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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虽然笑语盈盈,看着似乎对花姐没有任何恶意的模样,雷寅双却注意到,从头到尾,此人只打听着雷家的事,却是一个字也不曾提过她自己的身份。于是她也堆着个笑模样,问着那妇人道:“不知如何称呼夫人?”
    那妇人一愣,笑着叫了声“哎哟”,才刚要答话,忽然就听得赵六儿在一旁冷哼道:“没规矩!大人说话,哪有孩子插嘴的份儿?!”
    雷寅双的眉立时一扬,回头看着赵六弯起眼眸,冲她甜甜笑道:“姐姐说得真对,大人说话,哪有孩子插嘴的份儿。可这位夫人正要说话呢,姐姐这般乱插嘴又算个什么?!”
    “你!”
    赵六儿记恨着那天在和春老茶楼的事,一心只想打击报复雷寅双了,因此才抢着说话的,却是没注意到那圆脸妇人正要说话。
    而圆脸妇人见自己忽然成了雷赵两家孩子争执的中心,她看看花姐,再看看那站在赵六身后的赵夫人,立时乖觉地一缩脖子,转眼就退到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雷寅双正盯着那妇人的背影时,就听得赵六身后的赵夫人冷哼道:“小小年纪就如此牙尖嘴利,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泼妇!果然是乡下长大的,没个规矩教养!”
    若是有人攻击花姐,不定花姐还能怵上几分,偏偏这赵夫人竟直接对上了雷寅双,花姐那护犊子的性子立时就爆了起来,瞪着个眼就冲那赵夫人喝道:“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
    ……
    顿时,四周一片寂寂。
    花姐则是一怔——装了这半天的官太太,却是因着这冲冠一怒而前功尽弃了……
    而,奇妙的是,她竟一点都不后悔。
    忽然间,花姐一阵豁然开朗。就算她把个官太太装得再像,别人不认同的依旧不会认同。且,就如雷寅双所说的那样,别人认同与否原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与其那般压抑着自己,倒不如还是如此这般凭着心性行事最为直接痛快!
    想通了的花姐把心一横,猛地一撸衣袖,指着那赵夫人喝道:“今儿可是千秋节,太后的好日子,偏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在这里挑三挑四,你居心何在?!”
    ——得,她倒先把个屎盆子给赵夫人扣上了!
    果然不愧在江河镇上跟人吵了那么多年的架。
    雷寅双笑眯眯地看看终于恢复元气的花姐,回头冲赵夫人一撇嘴,大声道:“我们是乡下人又怎的?夫人有意见?不过这京里可不止我们是乡下人,便是如今我大兴朝的官员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出自乡野起自微末的?难道只夫人是贵人出身不成?我大兴立国前,可只有鞑子才有贵人一说,难道夫人是那鞑子余孽?!”
    “你!”
    赵夫人再没想到,这雷家母女竟如此泼辣,在皇宫里都敢当面诬赖撒泼。一向自恃身份高贵的赵夫人便是跟人不对付,也都是背后施计,绵里藏针的,何时跟个村妇似的跟人当面吵过架?!如今面对着花姐那几乎指上她鼻尖的手指,她也只有被气得手脚发抖的份儿。
    她忍不住扭头看向旁边的夫人们。
    而能够入得宫闱的,没有几个是没眼色的。便是真有那没眼色的,在花姐喊出“太后的好日子”这一句后,一个个也要掂量一下,要不要在此时参与闹事。何况,这“乡下来的雷家母女”,一看就长着张不好欺负的脸,可别像那赵家人一样,没欺负着别人,倒把自己给拖下水,丢了脸面……于是,便是以往那些总以赵夫人马首是瞻的,见赵夫人的眼神碾压过来,一个个也只低了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
    那赵六见母亲也败了北,顿时急了,跳着脚地喝骂起来,“到底谁在挑事?!”又指着场边维持秩序的内侍喝道:“还不来人,把这两个不懂规矩的赶出去!”
    因之前安远侯一家不曾回京,那德妃娘娘在京城只赵夫人一个同族姐妹,因此对赵家的女眷颇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偏赵六不明白德妃娘娘这不过是移情作用,只当她真得了娘娘的欢心,因此才这般吆五喝六起来。而便是她真得了德妃娘娘的欢心,如今统治六宫的是徐贵妃,德妃不过是从旁协理,内侍哪会应着她的招呼。
    见招呼不动,自觉失了面子的赵六更加急躁起来,竟不管不顾地喝骂了内侍几句。
    赵夫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见女儿竟失了分寸,喝骂起不相干的内侍来,赶紧将女儿拖到一边,拿眼狠狠瞪着花姐和雷寅双道:“雷夫人说得对,今儿是太后千秋,再大的事也不该闹起来。但此事没完,事后只怕我家老爷要上本弹劾贵府有失礼仪的。”
    花姐一听,顿时一阵忧心。雷寅双则笑盈盈地道:“夫人请便。对了,夫人可千万记得提醒赵大人一句,写弹劾奏章时千万要写上,乡下人低贱粗俗,便是入朝为官,也不懂得治理朝政,最后只会尸位素餐。”
    她这话,叫赵夫人一阵皱眉,看看她,冷哼一声,却是没接她的话茬,扭过头去不再理她们了。
    花姐悄悄握住雷寅双的手,询问地看向她。她也不明白雷寅双这话的意思。
    雷寅双笑着凑到花姐耳旁小声道:“上次皇上遇刺时就曾抱怨过,说是如今朝中的大臣们都已经忘了根本,不记得当初开国的辛苦了,又说如今一个眼高于顶只顾着享乐什么的。我跟您打赌,那赵大人若真敢那样写,皇上非被气死不可。不过就算他不写,今儿这事,肯定也要有人报给皇上听的。哼,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亏!”
    花姐不禁惊奇地看着雷寅双——就如天启帝曾经想到的那样,花姐也忽然发现,若真把雷寅双当个只知道莽撞行事的愣头青,最后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亏呢。
第八十章 ·千秋盛典() 
第八章虾道蟹路世人各显神通
    这府里要添人的消息,不到当晚便传遍了整条后街,就连在家守着孝的满姐儿一家也都听说了。
    晚间,姥姥一脸忧愁地望着在灯下做着针线的满儿母女,道:“虽说老爷答应了让满儿进府,且眼下又有这么个机会,只是,如今你们身上都守着孝,若是因此错过了,可如何是好?”
    满儿放下针线,抬头道:“要不,我再去求一回文爷爷?”
    姥姥赶紧摇手,“快别!那天若不是正好遇到老爷,就你那么一身孝的跪在人家门口,遇到性子差些的可不得打杀了你!”
    满儿也知道自己那天莽撞了,咬着唇低头不语。
    满儿娘道:“要不,还是去问问她婶婆吧?”
    姥姥听了转身下地,去翻找那天没送出去的那个青皮包袱,一边道:“你们两个都不方便出门,还是我去吧,顺便把那匹缎子送过去,也是个人情。”
    满儿一听就不乐意了,抬头道:“送给他们做什么?还不如给了白爷爷呢!”
    满儿娘皱起眉,放下活计,教育女儿道:“知道你是那天听了叔公婶婆的话心里不舒服。只是,人却不是像你这么看的。那天你白爷爷对你存了一念之善,故而你感念他的恩情,可你却是忘了你叔公婶婆平日里对我们的照顾了。且不说你爹打小没了爹娘,是他们辛辛苦苦给拉扯大的,就说你爹的这后事,若不是有他们和你荣华叔搭手,就凭我们孤儿寡母的,又怎么能办得周全?如今你倒因着一句话就觉着他们比不上白爷爷了。若是如此,以后又有谁再敢来照应你?”
    一番话说得满儿再次低下头去。
    姥姥看看满儿,叹了口气,劝满儿娘道:“满儿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一时想岔了而已,等回头自己转过弯来就好了。”
    说着,抱了那包袱就出了门。
    等她摸着黑来到李妈妈家门前时,却只见李妈妈正在门前送客。那人姥姥倒也认识,也是后街上不曾得了差事的人家。想来对方也是来走李妈妈的门路的,姥姥想了想,就悄悄往旁边的巷子里避去。
    旁边的巷子底,住的正是老太太院中的那位黄妈妈。满儿姥姥刚避到巷子口,就见地上投下一束光影,黄妈妈家的门开了。
    姥姥唬了一跳,赶紧又往角落的阴影里躲去。
    却只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媳妇和一个老妈子从黄妈妈家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举止矜持的黄妈妈。
    “你们且放心,老太太那里我多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黄妈妈对那对婆媳笑道,“你们回去且安心等着消息吧。”
    那婆婆回身笑道:“有您老这一句,就什么都有了。只是,也是我们贪心了,若是能直接到得哥儿跟前,那才是最好呢。”
    虽然背着光影儿,却是谁都能感觉得到,那黄妈妈脸上的笑意敛了回去。
    “这却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能做得了主的。”黄妈妈淡淡地道。
    那媳妇比婆婆机灵,忙一拉婆婆的衣袖,对黄妈妈笑道:“叫妈妈费心了。能进府去,不管是奶哥儿还是奶姐儿,都已经是我们的福气了,我们却是没得挑的,只等着主子们来挑才是。”
    黄妈妈这才重又换上笑脸,道:“正才是这个理儿呢。好了,也晚了,不送你们了,慢走吧。”说着,就回身关了门。
    门外,那媳妇埋怨婆婆:“您也忒性急了些,先求着进了府,之后的话不就好说了?”
    那婆婆也觉着自己有些造次了,忙笑道:“我不是心疼那些银子嘛,总要砸在实处才是。”
    婆媳俩小声说着话,却是没注意到墙角里躲着个人。
    等人走远了,满儿姥姥这才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望着那对婆媳的背影,姥姥不由就叹了口气——只怕满儿娘进府的事也没那么容易呢。
    等姥姥来到李妈妈家,李妈妈笑道:“亲家来得正好,我也正要去找你们呢。想是你们也听说了,府里正是要用人的事?”
    “正是呢,”姥姥笑道,“正是因为这事来的。因我们想着,我们家里那两个苦命的身上都还带着孝,万一因为这个叫主子们挑剔了,倒是没法子了,因此心里没底,来讨她叔公婶婆一个主意呢。”
    李妈妈笑道:“这有什么,都是做下人的,在主子面前哪还有什么守孝不守孝的。我听着,那天满儿可巧遇到了老爷,倒是被老爷亲口同意进了府?”
    “唉,”姥姥也不说满儿听到的那些话,叹道:“那孩子也是有些牛心古怪,因心里不平,就这么闹了起来。也是她爹在天之灵保佑,没给惹出什么事端来……”
    她这话音还未落,就听得身后一个声音道:“哪还没惹出事端啊,早得罪人了。”
    姥姥回头一看,却是她荣华叔。
    李荣华刚刚回来,一边掸着衣裳一边对姥姥道:“我刚听说,那叶二听到这件事,气了个仰倒,在那边叫嚷着,说是就算老爷让满儿进了府,他也有法子叫我们满儿一辈子出不了头呢。”
    姥姥一听,心下便是一沉。
    那李全福原本是避在里间的,听到这话不由一掀帘子出来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叶二手下的那个歪嘴刘呗!下午他到我们铺子里去,说是老太太叫给蕃厘观送些供奉,因此就说到了这上头。”他看看满儿姥姥,又道:“没想到满儿倒是个有血性的,是我的好侄女!”
    他这话刚落地,脑袋上就挨了他老子一巴掌。李全福怒道:“教过你多少回了,做人莫出格!谁知道哪天你就挡了谁的道,挨了谁的踩?!满儿她年纪小不懂利害也就罢了,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这么不懂分寸?!”
    那李荣华心里不满,嘴上却是不敢顶嘴,正好他媳妇迎出来,问明白他还没吃晚饭,便扯着他去了厨房。
    那李全福叹了口气,扭头看到满儿姥姥满脸的惊慌,便安慰道:“那叶二虽那么说,却也未必就能做得到。只要把满儿弄到内院当差,他手再长,也伸不到内院去不是?”
    姥姥道:“可那二姨奶奶……”
    李全福道:“二姨娘跟她兄弟可不一样,那是个水晶心肝的人儿,才不会为了这点子面子上的难看跟个小孩子过不去。再说,好歹还有她婶婆在里头照应着不是?”
    那李全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叫叶二在满儿头上出了这口气才好,也省得将来带累到自家。
    姥姥自是不知道他肚子里的算计,只当他是个好的,好一番千恩万谢。
    李妈妈也道:“今儿我们也议到府里请奶娘的事了。我想着,满儿娘虽说是外聘的,说起来也算是咱们府上的人,等明儿我得空往周妈妈那里去一趟,把她的名字也填上,想来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姥姥谢了又谢,忽然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因道:“才刚路过老太太院里那位黄妈妈的门上时,看到丁帽儿的老娘跟他媳妇了。听那意思,他们是冲着做哥儿的奶娘去的。我们也想不到那样的好事,只求着能有份差事,有个活路就成。”
    李妈妈甩着衣袖冷笑道:“这是怎么说的?凭什么只他们能想这等好事?那哥儿将来可是要养在我们太太名下的,难道倒叫他们往里安插人手?”又道:“你且别管了,这事有我呢!有着自家人不用,难道还要用他们外三路的?”
    姥姥听了忙不叠地连声道谢,又道:“听说那位六姨娘也是溱潼湖上的?说起来倒还是乡亲了。”
    李妈妈一怔,眨着眼笑道:“正是呢,倒是忘了,你们家也是溱潼湖上的。”
    “是啊,”姥姥笑道:“只是离家的日子也久了,连那口子土腔都变得差不多了。”
    “这倒是好事,”李全福忽然插嘴进来,对李妈妈道:“赶明儿你跟六姨娘提一提这件事儿,只怕对满儿娘也有好处。”
    李全福的插嘴倒叫李妈妈吃了一惊,不禁拿眼去看老头子。
    待送走了满儿姥姥,李妈妈笑道:“你这倒了油瓶都不敢扶,生怕担了干系的性子,怎么今儿倒变了,竟说出那样的话来?”
    李全福白了李妈妈一眼,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哥儿的亲娘。如今能多拉上一层关系,将来也能多出一条路来。再说,满儿娘要是能做了哥儿的奶娘,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好处呢。这件事你且上着些心,别的事宁可让一让,只这一头必是要争一争的。”
    李妈妈不禁皱起眉头,道:“黄妈妈是跟二姨娘要好的,那丁帽家的走了黄妈妈的门路,最后必定是要归到二姨娘那里。前儿你又说不可跟二姨娘那边起了冲突,这若是要争哥儿的奶娘,估计这冲突是免不了了。”
    “啧!”李全福一咂嘴,斜睨着李妈妈道:“你怎么这么笨呢!所以我才叫你往六姨娘那里递信啊!凭着这乡亲的关系,想来六姨娘也愿意用满儿娘。这样一来,也算是把我们摘了出去,你只需暗地里使劲就好,只千万别跟二姨娘那边当面冲突起来,你可记得?还有,满儿的事你也不要强出头,若那叶二想拿满儿出气,且让他出就是,先顾着满儿娘这一头要紧。”
    “那哪成?!”不待李全福说完,李妈妈就叫道:“被他欺负到头上,又叫别人怎么看我们呢?!”
    “唉,你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李全福摇头叹道,“那叶二跟他姐姐可不是一样的性子,这口气不叫他出了,还等将来让他为难到我们头上?!也只有这样,大家伙儿才都能过得去。”
    “可是……”李妈妈叹了口气,道:“这么一来,倒是可惜了满儿了,那么机灵的一个姑娘。”
    李全福道:“这又有什么可惜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