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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叶右道,与他们边说边走,很快进了前厅。
他正要问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发生,便见家丁跑进来,告诉他们外面有个人自称是魏江越,要见晓公子和闻人门主。
几位前辈顿时一愣:“什么?”
盛家主迅速反应过来,说道:“快让他进来。”
家丁道声是,转身跑了。
众人站在前厅没动,齐刷刷向外望。
他们等了等,果然见一个人自外面走过来,还真是魏江越。不过他的情况不太好,虽然仍是以前那副模样,但眼底遍布血丝,眼下还带着黑影,像是很多天没睡了。
丁阁主首先开口,淡淡问:“你被谁绑的?这些天去哪了?”
“回了一趟家。”魏江越哑声道,将目光投在晓公子身上,缓步走过去,最终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叶右道:“怎么?”
魏江越闭了一下眼,接着在众目睽睽下一语不发掀起衣摆,对着他直直跪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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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前厅刹那间一片死寂。本文由。。首发
丁喜来和那群少帮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都没想过素来优秀傲气的魏二公子竟然能给一个人跪下。前辈们有的隐约猜到了一二,有的仍不明所以;只能震惊地望着,然后呆了片刻才齐刷刷看向晓公子;等着他开口。
叶右道:“你查到了。”
这语气十分平静;不带半点疑问。
魏江越绷直的后背似乎要完全僵住,他沉默了一下;艰难地低声道:“是,那些事确实是我父亲做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虽然魏庄主跟着魔头走了,但他们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有的甚至仍觉得是另有隐情,如今听见这句,他们都坐不住了。
“魏贤侄这话可有根据?”
“魏贤侄方才说前些日子不是被绑而是回了家,可是查到了什么?”
“贤侄?”
魏江越听着四周不断涌来的询问;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最近过得很不好。
他万分崇敬的父亲、他为之骄傲的丰贤庄,竟然是靠着如此肮脏的办法得来的地位和名声;这简直颠覆了他二十多年的认知。他过去有多意气风发;如今便有多痛苦难堪。
然而父亲再坏那也是他亲爹。
血脉是斩不断的;更没办法斩断,现在让他对他爹刀剑相向根本不可能。
这些天理智和感情一直撕扯着他,几乎要把他扯成两半。
每当夜深人静痛到发疯的时候,他唯一的念头便是见见这个人,可很快他又想到,他实在没脸见对方了,因为他父亲做的事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越不过去。
但事情终究是要真相大白的。
所以他还是回来了。
他又闭了一下眼,哑声道:“我回家查了点东西。”
周遭登时静下来。
众人见他再次沉默,都知道这对他而言很难,因此并不催促,只耐心等着。
数息后,只听他说翻了翻魏庄主的书房,然后查了一下当年被吸血老鬼弄死的弟弟的事,结果是那弟弟不是他亲弟,且弟弟死后姨娘没多久也去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魏江越并未说得太详细,但众人都已明白那姨娘很可能是与人通…奸被魏庄主发现了,那时吸血老鬼正把江湖搅得血雨腥风,魏庄主便干脆借着对方的手把野种弄死了,若他日吸血老鬼未死被发现,他刚好用这事洗刷嫌疑,一举多得。
不过到底是个无辜的孩子,魏庄主委实太心狠手辣。
众人在心里唏嘘,见魏江越从怀里取出两封信递了过来。
他们赶紧接过打开,发现是一个人写给魏庄主的信。
信已有些年头,内容十分骇然,说的是江湖旧事,涉及到了“山庄”、“魔头”和“试药”等字眼——这基本已经能给魏庄主定罪了。
几人不禁看了一眼魏江越。
这人肯定知道若把信拿出来,他父亲绝对洗不清了,这般是非分明也属难得。
玄阳掌门道:“这两封信都没署名,谁写的?盟主?”
葛帮主道:“但这好像不是盟主的字啊。”
另一位帮主道:“会不会是故意变的笔体?”
“这倒是有可能”
魏江越没管他们,将目光重新转到晓公子和闻人恒的身上,解下佩剑递了上去。
白道一众立即停止交谈望过去。
大厅再一次落针可闻。
叶右的语气仍旧平静:“怎么?这是想替你父亲赎罪,父债子偿?”
魏江越道:“你师父是被我父亲害死的,这条命随你们处置。”
叶右道:“你这条命赔给了我,其余被你父亲害死的无数条命又该找谁赔?”
魏江越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他自然也知道,无论他怎么赔都填不上这二十年来死在父亲手里的无数条亡魂。
叶右眼帘微垂,遮住了里面大半的神色。
他特别想告诉这个人,你们魏家要赔的何止是我师父一条命,还有我杨家一门九十六口人的性命,你赔得起么!
然而话几乎要顶到喉咙口的时候,他忍住了。
他静静地看着魏江越。
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人能不能查到东西,他只是想借着魏江越逼迫魏海德,让魏海德心生危机罢了。后来他让魏江越回家,也仅仅是想趁机弄一条路线去端了北雁村,也好在砍了白子一条胳膊的同时再逼一把魏海德。
至于魏江越和魏丁两家的人,他当然恨过。
头两年恨到极点的时候,他甚至想过神功大成后就把魏丁二人抓住点上穴,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家人一个个地宰干净,让他们也尝一遍他当年所尝的痛苦,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因为他不想像魏丁二人一样滥杀无辜,变成他最讨厌的那种样子。
“你起来吧。”他平淡道,越过魏江越向外走去,在快要迈出房门时停了停,说道:“对了,前些天我和师兄偶然遇见你父亲和魔头他们,便设了个圈套,卸了你父亲一条胳膊。”
魏江越骤然一僵。
“还有,盟主已死,虽说圈套是我们下的,但最终他是被你那妹妹害死的。”叶右又扔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厅静了一瞬,紧接着轰然炸锅。
所有人看向闻人恒,询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闻人恒扫一眼房门,忍下去追师弟的冲动,先是把魏江越弄起来,然后便耐心为前辈们解释经过。当然,中间要隐去师弟会武功和中毒的内容。
而等他将这一切做完回房,却得知师弟早已出门了。
他不太信师弟会因为这点事闹心,看着手下道:“他没说什么?”
刀疤男道:“晓少爷说他想一个人出去走走,顺便感悟一下人生。”
闻人恒无语。
刀疤男道:“门主不追出去?”
闻人恒沉吟一阵,问道:“丁喜来和任少天他们呢?”
刀疤男一愣:“这个属下倒是没有注意。”
闻人恒道:“去查查。”
刀疤男于是领命而去,不到片刻的工夫便回来了,复命说丁喜来正拎着一点吃的进门,想来刚刚是去逛街了,现在他身边只有卫晋,不见任少天的影子。
闻人恒点头:“我知道了。”
刀疤男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自家门主还是没有要去找晓少爷的意思,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遍,这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有人叫道:“是钟公子啊!”
能让众人有这么大的反应,这钟公子绝对是盟主之子。
刀疤男顿时吃惊,因为他早已从门主那里得知钟公子是被谢均明绑的,并且还找了一个大汉守着,用的理由是看上了人家。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少林离这里可不近。
魏庄主离开至今才过去几天,哪怕往少林那边传个消息都没这么快的,何谈把人弄来?
除非钟公子先前已被带离了少林的地界,这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送到五蕴城。
他不由得看了看门主。
闻人恒站起身,出去了。
刀疤男赶紧跟着,与他一前一后到达前厅,抬头便见钟公子正扑在丁喜来的怀里嚎啕大哭:“喜来,我他娘的可出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决定以后天天练功,发愤图强,做个高手嗷嗷嗷!”
少帮主们打量他,见他穿着得体,非但没瘦,好像还胖了一圈,可见这段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与他哭嚎的形象似乎不太符。
丁喜来愣愣地抱着他。
原以为他们下次见面会形同陌路,再也回不到从前,没想到好友的态度依然如故。他倒不是傻子,快速猜出好友可能还不清楚自己是被晓公子绑的,更不清楚盟主已经去世,他只觉心里难受,泫然欲泣。
钟公子哭够了:“对了,这是哪?我爹呢?我好不容易回来,他人呢?我可想他了。”
周遭一片死寂。
丁喜来看着他,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
钟公子道:“你怎么了?”
丁喜来心里一颤,僵硬地转移话题:“你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别提了,”钟公子悲愤道,“我被一个壮汉看上了,他要娶我做媳妇!我不答应他就不放我走,你说他娘的他是不是疯了?”
丁喜来道:“啊?”
闻人恒这时已经到了谢均明的身旁,看了他一眼,见这货勾了一下嘴角,便清楚钟公子能来得这么快果然是他的手笔。
刀疤男没忍住,好奇地凑到无望宫左护法的身边,低声问:“他好像还没觉出不对呢,你们怎么做到的?”
左护法道:“挺容易的,比如先在下一个小县里找个院子,布置得和先前那个一样,等晚上把人迷昏了弄过去,第二天他一睁眼,便会觉得还是在原先的地方。”
刀疤男震惊了:“所以就慢慢地把人弄过来了?”
左护法道:“嗯,从去胜音城开始,他们就在往外挪,此后咱们每次走远,他们都会适当地动动,保证不会离得太远就是了。”
刀疤男问:“真不会露馅?”
左护法道:“会,那院子里有一棵树,第三次的时候他就看出了树有点不一样。”
刀疤男道:“然后?”
左护法道:“壮汉很生气,因为钟公子宁愿看树也不看他。”
刀疤男没明白,不耻下问:“所以?”
左护法道:“所以他一招就砍了树,要当柴烧了,钟公子立刻吓得跑进了屋,导致之后找到的院子,我们都得把树砍了,啧。”
这是怎样一种丧心病狂?都是和谢均明学的么?
刀疤男木然回到了门主的身边。
盛家这里热热闹闹,叶右则早已出城,一个人顺着小路往城外的树林走去。
天色渐渐变暗,他终于踏进小树林,挑了一棵顺眼的树,转身靠在上面,静静看着来时的路。
片刻后,他勾起嘴角:“你再不出来,那咱们今晚就都别回去了。”
任少天顿时无语,出来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这趟出城只为了等我?”
叶右道:“嗯,我有事想和你谈。”
任少天走过去:“谈什么?”
叶右定定地望着他,静默一会儿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任少天:“”
这误会真的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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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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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阁主刚换完衣服,就见手下端来了一杯姜茶。
他吩咐他们都出去;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
烛火幽幽地燃着;屋里被罩上一层暗淡的光。
他盯着家具细微的纹路;满脑子都是阿晓方才的话。
等定下神仔细将整件事溜过一遍,他意识到这个局一开始设计的就是他们三个人。阿晓知道他们是一伙的;用的办法便是将他们一个个拆开。
最初在少;他曾找阿晓谈过棋局的事,阿晓话里话外都在往魏海德和盟主的身上引,什么“白子有仇家要耍阴招”“黑子可能是白子的同伴或心腹”之类的,似乎就是想让他怀疑到那两个人的头上。
更要命的是阿晓早已看穿他们的软肋,所以那晚去抓肖先生便特意叫上了喜来,其效果是等他和盟主从响杏城赶回少;盟主得知儿子被绑、而江越和喜来一起立功的时候;神色立刻有些不对,开始担心要被他们当成弃子了。
丁阁主缓缓摩挲着茶杯;整理思绪。
后来阿晓成功离间他们,把盟主逼走;第二步便是对上魏海德。
那时他们更加怀疑他是黑子;便迅速将事因定在了喻老身上。
那件事是魏海德一时疏忽造成的,加之阿晓和闻人恒对他很尊敬,对喜来也很亲近,所以他们理所当然认为暴…露的只是魏海德。理清这层关系,他们便知还有翻盘的可能,而他们的情况一直不太好,需要一个人回去坐镇,因此那段时间,魏海德已经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了。
现在想想,那些细节都是阿晓和闻人恒故意做出来的,甚至把魏海德是白子的事透露给少天,也是阿晓有意为之,这人的心智委实可怕!
但阿晓究竟是怎么知道他们三人是一伙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这么多东西?
丁阁主深深地皱起眉。
如今魏海德已被逼得暴…露,依阿晓的手腕,再加上魏江越给的信,估计魏海德这辈子都翻不了身,那阿晓和闻人恒紧接着要对付的便是他了!
他的眸色一沉,急忙出门到了丁喜来的房间,结果自家傻儿子竟然不在,他的心“咯噔”一声,一瞬间手脚都有些凉,厉声问:“他人呢?”
手下从未见阁主这般着急过,吓了一跳,答道:“少爷应应该在钟少爷的房里。”
丁阁主立刻过去,推开门便见丁喜来窝在床前的椅子里,正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人,小钟则已经睡着,眼眶有些肿,想来是听说整件事情后哭过了。
丁喜来见到他,本能地绷着脸站起身,眼底仍带着几分惆怅和悲痛,说道:“爹。”
丁阁主道:“跟我出来。”
丁喜来不敢违背,一路乖乖地跟着他到了他的房间,进门后忍不住问:“爹,小钟以后住在咱家可以么?”
丁阁主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丁喜来可怜巴巴道:“钟伯伯被杀了,家也被烧了,就剩下小钟一个人,没人护着他,他功不好,公子哥当惯了也受不得苦,肯定会被欺负,这要是换成我恐怕都活不过十天,我不管他,他将来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丁阁主毫无预兆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丁喜来的话登时卡在喉咙里,有点惊悚,他老爹一向严肃,很少对他这般慈祥,现在这样难道是觉得他长大了,被他打动了?
他立刻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丁阁主又看他两眼,收回手,紧接着突然点了他的穴道。丁喜来半声都没吭,栽倒过去,被丁阁主一把接住了。
卫晋在旁边看得一怔:“阁主?”
丁阁主看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递给他。
卫晋接过打开,发现是一粒小巧的药丸,还散着若有若无的淡香。
他道:“这是?”
丁阁主道:“固本培元的好药,你吃了,我有事要让你去办。”
卫晋道声是,取出药张嘴吃了。
丁阁主道:“挑几个人连夜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