒了勒贺兰珏身上的斗篷领子,一边抱怨道:“我看这月亮也就长成那样,虽日日有变化,但也不过一月一轮回,也没什么稀奇好看的。”
贺兰珏见她达拉着一张脸,满脸不高兴,好笑道:“古来赏月都图个风雅烂漫,你怎不想想那月上寄宿的嫦娥如何美貌无双,玉兔如何逗趣可爱?”
阿离鄙夷地瞧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要是冻死了,嫦娥会下凡救你一命?”
贺兰珏也勒了勒紧她的领口,又将斗蓬的帽子替她掩上,打趣道:“嫦娥在此,死何足惜。”
斗蓬的帽檐连着一圈兔毛,他将帽子贴着她的脸,一收紧,乍一看,一圈白毛中便只露出她一双明亮的眸子。
他笑着说:“若不是嫦娥,也可当只玉兔什么的。”
阿离拍掉他的手,转身大步朝前走:“你才是兔子呢!”
却被他一把捞回来:“做嫦娥有什么好,玉兔才丰盈可爱。”
他把她揽在身侧,禁锢住她左右乱动的身体,带着她朝前走。
“你瞧嫦娥多寂寞,广寒宫里没有她的亲人,想来那只兔子对她有多重要。”
阿离知道他是把自己比作了嫦娥,而她是那只兔子,听来有些凄凉,可这样的情话倒也只有他说得出来。
她倚在他身上道:“嫦娥可美了,不过她应该是真心喜欢那只兔子。”
贺兰珏失笑,但也肯定道:“确实如此。”
阿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由着他领自己走,不想走着走着就到了两塔禁地前。
月色下的藏宝阁与藏书阁比白日里见到的更加寂寥,白色的塔身躲在苍白月光下,又让人觉得冷起来。
她笑道:“都走到头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他却摇摇头,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哪里走到头了,不是还有路可以走吗?”
她指指前头:“走什么,再走就——”
再走就走到塔里去了——
她转头看看他,他示意她继续朝前走,但他们明明是在朝藏宝阁的方向走。
藏宝阁前的守卫不知去了哪里,门前并没人看守,想来他早做了准备。
他取出镂花钥匙去开藏宝阁的塔门,阿离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他回头看她一眼,不由分说地又将她拉了回去:“我疯了才把你一人留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
“这里头才死过人。”她还欲抗拒。
贺兰珏死死揽着她,将她朝塔里面推,反问道:“你何时怕过死人?”
“不想进去不行吗?”
“不行。”
他一手揽身将她提了起来,她惊呼一声,双脚几乎离地被他提进了门,他反手一推门,塔门便迅速关了起来。
他的动作轻柔,当然不会伤到她,进了门便将她稳稳放下。
阿离却十分恼怒,狠狠瞪了他数眼,他不以为意,笑得很是无耻。
“外头人巴巴地想要进来,你倒好,求你进来都不愿意。”
她哪里会稀罕那些金银珠宝,不屑道:“一股子铜臭味,谁愿意谁进来就是。”
他给她理了理被弄乱的额发,对她道:“哪有什么铜臭味,你倒好好看看。”
说罢便将她推到自己身前,似想让她好好看清身前的东西。
阿离还有些恼,正想再骂,瞟到自己正前方,怔了怔,像是被什么迷了眼,再定眼向前瞧了瞧,却到底是什么也没看到。
藏宝阁同藏书阁一样也有九层,外头看来长得一模一样,藏书阁里,从一层抬头便能看到九层的塔梁,塔门边一条绵延的楼梯一直通到塔顶,九层塔有六面,每一层都有六面窗子。一层中间放着桌案与胡塌,而每一层挨着六面墙都放满了书格,里头放着奇书与剑谱。
想来藏宝阁里头的格局应该也与藏书阁差不多,只是奇书剑谱是没有的,应该放着成堆成堆的金银珠宝,整整堆满九层塔高,倒下来可以砸死人。
这是外头人对贺兰山庄藏宝阁的一贯想象,贺兰山庄富可敌国,藏宝阁里藏着贺兰山庄所以的财富。
可是,在阿离的眼前,这里却什么也没有。
第136章 贺兰之乱(六)()
她看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连一块铜币也没有,她明明站在世人趋之若鹜的宝库里,但也站在一座空阁楼里。
贺兰珏站在她身后,依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什么?”
她想起他手里那把钥匙,藏宝阁里机关重重,开错了钥匙会开启机关,也许这把钥匙还有其它的用法,也许这只是障眼法。
她以为他依旧在作弄她,白了他一眼:“你看见什么我就看见什么。”
他低声笑了笑,朝楼阁一层的中心走去:“这儿什么也没有——”
他用脚踏了踏地板,低着头盯着上头绘画得十分好看精致的花纹。
“早就空了。”
阿离怀疑地看着他,他却一幅坦然模样。
看来他说的是真话,她突然觉得可惜,她不可惜那些金银珠宝,她只可惜他失去了最可贵的后盾,没有财富的贺兰山庄对于这个江湖来说就是一个空壳,这意味着一旦藏宝阁的秘密被揭开,贺兰山庄的势力将大不如前,而他这个新任家主也将成为贺兰氏百年来第一个罪人。
“百年间说贺兰山庄富可敌年的传闻从来都络绎不绝,再加上你母亲带来的西夏宝藏,这里本该堆金成山。”
他笑了笑,坦然道:“本来是如此,但十多年前我父亲将这里大半的财宝都送了人。”
阿离不信,这么大笔财宝怎是说送人就送人的?
他索性坐到地上,又将她也拉着坐下,开始慢慢说:“前朝的宣帝是个昏君,那时你我还小,大概不知晓这世间已到了生灵涂炭的地步。”
“有位将军是贺兰山庄的常客,他是我父亲的好友,姓萧。这位姓萧的将军合计了件大事,这件大事做起来需要不少钱,我父亲便拨了这里的财宝给了这位将军。”
她听那人姓“萧”,便反应道:“你是说当今的皇帝萧——”
她还未说出口,贺兰珏已掩住了她的嘴:“当今圣上的名讳岂是可以乱叫的。”
她不满地拉开他的手:“帮人可不是这么帮的,你父亲岂是傻子,他问那人要了什么?”
“贺兰山庄的一朝安宁。”
倘若他日你一朝为帝,莫忘了贺兰氏的功勋,只求保它子孙为福,日日安宁。
武朝初立不过十余年,国姓为萧,开国皇帝也就是当今圣上萧峥原是前朝名将之后,因看不得前朝宣帝祸国殃民,起兵造反。阿离听说这位开国皇帝十分英勇俊朗,还有许多江湖上的朋友,在他起兵期间也受了许多江湖人事的恩惠与辅佐,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后来成为萧峥军师的玄千机。如今天下太平,武朝盛世初现,当年的许多故事仍为人所传颂称道,但这许多故事中却未有一则是与贺兰山庄相关,若真如贺兰珏所说贺兰山庄曾将千万财宝赠于萧峥,那贺兰山庄的功勋绝不可能在玄千机之下。
只是这功勋是说不得的功勋,只能隐藏在千秋万代之下。
贺兰珏看见她有些可惜的表情,道:“我父亲虽不如我,但也是个精明的人,在那个当口,这么做在我看来这是笔不错的买卖。”
“怎么说?”
“名声响可不是什么好事,有钱没钱的都惦记着你那点宝贝。那前朝的宣帝把自己的钱挥霍了个精光,又听说西面有个富得留油的贺兰山庄,便打起了贺兰山庄的主意。我父亲怎会愿意将百年家业白白送人挥霍,但人家手里有兵权,硬斗是斗不过的,乱世之中,遇到个‘土匪’,道德伦理都讲不通。我父亲想反正家财是保不住了,钱早晚都要送人,还不如送给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个,保得贺兰山庄百年家业不失才是正理。”
江湖人向来不问政事,但乱世中为求自保也管不得这些。
阿离道:“从前只听说你父亲是个温润的人,倒不想遇到正事却也如此果决有胆识。”
他轻笑一声:“当然这些都是私下偷偷做的,即是在贺兰山庄,除了我娘知晓此事外也只有我偷偷地看见过那些隐卫将财宝搬出去,就连那四位长老也不知晓。”
“但你父亲也真是胆大之人,竟然敢把宝藏全送了出去,他就不怕对方不守信用?”
他问:“失国失民失自己和救国救民救自己,这两个选择之间你选哪个?自然是后者,即是救不了自己这买卖也是划算的,当然换作我断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挑眉问:“你会怎样?”
他神秘笑道:“自然是先把那无能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