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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分钱都不要。”
嗯??苗伊一愣,想到过这人一定会有比别人更苛刻的条件,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附加!一下子脑子里的神经就兴奋地绷紧,本能地就想抓住,“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她一下提了声音,男人的眼睛瞥了一下,嘴角的轻蔑像他的笑,很诡异,却丝毫不加掩饰。看着眼前急切的女孩,开口道,“结婚后,你搬到我那里去住。”
“啊?这不行!”
她像被针扎了,几乎要跳起来。男人身子往前一倾,像按住她一样,“娄小云没告诉你我出过事?”
“说,说过,车祸?”这人四肢健全,脸上连个疤都没有,苗伊看到他第一眼就已经有些纳闷儿。
“哼,”他似笑非笑,“不是车祸。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说着他低头,目光与她相对,眼睛里黑白分明,那么空洞,“自那以后,我没有男人那个功能了。”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苗伊几乎一步就要退到门里去,好几秒才明白他说的什么,人羞得发烫,可脸颊却冰凉。
男人一眨不眨地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嘴角的笑有点抽搐,却好像在享受这个过程。
苗伊好容易按住心慌,轻轻咽了一口,“哦。”
她的反应似乎让男人很满意,又似乎让他很不满意,皱了下眉,直起身,“我家三室一厅,我住一间,你住一间。不用每天过来,不过一周至少要保证一半的时间,我不干涉你做什么,就当是不花钱的出租房。一年后离婚,各走各的。”
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进了门你可以连话都不说,平常在外头装个样子就行。”
原来,他是想用一段假婚来掩盖自己不能的伤处。这似乎是个各取所需的合作,虽然他的要求有很多不明确的地方似乎都有隐患,可是,还有一周,房子申请就要结束了,那是二十万,是苗伊熬多少夜都攒不出来的一个数字,而且,还可以节省五万块钱这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弄的钱
“怎么样?”男人问。
黯淡的灯光里,沉默了一会儿,女孩点了头,“行。”声音很低,可是很清晰。
男人直起身,吁了口气,“什么时候去登记?”
“嗯”苗伊想了一下,“周一下午行吗?”
“行。你定个时间。登记完去婚纱馆拍个照。”
“哦,好。”
谈好后,没再多说什么,男人离开。看他从那边下去,苗伊忽然觉得眼前好开阔,风好冷
终于搞定了,可她怎么没想象中高兴?该怎么跟外婆说呢?
转身正要推门,吓了一跳。
门已经开了,门边靠着的人明明歪斜着却显得这么高大,白衬衣光鲜得把天台的风都要压住了,看着她,慢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恭喜啊,苗儿。”
猫?苗伊没懂,两手占着,抬头看他,“没有啊”
“没猫啊?那这么小的鱼你是打算喂给谁吃的?”
他问得一本正经,苗伊的脸腾地红了,鱼好像也被自己的尺寸羞耻到了,在她手里缩得只露出个鱼头和小尾巴。
“那个不是的,”脸太烫,腮边的发有点痒,苗伊忍不住用胳膊蹭了一下,“这个是给阿婆炖豆腐鱼汤泡饭吃的,这么大就够了。”
鱼虽然小,可是真的够了,老人吃不了多少,明天再热就不新鲜了。苗伊很想再解释一下,可见那人的目光已经落在那半块豆腐和一小扎波菜上,又咽了回去。
“阿婆一个人吃?那你吃什么?”
“我有波菜。”苗伊悄悄松了口气,“不知道你会来,没准备。我先把汤炖上,再去多买些菜回来。那个你,你想吃什么菜?”
厨房里灯光不亮,依旧照得小脸像熟透了的苹果,南嘉树笑了,“怎么还跟小时候儿一样,一紧张就脸红,亏了多大心似的。”
苗伊尴尬地笑笑,抿了抿唇想不到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刮鱼鳞,“你回屋跟阿婆去说话吧,这里味道好腥的。”
这丫头从小就白得发亮,此刻雪白瘦削的手指握着铁剪子呲呲嚓嚓的,感觉很不协调,南嘉树说,“得了,等你都做好,我都饿死八个来回儿了。叫外送吧。”
苗伊心里咯噔一下,今天刚把钱凑齐转出去,现在账户上只有不到二十块钱!
第74章()
看到这个的小天使;是不是不乖前面有漏买的章节啊铁门本来就不大;他这么一靠;整个堵了个严实。
这家伙气势一向横;清冷的灯光照得嘴角的笑纹都有些歪;跟这一声“恭喜”很配。冷风里苗伊抱着手臂显得越发瘦小;只不过她心里刚才还有点哆嗦;现在面对他反倒不了。
“你怎么在这儿?都收拾好了?”
苗伊边问边自若平常地往里走;可谁知他一动不动;堵着门,根本就不打算捡这个递过来的台阶。
已经一步走到跟前;苗伊尴尬地停住。抬起头,四目相对,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的温度,笑笑;“不进去啊?”
“这些年,你是不是光长个儿不长脑子啊?”
很不耐烦却是很确定的一声,一下子就让她努力的客套显得特别假。苗伊的脸有点僵,门离刚才她和刘天昊说话的地方几乎没有距离,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如果是从头到尾;那这种事;可能不违法;可是真拿出来说;不能算光彩。
她搭了眼帘;老老实实地站着。刚才为一条小鱼还羞红了脸,这会儿小脸连点颜色都没有,南嘉树皱了下眉。
沉默了一下,苗伊还在等他继续奚落,忽然见那人起身从她身边走过去,没等她往里走,被别了半天的门“啪”地一声锁上了。
阶梯型花坛,他走过去一脚蹬上,转身坐在二层石砖上,两肘撑在膝头,那姿势和很多年前打完球回来乘凉一样。回头看她,看不清眼神也知道意思:看什么?过来!
苗伊轻轻吁了口气,记忆真像一卷老旧的胶片,打开就还是曾经的定格。黑暗的夜里,名表和大奔都不见,可小叔叔到底还是回来了,她心里莫名还真就有点怵。
不过怎么都不再是五岁的小灯泡了,会欢天喜地地爬到他身边坐。苗伊走过去,靠在花坛的砖沿边。
“假结婚套房子?”
“嗯。”
“姥姥不知道?”
“嗯。”
“你爸妈呢?”
“离婚了。”
“所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抬起头,他正居高临下看着她,苗伊讪讪地笑笑,“我都多大了啊,又不是小孩子。”
“嗯,总算可以撒开了欢儿祸害自己了。”
一句话,平平稳稳的,否定得这么全面,噎得苗伊抿了下唇,“我知道这样不太好。可是单位这次分房子只有这一个硬性规定”
“什么单位?”
“翻译社。”
“一个翻译社能有这么大手笔?”
“远油科技翻译社。”
“你远油的?”南嘉树的声音明显挑了一下,远油集团是大业主方,一个项目动辄上百亿,资财雄厚,难怪这年头还有福利分房这么一说。
“嗯。”苗伊点了点头,“说是分房,其实是内部价调剂,所以条件只有按家庭这一项。没有具体要求,唯一的验证指标就是法律上承认的婚姻,不论时间长短,所以”
“所以,你觉得单位是摆明了给你空子钻?”
“不是。我只是觉得只要我的结婚证是真的,技术意义上说就没有违规。”
黑暗中,南嘉树低头瞥了一眼,膝边仰起的小脸很真诚。
“我们单位虽然属于远油集团,可是独立经营,福利分房很可能仅此一次。内部价低于市场大概能有近二十万,不管是住还是卖都是难得的机会。”
算得很精。
这么多年过去,小丫头连样子都变了,曾经记忆里可爱的小苹果出落得亭亭玉立、漂亮得这么素净、自然,重逢时他的心还跳了一下,只可惜那种惊喜没来得及保存,就要看着她踩灰线。
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好在,这个小丫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责任和义务来教她,也不必告诉她:远油集团是业界老大,能进这样的单位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机会。假婚是掩耳盗铃,即便不违反规定,上司心里也不会没谱,一个小女孩动这种心思,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印象损失,失去的可能是未来更大的机会,杀鸡取卵,得不偿失。
只是,她的成长和前途虽然跟他无关,可她的人身安全,别说还有多年前的小灯泡渊源在,即便作为路人,出于人道,这黑灯瞎火的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这两个月,我们单位赶着登记结婚的有好几个,还有刚认识不到三个月的。”
“你这老公是从哪儿踅摸来的?”
她还在努力解释,他已经转了话题,问的正是她羞于启齿的地方,苗伊扭回头不再看他,“嗯,朋友介绍的。”
“不是网上找的?”
“不是。”
苗伊有点心虚,其实那男人是娄小云在游戏论坛里认识的,具体怎么会说起她的事苗伊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也没有见过面。
“你这朋友可以不用要了。”
“嗯?”
“给你介绍这么个玩意儿,心术正不到哪儿去。”
玩意儿?苗伊蹙了眉,“你怎么这么说人家?”
“好,我换个好听点儿的:丫有病,不能嫁。”
这换的,还不如不换苗伊悄悄白了身后一眼,“是假的啊。又不是真的要嫁给他。”
“你以为是假的。”
“嗯?”苗伊愣了一下。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一句过来,苗伊明显感觉到乌云压顶,抬起头,果然,他手肘撑在左膝头,整个人倾过来遮着她。
“随便聊了两句就准备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居?”
被他的目光压着,苗伊不自觉就咽了一口,“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闻言他鼻子轻声一哼,笑了,“你要结婚证,他要什么?”
“他要一个人前做样子的婚姻。掩人耳目。”
“为什么要掩人耳目?”
“因为”苗伊咬了下唇,“男人的尊严吧。他说他受过伤。”
“没那功能了。”
“嗯。”苗伊含糊地应了一声。就知道他都听去了,这么直白地说男人的那个问题,比刚才第一次听到耳中还让人窘。可是眼前这个人青春年少的时候脸皮就能防弹,现在成了老男人当然更不知道什么叫尴尬,看着她的眼睛,直看得她脸颊都不敢发烫。
“掩人耳目,”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他周围的人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苗伊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如果知道,他还娶老婆,就是自己挑头儿招黑,自取其辱;如果根本不知道,那还掩什么?”
苗伊蹙了下眉,“那也可能两个都不是。这种隐私,人们就算知道,也只能是猜测,所以才想用结婚压流言么。”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本来要的就是结婚的幌子,当着外人面自然会装样子。你不知道,反而会配合得更好,不是么?”
苗伊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说,“他告诉我,是想让我不用担心他会侵犯我。算是种诚意的姿态吧。”
“苗儿,大清已经亡了,你知道么?”
苗伊愣了一下。
“男人不是阉了就消停了。”
女孩的脸腾地红了,“那还能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丫有病!”
一句话说得她彻底闭了嘴巴,很安静,却像极了小时候不给吃的不跟他走的样子。明明是油盐不进,南嘉树倒看笑了,无奈地吁了口气,“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是临时合作,他有什么必要告诉你他的难言之隐?这种话说给女孩儿听就已经是侵犯,还做特么什么姿态!”
他这么武断,像强词夺理,可是想起刚才那男人凑在她耳边说这句话,那种难以启齿的羞耻突然就裸//露在她面前,苗伊心里一阵恶心。他是对的,在承认的一瞬间,忽然很想哭。
“这么好赚的钱不要,丫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这种钻空子的假婚分房还不如假婚购房来得简短明确,拖的时间这么长,变数太多,到时候法律承认的婚姻,就算报警,也会先做家庭纠纷处理,你想跑都跑不了,就为了省五万块钱?”
五万块这个数字一出来,就把她想哭的情绪给压了回去,没有这额外的支出,那最后到手就可能会有二十万,而如果不要那个男人,就一分钱都没有
零和二十万。
二十万,是多少份稿件?多少次校对?熬多少夜?二十万,一下子,就可以从那份伤痕累累的债主名单上划掉一家,甚至两家
数字在眼睛里越变越大,其他都变小,苗伊搓着手,用力搓。
“不管真假,这人不能要。明白吗?”
苗伊抬起头,他的眼睛就在眼前,她点点头,“嗯。”
她答应了,像小时候一样听话,可不知为什么南嘉树心里却有点异样,又嘱咐道,“做这种假很容易把自己套进去。一个单身小女孩儿,没有人保护,很危险。如果一定要,找你的同学、朋友帮忙,提前签好离婚和财产协议,别绕世界在网上踅摸。”
“嗯,我知道了。”
同学?朋友?不了解她的人,她不敢让人了解;已经了解的人谁敢沾她
看她有点发呆,南嘉树起身下到花坛下看着她,“不早了,回去吧,回去慢慢儿琢磨。”
“嗯。”
回到房中已经九点多了,南嘉树原本是打算一早过来签了拆迁合约,把老房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就回去的,谁知签约晚了,看老邻居和小邻居更晚了。
第75章()
看到这个的小天使;是不是不乖前面有漏买的章节啊弄来弄去,怎么要嫁给小叔叔了?
十多年过去,以为再也不会见了;谁知鬼使神差地竟然在最后一刻出来救急。
脑子拳头;仗义行侠。从小苗伊的印象里小叔叔就是这样一个烧包的人设;这么多年过去;除了比以前有更重的名牌加身、更帅之外;一切如初。
记得当年他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几所名校可以选择回古韵深厚的京城;也可以是海派风格的国际大都市凌海,最后他选择了凌海。只知道是学工,具体什么专业苗伊忘了;不过看那辆大奔和比以往青春年少并没有减去多少的嚣张;事业应该是十分有成。
小叔叔这种男人;现实生活里都难得见全套;更不要说网上了。用他来做假婚的对象;不用别人提醒,苗伊也知道是暴殄天物。
不过,细想下来,又确实可行。首先,他生来就自带桃花三千里;根本不存在会像网上的男人那样;还会饥不择食地对她这种女孩有企图;再有;开大奔戴名表;五万块钱说不要就不要了,找他几乎没有成本;最后么,当然是安全。记得小时候跟他出去,饿了,冷了,只要她说,再美的女生在他身边,他都会先照顾她。长大了,应该更不会欺骗或者伤害她。
假婚这件事,因为小叔叔的出现变得麻烦了许多,可似乎也变得更加妥当,甚至,苗伊觉得离婚协议和财产协议都可以不必签了。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占他的便宜,苗伊想来想去,决定等卖了房子,给他一万块。人家可能不稀罕,可是这样她能稍微心安。
想到这里,稿子才顺了起来。抿了口黑咖啡,顿时精神了很多,手下也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