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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老李几个年纪大的看着田仲在那训人,也不阻止,老张还和老李笑着说:“田二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见识还是有的。”
“这几个小子也是眼皮子浅,什么钱好红眼这抚恤银能红眼么,这是买命钱。”
“就是,钱再好,那也得有命才能花,不过老李,这笔钱一来,衙门那些老爷们可高兴了。”
“当然高兴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过过手,还不就能捞一笔。”
“也不知道发到那些将士家里还能剩多少。”
“能给个一半就算好的了,就咱徐州府那些老爷们,胃口可大着呢!”
“唉,也幸亏咱徐州府土地肥沃还靠着运河码头,要不还真养不起这些吸血的。”
田仲在旁边听的心里不得劲,拍拍身上的土,朝外走去。
“田二,你去哪啊?”
“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
。
赵瑶蹲在井台旁,仔细的洗着米。
把米洗干净后,赵瑶端着米走到墙角的炉子边,把锅端上,把米倒进去。
“一半米一半水。”
赵瑶嘴里念叨着,拿瓢舀了一样多的水倒进去,这是她今天早晨特地去问邻居家大娘的。
倒完水后,赵瑶盖上了锅盖,满意的点点头。
很简单嘛!
赵瑶搬了个凳子坐在炉子前,等米熟。
一炷香后
赵瑶轻轻嗅了嗅,咦,怎么有股怪味?
哪里来的怪味啊?
赵瑶疑惑的四下看了看,在看到炉子时,猛然反应过来。
呀,糊了!
赵瑶手忙脚乱的把锅从炉子上端下来,手还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赵瑶一边吹着手一边轻轻把锅盖揭开,看到里面已经成型的米,疑惑的瞅了瞅。
这是熟了吧?
“瑶儿,我回来了。”田仲推开大门进来。
赵瑶兴奋的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拉着田仲就往屋里走。
“怎么了?”田仲疑惑的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今天亲自下厨了,做了一桌子的菜!”赵瑶开心的拉着田仲进了屋,指着桌上摆好的菜。
田仲抬眼看去,就见桌子上摆着四个小菜和两碗米饭。
“都是你做的?”田仲惊讶道。
“当然,快来尝尝。”赵瑶拉着田仲坐下,拿了一双筷子给他。
接过筷子,田仲看着眼前的菜,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赵瑶从出生就是相府千金,后来又是公主,从小到大只怕连厨房都没进过,居然特地会为他做菜。
田仲夹了一个青菜放在嘴里。
“”田仲脸上有一瞬间僵硬。
“怎么样?”赵瑶凑过头期待的问。
对着赵瑶期待的眼睛,本来要吐出来的田仲勉强咽下,“还不错。”
赵瑶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欢喜,看到田仲只尝了菜,忙说:“别光尝菜,尝尝饭。”
田仲看着眼前的米饭,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来。
偷偷闻了一下,嗯,好像只有点糊味,应该能吃,扒了一口米饭。
田仲:##!!
“怎么样?”
田仲默默咽下口中夹生的米饭,面不改色的说:“还可以。”
“太好了,我就说做饭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可能难得倒本公主,”赵瑶坐回位子上,拿起筷子就要开吃。
“等等,我突然想起今天城里望月楼来了新厨子,要不咱们现在去尝尝?”
赵瑶夹了一个青菜,“这都做好了还出去干嘛,等晚上咱们再去吧。”
说着,把菜放嘴里。
“呸!”赵瑶脸色一变,直接把菜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咸啊!”
田仲忙把旁边的水递给她。
赵瑶用水漱了漱口,突然抬头看着田仲。
田仲:
赵瑶看着田仲,又拿起筷子,扒了一口米饭,“呸”
“你!”赵瑶突然委屈的眼红了。
“唉,瑶儿,你别哭,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我这不是看你是第一次做饭,看你这么高兴,才其实你第一次做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菜不就闲了点,米不就生了点么,能吃的。”
说着,田仲端起碗,夹了菜,放在米里拌了拌,大口吃了起来。
“哎,你别吃,不好吃的。”赵瑶忙阻止。
“只要是我媳妇做的,都好吃。”田仲一边吃一边说。
“你呀,”赵瑶破涕为笑,从田仲手上抢过碗,“咱们出去吃。”
田仲看着媳妇终于哄好了,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把口里的嚼嚼咽下去,就觉到“嘎嘣”一下。
“怎么了?”赵瑶看着田仲突然捂着嘴腮帮子。
“瑶儿,你蒸米饭时是不是忘了淘米啊?”
赵瑶眨眨眼:淘米?
第二日
大清早,田仲和赵瑶在床上还没起,隔壁就传来柳大娘和她儿媳妇的哭声。
“怎么哭的这伤心,柳大娘家这是出什么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忙摸了衣裳起来,往隔壁跑去。
田仲和赵瑶赶到隔壁时,柳家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街坊,柳大娘和她儿媳妇两人正坐在门槛上抱头痛哭,旁边的柳大娘才七岁的小孙子愣愣的站在一边,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老街坊正安慰她们婆媳俩。
田仲赵瑶看着人没事,松了一口气,田仲就问旁边一个街坊,“张大爷,柳大娘她们怎么了?”
张大爷叹了一口气,“柳家小子四年前死在边关,刚才县衙来人,送了抚恤银,这婆媳俩见了银子,能不哭么。”
“原来是这样。”田仲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婆媳俩,眼中露出一丝悲戚。
“你柳大娘是个命苦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就一个独子,好容易拉扯大娶了媳妇,有了孙子,谁知转眼就被征了兵,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唉”
“朝廷不是有规定独子不征么?”
“朝廷是规定独子不征,可真征起来,只要你没钱没势出不起钱,衙门哪管你是不是独子。”
田仲扶着大门的手猛然攥紧。
张大爷看着里面哭的悲痛欲绝的婆媳俩,又看看那孩子柳大娃,“幸好柳小子还留了条根,你柳大娘和柳嫂子还有个盼头,唉,朝廷虽然给的银子不多,不过也能勉强让你柳大娘柳嫂子把大娃子养大。”
“朝廷给了多少?”
“十五两,算是不少了,不过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田仲扶着门框,无力的闭上眼。
“他们该死!”
贼王与账册()
田仲坐在门槛上;头倚着门框;望着天。
“夫君;喝口水吧;你都坐了一上午了。”赵瑶端着水过来;担忧的看着从回来就沉默不语的田仲。
田仲回过神;接过水喝了一口;伸手揽过赵瑶,“别担心,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赵瑶在田仲怀里坐下;低声问道:“是因为刚才的事?”
田仲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咱们为什么会来徐州吗?”
赵瑶摇摇头。
“朝廷征兵一般是南北分征,北方戍军从北方征;南方戍军从南方征;一来是担心将士们水土不服,二来是为了让将士们能拼死作战;毕竟身后就是自己的家小;哪怕性子懦弱的;真要外敌来了;也会拼命拦一拦。
而北方戍军;大多来自晋中、幽州、青州和徐州等地。晋中、幽州、青州靠近北方大营,地方官员自然不敢做的太过。徐州却是在中原腹地;我想过他们会只是没想过他们如此丧心病狂!”
赵瑶看着田仲脸上的愤怒,轻轻握住他的手。
田仲拍了拍她;放开赵瑶;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赵瑶知道田仲这是打算动手,“那你自己小心。”
“放心。”
田仲朝外走去。
。
“卑职见过侯爷!”一间民房里,几个羽林卫看到田仲进来,忙起身行礼。
田仲微微颔首,走到主位上坐下,“圣上让你们来,是怎么吩咐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领头的回道:“圣上让卑职等一切听侯爷安排。”
田仲听了心下满意,不枉他特地上折子找赵孟要人,虽然他私下也有人手,可总不如赵孟派来的名正言顺。
“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回侯爷话,五百。”
田仲心里盘算了一下,人虽不多,倒也算勉强够用。
不过徐州有驻军,倒是个麻烦,万一这些官员狗急跳墙?
田仲对领头的羽林卫问道:“有纸笔么?”
“有,”羽林卫忙从旁边拿来纸笔。
田仲接过纸笔,很快的写了一封信,递给羽林卫,“送到兵部尚书秦老将军手中。”
“是,”领头的羽林卫把信交给后面的手下,手下拿着信匆匆的下去。
田仲看着领头的羽林卫,这个人倒是和他有几面之缘,“你是刘忻将军吧?”
“侯爷能记得卑职,是卑职的荣幸。”刘忻抱拳道。
“听你的口音是南方人?”
“是。”
“以前没来过徐州?”
“卑职原为南方驻军统领,后因击杀海盗有功得陛下赏识入羽林卫,只有前次见侯爷时随钱尚书去过一次幽州,其他时候从未来过北方。”刘忻认真答道。
“那你这些日子跟着我,其他羽林卫先在这待命。”
“是,卑职领命。”
田仲看着刘忻穿的便装,起身说道:“跟我来。”
刘忻忙安排一下,然后跟在田仲后面。
田仲带着刘忻出了院子,朝码头走去。
两人走到离码头不远的一片民房,刘忻看着眼前杂乱不堪的地方,“侯爷,这?”
这地方虽然也是民房,可一看就是鱼龙混杂之地。
“别乱出声,跟我来。”
田仲带着刘忻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巷子口,对在巷子口抽旱烟的一个老人家问道:“老丈,您认识在码头搬货的老张头吗?”
“啥?”老人家有些耳背,侧着耳朵问。
“码头搬货的老张头!”田仲大声说。
“小张啊,”老人家终于听清楚了,“你是谁啊,找他干什么?”
“我是和他一起在码头搬货的,有事找他,您知道他住哪吗?”
“那个巷子第三家!”老人家用烟杆指了指。
“多谢老丈。”
田仲带着刘忻朝老人家指的方向走去。
“张哥,在家么?”田仲走到老张头大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直接喊道。
“谁啊?”老张头推开门,一看是田仲,诧异道,“田二,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想来请张哥帮忙。”田仲笑着说。
“什么事?”
“能进去说吗?”
“看我,光说话居然忘了,快进来吧!”老张头一拍脑门,打开门让田仲两人进来。
田仲和刘忻进来后,就看到老张头家的样子,一个不大的小院里,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的满满的,甚至连走路的过道,看起来都好像很久没有打扫过。
老张头一边带田仲往里走一边自嘲道:“家里乱,也没收拾,让田老弟你见笑了。”
田仲迈过一个木棒,笑着说:“是我没打招呼就贸然上门,老哥不要怪罪才好。”
田仲和刘忻跟着老张头进了屋,老张头从墙角摸了两个木墩做的板凳给他俩,然后又张罗着要给他们烧水倒茶。
“张哥,别忙活了,”田仲忙拦住他,“又不是外人。”
老张头也没坚持,在田仲对面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家里也没个浑家,弄的老弟来连个热水也喝不上。”
田仲知道老张头今年快四十还是个光棍,就说道:“张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总这么一个人也不是个事。”
“老弟你当老哥不想,只是老哥年轻时糊涂,这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悔不当初啊!”老张头听了苦笑着摇摇头。
“是因为你当年做贼么?”田仲淡淡的说道,“贼王张三手。”
老张头面色猛然一变,就往旁边窜去,想要逃跑,却不想刘忻听到田仲开口就开始防备,直接一个擒拿手,顿时将老张头按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老张头挣扎了两下,没能挣开,愤怒又恐惧的问道。
田仲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的说:“七年前,咱们在北方大营见过一面,当然那时你被蒙了眼,然后我赏了你二十军棍,我说过,你要再偷,我就剁掉你一只手。”
老张头眼一缩,“你是,你是田”
“放开他。”田仲对刘忻说道。
刘忻松手,在旁边站着。
老张头此时腿都软了,更是一点逃跑的念头都没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田,田大将军,自从被您老教训后,小的就彻底改了,小的发誓,小的从那以后再也没偷过”
“行了,起来坐吧,你觉得你要没改我还会在这和你安稳说话,早把你丢进牢去了。”
老张头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旁边的刘忻看了,直接把他提到旁边凳子坐下,然后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你当年走后,就来这码头扛东西了?”田仲问道。
老张头忙说:“小的从大营离开后,不敢再偷,就想找个别的营生,可小的实在不会什么别的手艺,就只能帮人家打打短工,后来就流落到这里。”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没再犯,本侯也懒得再追究了。”
“谢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老张头忙要给田仲磕头。
“等等,你偷东西的本事还没丢吧?”
老张头一听,顿时又慌了,“大将军,小的早已金盆洗手,小的都七年没”
“行了,我不是要追究,我只是问你现在那手艺还在不在。”
老张头小心翼翼的瞅了瞅田仲,“将军您的意思是?”
“我这有件活需要人做,此活不怎么清白,可于道义无亏,你要手艺还在,正好能做此活,当然你做了也不让你白做,我送你白银百两,足够你娶个媳妇金盆洗手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的,怎么样?”田仲看着老张头。
老张头听了面色变了变,问道:“只是偷东西?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
“没错,我田仲的为人你该清楚,素来说话算话,且不会卸磨杀驴。当然你要是敢泄露出去,那也别怪我心狠。”
老张头纠结了一会,最后下定决心,“好,我做,我信将军的。”
“不过这偷的地方可戒备森严且有守卫,你要不行可提前说,别逞能,省得打上性命。”田仲提醒道。
老张头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有自信的,“将军放心,只要不是皇宫大院,不是像您那样戒备森严处处陷井的北方大营,小的绝不会失手。”
“那徐州府各位老爷的官衙和家怎么样?”
老张头一愣,想到之前的抚恤银,又想到田仲,突然明白过来,笑着说:“将军放心。”
果然,就听田仲说道:“那你把徐州府知府关于抚恤银的账册和他手里的私账摸出来。”
“是,小的明白。”
。
“侯爷,那家伙信的过?”出了老张头的家后,刘忻小心说道。
“信不信的过有什么关系,他要弄来账册,我就送他一百两,他要跑了,那就算了。”
“可他要是把这事透漏给徐州的这些官员”
“那又能耐我何,我本来就是监察御史,只要我一来,你觉得那些官员会不知道我是来查账的?”
刘忻听了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这老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