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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穿着厚厚的棉袄,外头又披了一件皮袄,脚上蹬着家里自制的羊皮靴子,用的是那年自己撞门上自杀的黄羊皮,里头加了一层厚厚的兔毛,穿特别暖和。
北岔的低温单靠棉袄是抗不住的,因此这里但凡有些家当的人家都有件皮袄,有的是自家上山打猎攒的皮子,有的人家不会打猎,但要是粮食多也能换着。
带着厚厚的皮帽子和皮手套,蓁蓁一个人背着书包出了门,打天气冷了以后,蓁蓁就不让李老太送了,白天也不让她去学校。旁的不说,这一脚下去到膝盖的厚雪,蓁蓁实在是怕李老太摔出个好歹的。
只是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实在费劲,蓁蓁用意识扫了眼周围,见附近没什么人,便十米十米的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没一分钟就到学校了。
剁了剁脚上的雪,蓁蓁照例擦了遍桌子椅子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今天是期末考试,等上午考试结束以后,钢铁小学的孩子们将迎来四个月的寒假。
校长站在门口摇了摇铃铛,王老师抱着卷起进来,一气儿把语文卷子算术卷子都发了下去。等王老师刚发完二年级的试卷坐下来准备喝口水时,那边蓁蓁已经站起来了。
王老师还以为发给蓁蓁的卷子油墨花了,连忙问了句:“怎么了?是哪里看不清吗?”
“写完了想交卷!”蓁蓁把卷子送到讲台上,甜甜的冲王老师一笑:“王老师我能先走了吗?”
“呃”王老师都没反应过来,从发现卷子到现在也就十分钟吧,这就答完了?她把两张卷子快速的看了一遍,卷面整洁、字迹规整,两位数的算术题题都对。王老师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对蓁蓁更加和颜悦色起来: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脑瓜子就是够用。
“行,那你就回去吧,路上慢点。”王老师嘱咐了一声,坐在讲台上摸出红笔,在蓁蓁的卷子上分别打了个一百分。
蓁蓁背上书包,带上帽子,等离开学校走到没人的地方,她心思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打获得这个瞬移的技能后,蓁蓁这几年随着年纪的增长,没有获得别的新技能,而原有技能则不断升级,如今蓁蓁脑海里的地图范围越来越宽广,蓁蓁能瞬移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几乎是瞬间,蓁蓁就出现在一千多公里外的佳城市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她把帽子拉低一些,又用围脖紧紧地围住了嘴和鼻子,这才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摸了摸口袋里的几个金腚子,蓁蓁打算用它换一些钱和票,眼瞅着转过年五月份就文/革就要开始了,那时候风声鹤唳,做什么都不方便,倒不如现在多换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用意识笼罩住佳城,蓁蓁很快看到了几个人在一个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买卖东西,还有几个背着粮食拿着鸡的人也在往那走,估计那个地方就是佳城默认的以物易物的地方。
如今国家不许百姓倒卖东西,但在各种物资供应不是很充足的情况下还是允许百姓以物易物的,很多人打着这个擦边球,卖些粮食和野物,只要不让人举报,通常没什么问题。
蓁蓁来到巷子里转了一圈,朝着一个胸口鼓鼓囊囊似乎是装了不少钱的人过去,轻声问了句:“要金子吗?”
那人惊愕地看了到自己腰间的小孩,听声音似乎是个小姑娘,不由地有些气恼:“谁家的孩子也敢跑这里玩,赶紧回家去。”
“我真有!”蓁蓁伸手拦住了他,压低声音说:“粮食也行、金条也行,我家里都有,大人生病没法出门,这才让我出来换些钱买药。”
那人也是好心,怕她一个半大的孩子不知道轻重被骗了,见她说的有眉有眼的便说:“金子我不要,不当吃不当喝的没啥用,我想买些细粮,家里孩子养的细又生了病,粗粮不爱吃。”
蓁蓁微微皱了皱眉头:“细粮我也有,大米白面都行,可有一样,因家里大人生病,收的稻谷和麦子都没人磨,我只能给你没脱壳的,不过价格肯定也比粮店卖的白面便宜。”
那人似乎也有些门路,丝毫没觉得有些为难,只是她狐疑地打量了下蓁蓁:“你确定能卖给我这样便宜的粮食?可别糊弄我!”
蓁蓁笑了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反正看不到粮食你不给钱不就是了,有啥怕吃亏的。”
那人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和蓁蓁商议了价格,比粮店便宜三分之一还不要粮票。
“那就这么定了,你有多少斤?我多买点。”
蓁蓁笑了:“你要多少斤?”
“五十斤?”那人试探着问。
“行!”蓁蓁一口答应下来。
看着蓁蓁爽快的样子,那人以为蓁蓁家是农场的,要不然旁的地方可找不到这么多没脱壳的大米白面。他快速盘算了下自己家的家当,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大米白面各要五十斤,我钱不太够,不足的部分给你工业票。”
蓁蓁正琢磨着弄点票据可以买些日常用品呢,听了这话立马应道:“可以先给票,啥票都行。”
“你这孩子倒是精。”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又爽快地点了点头:“那咱啥时候交换。”
蓁蓁顿了顿,用意识笼罩着附近,很快找到了一块没有人烟的地方,她轻声说:“粮食太多我没法送,你回家赶粮大车,半个小时候咱在西边那块树林外头碰面。
“行,就这么说定了。”那人点了点头,刚要走又停下脚步看着蓁蓁:“你这么点的孩子不怕我把你粮食抢走?”
蓁蓁眼睛闪过一丝寒意:“没点能耐,我也不会出来是不是。”
那人感觉浑身一冷瞬间打了个寒战,不敢再逗弄这个小孩了,连忙回家去准备大车。
第44章()
蓁蓁出了巷子一边快步往林子跑去一边用意识随时查看着四周看有没有人跟踪自己;等到了林边;蓁蓁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手里种子一撒;瞬间长出一片金黄色的麦田;不用蓁蓁动手;麦粒自动脱落;其他的部分化为灰烬融进土里。蓁蓁挥了挥手,那些麦粒自动堆在了一起。
如法炮制,片刻功夫;麦子堆旁边又多了一堆稻米,每样不多不少正好五十斤。
拍了拍手,蓁蓁有些自得:“还好有这个能力;要不然换个钱都费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蓁蓁一直用意识密切的监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刚才在巷子里的男人果然赶了马车过来;蓁蓁特意用意识扫过车斗;见里头没并有藏着什么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人也是十分谨慎;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四处张望着,等两人一碰见;那人瞧见蓁蓁旁边的粮食,顿时也放下心来。
赶着到大车到蓁蓁旁边;那人看着一地的粮食嘴角直抽抽:“你好歹找个米面袋子装啊;就这么随便堆在地上也不怕别人看见。”
蓁蓁理直气壮地看着他:“面袋子不得花钱买啊,我们总共也没几个袋子,再说还得留着装苞米面呢,哪有东西装这个。”
“行吧。”那人看了一圈,见周围依然没有什么人,忍不住问她:“你家人把粮食放着就走了?真是小心谨慎呀,是不是怕人看见脸啊?”
蓁蓁有些不耐烦地瞅着他:“你管那么多干啥?赶紧的,买不买?买就赶紧过称给钱,不买我还得找下家呢。”
“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那人讪笑了一声,赶紧从车上搬下筐和称来:“幸亏我准备的齐全,要不然咱俩得拿手往车上捧。”
两人先称了筐的重量,又拿铁锹把粮食都装到筐里,正正好好一斤不多一斤不少。如今的市价,大米是一毛六分五厘一斤、白面是一斤一毛八分钱,便宜三分之一是十一块五毛钱。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数了十块钱给蓁蓁,票据蓁蓁不要地方的,只要全省通用的,那人只得从自己带的票据里挑了挑,给了蓁蓁一些全省通用的工业票、棉线票、灯泡票、布票之类的。
把钱和票据装在书包里装在书包里,蓁蓁想起夏天从水解厂买的不要粮票的高价糕点,心疼的直抽抽,以前不买粮食不知道,一块蛋糕居然比一斤白面要贵,怪不得全家人包括明北都舍不得吃那蛋糕。
叹了口气,蓁蓁目送那人离开后往相反方向走,等用意识见那人走远以后,立马又瞬移到另外一个城市,用同样的方法换了十二块钱。半天下来,蓁蓁转了三个周边小城,金条一根没卖出去,倒是卖出去不少粮食,总共攒了四十五块钱。
蓁蓁不禁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是可以预料的事,她去的都是小城市,这些地方的人家底都薄,没有太多闲钱,能买的起细粮就是殷食人家了,像金条这种估摸着只有冰城这样的地方才能出手。
可要是去冰城卖金条可比在这些地方冒险的多,那里人口密集不好找空旷地地方落脚,又是鱼龙混杂的大城市,还有军队驻守,她这么小的年龄拿着十六两一根的大黄鱼就有些太惹眼了。蓁蓁有些犹豫不定,思想前后觉得一时半会这些钱也够用,没必要非得现在急着套现。等以后要真是用着那么多钱的时候,再去冰城也不迟。
看着已经到了晌午,蓁蓁身子一闪,连续几次瞬移又回到了家附近的大河边,回头看了看各家烟囱上袅袅的炊烟,往河边的垂柳上一指,十几根柳条落了下来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一个粗糙的小筐。
蓁蓁捧起小筐,从河中心找了一个还没怎么冻结实的冰洞,拿了个棍子往下一撞,击碎了薄薄的冰层。一条在河底趴着的鳜鱼忽然生龙活虎地游了上来,从冰洞里一跃而上跳到了一米多高的冰面上,蓁蓁连忙拿筐接住,鳜鱼在落在筐里的瞬间就被冻得结结实实的。
手上戴着厚实的手闷子捧着柳条筐回到家,还没等李老太张嘴问,蓁蓁就先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奶,你瞧,我放学去河边捞了条鳜鱼。”
李老太顺手把小筐递给迎出来的王素芬,扯着蓁蓁进了屋,一面拿鸡毛掸子帮她扫腿上靴子上的雪,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她:“这么冷的天放学不回家还在外面嘚瑟,要是想吃鱼你和你爹说声,让他给你捞去。冰上刺溜滑的,你掉下去可咋整。”
李老太把鸡毛掸子放炕上又帮着蓁蓁把皮袄靴子脱下来:“赶紧上炕坐炕头暖和暖和,奶摸摸你的小脸看冷不冷?”
“不冷的,奶,我手心还有汗呢。”蓁蓁伸出小手让李老太摸。
李老太摸了摸她的手又摸了摸额头,果然是汗津津的这才放心。往炕上一坐,李老太又开始了每日一问:“今天老师讲啥了?有没有同学欺负你啊?教室里冷不冷啊?”
“不冷,也没人欺负我,我可是班长,他们谁也不敢在我面前嘚瑟。”蓁蓁把每日都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又搂着李老太的胳膊把上学的事一样一样告诉她:“今天老师没讲课,给我们考试来着,下午就不去学校了,等大后天去学校拿卷子拿寒假作业,然后就放假了。”
“放假好,这大雪天的我也不爱让你往外跑。”李老太开了箱子拿出一笸箩瓜子递给她:“上午我扒了两个毛嗑,特意给你炒的。”
“谢谢奶。”蓁蓁“吧唧”一下在李老太脸上亲了一口,哄的李老太乐呵呵的搂着她:“有你这个大宝儿成天哄着奶开心,奶能多活十年。”
“十年太少了,长命百岁没问题。”蓁蓁笑眯眯地剥了一个瓜子塞李老太嘴里:“到时候你还得帮我看孩子呢。”
“行,到时候奶跟你住。”祖孙两个乐呵呵的商议定了,那边王素芬在厨房里已经收拾好了鱼,洗了洗手过来探头问道:“蓁蓁,鱼想怎么吃?”
“松子鳜鱼!”蓁蓁连忙回了一句,松子鳜鱼可是一道从清朝传承下来的名菜,上次李木文回老家的时候提过说在冰城吃得松子桂鱼味道很好,蓁蓁馋猫似的立马使出浑身解数缠着王素芬做了一次,虽然有些费材料,但确实酸甜可口美味非常。
一听蓁蓁说要吃松子鳜鱼,王素芬瞅着她直叹气:“你这丫头咋这么馋呢,蒸着吃炖着吃咋地不行,非得又费油又费糖的。”
李老太都快把孙女宠上天上去了,听着蓁蓁想吃连忙替孙女说话:“一年也吃不了一回,孩子愿意吃就给她做吧,灶房不是有油吗?”王素芬也是嘴上说说,见李老太帮着说话,便也没再说啥,转身去厨房做松子鳜鱼。
松子鳜鱼得先把鱼用花刀处理以后放油锅里炸,然后浇糖醋汁,最后勾个芡。如今条件不好,糖、醋都是稀缺之物,自然也不能那么讲究。
家里每年都收不少大豆,绝大部分都压榨成了豆油,因此一年四季老李家都不缺油吃。往锅里倒了油,把片过花刀的鳜鱼放锅里炸了以后,捞出来,炸过鱼的油还能用来炒菜,一点也浪费不了。
锅里放上剥好的松子和发好各种蘑菇,王素芬把秋天蓁蓁摘回来的洋柿子熬成的酱放里两大勺,又小心翼翼地倒出一勺白糖放在锅里搅匀,再勾了芡往鱼上头一浇,香喷喷的松子鳜鱼就做好了。
蓁蓁闻着味就从屋里出来了,王素芬想着刚才用掉的白糖心疼的直叨叨:“太费东西了,一年就吃这一回听见没?下回可不能这么做了,糟蹋多少好东西。”
蓁蓁嘿嘿笑了两声,帮着王素芬把热好的干粮端到炕桌上。
住在后屋的桂花估摸到了吃饭的时候,也挺着肚子带着肉包过来了。肉包一进屋眼睛就一亮,跑到灶房伸个头奶声奶气地问道:“奶,啥这么香啊?”
“奶做了鱼,就是上年吃得那个酸酸甜甜的鱼还记得不?”肉包连忙点了点头,王素芬笑着说:“去吧,跟你姑做炕上等着,奶一会就把鱼端上去。”
蓁蓁扶着桂花坐在炕上,看着她高耸的肚子蓁蓁问道:“嫂子,你这个月就快生了吧?”
“估摸着在月底。”桂花靠在被剁上揉了揉腰:“这几天肚子坠的厉害,当不住也可能早生。”
蓁蓁摸了摸桂花的肚子,里面的小娃娃似乎有所察觉,立马伸着小脚丫踹了两脚,蓁蓁看着桂花肚子上鼓起的包忍不住笑着说:“这孩子真有劲。”
“可不是咋地,我估摸着也是个小子,和怀肉包的时候一样一样的。”桂花摸了摸肚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再生个小子也好,像咱娘似的,先多生几个小子把家撑起来,再生个闺女好好疼着,闷了也能陪我说个话啥的。”
两人说着话,王素芬已经把东西都端到炕桌上来了,如今天气寒冷,积雪又厚,上班来回太费劲,李木武中午就在单位吃饭。明北的学校离家也远,一般也是早上走了等放学天黑了才回家。爷俩都没办法回家吃午饭,每天早上王素芬都熬上一大锅菜,给他们爷俩装满满一饭盒菜,再带些干粮,无论单位还是学校都有热饭的地方,大冬天的也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家里虽然时常吃鱼,可这么奢侈的做法也就这两年王素芬才舍得一年做一回,肉包一口鱼一口饼子的,时不时笑眯眯地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声:“好吃。”
李老太和王素芬舍不得吃鱼,一人吃了两筷子就去吃炖白菜去了,蓁蓁素来知道李老太和王素芬的性格,她也不劝她们,直接伸着筷子夹好鱼往她们碗里饭,两人被蓁蓁的暖心举动心里甜的和吃蜜一样。李老太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一边说着:“快别夹了,奶吃不了这么酸甜的。”一边又不住嘴的夸着蓁蓁:“要不咋说闺女贴心呢,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