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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王爷心理可真强大。”沈疏狂把酒坛子递给瑾兮，“居然敢跟一个傻子合作。”
“呀！沈疏狂，我这叫大智若愚！”
“谁给你的自信啊？”
“我当年怎么就失足认识了你呢？”
“哟，那请问失足少女，还要上屋顶吗？”
瑾兮终于摆脱了自己爬梯子的悲惨命运，这次是沈疏狂带她上的屋顶，俩人就着明月喝得是酩酊大醉。
第79章 公孙淼（1）（）
第二天早上，瑾兮直接从屋顶上滚下来，强行灌了两大碗醒酒茶，勉强换了件干净衣裳就去见了皇后娘娘，顶着黑眼圈在马车上睡得昏天暗地。
“臣女瑾兮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快请起。”皇后娘娘站起身来，亲自扶瑾兮起来，“快坐吧，我准备了一些点心，不知道你的口味，你尽管挑你喜欢的吃。”
“皇后抬爱了，这些糕点看着就有食欲，瑾兮很喜欢，让皇后娘娘费心了。”
“不费心，你这孩子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回家了自然什么都要好的。”皇后握着瑾兮的手，“以后多来来我这。”
“瑾兮谨记。”
皇后拉着瑾兮闲话家常，问了问瑾兮这些年的生活，瑾兮是个聪明人，光捡好听的话讲，这皇后娘娘不过是在套近乎，讲的是客套话，瑾兮要是当真就让人笑话了。
“听皇上说，你当年受了重伤，失忆了？”
“嗯。”
“没有想起过什么吗？”
“好多年了，总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有时候梦见过，醒来就记不得了。”
“有看过大夫吗？”
“看过很多大夫了，不见好。”
“你今天既然来了，就让宫里的御医看看吧，说不定御医有法子呢？”
“皇后美意，瑾兮不敢推辞。”
“好，来人啊，去请公孙淼。”
皇后微微侧首去吩咐身后的丫鬟，丫鬟得了令就退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把公孙淼请来了。
瑾兮毫不忌讳地打量着公孙淼，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有些驼背，但是精神很好，眼神清明，身上有很重的草药味。
“臣公孙淼，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侯女请安。”
“免礼，赐座。”
“谢皇后娘娘。”公孙淼在瑾兮右手边坐下，身后的宫女给他上茶。
“这次请你来是想让你给瑾兮看看的，这孩子失忆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你看看能不能恢复。”
公孙淼微微侧身，碍于礼法，不敢直视瑾兮，“不知老臣可否为侯女请脉？”
“有劳大人了。”瑾兮挽袖，露出手腕。
公孙淼为瑾兮诊脉，神情凝重，眉头一皱，按在瑾兮腕上的手指怵然离开，公孙淼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瑾兮深沉的眼里，有一瞬间的失神。
“脉象如何？”皇后见公孙淼许久不说话，有些着急。
“侯女金贵万分，老臣不敢怠慢。”公孙淼诊完脉，望了望瑾兮的气色，又问，“侯女是否偶感头痛？”
瑾兮点头，“想事情的时候会疼。”
“喝酒时可会胃疼？”
“会，忘记吃饭时也会。”
“那是否有心悸的症状？”
“有。”
公孙淼越问，心里越有底，可是皇后娘娘的眉头是越来越紧锁，“公孙淼，这孩子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你越问，我越担心。”
“请娘娘和侯女放心。”公孙淼想了想，道，“侯女的头部曾受过重击，血块淤积，压迫了神经，才会丧失部分记忆的，如今血块还在，但是只要针灸疏通，不出一个月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
“那你方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作甚？”
“回娘娘，侯女身子骨弱，从脉象上看，侯女近日忧思过重，气血不通，夜里常失眠，精神不佳，需要静养，或者出去散散心也好，总之不要为一些琐事费了心神。”公孙淼面露难色，“而且，侯女她……宫寒，可能对日后的怀孕、产子都有影响。”
“这怎么成？”皇后娘娘握住瑾兮的手，“姑娘家还要嫁人呢！”
其实也没什么，瑾兮没想过嫁人，更没想过要生孩子。
“老臣待会开些药，给侯女调理身体。”公孙淼又道，“宫中有擅长妇科的医女，到时候侯女可以让她们再诊断一次。”
“那就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这是老臣应该做的。”
“对了，这事你可不要往外头说，还有你们——”皇后娘娘微微侧首看了一眼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别让本宫听到你们在背后乱嚼舌根！”
“老臣明白。”
“奴婢明白。”
瑾兮知道皇后娘娘因着瑞王的关系，待她亲近也用心，很是感激，“瑾兮在此谢过皇后娘娘，让娘娘费心了。”
“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啊。”皇后娘娘拍拍瑾兮的手背，“等会我给你挑一个医女带回去，你这身子啊，必须要调理好，你正是待嫁的年纪，这事要上心啊。”
“瑾兮还没有意中人，所以也没想过嫁人。”
“说什么傻话呢。”偌大的忠义侯府只有瑾兮一个主子，又是个女子，终归要找个男人来扶持的。
瑾兮笑笑，不做反驳。
“你身子不好，我也就不多留你了，你出宫的时候把御医院的毓秀带走，我的人会去和她打招呼的。”
“谢皇后娘娘。”瑾兮起身行礼，“瑾兮告辞，愿娘娘万福金安。”
“好，你若是有空多来我这走走，陪我聊聊天也成。”
“只要娘娘不嫌弃瑾兮叨扰。”
“不嫌弃，你常来就是。”
瑾兮点头。
“那老臣也告退了。”
皇后娘娘摆摆手，“下去吧，记得给瑾兮配些上好的补药。”
“老臣明白。”公孙淼向瑾兮微微鞠躬，“烦请侯女移驾御医院。”
“有劳公孙大人了。”
“不敢当。侯女这边请。”
……
御医院。
“请侯女在这稍等片刻，待老臣将针灸所需之物准备好。”
瑾兮点头，在屋子里转悠，这是一间很大的药房，整墙的药柜，每个抽屉上都写着药材名，普通的名贵的，不愧是御医院，真的是应有尽有。窗边的桌子上有一叠药方，瑾兮闲着无事，随意翻看，大多是常见的病症，也有一些疑难杂症，用药都十分精确，看来这位公孙大人的确是名副其实。
“侯女对这些药方感兴趣？”公孙淼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瑾兮拿着他写好的药方。
“学过几年医，对医药的确是兴趣浓厚。”瑾兮放下药方，“听闻公孙大人医术高明，想一睹大人风采，擅自看了大人的药方，还请大人见谅。”
“侯女看得起老臣，是老臣的福分。”公孙淼点上蜡烛，将银针用火烧过，再用酒精消毒，“老臣的针灸之法是祖传的，施针后侯女好生休息，血块会慢慢消散，记忆也会回来的。”
瑾兮坐在藤椅上，闭目，嘴角挂着浅笑。
“老臣开始下针了，侯女放轻松就好。”
“嗯。”瑾兮的右手放在藤椅边的矮桌上，修长的手指在公孙淼全神贯注地下针的刹那开始敲击桌面，带着特殊的节奏和韵律，咚，咚，咚，沉稳有力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像是敲打在人的心上。
公孙淼拿着针的手突兀地定格在空中，目光渐渐涣散，变得空洞。
瑾兮突然睁开眼和公孙淼对视，公孙淼的视线终于有了聚焦，瑾兮那双眼，仿佛会说话，让人移不开眼。
瑾兮笑弯了眉眼，她知道公孙淼已经被她催眠了，催眠是从公孙淼给她把脉的时候开始的，瑾兮本就是个大夫，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公孙淼一把脉就会知道她病得有多厉害，公孙淼震惊地抬起眼与瑾兮对视的一刹那，就深刻地记住了瑾兮的眼睛，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暗示。方才公孙淼下针的时候是他最专注的时候，排除了所有的杂念，这是最好的催眠时机，人越是专注，心理防备就越弱，所以在瑾兮敲响桌面的瞬间，公孙淼就被摄了心神，当瑾兮睁开眼与他对视的时候，公孙淼就算彻底地被瑾兮催眠了。
“我脑子里没有淤积的血块，还需要针灸吗？”瑾兮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她的嗓音本来就有些哑，她又特意放慢了语速，声音显得越发的厚重，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可是那样的声音又充满了蛊惑，让人忍不住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不需要。”公孙淼僵硬的手动了动，缓缓放下，将银针收回。
第80章 公孙淼（2）（）
“一转眼就是十六年，十六年没见了，公孙大人。”瑾兮笑着开口，像是在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寒暄，语态亲昵。
“侯女还记得老臣啊，那时候老臣见到侯女，侯女还是六岁孩童。”公孙淼眼里的瑾兮的样子似乎和当年的小女孩重合在一起。
“十六年前果真是公孙大人待在先皇身边。苍奡与北牧大战，先皇亲征，掩人耳目地带着公孙大人有何隐情？”瑾兮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寒暄过后切入主题。
公孙淼微微皱起了眉，似乎并不想说。
“既然公孙大人不想说，不如就听我说，你只管点头或是摇头。”有些事缺乏确凿的证据，只能说是瑾兮的猜想，所以需要公孙淼来确认一些东西，“那时候先皇已经中毒了？”
公孙淼点头。
“太后也是跟着先皇中毒的？”
公孙淼点头，这回又解释了一句，“不过，太后毒症很轻。”
“先皇中毒有何症状？”
“没有明显的症状。”公孙淼认真地回想了片刻，“先皇只是体弱，偶有心悸头晕，嗜睡，食欲不振。”
“先皇中毒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瑾兮注视着公孙淼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年……”公孙淼愣愣地盯着瑾兮，“出征前三年被老臣发现的，但是先皇中毒有十年之久。”
“十年？竟是十年。”瑾兮十分吃惊，她之前一直以为先皇中毒不过五年，“有谁能够在皇宫潜伏十年不被发现呢……”
“先皇觉得宫中有叛徒，没有声张，暗中让锦衣卫调查。此后，先皇的饮食起居都格外小心。”
“锦衣卫可有查到什么？”
公孙淼摇头，这不是他可以知道的事情。
“皇上可有怀疑的人？”
“先皇从未向老臣说起。”
“以公孙大人的医术和阅历，可有想到是什么样的慢性毒药可以拖延十年之久或是更久？”
“有很多，但是能做到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应该就只有北牧的离魂草了。”
“的确，只有离魂草。”公孙淼的话印证了瑾兮心中所想，“我记得先皇出征的时候英姿焕发，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是为何？”
“老臣尽力压制住了先皇体内的毒。”
“毒已经被压制，可是先皇却在战场上毒发吐血，甚至凯旋回朝的路上毒发身亡，难道战场上有什么东西诱发了先皇体内的毒？”
“大战打响之后，老臣就难以压制先皇体内的毒了，而且越来越难以压制，到了最后根本无法压制，按理说，慢性毒药即使毒发也需要很长时间甚至长达半年，可是先皇毒发到驾崩却只有半个月。”公孙淼想了想，又道，“先皇夜里根本就睡不着，号角吹响的时候先皇常常心悸。”
“如此说来，十六年前那场大战真的是疑点重重。”瑾兮突然想到一件事，很是好奇，“话说你是先皇的心腹，先皇驾崩时你又陪在身边，不仅没有莫名其妙地死去，还安然无恙地回了宫并且日子混得如此之好，公孙大人再怎么圆滑，新帝也不该留你，那些隐藏在皇城和宫里的叛徒也不该留你，那公孙大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因为老臣知道如何炼……”
公孙淼正说到关键点上，外头却响起一道声音，“参见安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瑾兮暗道不好，只见公孙淼的眼神起了波澜，眉头紧皱，很快就要清醒过来了。瑾兮咒骂一声，只能作罢，她合上眼，安安稳稳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公孙淼立刻清醒过来。
“公孙大人不是说要下针了吗，怎么还不动手？”没等公孙淼回过神来细想，瑾兮就发话了。
公孙淼一愣，下意识地告罪，刚想去拿银针，就听见屋子外头的宫人连连请安，“参见安宁公主。”
瑾兮像是刚刚听到一般，站起身来，心里虽是万般怨念也只能出去迎接。
“安宁公主怎么来了？”话虽如此，可公孙淼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出去迎接公主大驾，“老臣参见安宁公主。”
“臣女瑾兮见过安宁公主。”
“终于见到瑾姐姐了。”苍玄安自来熟地跑到瑾兮身边，挽住她的手，“我一早听说你进宫了，可你一直待在皇后娘娘那里，我也不好去打扰，得知你在御医院，我就过来了。”
“不知公主找臣女有何事吩咐？”
“瑾姐姐这是说什么啊，这么见外。”苍玄安满脸委屈，“我就是很多年没有见瑾姐姐了，特别想念，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是忍不住来找你了，瑾姐姐这是在嫌我烦吗？”
“臣女不敢。”瑾兮依旧谦逊恭敬，但却暗自腹诽，十六年前，安宁公主才三岁，三岁的娃娃和六岁的小孩能有什么交集？
“瑾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来御医院了？”
“臣女早些年失忆了，公孙大人在帮臣女针灸，好早日消散淤血。”
“那我岂不是打扰瑾姐姐了？”苍玄安的眼睛里瞬间升腾起水雾。
瑾兮在心里叹气，她最见不得美人落泪了，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啊，真真是我见犹怜啊，“怎么会打扰呢？公主驾到，臣女开心还来不及呢。”
“瑾姐姐既然开心，怎么还以臣女自称呢？如此见外，难道瑾姐姐不想与我做姐妹吗？”
“不是，公主千金之躯，隆宠万千，瑾兮只是大臣之女，不敢妄想而已。”瑾兮真的是诚惶诚恐啊，她尤爱美人是不错，可是她不想招惹一朵白莲花啊，能在宫里隆宠不衰并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心思怎会简单啊。
“瑾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在宫里都没什么朋友，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我心想自己终于能够有个姐姐了，开心了一整天呢，有好多好多话想和瑾姐姐说，可是瑾姐姐却不肯与我做姐妹……”苍玄安眼里的泪水打着旋儿，堪堪就要落下。
“瑾兮不是这个意思……”瑾兮连忙握住苍玄安的手，“能有公主殿下做妹妹，是瑾兮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开心还来不及呢！”
“此话当真？”苍玄安含着晶莹的泪水看着瑾兮。
往日里要是有美人儿这般如此地看着她，瑾兮的心都要化了，只可惜眼前的人儿是公主啊，“真的，我的好妹妹啊，莫要哭了，这么美丽的脸蛋可不能哭花了。”好吧，瑾兮承认她在青楼楚馆里潇洒惯了，这哄小美人的不正经的话儿张口就来。
苍玄安虽然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眼睛一眨，这眼泪就收回去了，这份功力瑾兮甚是佩服啊，“真是太好了，瑾姐姐。对了，瑾姐姐，等公孙大人给你施完针，我们去御花园坐坐吧，我让人去准备好点心。”
“好。”瑾兮也跟着假笑，其实她给公孙淼催眠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