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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春将目光收了回来,笑盈盈的道:“祖父已说与王爷交换了信物,我自不会嫁给别人。”
不会与不想仅一字之差,其中的意思却相差万里,季卿对这个答案自是不满,他笑容有些冷冽:“不会?”
“自是不会。”贺兰春润泽的红唇轻弯了一下,朝前倾了倾身体,目光中带了几分兴味:“王爷是想听到其它的回答吗?”她因这个动作放下了支着的手臂,也掩了一截白玉般圆润细腻的肌肤,藕臂在轻罗下半隐半现。
季卿叫她的话闹得心神有些不宁,本能的要张口否认,可目光中映入那张娇颜后唇边的话却咽了回去,他顿了下后,淡声道:“你嫁给本王并非心甘情愿。”
贺兰春手指轻轻摩挲着脸颊,让季卿微一晃神,指尖竟生出一股酥麻之感,似那张芙蓉面上的手指被自己所取代,他勾了下嘴角,『露』出一瞬的笑容,眼中多了份势在必得。
“王爷错了,我进了您府中非娶而是纳。”贺兰春轻轻的说道,目光中多了几分郁『色』。
季卿微微一怔,随即失笑,女人最看重的不过是名分罢了,贺兰春本是嫡出,又生的貌美非常,与人做小不免觉得委屈,倒也情有可原。
“你是侧妃,怎能与旁的人一概而论。”季卿微笑说。
贺兰春娇哼一声:“侧妃难道就不用在王妃面前执妾礼了吗?”她手指抚在膝上,嘟囔了一声:“我这辈子还未曾与外人行过大礼。”
这话太孩子气了,叫季卿忍不住笑出声,想着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小娘,受不得一点的委屈。
“王妃为人大度,你便进了府也不会为难你。”季卿温声说,语中带了安抚之意。
贺兰春瞪大眼睛,娇声说:“这话王爷自己说的可信?”她轻哼一声:“左右我也得进您的府,您何必用这话来哄人。”
她声音实是又娇又软,叫季卿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眼中一抹犹豫之『色』掠过,贺兰春托腮冲他一笑,她正是春花灿烂的芳龄,这一笑既有娇柔入骨的媚『色』,又透着少女天真,叫人心不由软的一塌糊涂。
季卿『露』出自嘲的笑,他待女人素视作玩物,哪曾用过心思,不想这小姑娘一娇一嗔便叫他软了心肠,竟有些舍不得叫她为难,可见英雄果真难过美人关。
“待你进府后我为你请旨可好?叫圣人赐下封号,虽不比王妃尊贵,却也相差不离。”
贺兰春未曾『露』出季卿所想的惊喜神『色』,她歪着头,娇嫩的红唇微翘着,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内,使得她白皙的肌肤增添了几许暖『色』。
“这是王爷给我的补偿?”贺兰春笑『吟』『吟』的开口问道。
季卿勾了勾嘴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以为在没有什么比王爷亲自迎亲更来的体面。”贺兰春娇声说道,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季卿。
季卿未曾想到贺兰春要的竟是这个,不由一怔,一个封号竟比不得他亲自迎亲吗?他心中微微一动,看了一眼少女明媚的脸庞,终究将那份犹豫深掩在眸底。
“明年你及笄后你大哥会为你送嫁,我会率军在幽州境外迎你进城。”季卿轻声说,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下,他虽不能前往洛邑迎亲,可率军相迎亦是一份看重。
贺兰仁微微点头,显然贺兰元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眼底多了几丝微笑,道:“三王中以中山王兵力最为强悍。”贺兰元点头附和,正待他下文,却见他突然话锋一转,道:“你祖父当年将你姑母二嫁,便是看中了武帝必成大器,如今想来你祖父甚有先见之明,只可惜你姑母终是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否则这天下之主也轮不到仁帝的来坐。”
“父亲慎言。”贺兰元脸『色』微微一变,他曾经历过仁帝屠杀贺兰一族的境况,如今想起都是不寒而栗。
贺兰仁『露』出冷笑:“秦家杀我族人,又将我们贺兰一族赶至洛邑,此仇不共戴天,你须得记住咱家与秦家的深仇大恨,若我闭眼之时未见秦家死绝,你当谨记我今日之话。”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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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姨娘『摸』着眼泪道:“我这还不是心疼你,好好一桩亲事叫九娘子截了胡,若不然现在该备嫁的可不就是你了,我听你父亲说中山王可不是寻常的皇亲,你若能嫁进府里做侧妃; 日后你四哥也有了指望。”
六娘子叹道:“姨娘别总想这些没用的了; 如今府里也未曾短了四哥嚼用,这话传出去又是一场风波; 更会累得四哥让母亲厌恶。”六娘子见高姨娘哭的可怜,心中又痛惜又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劝道:“如今这般已是很好了,姨娘仔细想想,若是中山王府真那般好,母亲怎会为春娘的婚事恼火; 想来其中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才是。”
高姨娘拍着六娘子的手道:“你怎知其中的缘由; 夫人惯来心高气傲; 当初仁帝在位时那般艰难的情况下,她都为大娘子挑了一门好亲事,搁到现在,日子眼瞧着见了好; 让她送了九娘子去做妾她怎能甘心。”
六娘子嘴唇动了动; 眸子一暗; 心中不免想,嫡母都知做妾是委屈了春娘,怎得姨娘就不想想这个道理,眼中只能瞧见富贵荣华,还是说只因她是庶出,与人做妾便算不得委屈。
“姨娘歇着吧!我那绣屏还没有绣完,就先回去了。”六娘子心中亦觉有些委屈,轻声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高姨娘怎知自己说错了话,见六娘子这般就走了,不觉一怔,只是眼下她顾不得琢磨这些,想了想,叫丫鬟去将她之前绣的一双缠枝牡丹绣鞋找出来,拿着去了画禅居给容氏请安,盼着她能瞧在自己安守本分的份上能对六娘子的婚事多上些心,不说比照九娘子,若能如大娘子一般嫁过去便能当家做主也是极好的。
容氏对庶子庶女的婚事并不过多『插』手,贺兰家这样的处境,他们的婚事自有大用,她又怎可能因这些事情与家公争个长短,况且,贺兰春的婚事在即,为她备嫁一事已叫容氏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有心思分给别人,是以她连高姨娘的面都未见便叫人打发了。
贺兰春及笄后,七娘子和八娘子的亲事定了下来,反倒是居长的六娘子婚事一直未有着落,容氏从贺兰元的言辞中听出是想将六娘子送进梁王府,只是六娘子是庶出,梁王自不可能以侧妃之位迎她进府,容氏随口与贺兰春提及这桩事的时候眉宇间带了厌恶之『色』,语气很是不耻。
“好端端的女儿家,上杆子送给人做妾,这样的事也亏得你祖父能做得出来。”容氏语态轻蔑的说道,继而又想起了贺兰春的亲事,脸『色』更是难看。
到底是自己长辈,贺兰春又能说什么呢!更何况她曾祖父连进献妻女这样的事都曾做过,祖父送孙女做妾相比起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瞧着母亲这两日脸『色』不大好,可是累着了?要我说您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满府的下人又不是搁着好看的,有什么事别人信不着,许嬷嬷总是您信得过的人,您吩咐她做便是了。”贺兰春岔开了话头,笑盈盈的说道。
容氏却不领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这都是为了谁?若是你说的是个好人家,我就是『操』碎了心都是情愿的。”
贺兰春摇了摇容氏的手臂,笑道:“好端端的怎么说道了我身上。”
容氏哼道:“你若是结了门好亲我何至于这般犯愁。”做母亲的大抵都是如此,容氏只要想到娇养的女儿做了小不说,又是远嫁心便揪成了一团,整夜都睡不好觉。
“母亲。”贺兰春娇声唤着,抱住容氏的手臂,娇声道:“您实不用为我担忧,日子到哪里不是过呢!况且,进中山王府也算不得坏事,如今这样的世道会舞文弄墨有什么用,一刀砍下去小命都没了,哪还有什么闲心谈论风花雪月,且不准女儿是有后福的,将来会让您显荣一时也未尝可知。”
容氏抿嘴一笑,拢了贺兰春在身边,温声道:“显荣不显荣那都是后话,我只要想着你远嫁幽州心就静不下来,像你大姐姐有个什么难处还能回来与我说说,你进了中山王府便是受了委屈,府里也是帮不上什么的。”容氏说着,神『色』便得复杂起来,觉得就像一颗心在油锅上反复煎炸,说不出的疼。
容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叫人打了水来重新上了妆,之后与贺兰春说起了陪嫁下人的事。
“眼瞧着还有三个月便要出嫁了,想要带什么人过去你心中也该有了数,我想着徐妈妈和曹妈妈必要随你一同去中山王府的,有她们两个在我这心里也能安些,外面管事妈妈你也挑两个合心意的带去,还有服侍你的下人,灵桂几个你是离不开的,六个大丫鬟都得带了过去,可粗使的下人少说也得备下二十人,厨娘也得备下两个,吃食上最需谨慎了。”
“母亲看着办就是了,左右都是卖身到了咱们家的,捏着她们的卖身契,我谅她们也不敢生出二心来。”贺兰春轻声说道,沉『吟』了片刻后又道:“母亲,我想着让您去找外祖父说说,我想养一些护卫,人数也不用多,百余人即可,等我出嫁后在将他们送到幽州,这样若出了什么事我临时也能有个帮手。”
容氏想了想,道:“怕是一时不好寻,若是会拳脚功夫的哪肯卖身为奴。”
贺兰春笑道:“也无需会拳脚功夫,只有有一把子力气就使得,年龄不用大,十来岁的少年郎即可,到时再找人教他们几年便是了,其实也是我杞人忧天,怕将来世道一『乱』,若季卿真外出征战,我身边若没有得用的人怕会吃了暗亏。”
容氏倒没有贺兰春想的那般远,此时听她这般说,心中一凛,中山王妃是魏家出身,说不得就会舞枪弄棒,出嫁时陪嫁一对护卫也是做不准的事,她若真生了歹心,可不就叫女儿做了冤死鬼,这般想着,容氏便有些坐不住了,当即道:“我这就去寻你外祖父说说这桩事。”
贺兰春忙拦了她道:“母亲,也不急这一时,外面天都暗下了下来,您这个时候回去外祖父指不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她声音压低几分,道:“这事也不能让祖父他们知晓了,咱们需得悄悄的办妥。”
容氏点头道:“我心中有数,你只管放心便是。”
“大哥也不能说。”贺兰春轻声嘱咐道。
“自然。”容氏点头说道,若叫长子知晓这桩事,必是闹得满府皆知,她也不知怎的,竟生了这样一个藏不住话的儿子。
贺兰春抿嘴一笑,也是想起了长兄那张嘴来。
“母亲,,若将来世道一『乱』,我瞧着大哥怕是扛不起事,二哥那您还是多上心的好。”贺兰春轻轻一叹,『乱』世之中方能见真章,她那长兄『性』情并不坚定,耳根子又软,实不是做家住的好苗子,只可惜二哥晚生了二年,若不然以他的『性』子必能挑起家中大梁,可惜世事弄人,终是一桩憾事。
容氏抿了下嘴,有些不自在的道:“你二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素来就不知亲近人,不知道的还是他不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说起自己的次子,容氏亦是满腹的埋怨之言。
贺兰春笑道:“二哥是面冷心热,断没有您说的那般,我有事求到二哥头上他从没有不应的时候。”
容氏扯了下唇角,倒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说她兄长的不是,而这儿女也是讲究一个缘分的,不是她不亲近老二,实是与他相处总像是中间隔了一层布一把,叫人亲近不起来。
贺兰春见容氏未应她的话,心中不免一叹,有心多劝几句却也无从劝起,他们兄妹四人,大哥是长子,作为母亲头一胎所出自是及得母亲喜爱的,二哥是老二,与大哥相差不过两岁,出生时正赶上大哥淘气的时候,自是分走了母亲的心思,等大姐出生,因是第一个女儿母亲自是养的如珠如宝,二哥夹在两个人中间便成了可有可无的那个,贺兰春想到自己,她是母亲的老来女,出生时母亲已主持中馈多年,春风得意,在内院之中说一不二,她自是未曾受过半分委屈,说起来他们兄妹四人中倒属二哥受过的委屈最多了,也难怪养成了他寡言少语的『性』子。
“没规矩,瞧见了人也不上前见礼。”贺兰仁笑斥道:“这是中山王,不得没有规矩。”
贺兰春已猜出了他的身份,只是贺兰仁未曾点破,她便装聋作哑,如今自是不能继续视若无睹,只得起身遥遥一福,她腰肢纤细柔软,如柳拂风一般,可称婀娜娇娆。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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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轻应一声; 她在魏氏跟前很有几分脸面,也因她为人持重才会在一众陪嫁的侍女中得了魏氏的信任; 是以察觉自己的失态,眼中便『露』出几分愧『色』。
“槐实怎么说的?王爷定下的是贺兰家哪个女娘?”魏氏不紧不慢的问道,她虽不介意府上多一个侧妃,却也需知来者是谁; 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南烛敛首回道:“奴才失态了,还请王妃恕罪。”待请罪后,她才轻声道:“定下的是贺兰家的九娘子,是贺兰老爷子嫡幼子的嫡女; 尚未及笄; 说是姿容不凡; 『性』子是否柔顺槐实却是未直说,只说那九娘子在家中很是得宠。”
魏氏微微皱眉,所有所思的道:“竟是嫡出吗?”
她面上虽未曾『露』出沉『色』,可厅内的侍女却皆是翼翼小心; 不敢发出半点响动,直到魏氏口中发出一声嗤笑; 打破了满室的沉寂。
“贺兰家倒是舍得下血本; 看来是极看重咱们王府。”魏氏手指抚在细瓷盖碗上。
“王妃; 可还要奴婢再去打听一下?”南烛低声问道。
魏氏抬手掸了下手指:“不必了; 免得生出事端了,此事咱们心中有个数便够了,你且去王爷那走一遭,便说魏王府送了陈年女儿红,请王爷晚上过来用膳。”吩咐完后魏氏打发了人下去,只留了『奶』娘徐嬷嬷在厅里说话。
“这回李氏可有了对手,就不知那贺兰氏是什么『性』子,若是针尖对麦芒可就有好戏瞧了。”魏氏与徐嬷嬷说,掩唇一笑,眸中冷光闪过。
徐嬷嬷眉头微皱,低声道:“就怕狼没驯服又来了虎。”她目光落在魏氏的小腹上,嘴唇微微阖动,犹豫了一下才道:“您听奴婢一句劝,对王爷多用些心,将他的心拢回来也好早日生下小世子,到时又哪有李侧妃的得意日子。”
魏氏闻言眸光闪了闪,眼中郁『色』一闪而过,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眼中『露』出了几分怨恨之『色』,她何尝不想早日怀上身子,只是自七年前她滑胎后腹中便在没了动静,可恨她那婆母以她无出之由处处抬举李氏,若非她有魏王府做倚靠,只怕早就让老王妃以养病为由打发到别庄去了。
“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魏氏忍不住冷笑一声:“王爷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便是伏低做小又有何用。”
魏氏见徐嬷嬷面『露』难过之『色』,便微微一笑:“嬷嬷不用为我担心,待贺兰氏进府后咱们的好日子便来了。”
徐嬷嬷明白魏氏的意思,她轻轻一叹,她又怎可能放得下心,人又怎可能百无一漏,就像她们以为进府的会是贺兰家的庶女,谁知却变成了嫡女。
“王妃,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