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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啊。”郝淑芬抬了抬老花眼镜,“一大早就出门健身跑步去了。”
“他不是都下午才运动的吗?”
“谁知道啊,我一直和他说早上空气好,他可能听进去了。”
看完了照片,周承和夏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开店了。
郝淑芬送他们到电梯门口,早上没注意,这会儿拿眼瞧了瞧周承,问道:“天天,今天怎么穿起裤子了,我给你新买的那条粉『色』裙子呢?”
“啊,这个……”周承一时没找到理由,总不能说他不喜欢穿裙子吧,那样经常给天天买裙子穿的老妈该有多伤心啊。
想他当年好好的朋克青年,为了结婚当个稳重的男人都已经抛弃掉自己的喜好,穿起了“白开水”的衣服,现在居然连裙子都不肯放过他。
夏树听不到周承内心的哀嚎,但她接过话,回郝淑芬道:“那条裙子啊,旅游前就被丈母娘拿去穿了。”
“这样啊。”郝淑芬有些失望,“没关系,妈有时间再去给你买。”
夏树直接替骆天天拒绝了,“你再买,丈母娘还是会拿走的,别买了。”就应该断绝源头,才不会被骆水仙一再收刮。
郝淑芬来不及说什么,电梯门就关上了。
“天天,我觉得我得去买几件衣服穿。”
骆天天一年四季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郝淑芬买的裙子裤袜那些、女孩子喜欢的各种鲜艳衣服。
早上周承差点就要穿自己那些宽大的男装出来了,大不了皮带系紧点。
最后还是夏树从衣帽间最角落的地方掏出来一件牛仔裤和一件格子衬衫,这还是骆天天结婚前的衣服。
听周承一说,夏树点头,“嗯,晚上关店,我陪你去商场看看。”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骆天天的喜好可以说是郝淑芬给培养起来的,毕竟骆天天是穷过的孩子。
周承歪了歪脑袋看她。
老婆依旧面无波澜啊,这样表现在他的脸上好冷酷怎么办?
下午,周承就事先打电话给郝淑芬说要去商场买衣服,会晚些回去,叫郝淑芬不用准备他们的晚饭。
两人关了店门就驾车到了附近的商场,在五楼吃完晚饭才下去三楼买衣服。
周承很快买到了一件心水的皮衣,打算天冷些的时候穿,又乐滋滋地买下了一双马丁靴,都是他喜欢的款式。
在夏树不发表意见且没有不乐意的情况下,秉着要给自己老婆改头换面的念头,周承扎进了一间又一间的女装店,自顾自地挑选起衣服来。
夏树没有想到周承这么能逛,而她目前作为一个男人倒没有什么打扮自己的心思,干脆尾随他坐在女装店里的沙发上耐心等着。
心想,难道爱美的钻研之心的根本在于『性』别?
眼睛转悠着,透过店内的玻璃橱窗看向外面的人流,眨眼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背影。
夏树想也不想抬腿就跑了出去。
那边正在挑选衣服打算试一试的周承回头,一看忙丢了手里的衣服跟着追了上去。
夏树停在商场半路,四处张望着,有些郁闷。
又是这样,消失了!
这时,周承跑到她的身旁,不解地问道:“天天,你在找什么啊?忽然跑掉吓到我了。”
夏树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没什么。”
见她不肯说,周承也不多问。
两人又返回刚刚的那家店里,不过周承已经没了之前买衣服的兴致,提上已经买好的大包小包,和夏树打算打道回府。
乘坐电梯要去商场的地下室取车,电梯经过二楼的时候停了下来,接着电梯门打开,走进来一男一女。
夏树抬头,与男人四目相对,接着视线下意识地转向了周承。
第23章 站点三(4)()
地下停车场内; 周承怒视着电梯里出现的那个男人; “你说过,不会再和她来往的!”
为了避免周承情绪失控做着和骆天天身份不符合的事情,她握住周承的手臂; 注视着他,无声说道:“你冷静点。”
那个男人正是周承的父亲周仁义; 而随他一起进入电梯的女人骆天天也不陌生,那是周仁义的前妻『毛』春华。
想到他们的这层关系; 夏树也是混『乱』得很。
根据骆天天所知道的; 周仁义与前妻『毛』春华是因为『性』格不合加上没有孩子牵绊协议离的婚; 当年,郝淑芬会认识周仁义还是经『毛』春华介绍的。所以说起来郝淑芬和『毛』春华当时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之后郝淑芬成为周仁义的第二任妻子; 并且只生下周承一个孩子。
周家父子俩的关系为什么会不好?
骆天天在还只是周承女朋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她曾在打工期间意外见到过周仁义与『毛』春华偷偷地约会,思前想后决定告诉当时还是男朋友的周承,没想到周承其实比她早一步就先知道了这个事情,并且告诉她,那个女人是他爸爸的前妻。
两人商量后,一致决定不告诉郝淑芬; 周承自己去找周仁义摊牌。
周仁义被儿子指着鼻子骂十分难堪,但他对于唯一的儿子期望还是很大的。
摊牌的结果就是,周仁义答应断绝与前妻『毛』春华的关系; 并且不再往来。
在那之后; 周承还瞧瞧观察了一段时间; 发现『毛』春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妈妈的面前,并且偷偷跟踪过他爸,也真的没有再见到他爸与『毛』春华约会过。
周承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就此断开了,只是后来,他与父亲的感情到底大不如前,应该说是他单方面厌恶周仁义,也可以说是对一个父亲的又爱又恨吧。
谁能料到,会在两三年后的今天再次撞破这两个人的藕断丝连呢,周承的愤怒可想而知。
周仁义对于儿媳『妇』这么大的反应明显吃了一惊,倒也不在意儿媳『妇』,而是对冷着脸的儿子紧张地说道:“阿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夏树安抚地抱着周承,冷笑道:“行,听你解释。”
“我……”周仁义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机会,一时语塞,组织了下语言,才说道:“春,『毛』春华就是想找我借钱。”
“既然只是借钱,你们慌什么,她又为什么马上逃跑了呢?”
『毛』春华在电梯里看到他们俩的第一反应就是重新退出电梯,因此现在面对面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周仁义脸『色』很是为难,“她也是怕你们误会啊。”
“不,我们只会觉得她是心虚。”夏树直接戳穿他的说辞。
这两个老不修,当时眼里瞬间的惊慌和害怕可是骗不了人的。
夏树才不会天真的相信这只是在借钱。
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想出轨,不管什么年纪都拦不住。
出轨谁不好出轨前妻,也是闻所未闻,早干嘛去了要离婚?
周仁义『性』格也算随和,在周家也不是一言堂,基本上郝淑芬乐意的他也随意,在外人看来周家和谐得很,哪知道内里会腐烂呢。
想到家里面那个万事以和为贵的郝淑芬,夏树的眼里就冷了几分。
眼见一把年纪的周仁义又想找借口,夏树便接着道:“想说的话还是向你的妻子解释吧。”
夏树说完,转身带着还充满恨意的周承去找车。
但她这么一说,周仁义就着急了,跟在后面,“阿承,你别告诉你妈,这真没有的事情啊。”
夏树停住脚,回头讥讽道:“你也会怕吗?有没有想过将来遭了报应,这个温馨的家庭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等你老了也没有人在你的床头陪你说话?”
听了她的话周仁义顿在原地,脸『色』灰白,也没有再跟上去了。
走到他们的车边,夏树虽然有着骆天天的记忆,但她本身是不会开车的,因此不敢冒险坐上驾驶座,就等着周承平复心情开车回去。
两人上车后,周承委屈巴巴地瞅着夏树,“天天,求安慰。”
夏树只好『揉』『揉』他的脑袋,“别伤心,你爸……有他后悔的。”
周承却是嘟着嘴不满道:“你就不能亲亲我吗?”
夏树闻言笑了,“好了别贫,先回家再说。”
他们到家的时候,周仁义还没有回来。
郝淑芬一听到门声,就起身去玄关那儿迎接,顺便接过周承手里今天的战利品,放到沙发上还特地翻了翻,“天天,你怎么都没有买裙子啊,穿裙子多好看啊。”
周承面对郝淑芬的时候已经恢复自然,撒娇道:“妈,我打算尝试新的风格,你不支持我吗?”
郝淑芬哪里能受得住女儿家的撒娇啊,拍了拍他的手,“你喜欢就好,妈都支持。”
“我就知道妈最疼我了。”
郝淑芬心都软了,看了眼时间,就说:“你们逛街也累了,先去洗漱吧,等会儿要是饿了,记得和妈说,妈给你们煮宵夜吃。”
“好。”周承应道,转身的时候,听见他妈念叨了一句,“这都几点了,你爸怎么还不回来啊。”
周承的身子一僵。
他半点也不想自己善良的老妈受到伤害。可是事与愿违,爸爸怎么就不能珍惜妈妈呢?
洗去一身的疲惫,周承立马就躺到了床上。
夏树踢了踢床沿。
周承睁开眼,疑『惑』不解,“怎么了,天天?”
夏树指着梳妆台上的护肤品说道:“去擦脸。”
周承手一挥,“那些都是女人的玩意儿,我不需要。”
“你现在就是女人。”夏树睨了他一下,“不想你老婆老得快就赶紧起来擦。”
现在的夏树才是男人,可以什么都不干。
周承心里不情愿,手脚却是快得很,用夹子把刘海夹得『乱』翘,在夏树的指示下一层层的糊脸。
嘴里嘀咕了一句:“做女人真麻烦。”
在这之后两人躺在床上。
周承闷闷地说:“要是妈知道了该怎么办啊?”
“为什么不叫她知道?”夏树反问。
周承担忧道:“我怕妈会接受不了,会很难过。”
夏树继续问道:“可是你觉得大家都知道了,就她一个人瞒在骨里好吗?这样就不残忍了吗?”
“你是说要告诉她吗?”周承转过头,眼里是惊讶。
“如果是我,我会告诉她,我认为她有权利知道这个事情。”
“要是妈知道了选择原谅爸,又或者要离婚呢?”
“不管她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是不是要支持她,你作为她的儿子都要有自己的判断。”
“你难道不想支持妈?”
“支持?”夏树扭过脸与他对视,唇角一勾,眼睛里是笑,也是认真,“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离婚,不要负心汉,你呢?”
周承久久没有说话。
作为周家唯一的儿子,从小就享受着来自父母独一份的宠爱,当然是不愿意爸妈离婚,各自再去组成家庭的。假如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愿意支持他妈,可是依他对他妈的了解,他妈会选择原谅的几率更大。如果是这样,妈妈知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呢?
*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些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周仁义想要和儿子好好谈一谈,都被夏树躲了过去。周承很是不屑,他现在变成儿媳『妇』了,完全可以不用搭理他爸,真是可喜可贺。
但郝淑芬是有眼睛的,自然看得到这些变化。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就问了,“你们父子俩是又再闹什么别扭啊?”
其实,穿过来的这一小段日子,夏树一直有在观察。
郝淑芬就真的应了那个“好”字。『操』持家务一把手,为人和善,待人真诚。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贤惠的女人不假,想来,周仁义能赚来一身的家当,郝淑芬功不可没。
郝淑芬在家洗衣做饭,让所有家人都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止烧得一手好菜,还记得每一个人的喜好。
在同一个屋檐下,给足了他们空间,看着家人高兴她也满心欢喜。生活无忧,家庭美满,这应该就是她想要的美好。
可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个拿着她信任的男人却背叛了她。
夏树为她感到惋惜。
周仁义看着儿子儿媳,尴尬了一下,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别扭啊,你儿子啊,一向最不满意我这个当爸的。”
“瞎说什么呢。”郝淑芬笑着瞥了他一眼,“阿承小时候可崇拜你这个当爸的了。”
夏树没说话。
周承咳了一声,心道那是年少无知啊。
紧接着一顿饭在无声中结束。
郝淑芬收拾好,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周仁义出去饭后散步,夏树也回了房间,客厅里就剩周承一个人在无聊地看着电视。
郝淑芬越想越不对,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儿媳『妇』的身边,张嘴就问:“天天啊,阿承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周承被问懵『逼』了,他能有什么事情啊?
然后就听他妈继续说着:“你看啊,阿承最近都不见笑了,那么坐不住的一个人现在关在屋里,我就担心他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自从儿子和儿媳『妇』旅游回来,郝淑芬就发现儿子变得稳重了,媳『妇』也活泼了,郝淑芬还为自己的明智点过赞呢,年轻人果然就是要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心情才会豁然开朗。不过,慢慢的,她就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儿媳『妇』是没啥问题,『性』格是越来越向以前的儿子靠拢了,可是现在的儿子问题很大啊,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叫她这个当妈的哪能不担心啊。
我的妈哟,你儿子哪里坐不住了,不是好好在你身边待得稳吗?
周承心里呼喊了一句,嘴上随便解释了下,“没有啊,没遇到什么事情,他是男人嘛,成熟了,变成熟了,才会这样。”
郝淑芬狐疑地看着他,“是这么吗?”
“当然,我发誓!”周承忙举起手认真道。
但在这之后,郝淑芬一有时间就钻到儿子身边说话。
让忽然备受关注的夏树不习惯得很,刚穿过来那会儿,还庆幸地想过,幸好是穿成了周承,而不是骆天天,否则被郝淑芬天天围着转,夏树怕自己吃不消。
她这一辈子,享受到的亲情氛围大概来至于儿子,忽然间有个人对自己那么好,夏树想,她大概会很不自在吧。
对于郝淑芬这个谈心的举动,周承表示:“天天啊,你看你,以前可是个可爱讨喜的小姑娘,现在呢,八成是老了,整天绷着个脸,我都怕你吓到你自己。”
想起他的抱怨,早上,夏树刷牙的时候还特别关注了镜子里的自己。
周承本来长了一张耐看精神的脸,但他的唇角比较向下,不笑的时候看着“冷漠脸”,好在周承遗传了郝淑芬的优点,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根本没有人发现过这个问题,就连周承本人也不曾发觉。
一个人的『性』格会改变他的面相,夏树无欲无求,住在周承的身体里,心情一直处在平静的范围内,没有大喜大悲,是以她觉得自己脸上已经挂了微笑,但在他人眼里却还是面无表情。
以至于,看到夏树的人都以为她在不开心。
对此,夏树真心无奈。
浴室外边,正在擦护肤品的周承苦恼的喊道:“天天,我觉得你这个刘海不行啊,太扎眼了。”
周承『揉』『揉』有些难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