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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大师话里的深意,只有吟风一个人懂。
苍寂桐摸摸鼻子,这算是被师父教训了吗?
“等我回来。”
瑾兮点头,目送苍寂桐和吟风离开,才低下头,专心下棋。
“看得出寂桐很在乎你。”
看样子,无忧大师是想趁苍寂桐不在,与她“谈心”了,瑾兮又落一子,边道,“我也很在乎他。”
虽是实话,但是被瑾兮说得有些玩笑了。
无忧大师打量着瑾兮,不得不说,他有些欣赏这个年轻女子的沉稳了。
“你若在乎,怎会让他受寒毒之苦?”
瑾兮挑眉,“大师的意思是,我应该杀身成仁?”
无忧大师没有说话,瑾兮又反问,“若长乐是药人,大师还会说同样的话吗?”
“长乐是个傻姑娘,豁出命也要苍寂桐安好。”但无忧大师绝不会劝长乐以命换命,更不会允许长乐以命换命。有些事,一旦关系到切身利益,就另当别论了。
“以命换命有什么意思呢?”瑾兮思量许久,落下一子,“我若为他死了,他空落落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就狠心看着他被寒毒折磨致死?”
“我是药人,命不久矣,他受寒毒折磨也是命不久矣,能同生共死,不好吗?”
“可他把枯骨花给了你!”
“所以,我不会让他死。”再说,她的男人怎会轻易死去?
无忧大师看了她一眼,“你还有法子?”
“似乎是没有的。”
“那你之前的话就太可笑了。”无忧大师本以为瑾兮还有法子医好苍寂桐的寒毒,现在却满是失望。
“但我能活多久,他就能活多久。”早在苍寂桐喂她服下枯骨花的时候,瑾兮就下定决心了,最坏的打算也不过就是拿血养着苍寂桐。
“我输了。”败势已定,瑾兮不再落子,“晚辈不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败下阵来,扫了大师的雅兴,实在抱歉。”
“侯女这就认输了?”无忧大师继续落子,“轻易认输,你当真是忠义侯的女儿吗?”
瑾兮打量着无忧大师,不知道这人对她的身份了解多少。
“大师说笑了,我的身份是当今皇上认可的。”瑾兮没有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大师既然这般在意这盘棋,晚辈只好全力以赴了。”
当初,瑾兮就是以颓势败优势,才赢了南陵公主的。
无忧大师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他要的就是瑾兮明知道这是一盘死棋还落下最后一子!
瑾兮的白子落下的刹那,风云变色,瑾兮猛地站起身来,身边的石凳和石桌顷刻化为石粉,交缠旋转,如同旋风,稳稳当当地拖举着棋盘。
“无忧大师这是何意?”瑾兮抽出腰间的碧落,谨慎以待,“王爷去拿酒,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那是我的徒弟,你搬他出来压我有用吗?”无忧大师面色一冷,“老夫刚领悟的星罗棋阵,你是第一个入阵人,受死吧,瑾兮!”
旋风之上的棋盘异光突显,星罗棋阵骤然开启,虚空之中,四十八柄黑色的长剑以棋盘上黑子的位置排列,蓄势以待。
庭院后头的九曲游廊里走过一个女子,穿着藕粉色的衣,手里拿着亮闪闪的东西,正往庭院这边来,走得近了,才听到那女子得意地唤了声“父亲”,原来是长乐。
“好久不见啊,瑾兮。”长乐站定在星罗棋阵前,扬了扬手中的短刀,赫然是当时在药王谷她和药王合谋取死亡之血时用的短刀,“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是笼中困兽的样子,真是……让人高兴啊。”
“开!”无忧大师一声冷喝,九柄长剑应声而动,不偏不倚直刺瑾兮而来——
瑾兮连连后退,自知以碧落无法阻挡九柄利剑,只能顺势倒地,翻滚三圈才堪堪躲过,九柄利剑直击地面,震碎了青石地砖,石屑纷飞,露出地表褐色的泥土。利剑破空的剑气凌厉狠辣,直接割破了瑾兮手上、脚上、背上的皮肉,正好九道可怖的伤口,鲜血浸湿了瑾兮的衣衫。
无忧大师眯起眼,“有点意思,竟然躲过了这第一击。”
“蚍蜉撼树罢了。”长乐轻蔑地笑了,把玩着手里的短刀,“父亲可别让她死透了,她毕竟是寂桐哥哥的药啊。”
第203章 星罗棋阵(2)()
星罗棋阵根本不给瑾兮喘息的机会,趁着瑾兮还跪在地上,三柄长剑破空袭来,瑾兮躲闪不得,只能扬起手中的碧落,仅抵挡住了其中一柄长剑,但是长剑袭来时那势不可挡的力量直接折断了瑾兮的手腕,碧落撞在瑾兮的胸口上,硬是逼得瑾兮咳出鲜血,而那剩下的两柄长剑则狠狠地刺入瑾兮的右腿和左腹,将瑾兮钉在地上,剧痛袭来,瑾兮浑身发抖,额头上冷汗淋漓,混着泥土的污秽……
星罗棋阵既已见血,至死方休!
火焰自虚空升腾而起,如火蛇,吐着鲜红的信子,缠绕在白森森的剑刃上,火焰将剑刃烧成了赤红色,惊雷乍响,长剑迎风而上,直击瑾兮心脏——
“瑾兮!”酒坛子落地四碎,苍寂桐踏空而来,右手成爪,凝聚着浑厚的内力,猛然拍下,硬是将星罗棋阵撕开了一道口子,那柄赤红的长剑在将要刺入瑾兮心脏的刹那,被苍寂桐的掌风拦腰折断,断刃摔在地上顷刻化为乌有。
“苍寂桐……”瑾兮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苍寂桐一定会来!
“混账!”无忧大师一口鲜血喷出,连连后退三步,幸好被祭酒扶住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这不仅仅是祭酒想问的,更是无忧众弟子想问的,方才主峰突生异象,他们匆忙赶至此处,却见侯女重伤被困剑阵,那女子不仅是无忧山的客人,更是苍寂桐的心上人,师父为何要伤她?
“寂桐哥哥,你疯了不成?”长乐挡在无忧大师面前,“那个女人不值得你——”
“住口!”苍寂桐的目光落在长乐手中的短刀上,药王谷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这柄短刀上似乎还沾着瑾兮的血,“在药王谷没有杀你,不代表本王不敢要你的命!”
长乐不可置信地看着苍寂桐,明亮的眸子里浮起水雾,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她对他掏心掏肺,可是他一次次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
“师弟!”吟风最是见不得长乐难过,“你怎么能为那个女人伤害长乐呢?”
星罗棋阵似乎因为无忧大师受伤而产生了轻微的波动,瑾兮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插进左腹的利剑的剑刃,鲜血从她紧握的指缝里渗出来,染红了她整条胳膊,剑锋已经卡在了她手指的骨头上。
“啊——”瑾兮咬牙,倾尽全身气力,生生将那把利剑拔出来,安静的空气里,都是血肉和剑刃摩擦的声音……
染血的利剑摔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声响,早已化为齑粉。
“瑾兮!”苍寂桐双目赤红,抽出腰间软剑猛然砍向星罗棋阵,轰然巨响中,星罗棋阵只是浮现出轻微的裂痕,而无忧大师面色铁青,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胸腔里血气翻涌,无忧大师急忙按住自己的心口。
“父亲,你怎么样?”长乐跪在无忧大师身边,扶着无忧大师的胳膊。
“师父!”祭酒蹲下身子去查看无忧大师的伤势,“这……怎么会?”
“师弟!”吟风上前拦住苍寂桐,“星罗棋阵以师父的毕生修为加持,此阵倾注的是师父的灵魂之力,你若要破阵,就是要师父的命!”
苍寂桐终于抬眼去看无忧大师,厉声质问,“为何伤她?”
苍白的嘴唇被咬出血来,瑾兮以手撑地,硬是坐起来,她听不见星罗棋阵外面的声音,她满脑子都是痛楚,她只知道她的血液一直在流逝,她的身子渐渐失去了温度,快要和这青石地砖一样冰冷了……瑾兮整个人都在发颤,双手更是难以控制,她咬牙,用力握住右腿上的利剑剑刃,手掌再一次被割破,剑锋切断了她的经脉,瑾兮似乎要感受不到手指上的痛苦了,冷汗再一次打湿了她的衣衫,额头上青筋暴起,瑾兮屏住呼吸,将利剑抽离,右腿上的伤口汩汩地涌着鲜血……瑾兮单手撑地,另一手去捡落在地上的碧落……瑾兮从未想过,一步之遥竟是如此的艰辛,她的鲜血混着汗水落下,落了一地,她才握住了碧落……瑾兮手掌里的鲜血划过碧落,沉睡在碧落里的魂魄开始觉醒、愤怒、暴躁……瑾兮缓缓站起来,衣衫被鲜血浸湿,不断地滴着血珠,瑾兮冷冷地看着余下的三十五柄长剑……
”师弟,师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吟风是师兄弟中唯一知道师父良苦用心的人。
“为何伤她?”苍寂桐又问了一遍,那么愤怒,又那么哀切,“师父明知道我那么在意她!”
到了这个地步,苍寂桐还肯叫无忧大师一声“师父”,可见无忧大师在他心里的分量,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怕是不假。
“为何?”无忧大师擦掉嘴角的鲜血,由祭酒扶着站起身子,“你知不知道,是她,是这个女人,屠武家满门!”
苍寂桐惊愕住,心里那道关于十七年前武家被屠的伤疤再次被人撕裂,鲜血淋漓!
星罗棋阵内,瑾兮的脸上再无血色,她没想过,十七年前的事情会这样被人揭穿。
“什么?忠义侯女怎么会是屠杀武家的凶手呢?”无忧弟子窃窃私语,今日之事除了无忧大师、长乐、吟风外,再无人知晓,“没理由啊,侯女怎么会是凶手……”
猛然间,苍寂桐想起瑾兮服下枯骨花后睁开的那双血眸,可纵使他再心慌意乱,开口也只是一句,“我不信!”
“为何不信?有何不信?”苍寂桐这般护着瑾兮,实在是气煞长乐,“她根本就不是忠义侯女!她是启家嫡女,她是启家嫡女啊,是前朝第一世家的嫡女!她不值得你为了她这样!”
“启家……天启?”苍寂桐记起在狼居胥山洞中发现的上古文字,瑾兮说她这一生能识得的上古文字,就是“天启”二字。
“启家,上古遗族,鲛人后裔,她眼角的鱼鳞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根本就不是药人的衍生物,那是她随口扯的慌,她在欺骗你!”无忧大师怒喝。
“自从师父知道她眼角会长出鱼鳞后,就派我追查她的身份,这竹简是武家的,前些日子我翻遍了武家所有的藏书才找到的。”吟风将一卷竹简递给苍寂桐,“这足以证明她是启家嫡女,师父没有骗你!”
苍寂桐没有去接那份竹简,只是低头去看,上面的字着实有些刺眼,“怪不得狼居胥在等你,上古的阵法,百年的村落,天启的文字,原来等的只是启家骨血。”
瑾兮远远地望着苍寂桐,她看不到苍寂桐脸上的神情,但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悲凉,就像风刮过,她身上彻骨的寒冷一样。
苍寂桐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瑾兮,他知道瑾兮后肩上的红莲胎记不过是别有用心的刺青,可是,“那又如何?”
第204章 星罗棋阵(3)()
瑾兮惊讶地看着苍寂桐,他竟然说那又如何,他竟然容她至此。
“那又如何?寂桐哥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她是启家嫡女啊!”长乐不可置信地看着苍寂桐。
“于我,她只是瑾兮。”人世间,只有瑾兮,被苍寂桐认真地放在了眼里。
“那我告诉你,武启两家是血仇,这够不够?”无忧大师挣开所有人的搀扶,用手指着瑾兮,“她就是你一直在找的血眸女子,启家嫡女体内沉睡着上古鲛人的力量,血眸和鱼鳞的出现意味着她体内鲛人力量的觉醒!”
血仇二字让苍寂桐猛然想起那个雨夜,那女孩在问武家隐世百年是为何,又问当年可有想过放了那家人的孩子,他记得舅舅声嘶力竭地吼着——当年是先辈做的孽……
武家,竟是前朝三大世家之一。
“师弟,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吟风道,“师父就是怕你情根深种,怕你自欺欺人,怕你舍不得动手,所以师父才苦心孤诣地设局,为了你引瑾兮入阵,师父是在替你报仇雪恨啊!”
“是你屠我武家?”苍寂桐问瑾兮,周身杀气萦绕。
“我……”瑾兮很想否决,她不过是一缕孤魂,寄居在了这具身体里,为何要承担原主的罪孽?可是她又要如何告诉苍寂桐,她只是一缕孤魂。若是她说,苍寂桐肯信吗?
瑾兮沉默着,她总是沉默。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寂桐哥哥,她都已经承认了,你还有何不信?”长乐扯着嗓子喊,“她是你的仇人啊!”
“星罗棋阵一旦开启,至死方休。”无忧大师软了声音,苍寂桐终究是他最钟爱的弟子,“武家的仇,师父替你报!”
星罗棋阵被彻底启动,再也不受无忧大师的控制,完全有了自己的意识,虚空之中,阵魂苏醒,三十五柄长剑将瑾兮团团围住,剑尖直指瑾兮——
瑾兮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呼啸的风吹干了她的血衣,她孤零零地站着,唯有手中的碧落锋芒毕露,“我的命,不是小小阵法可以夺去的!”
三十五柄长剑并未齐发,只动了七柄,瑾兮听声辨位,一边灵活躲闪,一边用碧落砍断袭来的长剑,转身站定,面前仅剩两柄长剑,瑾兮没有任何的躲闪,任由其中一柄长剑刺入她的肩膀,右手翻转生生斩断另一柄长剑!
苍寂桐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作势要强行破阵,吟风拔剑出鞘,拦在苍寂桐面前,“师弟,这阵她出不来,你更进不得!”
“她是我妻子。”苍寂桐右手反转,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软剑如灵蛇瞬间缠住了吟风的长剑,“让开!”
“众目睽睽之下她已经悔婚了,寂桐哥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师弟!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吟风皱眉,他知道苍寂桐在意这个女子,却不想苍寂桐竟在意她到这个地步!
“天地为证,星海为媒,瑾兮是我苍寂桐的妻子,生是如此,死亦如此!”苍寂桐一用力,软剑抽紧,吟风的长剑抵抗不住,生生断裂成五段,断刃落地,掷地有声。
“苍寂桐……”瑾兮望着他的背影,眼里都是雾气,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护她?
“你还要护她?混帐东西!”无忧大师想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苍寂桐还是要护着瑾兮,“你就不恨她吗?”
“我不信!”苍寂桐衣袖一扬,挡在前面的吟风被带起的风甩到了一旁,“她不亲口承认,我便不信!”
“愚蠢至极!”无忧大师气急,“苍寂桐,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忤逆为师吗?”
苍寂桐握剑的手再次收紧,将内力源源不断地传输到软剑中,柔软的剑刃变得刚硬无比,锋利的剑刃蒙上了一层冰霜,一条金色的龙自剑尖盘踞而上,龙吟阵阵。
“原来是游龙剑……我还一直以为就是把普通的软剑而已。”游龙剑本是武家家主的配剑,只是不知道为何被苍寂桐锻造成普通软剑的样子,只在倾注内力之后才恢复真正的样子,难不成真的应了暗五的那句话,“主子不是没有名动天下的兵器,就是懒得带在身上罢了,不像软剑可以缠在腰间,省事”。
“寂桐哥哥,不可以,你不能救她!”
长乐想也不想就挡在了苍寂桐面前,她身后就是星罗棋阵,阵中瑾兮满身伤痕仍旧固执地、骄傲地站着,她肩膀上的利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