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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次给你机会，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只听他一字一句、徐徐说道，“否则，后果自负。”
他说得极慢，但正是这样，他每说一个字，柳月清都感觉仿佛有一具尖锐的钝器在心头碾过，使她备受煎熬。
柳月清兀自镇定，依旧保持着那悲戚的表情，脸上流露出错愕：“王妃姐姐何以如此对清儿说话……王妃姐姐一定还在介怀上次三昭堂的事情吧，王妃姐姐就如此不待见清儿吗……”
“……”
手腕上又是一股钻心的痛，柳月清咬牙，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几乎要被捏碎了。
她想抽出她的手，但面对那如铁箍般的手，却是徒劳。
夜天宸冷冷道：“你确定，你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柳月清眼眶发红，凄声道：“清儿不过是怀了宸哥哥的孩子，王妃姐姐何必如此，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室内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也许夜天宸的眼神和脸色过于可怖，洛小辞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这漫长、诡异的沉默最终被夜天宸又一声冷笑打破。
“既然你要自取其辱，”夜天宸深深望了眼柳月清，转头对福伯道，“福伯，去传陶太医来。”
***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打破了碧竹院中弥漫着低压的死寂。
陶恒言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行礼道：“臣见过王爷、见过王妃，见过……”他目光触到脸色惨淡的躺在床上的柳月清，闪过一丝错愕，“见过柳侧妃。”
洛小辞道：“起来吧。”
夜天宸先前一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现下总算将视线转回了来，身子微微动了一动。
陶恒言站了起来，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柳月清：“王爷找臣来，可是因为上次之事，但臣……”
“不是。”夜天宸冷冰冰的声音，“这次来，是想让陶太医来为柳侧妃把脉。”
陶恒言再度看了眼柳月清，了然道：“柳侧妃脸色的确不佳，那臣……”
夜天宸也再度打断了陶恒言，声音依然是冷冷的，只不过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帮她把一把喜脉，柳侧妃，称自己有喜了。”
“……什么？”
陶恒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微张。
夜天宸又说了遍，语速缓慢，吐词清晰：“柳侧妃，称她有喜了。”
陶恒言目光在洛小辞和柳月清身上来回逡巡，脱口道：“但这不可……”
他猛地止住话头，过了半晌，眼中茫然已去，取代的是了然和冷意。
“柳侧妃。”陶恒言的语气也已不同于他往常的温和，“臣记得，您的母亲柳夫人精通医理。而柳侧妃作为柳夫人的女儿，对医术也是有涉猎的。”
柳月清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向内蜷缩，讷讷道：“我不明白，陶太医想说什么……”
“柳侧妃看过《百药纲》吗？”
柳月清的脸色变得煞白：“不曾。”
“《百药纲》记载了一种叫落英散的药的炼制之法，”陶恒言嘴角讥诮地勾了勾，“传闻中食落英散，能使女子有假孕之象。但所食之人定有气虚之状，面色苍白，动则汗出……”
他顿了顿，“与柳侧妃现在看起来，正是一般。”
柳月清脸已经白得如同一张纸，嘴里却难以置信地讷讷道：“陶太医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用那落英散吗？”她转头看向洛小辞摇头道，“王爷，我没有，我没有……”
陶恒言面露微笑，眼中尽是凉薄讥诮之意：“臣怎敢诽谤柳侧妃？臣只是突然想起来提一提罢了，让柳侧妃受惊了。”
“不过既然事关昭王府血脉，此事重大，王爷既然亲自唤臣来，臣自然是要把脉确诊的，若是柳侧妃真有了喜脉，自然是昭王府天大的喜事。”
陶恒言走到了柳月清床边，伸出了手：“侧妃娘娘请吧。”
柳月清最终缓缓将手伸了出来，手腕上还留有之前被夜天宸攥出的红印。
仔细看去，柳月清的手在轻颤。
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脉上。
室内再次陷入死寂，仿佛有一把巨大的铡刀悬在空中，只等一人拍案便可放下，一切都可尘埃落地。
洛小辞的目光几乎锁在了陶恒言的脸上。
只见陶恒言的眉头渐渐蹙起，神色也变得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恒言低低念了句：“有趣。”
他抬头，神色古怪、意味深长地看了洛小辞一眼。
“王爷，柳侧妃真有喜了。”
这是信息量很大的一句话，而洛小辞也的确从陶恒言眼中看到了一抹细思恐极的意味。
夜天宸发哑的声音：“……陶太医说什么？”
陶恒言又表情古怪地重复了遍：“有喜了，真的是喜脉。”
“……”
夜天宸眼睛闭了闭，又睁开，迟疑道：“但，陶太医上次不是说……”
陶恒言会意，道：“的确没好。”
话毕洛小辞在陶恒言眼中又看到了那抹细思恐极的意味飘过。
她听这两个人一来一往对话听得一头雾水，又是这神神秘秘的语气。
她忍不住问：“……你们说什么呢？”
陶恒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洛小辞点了点头，然后环顾四周，对夜天宸作出一个噤声的眼色。
夜天宸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无视了身边的人，只见他松了口气，紧接着眉头缓缓皱起，讷讷念道：“既然如此，怎会真有……”
火光电石间闪过一道灵光。
洛小辞看到了很戏剧性的一幕，夜天宸脸上的表情龟裂了，他机械地转过头，目光落到了柳月清身上。
第六十六章 “剧情进行时”功能（）
而火光电石间，洛小辞大脑飞速运转，对于现在的状况有多么细思恐极作出了具体的分析。
如果男主大大所说的“不可能发生论”不成立，那柳月清肚子里的孩子就有可能是她和柳月清“水到渠成”的产物；但如果男主大大之前所说的“不可能发生论”成立，那柳月清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和其他男人“水到渠成”的产物；不过由于夜天宸和陶恒言的信誉度，洛小辞几乎忽略了前一种情况。
真相只有一个，无论成立与不成立，他的真爱“善良、温柔、聪慧”的柳月清给他戴了顶绿帽是不争的事实。
柳月清玩完了。
只见夜天宸缓缓侧头，毫无波澜的目光落到柳月清身上。
不过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洛小辞只听耳边传来一阵机械音：
【“心如死灰”成就达成√】
【恭喜您，角色夜天宸智力值＋20，气度值＋20，角色夜天宸现有好男主总分…1008分。】
下一秒，夜天宸目眦尽裂，难以置信地指着柳月清，爆发出一声暴喝：
“——你！”
洛小辞对这戏剧性的变化看得目瞪口呆，男主大大你要挺住啊！！！
而夜天宸这次真没挺住。
一股热浪直冲上脑，冲得他头晕眼胀，暴怒中他走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猛地一把抽出了福伯腰间的佩剑，剑光湛湛，直指柳月清。
卧槽……
洛小辞已经看傻了。
不只是洛小辞，在场的其他人，陶恒言、莫寻、福伯，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现在的场景。
福伯最先反应过来，喊了声：“王妃！”
却听“哐啷”一声撞击声，银剑落地。
夜天宸的身子晃了几晃，竟软软地倒了下来。
这会儿洛小辞总算回了神，几步上去，便将夜天宸往地上栽的身子接在了怀里。
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眉心隐隐有黑气。
陶恒言也从怔忪中反应了过来，几步走上来，便摸上了夜天宸的脉搏。
洛小辞紧张地问：“怎么样？”
陶恒言皱眉摇头道：“气血攻心，王妃此时情况不妙。”
望着夜天宸那张煞白的脸，洛小辞内心叹息，前几日三昭堂她被气晕了，这次换他被气晕，这被气晕也够频繁的，自己和男主大大还真是同甘共苦啊。
洛小辞把夜天宸搂紧了些，打横抱了起来，道：“那现下快些送王妃回墨玉斋吧。”她冷冷瞪了眼柳月清，“柳侧妃的事情，容后再议。福伯继续守在这里吧。”
柳月清脸色也是煞白，先前似乎也陷入了愕然之中，一直一言不发。
现下见洛小辞向外走，凄声大喊，险些摔下了床：“王爷，宸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但洛小辞并不会理会她，直接抱着夜天宸径直走了出去。
洛小辞在回墨玉斋的路上一路无言，脸色沉沉，陶恒言跟随在一侧，几次看着洛小辞欲言又止。
洛小辞察觉到陶恒言的目光，抬头道：“陶太医，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吗？”
陶恒言张了张嘴，最终说了出来，目光中满满是关切：“王爷，还……好吗？”
“……”
是哦，她现在是夜天宸，被夜天宸上身的洛辞气晕了，她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有点说不通。
洛小辞微怔，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机械音：
【温馨提示：秉持着“没有最人性化，只有更人性化”的服务理念，天雷滚滚公司研发部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成功研发出了一项新功能“剧情进行时”。并于24小时前，“剧情进行时”功能进入试用期。此项功能的目的为：为陷入迷途中的执行人指点一条明亮的捷径。】
什么什么什么？指点一条明亮的捷径？萌萌的系统君你什么时候说话变那么抽象和玄乎了？这功能能不能说清楚点？
【执行人洛小辞绑定客服2882号客服于五分钟前因紧急通知暂时离开操作台，现在由客服2881号暂时接管服务。】
“……”
操作台是什么，洛小辞实在脑洞不出来，尼玛这系统还带换人的？！不过是觉得说话有些不一样，好像正经了些……
【现在为天雷滚滚公司新功能良心免费试用期，执行人是否要使用“剧情进行时”功能？】
看上去好像挺良心的啊，洛小辞稍稍犹豫了下，不管了，反正附赠的，上次的“剧情反转大礼包”不就挺良心的。不用白不用，她最终戳下了“使用”按钮。
【激活功能成功，成功消耗系统附赠“剧情进行时”1次免费次数，剩余次数为2。】
【执行人当前难题为“陶恒言大人的质疑和关心”，系统将以选择题的方式进行行为提示，为执行人提供最人性化的参考。】
擦擦擦擦！只有三次机会系统君你怎么不早说？！！她以为全免费地随便就用了！还有为什么是选择题！因为前车之鉴，洛小辞表示一看到选择题就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面对“陶恒言大人的质疑和关心”，“剧情进行时”功能经过智能分析，给出以下行为提示：
A。（语气沧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本王，不想再说了。
B。（低声道）哀默大于心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C。（恨声道）本王会让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
诶？这次的选项竟然很正常，至少比起之前很正常……难道这是换了客服的原因？为什么感觉现在这个系统君跟之前的系统君比起来莫名的靠谱……2881号客服你能一直留下吗！
“王爷？”
陶恒言的声音将洛小辞拉回了现实，她回头，发现陶恒言正疑惑地看着她，洛小辞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因为系统估计一直在发呆。
她再看了眼选择题，作出了选择。
爆发演技的时刻到了！
洛小辞抬头望了望天，沧桑地眨了眨眼睛，低头时已经是眸色沉沉，眼中有肃杀之意。
她一字一顿、字字铿锵道：
“本王，会让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陶恒言眼中狐疑渐去，他的目光落到了洛小辞怀里的夜天宸，长长叹了口气：“没想到瑾芸郡主，当真是个为王爷殚精竭虑的好王妃。”
第六十七章 派暗部去查，那个男人是谁（）
“……”
谁能告诉洛小辞，为什么她从陶恒言眼中看到了一种类似于“怎么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批判和无奈？
你们误会了，之所以她怀里这位反应比她大是因为这位才是被带绿帽的正主啊。
但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只是看了眼怀里的夜天宸，沉声道：“瑾芸郡主，的确很好。”
一路走回了墨玉斋，夜天宸被安置到了墨玉斋内室的床上，却一直保持着昏迷状态。
陶恒言在内室为他治疗，洛小辞想着不要添乱，便走出了墨玉斋等待，顺便理一理纷乱荡漾的思绪。
从进度条和剧情具体表现多方面看来，柳月清是要玩完了，彻底玩完了。可谓天道好轮回，大快人心。这说明着什么，这说明她今后的日子可以变得清净，耳朵不用遭殃，也不用与之前一般提心吊胆。
想到此处，不知不觉间，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笑着笑着，弯起的嘴角却又落了下来。
她心中依然存有忧虑，虽然夜天宸之前跟她打了包票没发生那种事，但原因却说得极其含糊。没有科学证据摆在她面前，她又对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毫无记忆，始终无法完全放心下来。不过现在情形不定，也不是问的时候，只有等以后有机会再刨根究底问一问，知晓了答案，她也能真正放下心来。
“师兄。”
洛小辞正在思索中，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寡淡的声音，洛小辞回头，只见莫寻正站在她身后。
师兄？是在喊她？洛小辞迎上莫寻淡淡的目光，四下无人，这也只能是在喊她了吧。莫寻和夜天宸竟是师兄弟关系？
洛小辞眉头轻蹙，最终只淡淡点头“嗯”了一句。
莫寻依然是他那淡淡的语气：“师兄之前将骨哨交予瑾芸郡主时，师弟的确有疑惑。但今天看来，瑾芸郡主是真把师兄放在了心上。”他目光悠远地看着远方，叹了口气，“师弟，自惭形秽。”
洛小辞：“……”为什么又来一个人夸夜天宸？不过误会就误会吧，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莫寻同学，“自惭形秽”这个成语拥在这里听起来有点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啊……
古怪归古怪，但洛小辞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不太了解这个莫寻和夜天宸的关系。她又“嗯”了一声。
四下瞬间又陷入了沉寂，只听远处几声寒鸦凄鸣，秃木枝头的雪簌簌而落，无声地在地上画上了一点苍白。
“师兄认为……”又听莫寻开口道，“这件事，会与东宫那位有关吗？”
洛小辞皱眉，问道：“东宫，你是说太子？”
“正是……”莫寻顿了顿，眸色渐渐变冷，竟似蒙上了一层尘埃，灰蒙蒙一片，声音也变得如同万年寒冰般冰冷，“师弟这次只是想提醒师兄，君凌华此人一向薄幸寡情，心机深沉，师兄之前念与昔日情面一直对他动手忍让。但若这次柯祯副总管之事真与他有关，师兄这次，毋须对他客气。况且之前发生的所有，都是他先不仁，并非师兄不义。”
君凌华和夜天宸的古怪对头关系洛小辞也知道，原书中却从未写透，现在看来之前的确发生过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但现在莫寻与她说，她也凭空想不出来，沉默半晌，只有又“嗯”了一声。
莫寻候了半晌，却只等来一个态度不明的“嗯”，眼中染上焦急之色，似还要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