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楼定会被射成筛子。现在唯一的路就是走廊尽头的那扇小轩窗,因为狭窄所以不会有多少人守着,他武艺精湛,只要抛下她,从二楼直接跃出围墙即可脱离包围圈,此乃上上之策,可他却不让她说。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全都知道,可也都斩钉截铁地否决了!
“落得这般前后夹击之势皆因为你,不能教我白受了这一遭。”
言罢,楚襄不再看她,扣住她的手腕就往楼下走去,身侧薄刃出鞘,显然是要与夷军全力一拼,岳凌兮反应过来,右脚往廊柱上一卡,生生刹停了他的步伐。
“说了不能去!”她平淡如水的面容终于有了起伏,焦躁得犹如不会掌控情绪的稚童,“跳窗,我们一起跳,到了院子里再想办法出去!”
闻言,楚襄略略一笑,道:“这还像句人话。”
手腕上的力道终于松了些,他拉着她宛如闲庭信步般朝走廊尽头而去,途经原来的房间又有流矢飞窜过来,他挥刃如风一一挡开,箭镞隔着几寸的距离插入窗棱,差点就要在他身上扎出洞来,她看得汗出如瀑,浑然不似先前在战场上那般镇定。
她可以坦然赴死,却怕拉他做了垫背。
楚襄在旋身的间隙瞥了她一眼,见她目含惧色竟满意地弯了弯唇角,尔后把她按进窗边的死角,道:“我掀开,你就跳。”
她果然摇头,还伸手过来推他:“你先跳。”
“好,我先跳。”楚襄将窗叶打开一条缝,左腿踩上去之后突然又回头看她,“我在下头等你,听清楚了?”
岳凌兮心口猛地一跳——他这是在威胁她!意?**羰欠椿谒阋恢痹谙峦返龋?br/》
“听清楚了!”她脱口而出,差点破音。
楚襄颔首,眸底明晃晃写着满意二字,旋即返身掀窗,如迅捷的黑豹般跃出了小楼,矫捷的身形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又准又稳地落在草坪上,发出短促的撞击声,随后就被纷至沓来的靴声所盖过。
“他们在这!已经跑了一个,快去后院截住他!”
西夷士兵冲楼下大喊,还没上来的人便直接拐去了后院,木制小楼被这纷涌的人潮弄得震动不已,犹如土龙在地下翻滚,岳凌兮扶在窗棱上的手一阵发麻,她看了看持刀逼近的士兵,又飞快地扭头望了眼楼下,微一咬牙,从窗口直跃而下!
两层楼足足有六米高,说不怕是假的,她却从始至终睁着眼,在即将落地时看着自己被楚襄拦腰截过,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待力道散尽才停下来。
“胆子挺大。”
他稍稍抿唇,眼底似有悦色随着流火一闪而逝,随后便携着她迅速奔向院门,她晕头昏脑的几乎不辨方向,到了门口,先前在心里拼凑起的沙盘忽然涌现至脑海,这一刹那,她的脊背凉至发颤。
按照这个路线,***出去十米便有一处最佳伏击点,没有弓箭手跟来,说明他们早就在那里埋下了伏兵!
“王爷,那里不能去——”
话未说完,楚襄足下连点数下,瞬间掠至空空荡荡的大街中央,就这样踩入了夷军的伏击点,看见晦暗的角落陆续有黑影冒出头来,岳凌兮整个人都僵了。
被包围了。
她看着楚襄,眸中水雾交织,朦朦胧胧的尽是诉不尽的悔意,楚襄却不紧不慢地把匕首收回囊中,轻笑道:“莫怕。”
岳凌兮怔了怔,头一回不明白他的意思,岂料顷刻之间四下黑影丛生,竟是在埋伏的人背后出现的,紧接着便有利器入肉的声音传来,鲜血横流,惨叫迭起,短短数秒内倒下十几具尸体,整齐得犹如号令在先。
这是怎么回事?
岳凌兮正是疑惑之际,街巷的尽头忽然被火光染透,一群铁骑奔袭而来,身披薄甲,顶戴红缨,浩浩汤汤宛如天降神兵,她的眸光骤然亮了起来。
楚国的骑兵来了!
比他们更快到达的是消灭伏兵的影卫队,流胤领着众人围拢过来,然后屈身跪在了楚襄面前,尚未命人将岳凌兮隔开,楚襄淡淡扫了一眼,他顿时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卑职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起来罢。”楚襄并无责怪之意,顿了顿又道,“你带着影卫去把南边的弓箭手清理了,这边就交给骑兵,动作要快,夷军的大部队只怕已经在路上了。”
“是!”
流胤留下大部分人保护楚襄,然后支了一个小队去南边,来去如风,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随后骑兵到达,与追上来的西夷士兵交火,无数杆长、枪犹如银龙出海,直刺要害,片刻间就将其消灭得干干净净,不费吹灰之力。
来的竟是楚国的精锐之师,怪不得他如此有把握。
楚襄转过身来,见岳凌兮直直地瞅着他便问道:“怎么了?”
“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援军来了的?”
楚襄挑了挑眉,没有直接回答:“你跃出窗台之时没看见远处有光?”
岳凌兮沉吟须臾,十分耿直地说:“没有,我只顾着瞄准王爷所在的方向,唯恐跳歪了摔断了脖子。”
“怕死就好。”楚襄弯唇一笑,旋即翻身跃上马背,又吩咐影卫牵来另一匹,然后默然望着岳凌兮,星目之中似有碎光溢出。
她茫然,就这么仰头回望着他,一动不动。
终于,他薄唇微张,沉沉吐出几个字:“上马,我带你回楚国。”
雁门关,楚军营地。
“从骑兵营拨四支精骑绕过蒙城去下游找,再让影卫沿着水路顺流而下,看他们会不会滞留在沿岸,一旦有消息立刻回禀,再传令?**ィ褚谷溲希媸弊急赣φ健!?br/》
“是,末将遵命!”
昏黄的帐灯映出一深一浅两道影子,穿着甲胄的那个很快便拱手退离,而伫立在桌案旁的锦衣男子在他离去之后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似是头疼不已,转过身之后瞥见角落里还杵了个人,眸光霎时一敛。
怎么忘了他还在这。
夜言修轻轻一叹,似有安抚之意:“流胤,你也别待在这儿了,影卫那边还需要你去安排,陛下那里我等会儿过去亲自向他汇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宁王的脾气我们都知道,他决定的事没人拦得住,眼下只希望他的伤没有大碍,否则”
“陛下不在营中。”
流胤从阴影中迟缓地抬起头来,神情模糊,脸部线条略显僵硬,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那头的夜言修听完这话顿时挑起了剑眉,素来温和的声音也沉了几分。
“你怎么回事?在别人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我和宁王是知道陛下暗中随军坐镇燕州大营的,你此言何意?”
流胤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夜言修心中疑窦丛生,正要把他拎起来问个究竟,暗青色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携着夜风掠入帐中,虽面带病容,气势却丝毫不减,一袭黑衣更是衬得他如同出鞘的利剑,锐气逼人。
第103章 鏖战(下)()
本文仅在独家发表;请支持正版!
坐镇后方的夜言修也不轻松;每天早出晚归,一边收着雪花般飞来的战报;一边将粮草兵力源源不断地运过去;看似沉着冷静;再拖上几天只怕要命人去前线请楚襄回来了;太上皇及姑母就这么一条血脉,要再像蒙城之战那样出个什么好歹,他唯有切腹谢罪了。
但他也明白这不太可能;为了打响震慑西夷的第一炮;扎城楚襄志在必得。
当然;为了安全,楚襄的身份在军中依然是保密的,表面上还是楚钧统领三军。
是夜;风声飒飒,东漓江南岸千帐连营,烽火高燃,远望唯见其中鸦影笼罩,不甚明晰,走近了才闻磨枪踏步声不绝如缕,一片铁血冷肃之象;令人心生畏惧。
不久;冰冷的铁栅栏次第敞开;玄甲骑兵冲出营地率先袭向扎城。
后方不远的山坡上;一道暗影负手而立,俯瞰着两军阵营从安静变得喧嚣,士兵似蚂蚁般密密麻麻地涌向战场中央,尔后定睛望向了某处,剑眉陡然一沉。
“去把宁王给朕带回来。”
边上的影卫身形如电,嗖地一声就不见了,再回来时显然多了个人的脚步声,虽略显虚浮,脊背却挺得笔直,其人其势犹如一把利刃,划破苍茫夜色,携着丝丝缕缕的锐气来到楚襄身旁,并屈身施礼。
“皇兄。”
楚襄冷哼:“还知道朕是你皇兄,看来没病糊涂,那为何违抗军令上战场?”
楚钧默不作声,径自跪着不动。
他是荣郡王之子,因父辈渊源颇深,又自小与楚襄同进同出,感情极为深厚,便亲称他一声皇兄。楚国皇室向来子嗣单薄,到了这一代嫡系仅剩他二人,再无其他堂兄弟,故无甚冲突及避讳。
眼下太上皇、太后及荣郡王夫妻皆于咸阳行宫避暑,他二人却挥军北上,掀起轩然大波,一个掌揽全局,一个冲锋陷阵,配合得不知有多默契,但自从楚钧在蒙城被暗算之后楚襄就穿着他的战甲亲自领兵作战,只是上次出了那等事,这一战楚钧是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去了,遂又带伤上阵,谁知被楚襄抓个正着。
“还不起来?”
楚襄睨了他一眼,他慢慢直起身子望向山下的千军万马,皱着眉头说:“今夜之战极为关键,您不让我去,卫颉一人又如何应付得来?”
“人是固定的,战略却不止一套,卫颉经验不足但胜在性子沉稳,朕已将他调去正面战场,凭他稳扎稳打的习性,与夷军缠斗个大半宿都不成问题。”
听他这意思竟是还安排了别的人马,可要去做什么?
楚钧面带疑色地扫过营中各部,猛然发现影卫队不见了,再看向身后,零零散散的只有十来个人,连流胤都不知去了哪里,登时惊怒交加:“皇兄,影卫是贴身保护您的,您将他们派去了何处?”
楚襄下颌微扬,指着城中灯火鼎盛的那一处,道:“难民营。”
这三个字差点没把楚钧气出心脏病来。
扎城的楚国难民比蒙城还多,救都救不完,何必急于一时?他刚要开口劝楚襄收回成命,转念一想,楚襄何时做过这等本末倒置之事?其中必有深意在,只是未说明白罢了,思及此,他记忆中突然浮现出一件事,遂再次问道:“是何人领队?”
“你不如直接问朕流胤去了哪里。”楚襄掀唇轻笑,旋即转过头凝视着他,“他有更重要的差事去办,不在这里。”
他没有明说,楚钧也不再细问,战场上的拼杀声涌入耳帘的一刹那,他的眉头攒得更紧了,“皇兄,此处不安全,您该撤回后方营地。”
话刚说完旁边的影卫就低喊出声:“陛下,中军似乎不太对劲!”
楚钧闻言立即扭头望去,只见四台大型连弩和投石机都已从城墙上露出了头,吊杆直耸云间,颇为打眼,按理说此刻中军应当暂避其锋,待箭石耗完重新装载之时再攻一波回去,可卫颉率领的中军像是没看见似的,仍在与夷军纠缠,毫无撤退之势。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来人,立刻让传令兵放狼烟示警!”
楚钧吩咐完便看向楚襄,他目光渐变锋锐,显然早已有所察觉,却对他下达的命令未置一词,似乎正在琢磨什么。
这情形有些熟悉,就像是被罩在蜜罐里的蚂蚁,因为没有光线而没头没脑地乱蹿
顷刻间,沾染在楚襄眼角眉梢的暖光都因他冷峻的神色而失去了温度,一阵邪风刮来,光源尽数扑灭,他清渺如雾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速速派遣一列待命精骑杀入敌圈,通知卫颉换成防御阵。”
影卫领命而去,楚钧却满腹疑团——既有传令兵空中传信,何必冒着风险又投进去一批人马?
灵光一闪而过,他瞬间了悟,神色亦随之紧肃起来,偏过头沉声道:“皇兄,中军中了西夷的阵术!”
楚襄没有出声,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夷人素爱钻研布阵之道,并非寻常军队阵型变化那么简单,而是利用草木山石乃至气候星象设下幻术,不幸踩入阵中之人轻则迷失受伤,重则癫狂死亡,威力不可小觑。楚襄不是不知道此事,只不过因为夷人一昧追求此等邪术从而做出了许多丧失人伦的事情,例如刎杀幼婴取血画阵,所以早就被朝廷严令封杀,今日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实在始料未及。
幸好,从中军的反应看来这阵还不算太厉害,只是普通的障眼法罢了,所以卫颉等人看不到那些大型器械也看不到传递消息的狼烟,立刻派人前去通知应该还来得及。
看着一列玄甲骑兵如箭矢般射入了战场,迅速冲破包围圈抵达帅旗之下,楚襄眸光暂敛,须臾之后又投向了声势滔天的扎城。
此阵必须要破,可阵眼在哪儿?
他放眼梭巡着山林城池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忽见西边光芒大盛,数不尽的火矢在空中划下一条璀璨的长河,几秒之后全部没于高阁塔楼,城内顿时沸腾起来。
影卫并弓箭手开始进攻了。
火星渐有燎原之势,而大型器械还在正面战场效力,无法转移阵地,他们趁机攻破了西门。楚钧面露喜色,才要开口,楚襄却蓦然下令:“传信给箭队,集中火力直攻塔楼,暂缓入城。”
一缕赤鸢打着旋儿窜上了高空,仅仅片刻延迟,无数火矢统一射向城中最高的那座塔楼,在如此强大的攻势下,塔楼很快就冒出了浓烟,滚滚如云,遮了半边天幕。
“皇兄,这——”
楚钧不明其意,唯恐贻误了战机便出声提醒,却因楚襄淡淡地抬手而中断,再凝目望去,塔楼已似空中废墟,木板一块接着一块地剥离,轰然一声巨响之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内,与此同时,中军像是重获生机,携千钧之势冲破了夷军防线,直逼城下!
阵破了。
到此刻,楚钧冷玉般的面容上终于现出一丝异彩,旋即转身问道:“皇兄,你是如何得知阵眼就在城中的?”
“有人画出来了。”
楚襄唇角微微一牵,上扬的弧度勾勒出难以窥见的舒悦,楚钧尚未辨明他已抽身而去,披风划过寂静的山道唰然作响,然后就被烈马尥蹄的声音盖过。
当是回营静待好消息了。
时至半夜,楚军大胜而归,少将军卫颉风风火火地行至帐前,猛地被摔盏之声逼停了脚步,遂向影卫问道:“谁在里面?”
“回将军,流胤大人刚回来,正在面见陛下。”
卫颉迟疑了下,透过薄帐朝里望去,但见人影挺拔如松,却莫名溢着彻骨寒意,他入朝为官三年,面圣次数不少,何曾见过陛下这般震怒过?细思片刻,他终是选择拱手告退,先行整顿军务去了。
帐中的低气压仍未消减分毫,流胤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尽力让语声显得平静。
“陛下,此事可还要继续查下去?”
楚襄捏着那张江州官衙复刻来的文书,薄唇紧抿成一线,半天没有吭声,跳跃的火苗沿着他袖口肩头洒下碎光重影,仿佛一路烧进了漆黑的眸底,酿成熊熊烈焰,无法止息。
竟是十年前的律王谋反案
那张纸上所有的字他都认识,拼凑起来却陌生得令人齿寒。
那是当年他亲手督办的案子,从头到尾从未假手于人,可这诰命文书的内容竟差了十万八千里!底下有一栏列了二十来个名字,每一个都让他勃然大怒,他盯了片刻,蓦然收紧五指,再松开时已化作一把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