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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氏正与贺兰芷说着曲秀之这个人,贺兰春便了屋来,她也未叫人通报,倒是吓了容氏与贺兰芷一跳。
“没个规矩。”容氏轻斥她道,又让她坐到身边来:“你来的正好,你既不愿嫁到容家,我也依着你的意思,刚刚我与你大姐提起了你二姨母家的四表哥,你也过来听听。”
贺兰春眼中带了几分疑『色』,看向了贺兰芷。
贺兰芷见她这般模样也知她记不起这个人来,便道:“安阳曲家你可知道。”
贺兰春自是知道的:“二姨母的婆家我怎会不知。”
“曲秀之是二姨母的幼子,小时候你俩还一道玩过。”贺兰芷提醒贺兰春道。
贺兰春已记不得这个人了:“倒未曾听过他有什么美名传出。”言下之意便是此人可见是一处出『色』之处了,若不然只凭安阳曲家这四个字,但凡有些才气也会传出一些美名来。
“您别『乱』点鸳鸯谱了。”贺兰春与容氏道。
容氏气的拧了她手臂上的嫩肉一把,骂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你可知你祖父已和那姓季的交换了信物,说不得不等你明年及笄,待他从京中归来便接了你走。”
纳妾不比娶妻,哪里那么多礼数可讲,容氏越想越慌,生怕叫她一语言中。
“不行,你赶紧做一个决断,待姓季的前脚一走,我就将你的亲事定下来。”
贺兰春是哪个也不想选,此时不免有些记恨季卿,若非他来洛邑也不会给她惹出这场祸事来,叫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哪个也不中意。”贺兰春道。
容氏叫她气的直抚胸口,骂也不是,哭又哭不出来,贺兰芷见状便低斥了一句:“春娘。”
贺兰春的脸上的表情带着有别于那张娇美面容的锋利,像刀锋一般,她握住容氏的手,说:“您气什么呢?不管是容家还是曲家都不是我的想要的,您应明白才是。”
“那你想要什么,莫不是想去给人做妾。”容氏厉声喝道,她心中生出了悔意,若非她由着春娘自幼看那些史书,与她讲昭帝之事,也断不会叫她女身男心。
贺兰春唇角勾出冷笑:“他想的美,这桩事您别管了,我心中已有思量,便是真进中山王府,我也不会叫人在名分上压我一头。”
容氏生出无力之感:“我不管谁管,你就不能听我一劝?曲秀之虽算不上才德兼备,可『性』子温和礼让,你嫁进曲家也不会受什么委屈,那中山王妃是魏王嫡次女,他季卿便是在抬举你难不成还能停妻另娶?”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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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妈凑到贺兰春身边; 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眼底,温声道:“瞧着王爷一派老成持重,不想倒也会体贴人。”
贺兰春红润的唇角勾了下,轻哼道:“什么体贴; 换做哪个做不来这样的事。”她红菱唇微一抿; 转瞬又道:“妈妈叫灵桂她们收拾妥当,把备好的见面礼预备出来; 免得明日回府现找再闹出什么事来。”
“这事哪用您吩咐; 一早老奴就让她们收拾妥当了。”徐妈妈笑道,眼中透着温柔之『色』。
“妈妈办事惯来是妥帖的。”贺兰春笑盈盈的道,抱着徐妈妈的手臂撒起娇来:“妈妈中午为我做桂花糕吧!用马蹄粉来做; 在叫人备上冰; 冰的凉凉的; 咱们在沏一壶蜜枣茶。”
徐妈妈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当即便道:“老奴这就去给您备下。”
贺兰春拉着徐妈妈的手; 道:“不急,妈妈陪我说一会话先。”
徐妈妈“哎哎”的应着; 坐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妈妈,临行时母亲备下的『药』可有仔细收好?万不可叫人瞧见。”贺兰春细声细气的说道。
徐妈妈拍着贺兰春的手; 放低了声音; 道:“娘子只管放心; 那东西老奴收的妥妥帖帖的。”说话间她『露』出了几分欲言又止来,似有话要说。
贺兰春见状弯唇一笑:“妈妈有话直说便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需藏着掖着的不成。”
徐妈妈眼中『露』出几分忧『色』,道:“娘子当真要服『药』不成?如今中山王府只有一个小郎,还是身份不显的李氏所出,若是娘子能早日生下小郎君,王爷必是欢喜的,您也能早日在府里站稳脚跟。”
贺兰春翘了下唇角,『露』出几许讥讽之意:“妈妈这话错了,李氏有子可也不曾得了季卿另眼相看,况且,我实不易早日生子。”她轻轻抚了下袖摆,娇嫩的嗓音透出几分冷意:“我不过刚刚及笄,若怀了身子过不了鬼门关也是有的,这现成的借口摆在那,谁会不用呢!”
徐妈妈眸光一冷,道:“娘子的意思是有人会打您的主意。”
“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妈妈别忘了,王妃魏氏多年无子,魏氏若是个聪明人必会早做打算,她若想指望这季卿念什么旧情,呵,那倒是不足为惧了。”贺兰春嗤笑一声,摆弄着套在雪白腕子上的翡翠镯子。
贺兰昀和贺兰晰来院子时,贺兰春刚与徐妈妈说完话,两人挑了帘子进来,徐妈妈轻轻一福,便退了下去,又吩咐小丫鬟守在门外等候差遣,让他们兄妹三个好好说说话。
“明日便要启程回府了,我和二哥会一道随你过去,等你安置妥当后我们再回洛邑。”贺兰晰含笑说道,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贺兰春,凭着他那几分在胭脂堆里打滚的眼力,自是瞧着昨夜两人并未成事。
贺兰春微微点头,单手托着香腮,道:“这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母亲那就要二哥与三哥多费些心思了。”
贺兰昀微微颔首,面『色』如常,声音压沉了几分:“母亲的事你自不用费心,你之前与母亲提的部曲之事我会为你办妥当,到时让杨顺帮你打理。”
贺兰昀口中的杨顺是徐妈妈的儿子,自是信得过的,只是贺兰春有些惊讶这事竟会叫她二哥知晓,想来她的话还是叫母亲听进了心里。
“如此就劳烦二哥了。”贺兰春笑『吟』『吟』的说道,星眸闪闪,笑意微暖。
贺兰昀脸『色』和缓了一些,瞧着她还是一副小女儿的做派,不免多嘱咐了几句:“出嫁与在家中时不同,你这『性』子少不得给我收敛一些。”他像着季卿府中妻妾俱全,脸『色』不由一沉,道:“不过也不可由人欺负了去,咱家现在虽是落魄了,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轻贱的。”他拳头紧握,眸中冷意一闪,薄唇勾出了冷笑来。
贺兰晰笑道:“二哥这就是多心了,春娘什么『性』子,哪里能由人轻贱了去,况且……”他削薄的唇一勾:“季卿心知肚明他有用得着春娘之时,只会更加的小意温柔,处处体贴周到。”
贺兰昀冷冷瞧他一眼,斥道:“胡言『乱』语。”他微微拧眉,看了贺兰春一眼,她穿着轻纱广袖襦裙,层层叠叠,娇黄嫩柳,搭在玉臂上的披帛颜『色』似烟如霞,只坐着那便是一副美人图,这样的女娘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可与黄图图王霸业相比红颜又算得了什么。
“男人最忌讳的便是以功相挟,这话你且记牢了。”贺兰昀沉声说,想起了昭帝,她老人家便是现成的例子,若非居功自傲,武帝后期也未必会动了废后的念头,若是没有那一桩桩一件件的烂事,说不得昭帝已产下子嗣,贺兰家女娘已入主中宫,又何须牺牲了春娘。
这样的道理贺兰春自是知晓,她懒懒一笑,“二哥不用说我心中也有数,只是……”她探出手去够着桌几上花觚里的娇花,腰肢扭动,飘逸的衣裙款摆生姿,着实是好看非常。
终于够着花觚里的花,她揪着花瓣,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须得让他记着咱家的情,若是将一切当成理所当然,这番心思也就白费了。”
她神情实在散漫,叫贺兰昀不觉蹙眉,忍不住轻斥道:“这等事不该是你来『操』心的,贺兰家的儿郎还没有死绝。”卖女求荣之事实叫贺兰昀深恶痛觉。
贺兰春明眸一眨,抚掌笑道:“二哥倒有大志气。”
贺兰昀扯了扯嘴角,他有此心又如何,贺兰家上下并不齐心。
“仰人鼻息终非长久之道,二哥既有此雄心为何不放手一搏?只待天下打『乱』之时趁势而出,贺兰家并非不能占据三分天下。”贺兰春掷地有声的说道,眼中带着希翼之『色』。
贺兰晰闻言却是一怔,他从未想过自己妹妹有此野心,又想着她此番言论若传扬出去贺兰家就此难安,不由上前捂住她的嘴,冷声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贺兰春眸子微弯,光照下她的脸充斥着艳光,看在贺兰晰眼中却显得阴霾重重,更沉的是他那颗心,几近沉入谷底。
贺兰春从容的挥开贺兰晰的手,唇角弯弯,轻声开口道:“三哥怕甚?”她仰起明媚的脸庞,笑的宛若簇簇桃花绽放出一片粉霞。
“三哥莫要忘了,便是贺兰家无争霸之心,可日后呢?季卿出自魏王府,若真他黄袍加身之日,我若产下子嗣,那把龙椅焉能拱手让人。”她娇软的语调加重,长眉带秀,媚眼含锋,眼神透着几分居高临下。
贺兰昀若有所思,他的野心自没有这般大,他从未想过逐鹿天下,不过是想要恢复贺兰一族从前的荣光罢了,今日听贺兰春一言,却心中大动,不为逐鹿天下之心,只为日后贺兰家倾尽一切,为的不是让那把龙椅拱手他人。
“二哥,大哥是不中用的,他担不起家主的重任。”贺兰春见贺兰昀面有异动,微微一笑。
贺兰昀抿了抿嘴角,又听贺兰春道:“仁帝在位之时的威压已散,还有何惧?恭帝若真能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会连我封号之事都需看季卿的脸『色』,有道是君无戏言,一个君王连自己所下旨意都能更改,可见其无能。”
“大哥乃是嫡长子。”贺兰昀淡声说道,他无甚表情的脸有了细微的变化。
贺兰春扬了扬眉梢,道:“曾祖父并非嫡长,却也居于家住之位。”她笑语晏晏,像是不知自己说出的话足以叫贺兰家有翻天覆地的转变一般:“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二哥也是书读圣贤书之人,应知这个道理才是。”
“二哥。”贺兰晰从后面走了过来,手搭在贺兰昀的肩头,压低声音道:“这是季家的地盘,春娘既已进了季家的门,断无回头之路,勿要因这点小事惹季卿不悦。”
贺兰昀猛的回过头去,看着贺兰晰,目光中冷光幽幽:“你认为这是小事?”
贺兰晰道:“自是不是要事,二哥应明白与季家联姻所图为何。”他说着,『露』出一抹自得的笑:“二哥方才也瞧见了季卿的失态,可见他待春娘很是有些不同。”
贺兰昀冷笑一声,道:“你亦是男人,瞧见个绝『色』美人一时失态也是有的,这样的道理你都不知吗?”
贺兰晰将手中的扇子一拢,笑道:“旁人怎能与吾家春娘相提并论。”
话话音刚落,便听见后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眸光当即一冷,回头瞧向来人脸上便重新挂起了和煦的笑容,扯住贺兰昀的手臂,道:“二哥还是赶紧随我入席吧!今儿不管怎么说都是春娘大喜之日,咱们做兄长的断不能缺席。”
季卿在酒席上并未瞧见贺兰家两兄弟,因此叫了槐实来寻人,槐实知季卿颇为看重贺兰春,因而对贺兰昀与贺兰晰也极尽礼遇,恭声道:“王爷派奴才请两位郎君入席。”
贺兰晰微微颔首,笑道:“有劳公公了。”
“不敢当郎君一句有劳。”槐实笑道,伸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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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姨娘想着六娘子的婚事便唉声叹息,搂着她哭了好几通,只叹她命苦; 本来有机会结下一门贵亲,偏偏叫人截了胡; 言语之间不免带出了几分埋怨之意。
六娘子听高姨娘的满腹埋怨,吓得一张俏脸都白了; 忙撵了小丫鬟去外面守着; 劝高姨娘道:“姨娘且慎言吧!仔细这话叫母亲听了又该不悦了,近来母亲心情不好,无事还要生非呢!叫她听见你的话哪里有你好果子吃。”
高姨娘『摸』着眼泪道:“我这还不是心疼你,好好一桩亲事叫九娘子截了胡,若不然现在该备嫁的可不就是你了; 我听你父亲说中山王可不是寻常的皇亲,你若能嫁进府里做侧妃,日后你四哥也有了指望。”
六娘子叹道:“姨娘别总想这些没用的了; 如今府里也未曾短了四哥嚼用; 这话传出去又是一场风波; 更会累得四哥让母亲厌恶。”六娘子见高姨娘哭的可怜,心中又痛惜又无奈; 只得耐着『性』子劝道:“如今这般已是很好了; 姨娘仔细想想; 若是中山王府真那般好,母亲怎会为春娘的婚事恼火,想来其中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才是。”
高姨娘拍着六娘子的手道:“你怎知其中的缘由,夫人惯来心高气傲,当初仁帝在位时那般艰难的情况下,她都为大娘子挑了一门好亲事,搁到现在,日子眼瞧着见了好,让她送了九娘子去做妾她怎能甘心。”
六娘子嘴唇动了动,眸子一暗,心中不免想,嫡母都知做妾是委屈了春娘,怎得姨娘就不想想这个道理,眼中只能瞧见富贵荣华,还是说只因她是庶出,与人做妾便算不得委屈。
“姨娘歇着吧!我那绣屏还没有绣完,就先回去了。”六娘子心中亦觉有些委屈,轻声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高姨娘怎知自己说错了话,见六娘子这般就走了,不觉一怔,只是眼下她顾不得琢磨这些,想了想,叫丫鬟去将她之前绣的一双缠枝牡丹绣鞋找出来,拿着去了画禅居给容氏请安,盼着她能瞧在自己安守本分的份上能对六娘子的婚事多上些心,不说比照九娘子,若能如大娘子一般嫁过去便能当家做主也是极好的。
容氏对庶子庶女的婚事并不过多『插』手,贺兰家这样的处境,他们的婚事自有大用,她又怎可能因这些事情与家公争个长短,况且,贺兰春的婚事在即,为她备嫁一事已叫容氏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有心思分给别人,是以她连高姨娘的面都未见便叫人打发了。
贺兰春及笄后,七娘子和八娘子的亲事定了下来,反倒是居长的六娘子婚事一直未有着落,容氏从贺兰元的言辞中听出是想将六娘子送进梁王府,只是六娘子是庶出,梁王自不可能以侧妃之位迎她进府,容氏随口与贺兰春提及这桩事的时候眉宇间带了厌恶之『色』,语气很是不耻。
“好端端的女儿家,上杆子送给人做妾,这样的事也亏得你祖父能做得出来。”容氏语态轻蔑的说道,继而又想起了贺兰春的亲事,脸『色』更是难看。
到底是自己长辈,贺兰春又能说什么呢!更何况她曾祖父连进献妻女这样的事都曾做过,祖父送孙女做妾相比起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瞧着母亲这两日脸『色』不大好,可是累着了?要我说您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满府的下人又不是搁着好看的,有什么事别人信不着,许嬷嬷总是您信得过的人,您吩咐她做便是了。”贺兰春岔开了话头,笑盈盈的说道。
容氏却不领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这都是为了谁?若是你说的是个好人家,我就是『操』碎了心都是情愿的。”
贺兰春摇了摇容氏的手臂,笑道:“好端端的怎么说道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