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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沧月静静而立。
“老四，去茅房守着那十个半死不活的废物；大志，带上家伙去屋外巡逻，见到林氏夫妇直接开枪至于你”
河南耸耸肩，用手轻挑额头一缕碎发，俊美非凡的面容闪过一闪而逝的疑虑深思。沧月似乎打定主意要和洛妈独处，若是他非要死皮赖脸呆在这里看风景，依照沧月的性子还不一拳头打过来，直接打晕带走
“我去楼上看看，你们先聊。”河南非常自觉地朝着楼上走去，背着红色烛光，他脸上分明有着变幻莫测的深思。长久以来掩藏在心底的那关于李沧月的疑虑，慢慢地发酵着
很快，红光盈盈的小屋子。
一个抱拳而立纤瘦挺拔，一个躺在血泊无奈叹息。
“迷迭香，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她的声音像是冰川一样寒冷，清凉如水的眸子没有任何怜悯之情。超脱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让她变得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洛妈低吟，断骨错肉支离破碎的痛苦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的悲哀。
“沧月丫头，咳咳，或许该叫你13号。我告诉你黑玫瑰在帝中的布局，你可愿意原谅我当年犯下的错？”
第148章 洛妈之死4（）
“沧月丫头，咳咳，或许该叫你13号。我告诉你黑玫瑰在帝中的布局，你可愿意原谅我当年犯下的错？”
当年所犯下的错误难道迷迭香记起当年的事情来？沧月强忍着心头汹涌冲击的酸楚，背着红蜡烛的光蹲在这个女人面前，黑色影子铺洒在洛妈身上。一身黑色特级作战服的她，轻蹲下身子，她凝视着那半张鲜血染红的容颜，刺鼻的血腥味儿冲击着五脏六腑。
沧月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什么意思？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为我所用的利用价值？”
见沧月一副故作不知所言模样，洛妈咬牙，勉强撑起最后一口气，和聪明人打交道，自然要处处谨慎。
她便用生命来同这个少女和那河南做一笔终生不悔的交易。
“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是觉得似曾相识直到今晚你褪去外衣，我才记起12年前咳咳。”剧毒早已经蔓延，加上爆炸剧烈冲击，洛妈的视觉已经接近盲人，可她还是感觉到当自己提到十二年前时候，那个少女的情感变化。
“你的父亲和母亲，我很…………咳咳，抱歉。”
果然，这个叫做李沧月的少女，就是当年那精干女警的孩子。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冷然，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想到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个十八岁的复仇少女，竟然是国安局13号特工。
果然是因果报应，组织里那群作恶多端的人啊，怎么会料到当年一场惊天动地的暴动，不但害得组织差点崩溃殆尽，还留下一颗燎原的星星之火。
“我的时间已经到了几个月前我把我能掌握的资料分成两份。昨天把一份拿给河南，咳咳，另一份留给你，也最适合你。希望你遵守诺言，护仔仔安生，咳咳我只要仔仔这孩子好好的，求你们”
所谓最适合，沧月瞬间了然。原来在还没有明确自己身份之前，洛妈同河南的交易便是blackrose的资料。洛妈企盼仔仔得以生存，敌人覆灭，河南要那份文件和资料。
于是两个人的交易无形中开展，河南瞒着她。
现在奄奄一息的洛妈，在了解到沧月身份后，衡量着认为这一份资料的价值在国安局黑月组织里，会是极大的助力。作为一个深爱仔仔的女人，深爱孩子的母亲，她认为沧月之前的口头保证，也不一定会付诸实践，她需要用自己最后的价值换取仔仔一生安宁。
这是一个护子心切的女人，最后的期盼。
望着那个灵魂几乎透支，还在用最后一丝力气来和自己斡旋祈求的可怜女人，无情如她也难免动容。恨她，可怜她，沧月长眸轻闭，收敛住眼底的晶莹剔透。
半刻。
“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承担着生命的厚重，恍惚之间压在她心头那抹仇恨烟消云散，化为萦绕在小屋里那跳跃红色烛光般的潋滟风姿。
这世间最难对付的不是恶人，而是有情感的普通人。一旦恶人沾染人间烟火有了人情冷暖，有了情感道德，有了慈母情怀，那么她早就成了万千凡人的一份子。铁血如沧月，怎能忍心对一个普通可怜的女人、护子心切的母亲下手。
沧月的承诺是最后一道招魂符，洛妈长呼人生最后一口浊气，静静吐出多年来回归人间的辛酸。
“来生，一定要做个普通人平平凡凡一辈子，真好。”
这是她最后的话。
第149章 生命是一袭华美袍（）
丧失视觉、听觉、感觉、身上的寒冷、痛苦终于脱离了这具饱受沧桑的残破身子，倒在大片血泊里血肉模糊，似是开黑暗大地的一朵绚烂红花。
屋子里的仔仔似乎感应到什么，眼泪汹涌而出、破天的哭泣声响在秋夜深寒之中，响在仙女山孤独而沧桑的轮廓深处，悲戚而酸楚。
“伯母……………”
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高傲立于组织高层之中，雷利果敢风华无限。
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憎恶地狱的日子向往人间的光明，毁容毁貌毁掉自己一生，只为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哪怕一天也好。
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护着心爱的孩子，用爱和残缺生命换取孩子存活一生的希望。
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个如迷迭香般可怜可悲的女人，还在水深火热的命运里苦苦挣扎？有太阳的地方，就有阴影，就有和这个世界对抗的恶势力。黑暗力量蚕食伤害的生命，又何止一个迷迭香、几个帝中学生和当年几十条人命？
迷迭香在她眼前断气，眼底一片安然。一瞬间沧月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有些模糊不真切。她存在的使命，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替自己死去的父母报仇雪恨吗，沧月不知道。
她的爸爸妈妈，她的特工生涯。
心头蔓延出前所未有的情绪，酸甜苦辣全不是滋味。
红蜡烛那小小的火焰，轻盈地摇曳在漆黑夜色中，温柔红光轻吻地上那个失去生命的女人。铺洒在沧月忽明忽暗的侧面，勾勒她每一寸脸庞。
破了半边墙壁的小屋，远处漆黑如墨的荒原，幻化成精灵四处飘散的秋夜雾气，草叶上是滚落的晶莹露珠，天边传来一声悠长悲哀的鸟鸣。
goodbye，rosemary，hopeyoubehappyinheaven。
走好，迷迭香。
如果你去了天堂，请代我向我的爸爸妈妈问一声好。
——————————我是普通而平凡的分界线—————————
二楼，小屋。
河南抬头，桃花眼一眯望着那推门而入的少女，递上一杯温度适中的竹叶青。
他问：“她可安好？”
她答：“安好。”走得安心。
喝了一口竹叶青，便递回玻璃杯，不再多言。
仿佛被抽尽了全身力气，沧月踢掉鞋子、掀开棉被直接把自己埋进去，厚厚棉被蒙着她的身子她的脸。
迷迭香这个女人，带给她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仿佛一汪泉水试图滋润她干枯的生命。
黑暗中，沧月闭着眼，脑海里浮现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这些记忆仿佛发生在很久很久前，久得几乎陌生；又发生在很近很近的昨昔，每每出现在她梦里深处。
六岁、七岁、八岁、十八岁
白房子、国安局、铁血训练、第一中学、那个叫做河南的少年
一抹红光随着被子的掀开而渗漏进来，取之而来的河南温暖的怀抱。河南抱着沧月，温暖手掌轻擦拭她眼角的几点湿润。
她的眼泪灼伤了河南的手指，心头深深叹了口气，河南低头吻上她冰凉的唇。温柔缱绻，爱若珍宝。
李沧月，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为什么有时候我会有那种随时随地突然失去你的错觉？
什么时候才能同我一起分担你生命的痛苦，什么时候才能同我一起走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第150章 生命的代价1（）
清晨，绚烂初阳从天边缓缓升起，凝聚了一整个寒夜的飘渺雾气袅袅蒸发在氤氲翠绿的仙女山。
从蔚蓝色天空俯瞰大地，那荒草萋萋绵延无边延展到灯红酒绿的都市。蜿蜒曲折的公路边，不知何时候停了一辆救护车、几辆警车和一头灰绿色大装甲。数个特警来来回回奔走在四处，奇怪的这些人轻手轻脚、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不至于吵醒二楼小屋里沉睡的某个人。
屋子窗棂处不知何时安置了棕色小窗帘，灿烂阳光渗透不进，小屋子有些昏暗。小床上，沧月还在安稳的梦境里。
一片和谐，一片安宁。
然而
“砰”
一声爆炸猛然响起，小屋子不禁微晃，桌上那杯水泛起数圈涟漪。沧月疏忽睁开清亮眸子，从床上做起来，皱眉望向窗边。
怎么变成棕色窗帘？眉目流转之间再看看床上，素花棉被上不知何时又添加上一层军绿色暖被，被窝温暖而舒适。
沧月揉揉脑袋，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幕，眉头皱的更深。一把掀开被子，拉开窗帘，纵身一跃朝着爆炸声源处奔去。窗外，阳光明媚，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怎么回事？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距离小旅店一里外，沧月一赶来就看到全副武装的特警和河南几人。爆炸产生的冲击，在地上形成一圈直径一米的黑坑。黑坑边，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从那染血的灰色西装以及那女人微胖的身子，约莫这两人就是昨夜潜逃的林氏夫妇。几个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连忙取出盛尸袋将两人装了进去，又匆匆离开现场。
河南耸耸肩，凑近沧月贼兮兮道：“两人畏罪自杀罢了，没想到把你吵醒了。乖，再去睡一会儿好好休息，昨晚辛苦你了。”
那模样，仿佛昨夜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来着，这话似乎就是说给刚赶来的李云峰听。沧月握握拳头，不理会这人。侧头眼神示意李云峰解释情况。
“也没有什么值得解释的地方。”李云峰温润一笑，眼神略过一脸无所谓模样的河南，“不过是昨夜我同河南抓住潜逃林夫人，河南同学铁齿铜牙竟然说服林夫人改邪归正，还主动提出劝说林先生回国安局。没想到的是，这姓林的男人故意诈降，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林夫人毕竟善良，最后选择抱着姓林的，共赴黄泉。”
李云峰省略了一部分：河南顶着国安局太子爷身份，强制所有人像个哑巴一样偷偷行动。即使是和林先生对峙谈判之际，两方声音的分贝也在100一下，就怕吵醒还在睡梦中的沧月。
林氏夫妇虽然并非正道，却也是极为相爱共患难的一对夫妻。看透一切的河南认为爱情的力量，或许能够让两个浑身沾满黑暗鲜血的人重返正道。然而世事难料，恶人也有恶人的尊严，监狱于他们便是精神上极大的侮辱。宁愿死，这对中年夫妇也不愿意屈辱而活。
沧月静默一会儿，阴晴不定。
第151章 生命的代价2（）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让我参与行动？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大？”沧月面容平静看着老四、小四、大志、李云峰四人。特警她懒得管，这四个人可是她的属下，这般事情竟然不报告她这个上司，完全就是把她13号当成一个病人小女孩对待。殊不知，沧月最恨别人把自己当成普通十八岁少女。
小四一听，着急了，连忙解释道：“老大可不是我们违背您老人家的命令。还不是这河南臭小子，说什么…………”
“没有理由，我才是你们直属上司。你们四个，负重30公斤，三十里，马上！”
“”
小四满肚子苦水吐出不得，只得恨恨瞪着面带桃花的河南那小子。昨夜是谁满口仁义道德劝说他们要以沧月健康为重？说什么作为属下他们本应该为上司分担痛苦，宁愿自己受苦也要让上司有一个难得的好梦，这是天职。
小四本来就心悦沧月，自然毫不犹豫答应。即使是温柔刀子李云峰也表示赞同。可是今天呢，莫名其妙他们四个还被责罚了？
天理呢？！
李云峰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瞟了一眼河南，后者河南笑得春风满面风华灼灼，幸灾乐祸望着负重的四个人朝着仙女山奔去。小四兄弟，我说过要好好和你算账的，这还只是个开始。李云峰嘛，虽然你小子有几把刷子，不过我的人终究是我的人，别打她主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沧月白了一眼狐狸河南，抬脚利剑般踢向河南膝下三寸软肉，毫无防备的狐狸崽子河南差点踉跄跪在地上。回头哀怨哀怨地望着沧月，脸上写满明媚的忧伤。
沧月最受不了河南这种怨妇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痞子被她给抛弃。嫌弃白了一眼某怨妇，扬长而去。
河南幽幽叹口气，仰头望着蔚蓝色天空。一只山鹰略过天边，发出河南不知道的哀鸣。
哎明明昨晚上还亲过的，天亮了就不认人。果然啊，女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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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还带着几分负气的沧月走近警车，这时候数个特警正在把昨夜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十个男人一一押解。伤的重的塞进救护车，受伤稍稍轻微的关进铁门内。
“等等，把那两个人捆起来扔进警车。”沧月利眸扫过正要被抬进救护车的两个男人。
一个高个子特警不解，虽然不认识这个漂亮少女，却也不敢小瞧沧月。便好心道：“这两人伤势极重，警车里没有救护设备，他们应该留在救护车随时施救。否则他们死了”
“我说捆起来扔进警车你们便做，没上过医学课？衣服上血多的就是伤的最重的？什么逻辑。”沧月不赖烦道，这种水平的特警，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选上来执行一级任务的。
那高个子特警脸红了红，上级说过要听那几个少年指挥，不可鲁莽。心头虽然憋屈，也不敢说出来。指挥着几个护士把两个人捆起来，送进警车。
第152章 生命的代价3（）
沧月脸色这才稍霁，四下扫了扫，指着另一辆警车里被捆绑地严严实实的那位leader说道：“这个人，不想他死赶紧松绑，送进救护车急救。”
高个子特警愣了愣，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人受伤程度最低，危险最大。他现在还保持着清醒，万一半路逃走”
“你见过哪个背脊断裂的人还能横着走？张越龙那小子派的什么特警，这点医学常识也没有。”沧月一副看白痴的模样，心头还负着河南的气，语气不由得有些冲，“这个人是leader，他的背脊梁是我踢断的，我还不了解？”
他的背脊梁是我踢断的…………那高个子特警黝黑大脸上青红相接，五彩缤纷，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旋沧月这句话。一个十八岁的女娃娃，毫不掩饰用看废物的眼神鄙视自己，这感觉别提有多怪异。
“额…………好，我们马上把、把leader送去救护车。”半天，饱受打击的特警才吐出几句话来。这世道，不久前两个少年打破了自己的世界观，现在又来个丫头摧毁自己少得可怜的自尊………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那半废的leader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出人意料地还保持着清醒，沧月佩服这样的硬汉。哪像是河南这无赖，被踢一下揍一顿，便满天下找她诉苦装可怜，真不知道传闻中高冷不羁的侦探少年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