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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以后,阿离才从厨房里走出来,她手里的纸包不见了,双手间多了一只小碗,碗里装了黑漆漆的药水。
她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瞧见,快速地把药端进了自己房里。
她进去时贺兰珏已经在房里了,看来也才刚沐浴完不久,正靠在床上看书,阿离进来他也未抬眼看她一下。
阿离怔怔地站在门前许久才往里走,可她也不把碗端给贺兰珏,只将碗置在桌子上,然后自己坐到窗前的椅子上,趴在窗子上对着月色发呆。
夜风微凉,但阿离看着天上的云朵在月亮旁飘呀飘,差一点点就要睡过去了。
可是这时,身后的人却有了动静,他起身,似乎在桌前磨蹭了一会,后来走到她身前。
她却趴在窗里前面,装睡。
“阿离,去床上睡。”
她自然不睬他。
“阿离”
他在她身边杵了好一会儿,正当她烦他怎么还不走开时,却是身上一轻被人合身抱了起来。
“呀——”她惊呼一声,转头怒气冲冲地瞪向始作俑者,“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面色如常,慢悠悠地道:“要睡觉就到床上去睡,霸在窗子前面做什么。”
他几步走到床前,双手轻轻一抛便将她扔到床上,好在被铺很软并没有把她摔疼。
“你——”这是要反了啊,敢这样对她!
她一股脑地翻身坐起,正要发怒,却发现他在她原先坐的地方坐下,脚上垫了把凳子,双手抱起胸闭眼就这么睡了。
阿离心中顿时五味杂存,嘴上要骂的话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乖乖地在床上躺好,不一会儿又翻了个身趴在上面睁着大眼睛盯着窗前坐着睡觉的人看。
盯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有动静,但她还是开口说:“这样你怎么睡得着?”
他果然没有睡觉,但他并不睁眼只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张嘴回道:“习武之人哪里都能睡得,这个你可以去问问钟元。”
阿离当然知道那些武林高手本领高强,一般人做不来的事情他们都可能做得,光拿睡觉来说,哪怕是在棵树上或是根绳子上他们都可以睡得高枕无忧。
她知道贺兰珏武功高强,江湖上身手好到能敌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而以他平日那幅清闲模样,旁人甚至会忘记他是个久病之人,以为贺兰公子身患隐疾之事不过是江湖中的一段不靠谱的传言。但外表再风光本事再大的人也有弱点,贺兰珏的弱点阿离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身上的病永远是他最大的弱点,在她眼里他从来不是个习武的强者,他不过是个病人,一个没了她的药会死的人。
她终是叹了口气说:“不要在那睡了,过来吧。”
那人没有动,她只得佯装着厉声道:“你在那里睡若是受凉犯了病又要给我添麻烦了不是?!”
贺兰珏这才睁开眼,犹豫了半晌才慢慢走到床边。阿离把两个忱头放在床的中间,好在床很宽敞,有忱头隔在中间也可以让两个人睡在上面。
“你睡外面,我睡里面,你不要过来,不然我毒死你。”她恶狠狠地说完便翻身面向里面睡下了。
贺兰珏在床边杵了一会儿才坐到床上去,两人之间虽然隔了两个枕头却要同盖一条薄被。他躺下也向里睡,便望见她的细颈与耳背,还有泻在他眼前的她那头乌黑的发,她的发有奇香,混着药味与香气,醉了人的心,迷了人的眼。
有魔在人心中生长,唯有贪念不可弥烂。
他伸手将一搂秀发撮于指间,香气四溢,他闭上眼,轻轻地在上面印上一吻。
第59章 边南诡事(一)()
第二日清晨,阿离先行转醒,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却是贺兰珏近在咫尺的美颜,惊愕间她忙把身子往后挪了挪,等定了神后再去看周身,原本隔在她与贺兰珏之间的枕头没了踪影,两人之间虽然还隔着些距离,但这距离还是太近,若不是有贺兰珏的右手放在两人之间,他们几乎要贴在一起,不过,奇怪的是贺兰珏的右手为什么还撮着她的一缕头发。
阿离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盯着贺兰珏的睡颜发呆。
如今江湖上是怎么说他的?公子贺兰,美颜,善辩,极聪慧,犹得女子喜欢。
听说世间的女人都喜欢这张脸,因为长得极俊美,见着了就能让人心动。他又是江湖上有名的世家公子,不仅风度翩翩,谋智过人,还能言善辩,自律多金。如若这几点统统加在一起,这江湖之上确实还未有人能比过他去。
阿离这几年常常对此不屑,世间的女人都是这么肤浅,见了这样的男子,便是一见倾心,二见动情,三见便将自己的终身都托付出去。孰不知有的人却是狡兔三窟,油嘴滑舌,是个不可轻信之人。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为他唏嘘,别人都说当今天下女子心中第一倾慕之人,当属无忧谷贺兰不出其二。可是,当今天下女子最愿嫁之人却总不是他。倾慕他的女人再多又如何,没有几个愿意真正想嫁给他,“公子贺兰身患恶疾,恐命不久矣”,不论这则传闻的真假,他当年落入冰湖是真,去药王山庄治病是真,且贺兰山庄一直想要他的命是真,若以后真有女子嫁给他,恐怕年纪轻轻就要守寡,谁又愿做这个明着的傻子。
可是,若这人那么早就归了西,一众女子的痴心妄想倒不可惜,却可惜了她三年来花在他身上的那些宝贝。
想到这里,阿离就觉着心痛,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手去,等她发现时,自己的手已探到贺兰珏的脸旁。
贺兰珏的眼皮微微一动,阿离便迅速地放下了手。
眼前人缓缓睁开眼,眼中似有晨雾。想来醒来的第一眼能看见阿离,他是极开心的,眉眼便弯了下来。
“早,阿离。”
是谁说的,公子贺兰,美颜,善辩,极聪慧,犹得女子喜欢。
“早。”这话说得真是极对。
这日早上又是早起赶路,贺兰珏与阿离没有再迟到,他们与人一同吃了早饭在客栈外等着出发,此时,却有人驾着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旁。
自昨日后,阿离对马车便有些惊恐,那马车一停在她身旁,她便向旁躲了躲。身后有人扶了她的腰,把她挡下。
“今日替你换了人,你不用怕。”说话的自然是贺兰珏。
阿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昨日还是一副反常的冷酷模样,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她再看看驾车的人,不还是昨天那个傻子吗?哪里换人了?
这时那“傻子”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好像是有点不同,昨天那个虽然不善言词但起码嘴角会动会上扬,今天这个就是个面瘫吧。
阿离认出故人,便对贺兰珏小声道:“你让钟元替了他,那他人呢?”
“自然是有去处的,你何必担心。”
她又凑过头去,“那你让钟元笑一笑,他那样怪吓人的。”
他也凑过来,“钟元的做得是顶好的,车也驾得顶好的,可单你要求的这一项这辈子是无可能了,过去三年你可见他笑过,就是我也不曾见过。”
钟元仍贺兰珏身边隐卫之首,此人生就沉默寡言,就像被千年寒冰封了体,从里到外都冷得一塌糊涂。在阿离看来,钟元的优点着实不多,顶多也就二项,其一自然是他了不得的身手,其二就是这驾车的水平。平日里阿离与贺兰珏一同出门,驾车的总是钟元,她坐惯了他的车,如若偶尔换了人定要想念上他十分。
往往只有到了这时,阿离才会想钟元的好来。
她有些气馁,有些话憋在肚子三年之久,可每次见了钟元她都不忍说出口,这次也只得无奈作罢,让贺兰珏扶她上了马车。
过了大半日,阿离正心安理得地坐在车里看她那本边南草集,车却停了下来,贺兰珏撩了车帘子道:“前面有间茶舍,我们暂且过去休息一下。”
茶舍不大,不过就是一间倚山而建的吊脚楼前的一间挂着“茶”字的破亭子而已。
“金花婆——”茶舍里面没有人,但龙九显然认得这家的主人,下了马就向吊脚楼里喊,其他人则先行在茶舍里坐下。
小楼里有人应了一声,等了半天却见个小姑娘搀着一个驼背老太婆从小楼里走出来。
“呵,这不是老九吗?”
金花婆老得都快走不动路了,黑黝黝的皮肤,一张老脸上爬满了皱纹,可她精神气好得出奇,远远看过去,就数一双眼睛最贼亮。金花婆被搀进茶舍里,立刻有人给她让出位子。
“老九,就数你最照顾老太婆我了,总招生意给我。”
龙九似乎很尊敬这位金花婆,说话都小心翼翼的,“那是自然。”
金花婆看着满亭子的人,笑得嘴都合不拢,露出一口金牙。
看来金花婆是个有钱人。
“阿囡,还不去烧茶。”她对身旁的小姑娘说。
阿离抬头看去,正瞧见小姑娘的一张脸,哟,真是位标致的美人。
这姑娘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白白净净的小脸,水嫩嫩的肌肤,大眼睛,真是好看得很,怪不得她一进亭子旁边正说话的男人们就安静下来,原来全都盯着小姑娘看呐。
小姑娘应了一声就走了,一群人的眼睛也都跟着一起走了。
阿离笑嘻嘻地对一旁的贺兰珏说:“真标致呐。”
贺兰珏回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也不赖。”
她不好反驳他,只能睥了他一眼。
“各位这是从哪儿来,去南边哪里啊?”金花婆已在那厢问起来。
自是裘三回她:“我们从京城来,带货去云南府。”
“呵呵,原是京都来的爷。”金花婆看一眼他们的车马,又回头眯起眼说:“带的必然都是好货吧,可听你们的口音却不像京城来的。”
这老太婆精明得很,裘三的脑子没她转得快,当下怔了怔,等回过神想要开口,贺兰珏已然回道:“我家祖上是淮南人士,前些年才把生意做到京城里,那口京片子还没练熟呢,看婆婆的样子,想是去过不少地方吧?”
金花婆回头对他上下打量一番,眼睛明显又亮了几分,脸上的皱纹笑得挤到一起。
“婆婆我打生下来就住在这吊脚楼里,一辈子都没出过山,可这茶舍开了这百八十年,一年从头到尾路过的都是像你们这样的人,五湖四海的都有,哪里的人没有见过,哪里的事会不知道。”
贺兰珏说:“山中寻一处过活,隔几日便听听过路人说说天下事,婆婆这日子确是过得悠闲自在。”
金花婆“咯咯咯”地笑起来,听起来像竹板打在了一块:“若是喜欢便和婆婆一起住在这山里,你多大了?可有娶亲?”
阿离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老少通吃,一个不剩。
贺兰珏拉了阿离一把说:“这是我家媳妇。”
阿离只得装成小媳妇模样道了一声,“金花婆婆。”
金花婆这才正眼瞧了阿离一眼,脸上的皱纹瞬间散开了些。
“唉,可惜罗,本还想帮我家阿囡许个如意郎君。”
阿离皱皱眉头,贺兰珏说:“婆婆,这有什么可惜的,你瞧这里,除了我与我二叔,每一个都没有娶过媳妇,婆婆你看中哪个?”
在场的男丁多少都紧张了起来,金花婆那双眼睛在茶舍里环望了一圈,终是在贺兰修的身上停了下来。
“婆婆好眼光,那个是我家大哥,连房大老婆也未娶过。”
金花婆的眼睛果然亮了又亮,贺兰修小声呵斥道:“二弟,休要胡闹。”
贺兰珏笑得得意,金花婆却有些动怒,“怎么?公子是嫌我家阿囡长得不好看?”
正巧这时小姑娘拎着水壶走进茶舍里,听了他们的话明显怔了怔。
“不是。”
“那是觉得我家囡配不上公子你?”
“不是不是。”
“那公子倒说说是为了什么?”
旁边的红绫把腰里的剑握了握紧,贺兰修用眼神制止住她,无奈道:“是在下并未想过娶妻之事。”
金花婆嘟囔道:“都这个年纪了也不想娶妻,莫不是公子有什么问题?”
“放肆!”红绫“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开死死瞪着金花婆,全部人都吓了一跳。
金花婆拍拍胸脯,“唉哟,吓死我了。”
“小妹,你做什么?还不坐下来。”贺兰修冷了脸,红绫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贺兰珏出来打了圆场,“我这小妹从小养得娇惯,婆婆别与她计较。”
金花婆看着他可惜地小声道:“这里就你最讨我欢喜,我看你不如再娶一房如何?”
阿离听到了却当没听到,贺兰珏回头看她一眼,小声对金花婆道:“那可不行,我媳妇可厉害着呢。”
金花婆可惜得直嚷嚷,回头见小姑娘正逐一地给人倒茶水,便说道:“阿囡,把我们新采的茶叶拿来一些。”
小姑娘明显怔了怔,怔完了低头应了一声。
第60章 边南诡事(二)()
小姑娘再来时手里多了个大瓷罐子,看上去挺沉,得用双手捧着。
都说苗疆的姑娘长得美,可诚然如此,阿离却觉得这姑娘长得不太像苗疆的姑娘,皮肤白不说,身子还单薄,似乎也不是个干活的老手。
“婆婆,阿囡是你什么人?”阿离问。
金花婆把老脸转过来,细细打量阿离一番,阿离却只管笑,一点也不让她看出破绽。
“我家孙女儿。”金花婆哑着喉咙,咪着眼说,“她阿爸阿妈死得早,就她一个人跟着我。”
阿离与金花婆说着话,贺兰珏却盯着阿囡看。
阿囡那边已经开始给人泡茶,大瓷罐子一开,阿囡的眉头跟着一皱,而他坐得老远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清香里带着股说不出的酸气。
阿囡用柄银勺子把瓷罐子里的茶叶舀出来,只一点点放进茶杯里再把冷水倒进去。
贺兰珏不着痕迹地给裘三打了个手势,裘三领意,暗地里又通知了其他人。
“小夫人问那么多,莫不是同意把我们阿囡许给你相公了。”
阿离冷笑一声,“婆婆别说笑了,单不说我们才成亲不久,就算我肯,他也不定有这个胆子。”
金花婆不依不饶,“我是知道你们中原男人都惯三妻四妾的,小夫人可要想开些。”
“是啊,自己相公是要看牢些,可不能被旁的狐狸精给叼去。”
“如今再漂亮又如何,女人总有老的一天,到时候你若像婆婆这般便再拴不住男人的心了。”
一老一少,你来我往,明争暗夺,刀光剑影,就差真的吵起来,旁边的一众男人都不敢吱声。
贺兰珏回过头来,正瞥见龙九坐立不安的模样,便生生打断正在说话的两人,“婆婆,这茶怎么是用冷水泡的?”
金花婆一怔,笑道:“山里头嘛,烧水总也麻烦,我们这里只喝冷的。老九你说是吧?”
龙九平时说话溜得很,可今个儿却像吞了个桃核,说话都打颤,“是是啊。”
阿囡已走到他们面前,依旧是舀了茶叶用冷水泡,那茶叶长得黑漆漆的,看着也并不像茶叶,更像小果子之类的东西,用冷水一泡,“茶叶”就不见了,茶水变成一坨黑色。
阿离抬头看看阿囡,阿囡似有灵犀地也看了她一眼。
贺兰珏端起茶杯,笑着问:“阿囡,这是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