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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杉终是放下手,但眼中的怒火并未减退。静明师太唤来自己身边两个徒弟,两人连拖带拉地将乔筝推出了厅门。
“原来新娘子不是自愿嫁人的。”秦燕嘟囔道。
阿离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嫁娶多是如此。”说到此处,她也不免暗自神伤,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不外乎是嫁人生子时,女子嫁人关乎到自己一生的幸福,可这样重要的事情却不想要听别人摆布,若是嫁对了人,也许还能与之幸福恩爱一生,但若嫁错了人,留下的就会是一生的痛苦与煎熬。
一旁的秦燕皱皱眉头,愤愤道:“以后我可不要像她这样。”
身后的萧翊若有所动,但他只是想了想并未说话。
阿离看看贺兰珏,却见他正瞧着站在乔杉身边的齐云少。此时的齐云少低着头一声不响的坐着,他的面色寻常,并不见半点悲伤之色也不见有任何喜悦之色,好像这人天生就不会哭笑一般,只莫然地盯着自己脚下那一寸之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兰珏看着他,心里提摸着有一些事情,想着想着却冷笑了一声。
“怎么了?”阿离问。
他喝了口茶才悠悠地说:“这人有问题。”
第17章 江陵怪事(五)()
夜里下起了雨,天黑得像墨,没有一丝光。谁能想到,前一日飞鹰堡上下还喜气扬扬,后一日红色的缎子已换成了白色的,被高高挂起的也不再是妖冶的红灯笼,一路都是虚白一片。此时,飞鹰堡前堂的正厅中正放着乔嫣的棺材,厅前挂着的白灯笼上用黑墨写上了“奠”字,在寒风中微微地晃动,配着那“呼呼”的风声,让人忍不住心颤。
静谧的夜里,厅门里却传来轻轻的说话声。
“你还真是胆大,三更半夜的也敢跑到这儿来,你就不怕她是冤死的,死后会找你来当替死鬼吗?”
贺兰珏站在棺材旁,看着阿离弯腰在乔嫣的尸体上仔细检查。
“有什么好怕的,你若不怕鬼,鬼还要怕上你三分,在这世上令人害怕的从来不是死人,也不是妖魔鬼怪,最让人害怕的偏偏是那些个活人。”阿离的面色如常,好似自己翻动的只是平常之物,并不是一具尸体。
贺兰珏早知她会这样说,心下对她也是佩服的,“女人太强势可没人敢娶。”
阿离闻言回头白了他一眼,她抬起乔嫣的手,上下翻看了一会儿。
贺兰珏靠近一些,往下看了一眼,“她这双手怎么伤成这样?”
阿离将乔嫣的左右手同时抬起,乔嫣的袖子便从手腕处滑落,露出两只伤痕累累的手腕。
乔嫣本是位千金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苦也未吃过一点,一双纤纤玉手原本应是最娇嫩的,可如今这双手腕上却便布着丑陋的伤痕,那些伤痕有些是已结成疤的,有些却是新近生成的,连皮肉都还未完全生好,且一律是左右开裂成一条直线,长度倒是相等同,有一寸左右,数上一数,这双手腕上加起来竟有十多条这样的伤痕。
乔嫣手腕上的伤痕让人看得人触目惊心,连阿离也不禁唏嘘。怪不得她要遮着自己的手腕,普通人看了不吓昏过去才怪。
“这些都是用刀划的。”她心中堵得难受,回头问贺兰珏,“有这样的伤在,难道仵作一点也没有过问过吗?”
贺兰珏说:“我偶尔听到乔杉与仵作的谈话,说是乔嫣自幼有虐习。”
乔嫣不解:“虐习?”
贺兰珏冷冷哼气:“乔杉说乔嫣从小便有颠狂症,见了血就会异常兴奋,这些刀口都是她自己划的。”
阿离暗自想了一会儿。在她看来乔嫣并没有颠狂症,脑子里也尽是乔嫣那柔弱的模样,这样的女子哪里能与虐杀之习沾上半点边?
“那仵作真的会相信?”
“我们可能不相信,但乔杉在江陵德高望重,他说的话就算再离谱,别人也不会去怀疑,乔杉爱女是出了名的,那仵作必然不会认为他在说谎。”
阿离皱着眉头,“这些伤口很深。”
阿离将乔嫣的手放下又检查了其它地方,却未发现有其它伤痕。
阿离将乔嫣的衣物整理好,又合手像她拜了拜,“姑娘请走好。”
贺兰珏夸她有心,自己也跟着拜了拜。
他们正欲要走,突然听见门外有动静,两个人立刻躲到了旁厅里。
进来的人是齐云少,齐云少一身麻衣,走路的步子很慢,走了很久才走到棺材前面。阿离与贺兰珏对看一眼,后者将嘴角一扬,却没有笑出来。
“嫣儿,你这又是何苦,如今木已成舟,就算你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齐云少伸手入棺材,似乎正抚着乔嫣的脸,他的面容并无悲切,但却也有几分情伤之色。
看来他与乔嫣虽无真情,但齐云少也并非无情之人。
齐云少只呆了一小会便走了,他走后阿离和贺兰珏也回了小楼,阿离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这齐云少虽然长得并不出众,但也不失为一位良婿人选,就算不得乔嫣喜欢,但以乔嫣的秉性来讲,断不会因为不喜欢就做出这等刚烈之事,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贺兰珏摇摇头,“说不定真是她自虐成性,自己跳到湖里去的,如此死了倒也算是种解脱。”
阿离狠狠瞪他一眼,“人家好歹喜欢过你,你也不念念旧情。”
他无奈说:“这世上喜欢我的女子多了去了,我也不能个个都顾及到吧。”
她正要发脾气,他便立刻说,“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人都去了,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对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回无忧谷?”
他细细品了口茶,“嗯,这几日江陵似乎很不太平,我们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她问:“麒麟草怎么办?”
他明白她的顾虑,但还是说:“这个以后再说。”
第18章 江陵怪事(六)()
玄千机师傅三人在飞鹰堡府门外等了又等,终是未见到贺兰珏与阿离的身影。玄千机与萧翊都还沉得住气,但秦燕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问旁边候着的林总管:“不是说马上就出来吗,怎么等了这半宿也不见人来。”
老林正要回话,却见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
“怎么还不来?”
小厮回道:“阿离姑娘跌了一跤,扭伤了脚,怕是这几天都走不了了。”
大家都吃了惊,老林忙说:“那你快去请大夫来。”
他回头看看正等着的三人,客气地说道:“看来三位是要先走一步了。”
玄千机却摸摸胡子笑道:“不妨,先去看看阿离姑娘再走也不迟。”
秦燕听他这样说,便如离了弦的箭一般飞快地跑了。
“师傅”萧翊唤了一声。
玄千机抬手扼止:“看完了人就走,此地不能久留。”
阿离坐在床上轻轻揉着自己的脚踝,先前从楼梯上摔下,好在摔到一半时被贺兰珏揽身捞了起来才不至于伤得严重,但这脚和额头都受了伤,额头上只是破了皮,但看这脚的伤势却怕是没半个月下不了床了。
贺兰珏一直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她,他的面色发青,目光冷得好似能吃人一般,纵使是平日在他面前专横跋扈的阿离此时也不敢抬头正眼瞧他。
这人平时一向嬉皮笑脸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若真发起脾气来还真不是好惹的。何况她理亏在先,没有底气再在他面前发威。
“姐姐姐姐,你怎么就伤着了?”秦燕飞一般地奔上楼来,看见她头上裹着纱布,脚上也有大块的瘀青,大大地吓了一跳。她前脚走进房,后脚玄千机与萧翊也跟了进来。
阿离对这师徒三人的出现并不意外,他们先前约好一起离开,如今他们等不到她,又闻她受了伤,以秦燕的脾气,阿离料定他们来看她。
阿离将脚掩起来,笑笑说道:“是我自己不好,走路没注意,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秦燕皱眉头:“姐姐太不小心了,从楼梯上摔下来弄的不巧可是会死人的,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有人从”
“燕儿”萧翊在她身后咳了一声,秦燕撇撇嘴向他做了个鬼脸。
“我们谷主武艺高强,半路就把我捞起来了,所以伤的不是很重,只磕破了头拐了脚而已。”阿离这时才敢转头看贺兰珏一眼,谁知人家对她拍的马屁根本不领情,远远地朝她哼哼。
大夫很快到了,不出意料之外,阿离的脚只是扭伤,但伤得不算轻,大夫告诉阿离她这几日都不宜走动,最好是连床也不要下,等脚上消了肿,走路不再痛了才可稍稍走动一下,也不宜一下走动得太多。
其实也就一名话,这半月她都出不了这里。
“我本想着路上能有个伴,还想请你们去罗英山上坐客,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想请客也请不成了。”秦燕泄气地说。
玄千机走上前说:“燕儿,阿离姑娘不过是扭伤的脚,你若想,等阿离姑娘伤好了也可请姑娘去罗英山上玩的。”
得了师傅的首肯,她立刻便问阿离:“姐姐可肯下次去罗英山来找我?”
阿离点点头,秦燕笑得开心极了。
玄千机对秦燕说,“时辰不早了,你与翊儿先回车上等着。”
阿离与秦燕及萧翊道了别,才转向玄千机:“先生有话请说。”
玄千机呵呵笑出声来,和蔼如寻常的老者。阿离想若不是玄千机在江湖上名号甚高,且是老谋深算,心思稠密出了名的,她不外乎也会把他当做是一般寻常的老者看待,但在她面前的是曾为当今天子打下江山的玄千机,即便是老了,此人的谋略与心思也不定会弱于从前。
“我只是想提醒姑娘江陵城这几日不怎么太平,姑娘若执意要留在此处,只会图增烦恼,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玄千机说得轻巧,却字字敲在人的心坎上,说完他看了眼旁边的贺兰珏,贺兰珏此时眉头紧眉并未看他,“贺兰公子一向机警,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贺兰珏扯了扯嘴角,仿佛是在赌气:“先生说的是,怕的就是有人听不进去,硬是要趟这趟浑水。”
阿离知道他在说自己,于是对玄千机说:“多谢先生提点,阿离明白。”
玄千机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转向贺兰珏:“那我先走了。”
“先生走好。”
贺兰珏送走了玄千机,回来后就一屁股坐在桌子旁一个劲地给自己倒茶喝,他每饮完一杯就将杯子狠狠扣在桌上,“嘭嘭嘭”地差不多来来回回五六声后,阿离终于忍不住开口:“喝茶多不爽快,不如让他们给你弄几壶酒来?”
他一听更加气恼,又闷了几杯下肚。
阿离叹气:“算了,别人伺候不了你,还是我亲自来的好。”
说罢她便撩起被子,作势要下床。怎知他将手中杯子重重一扣,杯子立刻应声碎成四瓣,“你下床试试!”
经他这么一吼,她倒真的不敢下床了,乖乖将伸出去的腿又缩回床上。
他走过来,居高而下地看了她许久,冷冽的目光都快把人给冻死了,阿离低着头不说话,他却为她掩好被子。
她的声音小了许多,完全没了平日的趾高气扬,“等院子里的东临果结了,我送半蓝子给你。”
他有些吃惊,东临树极其稀有,本是她栽在院子里的宝贝,其果美味无比,且能入药,能制美酒,东临树每年三月开花后才结果子,一树也就结十来个果子,谷里只栽得三棵东临树,一年才得一蓝果子,她平日用半蓝制酒,用半蓝制药,从来都不舍得分给他尝一口。他平时说她为人小气,不过一个果子也要和他计较,有一次他偷摘了一个尝,果然是美味无比,后来被她知道少不了一通臭骂,不再让他进她的果园。没想到她倒是记得他爱吃这个果子。
他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知道凶险为何,只知道一味意气用事,想留下来就说,何必用这种危险的法子。”
她撇嘴,“你要走我又拦不住你,更打不过你,我想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他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上,“若你死赖着不走,我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这样我还不是走不了?”
她无辜地瞪着眼睛看他,他只得摇头说:“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麒麟草我总有办法弄到手。”
她见他不再生气,乘机小心翼翼地问:“那东临果我能不送了吗?”
他挑挑眉:“不行!”
第19章 江陵怪事(七)()
玄千机师徒三人走了,整个飞鹰堡没走的宾客只剩下阿离和贺兰珏,还有娥眉派的静明师太和她手下二名女弟子。
自乔嫣死后,飞鹰堡上下一片死气沉沉,堡内弟子进出飞鹰堡都极度小心翼翼,即便是说话也生怕说的太大声,应了不该应的景,讨了没趣。
只有乔筝终日还哭哭闹闹,乔杉被她弄的心烦气躁,索性让人把她锁在屋里,只待过了时日将她遣回娥眉派了事,外人说飞鹰堡这次算是到了关口上了,乔杉的大女儿死了不说,二女儿还这样不懂事,怎不让乔杉伤心欲绝?好在如今飞鹰上下全由齐云少一人打理,虽然齐云少是大夫出生,与已去世的乔嫣只做了一夜夫妻,还不是实质上的,但人家是拜过堂,入赘进了门的,不管乔嫣为何寻死,他齐云少都是飞鹰堡的女婿,此时来主持飞鹰堡诸事也是天经地义。
阿离这几日离床不得,要知道如上这些还是托了飞鹰堡二夫人遣来的雀儿的福。
雀儿原是乔嫣房里的丫鬟,乔嫣死后她被收入二夫人房里,但二夫人房里本就满了,雀儿便成了多出来的闲人,阿离和贺兰珏原本不需要使唤丫鬟,但她前日伤了脚动弹不得,而小楼里就她一个女子,也不能让贺兰珏和钟元伺候她,林总管便请了二夫人把雀儿遣到小楼里来伺候。
这雀儿确如自己的名字,是个嘴上一刻不停的嚼舌丫头,也不知乔嫣那样沉静的性子怎么容得下身边跟着个这样的丫鬟。
其实雀儿刚来时还挺文静,或是自己主子刚过世的缘故,话并不多,但阿离存心套她的话,两人一熟悉,雀儿的话匣子就开了,阿离虽然整日不出楼,雀儿却能把有当日发生的事都说与她听,其中大都是些无用的嚼舌话,但也有些是许多外人所不知的事。
比如,“二夫人是大夫人死后十年才进的门,进门时大小姐已经十多岁了,二夫人和大小姐虽然不亲近但相处还算是融洽,二小姐那时也满了十岁,但因为长年住在娥眉山,又不在堡主身边长大,脾气又顽劣,所以和堡主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与二夫人的关系更是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三夫人是几个月前才进门的,外面都道三夫人长的年轻漂亮,看着也长不了我们大小姐几岁。可姑娘你一定不知道,其实三夫人原是大姑爷带来的人,原本也和我们一样给人当使唤丫头,大姑爷还不是姑爷的时候给堡主看病,堡主见她常常出现,或许也是瞧上她长的美便有意收她做夫人,你想啊,给人当丫鬟还不如给人做夫人来的好,那时大姑爷把老爷的病给治好了,也没在这事上说一个不字,所以没过一个月三夫人就过了门,没二个月肚子里就有了娃娃。”
阿离其实对飞鹰堡的这些八卦事不怎么上心,但说到此处她确要问一问:“听说你们老爷那次病的厉害,知道是什么病吗?”
雀儿不知道江湖上的事,只知道她这次服侍的这个叫阿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