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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一把。
黑衣的哑巴撑着她的胳膊,阿离转头只瞧见他那大帽子下露出的下巴。
“多谢。”
哑巴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了指她,又向她招了招手。
他要她跟他走,但为什么?阿离不是很明白。
但站在台阶上的映雪似乎明白,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下来,对哑巴道:“新药材到了吗?她是新来的不懂这些,还是我随你去吧。”
哑巴瞥了她一眼,瞧得她心里一颤,哑巴不睬她,还是指了指阿离,然后转身走了。
阿离看了映雪一眼,映雪回瞪她道:“看着我做什么?去啊。”
阿离匆匆跑了两步追上哑巴,低头跟在他后面。
阿离想哑巴是要她跟去杂事所,如映雪所说去取新到的药材。
灵药阁与杂事所分别处在沉香阁的东西两侧,相互离得是最远的,从灵药阁前往杂事所几乎要横穿整个沉香宫,最快也需半柱香的时间。
哑巴的确领着她去了杂事所,但他们过杂事所门前却不入,哑巴竟然连转头看都未看一眼,朝着杂事所旁的小径走了进去。
那条小径通往后山的一片树林子,参天的大树遮去蓝天,林子里暗得如同黑夜,连半个人也没有。
她是来取药材,又不是来采药,干什么要进后山这种地方。
看这哑巴老实巴交的样子,难不成是个衣冠禽兽?想她小小一个婢女,死了也未必有人关心,可她都易容成这副面孔了,怎还会被人惦记上?该不会是这哑巴喜好特别就好一口?
她来时将腰包都留在了寨子里,这会儿要找什么方法给自己脱身?
“大人,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为什么要来后山?”
阿离蹲下身,随手抓起一把和了落叶的土。
哑巴本走在前面,听了她的话便停下来,转过身。
阿离的动作灵敏,一把将手里的土向他撒去,转身向来时的小径跑去。
杀不得,惹不起,逃总行吧。
“救——”
她刚要喊,一片巨大的黑影便一跃拦在她身前,还由不得她惊呼,哑巴的一只手已扣住她腰间,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松垮的帽子自他头顶滑下,露出一张略苍白的平凡面孔,那双细细的眉眼却对着她弯了下来,薄唇微扬,一张一合。
“就以你这点本事,若真遇上什么事,哪里能逃得出去?”
这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阿离瞪着眼瞧他,他将捂着她嘴的手放下,但仍扣着她腰间的手未放开,他轻轻一叹,话里颇有些遗憾,“不过是换了张面孔,我家阿离便不认得我了吗?”
声音是认得的,但这张脸却全然不复那人的美颜,还比不上他在寨里戴的那一张,只有这嘴角的笑还留了他十分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她这样说倒是忘了是她先从寨子里偷跑出来的吗?
贺兰珏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转而伸手到她发间。
“你这样跑出来,怎么让人放心留你一人在此?”他轻轻叹了一声,拨去她发间一片落叶。
他收手进斗蓬里,取了样东西摊在阿离面前。
“你偷偷跑来也就算了,但怎么连你的宝贝也不记得带上了?”
那是阿离随身的小腰包。
她欢喜地接过来,道:“上山前所有人的行李都要经由守卫检查,这些东西太可疑,不能带着。”
她把腰包里的东西分拣出来,需要的东西都被她尽可能地塞进袖笼或腰带里,多出来的东西仍放在腰包里还给他,“你替我保管着,以后再还给我。”
他替她把腰包收好,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回头看见他一身黑衣斗蓬便好奇问道:“沉香宫的男子都是每年选拔入宫的弟子,就算是打杂的也是从弟子中筛落出来的,今年的选拔早就过了,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他挑挑眉道:“你当这世上只有驭风堂会设探子吗?公子我既然盯着沉香宫三年之久,总也要布些棋子在其中才不妄你我这三年隐忍之苦。”
阿离恍然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花了好些功夫才进来。”
他看了她一眼,眉目渐冷。
“即便我有法子也不会让你进来。”
她想起来前她还与他生了几天的闷气,他亦与她闹着别扭。
“你当这里是由得你来去自如的地方吗?龙潭虎穴,这里随便一个人都可把你捏死。”
她低头嘟囔了一句:“你就算派人找着了祈南神木所在,也不一定能成功斩下神木枝,与其等着别人失败而归,还不如由我亲自出马”
“你倒知道怎么逼我。”
他低头静静望着她,看着她将唇倔强地抿成一条线。
“跟我来。”他向她伸出手。
第88章 魔宫沉香(八)()
阿离犹豫了一下,却仍将手轻轻搭上,他反手一握,另一只手朝她腰间摸去,她惊得瞪大眼睛想要挣脱,他却将手扣得紧紧的,突而一下,阿离只觉脚下悬空,身子下坠,幸亏他将她揽得甚紧,她亦吓得牢牢攀着他的肩。
转眼之间,贺兰珏带着阿离已跃上数丈高的树丫之上,雷公山上参天大树便地,贺兰珏揽着她又跃了几次,终在周边最高的一处树丫上停了下来。
周身山风冷冷袭来,脚下踩着足够粗壮的树丫,但再往下便余留数丈空悬,阿离紧紧抓住身边人,双脚有些微微发颤。
“可是知道怕了?”贺兰珏轻轻一笑,调侃道。
阿离敛紧眉头抬头看他,竟带了点娇嗔模样,“沉香宫高手如云,你这般行事早晚要被人揪住。”
明明是怕的,却还嘴皮子硬,他轻轻一笑,不再揭穿她。
她不敢低头去看,只是转着眼珠子偷偷向下瞄了一眼,山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抚也抚不平。
“上面风大得很,你带我上来做什么?”
他竟然揽着她坐下来,“上面风景不错。”
坐下后,她心里倒有些坦实了,立刻与他拉开些距离。
他并未在意她的故意疏远,他伸出手指了指前方。
“看见那个吗?”
她望过去,入眼满是绿意,原以南方气候温润,滋养万物生长,到处绿意盎然,不妄这雷公山如往昔一派生气勃勃。可在这绿意里她却独见百丈外一树巨大枯木破出升天,那黑褐色的枝干比周边参天大树高出也大出许多,只是它露出的枝干上并无半点枝叶,就那样光秃秃地突兀在这万丈绿意山林,奇怪异常。
“这是——”
他缓缓道:“边南草集中有一说,说是南疆有一株神只年间长成的沉香,名为奇楠。这株沉香长了万年活了万年,传闻其枝干可入百药治百病,却因其周边有神兽守护,是这雷公山上的精怪,使人近不得身,被苗疆人尊为神木。”
阿离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片伸出的枯木,神情突然雀跃起来,“那就是奇楠神木?你可能到得了那边?”
他扫了她一眼道:“你以为那些传闻真是空穴来风吗?且不谈传说中守护的神兽一说,就这奇楠神木周边百丈外就确有结界加护。”
说完,他抬起头,阿离不明所以地跟着抬头。
一只鸟雀从他们头顶飞过,原是要向他们前方飞去,却不想还未飞远便似撞到了什么东西,直直向下跌去。
“再往前一步便是死。”他淡淡道。
她吃惊不已,转头问他:“沉香宫何时生了这等本事?难不成苗疆真有人会这些异术?”
他摇摇头,“沉香宫若是真有这等本事,以南无烈的野心,中原武林还能存活到现在?奇楠神木是上古神物,上古时留下的东西,其中的奥秘怕是连沉香宫也未必知晓,他们不过是占了山头做起了‘大王’罢了。”
阿离不屑道:“南无烈倒是会选地方,抢了这块宝地,把奇楠神木窃为己有不说,还在山前建了殿宇,又称这儿为沉香宫,引得众人以为这儿是什么修道成仙的地方,他倒是把这挂羊头买狗肉的三流勾当做得风声水起,也不怕就要遭了报应。”
又问:“即然周边都有结界,那要如何进去?难道根本进不去?”
“自然不是,你若要进去,只得从正门进去,这正门现今连着沉香宫的正宫殿,而正门的钥匙在南无烈身上。”
阿离默了默,贺兰珏自然晓得她在捉摸什么,于是抢先开口:“钥匙的事你不用多想,我自有办法。”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有什么办法?要取得钥匙又容不得南无烈发现,你必然要让其分心,最好是乘乱行事,而这乱的时机”
她想了想,接着道:“是中原武林正派攻打沉香宫之时——”
他笑意渐浓,似乎很满意她的推断,“我布了三年的棋,也是时候决个输赢了。”
“阿离,可还记得三年前我说过什么?”他转头看她,目光沉静,“本想让你就那样在一旁看着,看着我如何把沉香宫将死在这棋局中,看我怎么报邱家六十一口枉死之仇——”
“所以,如今你就乖乖地呆在灵药阁,过几天我安排你出去,剩下的事都由我来做。”他伸手摘走她发际边的一片薄叶。
阿离迎上他的目光,心中并无半分激动。
却说:“你若守约,我必然不会毁约,你到时将钥匙给我,神木枝我要亲自取得。”
他怔了怔,突然敛起眉头,愠声道:“你是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如何吗?灵药阁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呆在那里你随时都可能丢了自己的命性,即便如此你还要接着胡闹吗?神木枝我会取来给你,你到时只要治药便是。”
阿离并不示弱,反尔正色道:“下棋算计人是你的本事,可你如何算计得过天?虽说三神兽之事不过是个传说,但如今你看这四周的结界,若真是上古时便留下来的,三神兽之事多半不假,可你空有一身好武学,却如何打得过那些天降的神兽?当日阿宸临走曾赠予我一锦囊助我来日脱困之用,那丫头虽然整日神神道道但确是半神后裔,而她身边那人身怀异术,我信她不会骗我。锦囊现如今在我身上,你若带我去,我便带上它。”
贺兰珏盯着她半晌,挑挑眉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她平静地答道:“我是在请求你带我一起去。”
“为什么?”
她不解,他便盯着她追问:“阿离,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
她被问得一时语噎,不知如何回答。
只说:“这或许是得到神木枝的唯一机会,我不能错过。”
“说谎。”他一语点破,冲她歪了歪脑袋,笑道,“我有说要亲自去吗?你不用担心我会死。”
“谁谁担心你——”她立时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是怕——”
她还未说完,他已替她说下去,“怕将来没人为你试药。”
阿离怔住,嘴上缓缓道出:“三年来,为保你性命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怎能这样轻易妄费掉,何况我是个守约之人,你为我报仇,我便为你治好寒疾。”
他听完自嘲似地干笑一声,用双眼死死地盯着她,“那么,如果这次我不能为你报仇,阿离,你可还想治好我的病?”
“我们的约定并无先后,即使家仇未报,我依然会努力治好你,你总要替我报仇。”她答得平静。
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一只胳膊,“若我不想帮你报仇了呢?你还想不想治好我的病?”
阿离看着他,心上有些疼痛,“你何必让我把话说绝。”
他放开她,“呵,你知不知,当年我怕你会做出傻事才与你做了那个约定,可如今看来,是我失策了。”
她叹了口气说:“你怎么会失策呢,你做了对你来说最好的一桩生意了。”
“生意?你这样看待它?”他失笑,“是桩好生意,把你绑在我身边,却又让你离我那么远。”
他看着她道:“我有时觉得你是在乎我的,可有时却又觉得你不在乎我,阿离,你到底在想什么?”
阿离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开口。
三年相处,他的心意如何她自然明白,可她早就清楚在这盘棋局中自己注定会是输家。
如若她终是要离开的,又她又何必枉加纠葛,在曲终人散时增加更多的痛苦于已于人。
他又叹了气,每每他逼她,最后总是这番结果,她不说,他便不忍,便也不再问了。
“来,我带你回去。”
第89章 魔宫沉香(九)()
出了树林,贺兰珏便又变回“哑巴”,一声不响地领着阿离进到杂事所。
所谓杂事所就是揽了沉香宫所有杂七杂八苦活累活儿的地方,因为管的事多,所以杂事所里的人手也是沉香宫各殿中最多的。
虽然杂事所的差事累人,但沉香宫的下人里唯有杂事所的人有机会下山。沉香宫各殿要的东西都是杂事所给准备的,就如灵药阁每月需要不少药材,通常是鸦老列了单子让人送去杂事所,杂事所的人便下山备妥后再让人来取。
这时辰,正是杂事所里最闲的时候,常见三五个人围在廊子里闲聊,显然这里并不如其它各殿管得严谨。
阿离跟着贺兰珏一路向里走,路过闲聊的人群时,便有人朝他们看过来,那些人显然没有善意,在他们身后嚷着,“哑巴,怎么今个儿换了个姑娘?”
“哪能啊,就他这样的哪个姑娘肯跟着他!”
“姑娘,眼睛可得放亮些——”
阿离回头望去,瞧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三个男人,他们放肆地大笑着,眼里满是调侃的意味。
阿离有些恼火,这时身前的贺兰珏却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继续向前走。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前走,嘴里小声说:“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身前人的身型顿了一下,但他没说话,只继续朝前走。
他们进了一方院子,然后又进了一间满是柜子的屋子。屋里有个老头在磕瓜子,瞧见他们进来也不过是抬了抬眼皮,懒懒道:“哪的啊?”
贺兰珏自然没有言语,阿离道:“灵药阁的。”
此话一出,老头立马蹦了起来,“怎么不早说,你们要的东西在这里。”
老头从柜子上小心翼翼地取了个陶瓮出来,他似乎挺怕这东西,拿的时候手伸出老远。
“你们灵药阁总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快点拿走。”
阿离接过陶瓮,发现陶瓮口被塞子塞住了,看样子塞得还挺紧。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老头立刻如昨大敌。
“你这丫头怎么搞的!前些天才被蜇死了一个,你是不要命了?”
阿离奇怪地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们灵药阁要的东西还来问我?那里面是西域产的毒蝎子!”
阿离并不惊讶地“噢”了一声,老头的态度并不怎么好,阿离难得没生气,反倒像宝贝似地抱着那只陶瓮,突然她皎洁一笑,贺兰珏便知道她又要出幺蛾子了。
果然,听她说:“老人家,再给个空陶瓮好吗?最近我们灵药阁犯晦气,跌了好几个呢,这要是生些小蝎子出来,都没地方安置它们。”
老头听得头皮发麻,随手取了个陶瓮丢给她,“你们灵药阁的人都不正常!”
阿离捧着两个陶瓮走出屋子,贺兰珏跟在身后,他不好开口说话,便一步步到她身前,低头凝视她。
被阻了去路,她抬头无辜地眨巴着眼睛道:“我就是教人做做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