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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竹一出声,小殊儿大张着的小嘴就收了回去,漂亮的小眼睛盯着孟竹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继续闭眼睡了过去。
沈令安:“”
这臭小子看来是欠调。教了。
等孟竹将小殊儿彻底哄睡过去,才发觉某人脸色不善地盯着自家儿子。
孟竹:“”
孟竹将小殊儿交给奶娘,让她抱出去,然后蹭到沈令安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柔柔地唤了一声:“夫君。”
沈令安的脸色缓了缓。
孟竹弯眼一笑,“我们何时启程去傅家庄呀?”
“七日后。”
傅家庄在柯城,从京城快马加鞭过去,只需三日,傅临风他们要运的东西多,速度快不了,才要提早回去。
“小殊儿一定要留在相府吗?”
“傅临风成婚,除了江湖人士,想必也会有一些朝中之人参加,小殊儿不宜出现,而且他月份尚小,不宜奔波。”沈令安解释道。
孟竹虽然心里舍不得,但也没办法,“那我是不是也要乔装打扮一番?”
“嗯。”
她在世人眼里还是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在府中养胎的,不能光明正大和他一起出场。
于是出发这日,孟竹摇身一变,成了沈令安身边一名清秀的小厮,跟着一队人马,光明正大地从京城里骑马而出。
不过碍于沿途人多,沈令安没办法带着孟竹共乘一匹马,但孟竹却很高兴,因为她单独一匹马,便可以和沈令安并驾齐驱,这种感觉莫名地让她愉悦。
她如今作男子装扮,容貌也被修饰过,高兴起来神采飞扬,倒真显出一分英气,沈令安撇头看她,见她这副模样,眼中有笑意浮现。
因为赶时间,所以第一晚错过了落脚的驿站,一队人马便在野外寻了处宽敞的平地扎营。
沈令安带的人马各个训练有素,很快就搭好帐篷,准备好晚饭和篝火。
晚饭是山鸡和鱼,都是沈缺他们现抓现烤的,沈缺坐在篝火旁同他们一起吃,其他人则在周围站岗。
这不是孟竹第一次随沈令安在野外住宿,当初从陵州回来,偶尔也在野外住过几晚,但这一次,孟竹的心境与那一次大不相同,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和愉悦,连带着沈令安的心情也一直处于不错的状态。
而沈令安心情好,沈缺那一群人也就放松许多,想到孟竹都暗暗心怀感激,毕竟从前跟主子出来,可从没有这么轻松的氛围!
这感觉就像是从地狱到了天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这山鸡真好吃,沈缺的厨艺真好。”孟竹吃完后,看向沈缺说道。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夸他厨艺好,想他给主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饭,又当侍卫又当厨子的,就从没听主子夸过他一句,当下热泪盈眶地看着孟竹,道:“夫人喜欢就成,下次您想吃什么,跟属下说,属下一定给夫人做!”
孟竹看到沈缺激动的模样,忍不住一笑,颔首道:“好啊。”
“就你话多。”沈令安瞥了眼沈缺,冷声道。
沈缺悲愤地咬了咬唇,他才说了一句话好么?
但他到底还是不敢再废话,默默地埋头继续吃山鸡了。
孟竹看得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扎营的附近便是一条河,孟竹吃饱喝足之后,眼睛便不时地往河边瞄,毕竟是盛夏,一天奔波,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汗,实在难受,可她又知道在野外不便沐浴,尤其是同行的还有这么多男子,只不过心中还是心痒难耐,心想,她不沐浴,就去擦一擦,总可以吧?
就在孟竹犹豫跟沈令安开口的时候,沈令安已经拉着她起身走向帐篷,并对沈缺说道:“准备热水送进来,其他人都退下。”
沈缺应了声是,马上就吩咐了下去。
孟竹眨了眨眼,小声问道:“你要热水做什么?”
“河水太凉,你的身子受不住。”
孟竹的脸微微一红,“你怎么知道我想擦身?”
“猜的。”沈令安勾了勾唇,回道。
沈缺将热水送进帐篷后,很快便退了下去,手下的人早已被他安排到远处,且背对着这个方向。
孟竹看着那盆热水,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外面。
“放心,他们都退下了,看不到你。”沈令安见状,解释道。
孟竹听了,又看了眼帐篷,帐篷并不大,里面放了张简易的行军床,剩下的空间便显得小了,若是她在这里擦身,简直就是在沈令安眼皮子底下宽衣解带,想想都让人不自在。
孟竹挣扎许久,看向沈令安,“你可不可以也出去?”
沈令安闻言,扯了扯唇,“不可以。”
孟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想了想,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令安,然后软软地唤了一声:“夫君”
沈令安冷笑,“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若是搁在从前,孟竹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可现在她却丝毫不怕,若是她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也是他给的。
所以孟竹继续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沈令安。
然后,她就看到沈令安冷着脸拂袖出了帐篷。
孟竹眼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她就知道,他会答应她的!
沈令安出去后,孟竹便开始迅速地宽衣解带,然后用热水打湿毛巾,开始给自己擦身。
沈令安站在帐篷外,看到孟竹窈窕的身姿,因那摇曳的烛火,映出了剪影。
剪影并不清晰,但已经足够令人血脉喷张,他可以清楚地知道她什么时候在脱衣,脱到了哪一件,什么时候在擦身,又擦到了哪一处沈令安的眸色暗了暗,看了眼周围,确认无人可以看到这一幕,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看来以后不可再让她在这种帐篷里擦身了,除非熄了烛火,或是将帐篷加厚,确保不会露出她的剪影。
孟竹一换上干净的衣裳,沈令安便走了进来,只是脸色却比他刚刚出去时还差,孟竹的心不由突了突,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沈令安却没有看她,径直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便准备出去,孟竹小心地拉住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去哪儿?”
“沐浴。”
“河水凉。”
“那正好。”
第六十五章()
孟竹看着沈令安匆匆出去;脸色却不见缓和;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不安;不过沈令安不在;她也不敢出去;只能先躺到行军床上歇息。
过了小半个时辰;沈令安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回来;孟竹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见他进来;忙睁开眼。
沈令安吹灭了蜡烛,上了床。
行军床较窄,两个人睡在上面;几乎贴在一起;孟竹伸手环住沈令安的腰,蹭进他的怀里;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沈令安一愣;答道:“没有。”
“骗人;你刚刚脸上明明就写着不高兴。”听到他说没有;孟竹的胆子又壮了些。
“少胡思乱想。”沈令安伸手捏了捏孟竹的腰。
孟竹怕痒;立刻老实了;他既然没生气,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么想着,孟竹便准备睡觉;可她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时还觉得舒适;沈令安上来之后明显觉得热了起来。
孟竹动了动身子,试图与沈令安拉开点距离。
“乱动什么?”沈令安重新将她搂进怀里,问道。
“热”孟竹老实回答道。
沈令安一顿,下床走动了下,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折扇,他轻轻地摇着扇子,轻声问道:“还热吗?”
清风徐来,孟竹身上的燥热一下就被缓解了,可心里却似被星火燎原,一颗心滚烫滚烫的,差点把她自己化了。
她想起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他,便是那次去善清行宫的路上,他为她扇风,小小的一个举动,便轻而易举地掳获了她的心。
有时候她都会想,她怎么会那么容易被讨好呢?
不过就是为她扇风而已,她便没出息地心动了。
可他是沈令安,谁人能被他这么温柔对待?
她若不心动,才是没天理。
“那次去善清行宫,你为什么会为我扇风?”孟竹忍不住问道,那时他应当还未喜欢上她吧?
沈令安被孟竹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愣,想起那时她趴在马车里的的可怜模样,道:“你不是热吗?”
她为了他最重要的人受伤,给她扇扇风而已,并不算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享受二人独处的空间,并不想要有第三个人来打扰。
这个理所当然的答案,让孟竹的心中微甜,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带着一夜好梦,睡了过去。
第二日仍是赶路,不过这天晚上倒是不用再住在荒郊野外,他们在天黑之前抵达了驿站。
一群人风尘仆仆地下了马,沈缺吩咐几人将马迁到马厩,其他人和沈令安一起进了驿站的大堂。
大堂里尚有其他人在,孟竹只亦步亦趋地跟在沈令安身后,倒也不敢跟他太过亲密。
沈缺在柜台处订房,沈令安和孟竹几人在一旁站着,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女子惊恐的叫声:“救命!”
孟竹下意识地转身看去,就见一个身穿白色罗裙的女子正跌跌撞撞地朝驿站里跑进来,她的头发凌乱,身上沾着尘土和血迹,一身狼狈。
而那女子身后,则跟着两个模样凶狠的壮年男子,手中还拿着带血的刀,对着那女子邪笑道:“你以为跑到这里就没事了?乖乖从了大爷,还能少受些罪。”
孟竹看着那女子的容貌,眸中满是惊愕,为什么她觉得那女子竟有些像秋善公主?
很快孟竹就发现,那人不是像秋善公主,那就是秋善公主。
只见她满脸惊惶地抬头环视了一圈,看到沈令安时,眸色蓦地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泪眼婆娑地朝沈令安狂奔而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哭着唤了一声,“沈相,救救我”
这一幕有些眼熟,孟竹不由想起当日在善清行宫时,她被瑞王所追,也是这样扑进沈令安的怀里,那时她觉得沈令安就是她的天,一定可以护着她,不让她落到瑞王手里。
可此刻,看着秋善公主这般扑进他的怀里,她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但秋善公主看起来当真可怜,她便只能忍了。
沈令安蹙了蹙眉,伸手便要将秋善公主推开,可她的力气却前所未有地大,抱着他不肯撒手,似是恐慌到了极致,连神志也有些不清了,只喃喃道:“救我,救救我”
不用沈令安吩咐,沈缺已经上前将那两个壮汉制服了。
孟竹看着紧抱着沈令安不放的秋善公主,心情很是矛盾,很想将她推开,可一想到她刚刚的经历,她也算能感同身受,又心软了。
算了算了,让她抱一会儿,也死不了人。
突然,秋善公主的身子一软,晕倒在了沈令安的怀里。
“沈缺。”沈令安唤了一声,沈缺便走上前来,沈令安顺势将秋善公主推到沈缺怀里,道:“抱公主上楼。”
沈缺:“”
孟竹的心情却因沈令安这一个举动好了一些,她跟着沈令安上了楼,见沈令安跟着沈缺踏进安置秋善公主的房间,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进去。
沈令安回头看她,眸中带了丝笑意。
“去请大夫。”沈令安吩咐了一声。
“主子,这附近只怕没有大夫,离这最近的城镇也有三十里路”沈缺想了想,回道。
沈令安蹙了蹙眉,就听身后传来孟竹试探的声音:“不如,让我试试?”
孟竹不出声,沈令安几乎要忘了自家夫人博览医书,还救过自己一条命,当下点了点头,应道:“好。”
孟竹没想到沈令安真的会同意,她其实有些紧张,虽然她脑海里的理论知识已经足够丰富,但毕竟没什么诊治经验。
但既然沈令安信任她,她便决定相信自己一回。
孟竹坐到床沿,将手指搁到秋善公主的手腕上,凝神听了一会儿,道:“她的脉率过快,脉象有些虚,应当只是惊吓过度,并没什么大碍,正好我们带来的药材里有安神静心的药,给她煎一副就好。”
“属下这就让人去煎药。”沈缺听了,连忙道。
“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我们先去吃饭。”沈令安看着孟竹,道。
“不等她醒来吗?”孟竹眨了眨眼。
“她若是醒了,自然会有人来通知我们。”
孟竹确实也饿了,便跟着沈令安走了出去,饭菜已经端进沈令安的房间,房间里没有旁人,孟竹便也不觉得拘束了,直接在桌前坐了下来。
沈令安换了件外袍才过来坐下,孟竹有些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你作何要换外袍?”
“脏了。”沈令安淡淡道。
孟竹哦了一声,也不再多想,继续埋头吃饭,过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抬头看着沈令安。
“怎么?”
“你是因为秋善公主抱了你?”孟竹试探地问道,因为她想起当日在将军府,她不小心撞了他,薛锦岚便问他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毕竟昨天他们也奔波了一天,可他也没急着换外袍。
沈令安默认。
“那我以前抱了你的时候,你也要换衣服么?”
“你与她如何一样?”沈令安一副“你在胡说些什么”的表情。
孟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似开出了一朵花,唇角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
她怕被沈令安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连忙低头扒饭吃。
“慢些吃。”沈令安为孟竹夹了些菜,提醒道。
孟竹点头,放慢了速度,两人刚吃完饭,就有人敲门汇报,说是秋善公主醒了。
沈令安站起身,孟竹却没动,她想着自己过去也没她什么事,不如便沐浴更衣早些休息算了。
哪知沈令安却道:“你与我一道去。”
“我去做什么?”
“你不去,若是胡思乱想了些什么,谁为我伸冤?”沈令安看着孟竹,表情里含着一丝戏谑。
孟竹的脸腾地红了,下意识地狡辩道:“谁会胡思乱想啊?”
声音小小的,似有些心虚。
但她最终还是站起来,乖乖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沈令安的唇角勾了勾。
“沈相”秋善公主已经坐起身,靠在引枕上歇息,看到沈令安进来,她眼中的泪珠顿时便滚滚而下,只听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嗓音里的百转千回、楚楚可怜,就连孟竹听了都要忍不住心动。
“公主不在京城,何以出现在这里?”沈令安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他走向秋善公主,在离床榻还有些距离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淡淡地问道。
秋善公主哽咽地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大意便是她在京城呆得并不开心,所以便准备去南方的州城散心,但是不想引人注意,便只带了一个婢女,哪知不久前在路上遇到山匪,婢女为了救她被山匪一刀砍死,而她一路逃到这里,差点也步了婢女的后尘。
秋善公主说完,房间里就陷入了安静,孟竹觉得有些无语,秋善公主这般身份和容貌,出门竟只带一个婢女,这一路只遇到这两个山匪,只怕都算运气好了。
虽然她也干过离家出走的事,但好歹她还将自己打扮成了男子,比秋善公主要聪明那么一点点。
“公主无事便好,今晚好生歇息,明日本相会派人送公主回京。”沈令安说着,便欲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