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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放下手中的笔,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只留下空气中飘着的一句话:“先生辛苦了,先生再见!”
*
“夏大人,这是东宫赏赐的点心。”
“夏大人,这是东宫送来的xxx”
等等,“夏兄,你什么时候搭上的东宫啊?”游铉见此情景,甚是不解地问道,莫非太子不是在哄骗游芝,这夏总旗,真是个断袖?
“我怎么知道,东宫为何突然送来这些乱七八糟奇怪的东西,这都是什么啊?”夏云渚皱了皱眉,那该死的小受子,又在搞什么鬼啊,竟然敢假冒太子之名送东西。
待东宫送礼的太监临要离开之前,便将夏云渚拽到了一旁,从袖带中取出了一封信。
那送礼的太监诡异一笑:“夏大人收着吧。”
夏云渚一脸懵逼,待那太监离开之后,夏云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信打开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只见那信上一字未写,就画了头猪
夏云渚被气的直跳脚,该死的小太监,将那信纸团城了一个团,正要投进焚炉,突然又停下了动作,将那纸团展开,重新折好,塞回了信封中。
该死的小受子,三番五次戏弄老娘,下次逮到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待夏云渚回到办公之处,游铉却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夏云渚并不知道游铉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总之那上下打量她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游铉面带尴尬的顿了顿,试探说道:“本朝虽契兄之风盛行,可这皇室之中,到底还是有祖训管着的,夏兄”
“游兄什么意思?”夏云渚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想着,莫不是这游铉误以为自己是断袖之癖了吧?这小受子一个人默默作妖不行吗,干嘛非要拉她下水!这明代男色之风盛行,而官府又对男男之风表示默许,更有契兄,契弟之说,这男男相结,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其兄入弟家,弟之父母爱之如婿
游铉自知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便悻悻地看了看那盒点心。
夏云渚将那食盒打开,只见那鸳鸯盒中装着满满一盒晶莹剔透的红豆糕。游铉见状,便抬头看了看她,终是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游兄什么意思?”夏云渚被他笑的发毛。
“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是这般小女孩心思哈哈哈哈”游铉越笑越不怀好意。
“这事与太子殿下无关,我见都没见过太子殿下,刚刚那个小太监,定是冒充东宫之人!”夏云渚发现此事居然发展到了失控的程度,自己现在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游铉拿起一块红豆糕,在眼前晃了晃,继而又问道:“夏兄,我能尝一块这太子殿下的少女心吗?”
“吃吃吃,全都给你吃,小心噎死你!”夏云渚负气,两个胳膊那么一挽,便靠到墙边去了。
游铉将那红豆糕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下,赞不绝口道:“恩,到底是东宫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好吃!好吃!”继而又拿起了一块,调侃道:“这好东西,我不能独食啊,更何况是太子殿下的相思之情,我都给吃了算什么啊,来来来,夏总旗也过来吃一块。”
夏云渚接过那块红豆糕,盯盯地看了两眼,突然想起了什么,麻蛋中了小受子的圈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该死!该死!该死!谁跟你相思了!相思你妹!
相帮()
游铉一回到家中,就迫不及待地与游芝八卦了起来。
“什么?你是说夏大人,真的喜欢男人?”游芝听闻游铉所言,被气的都快急哭了。
“妹妹先别急,没准是太子殿下故意搞的恶作剧呢,等等莫不是太子对妹妹有意,所以才故意让夏大人难堪的?”游铉忽然灵机一动,话锋一转,脑洞开的有点大了些。
“谁谁谁!谁喜欢那个混世魔王了!”游芝一听便更来气了,可是转而又一想,太子貌似也不错,虽然人不正经了些,可是相貌确实是极好的,又是当今圣上的独子,将来可是一定会继承大统的。
“可我一直以为太子殿下是喜欢张家姐姐的,他对张家姐姐可是百般温柔,又是青梅竹马”游芝突然间被刚刚脑海中的想法羞红了脸,赶紧把头扭了过去。
*
这会正值五月,北京城天高云阔,天气是极好的。
游芝与张慧明相约来到北京城西南郊的云居寺烧香礼佛。
在路上游芝便与张慧明和盘托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她试探着想从慧明这里得到些什么小道消息。
慧明想起那日与杨慎一同出游,太子搅局的一幕,不禁用帕子掩了掩唇,笑的几乎快合不拢嘴。
游芝一脸茫然地看着慧明,好奇问道:“张姐姐到底在笑什么啊?”
张慧明将那日太子乔装成小太监,去搅局相亲的事情给游芝讲了一遍,可是游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更看不清这里面的关系了,太子到底是去搅慧明的相亲,还是去搅夏大人的呢?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是到了云居寺,二人诚心烧过香祭过拜之后,又祈求了家人福顺安康,自己将来姻缘美满。
云居寺南北有两座辽塔矗立,游芝与慧明烧香礼佛之后,便相约一起去观赏辽塔,游芝还不忘打趣道:“慧明姐姐可是许了早日盼得如意郎君的愿?”
慧明佯装负气,抓了一下游芝的痒,撇撇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待二人朝辽塔走去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沉香色曳撒的男子,推着一个轮椅,那轮椅上却是个着月白色直缀的男子。
那着曳撒的男子,举手投足间对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尽是温柔呵护,阳光洒在他侧脸上,映在他高挺的鼻梁和樱红的唇上,是那样的动人魂魄。
“夏大人”游芝痴痴唤道。
那男子回首,冲她浅浅一笑,她只觉自己被他眼波触处流露的若有情,似无意,勾去了魂魄。
“二弟,可是你识得的人?”夏云轩抬首,看了一眼夏云渚,也回过头来。
游芝不禁心中一惊,脸上的表情已是呆住。这轮椅上坐着的人,竟与夏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表哥!”这时慧明也走了过来,她一见到夏云渚,便是嫣然一笑,可再看到轮椅上坐着的夏云轩,心中也是一惊。
她原本只是听说过夏家大公子行动不便,故而不经常出门,就算是他们这样的亲戚家互相拜访,夏家大公子也是闭门不见客的,除非是老太太亲自驾临夏府。
可没想到,夏家大公子与二公子的长相居然这般相像,难不成,他们竟然是双生子
夏云渚见此间气氛尴尬,便微笑着介绍道:“大哥,这位是英国公家的嫡孙女张慧明,这位是隆庆大长公主府的千金游芝。”继而又指着夏云轩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哥夏云轩,慧明表妹应该听说过的。”
张慧明点了点头,继而做了一辑道:“久闻夏家大表哥的名字,今日还是头一次得见,不知大表哥今日怎会有此雅兴,来云居寺礼佛?”
“哦,久闻云居寺的藏经阁中藏书颇丰,今日正得云渚沐休,便扰她带我一同前来一探究竟了,果不其然,这藏经阁中,竟然有唐代遗存下来的孤本,今日得见,真是受益匪浅呢!”夏云轩淡淡一笑,如若没有那腿疾,他举手投足与谈吐间的儒雅,绝对不输杨慎那鼎鼎有名的大才子。
张慧明与夏云轩一聊起来却是颇为投缘,无论是经史典籍,民间杂谈,甚至是医书药典,夏云轩都能如数家珍,就是一向性子骄纵的游芝,也被夏云轩的博学儒雅所吸引了过去,在一旁侧耳倾听着。
就在此间气氛极其融洽之时,众人却不知从那辽塔后面,突然冒出了几个黑影,正在悄悄朝他们逼近。
夏云渚出于本能的一回头,但见那几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塔后,心中暗想着,不好,怕是有人盯上他们了。
夏云渚俯身与夏云轩耳语了一番,并叫夏云轩带着两个姑娘先走,可惜还没走出两步,那几道黑影快速从塔后闪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慧明与游芝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夏云渚却淡定地瞧了瞧眼前这形势,一则这四人之中,只有她能打;二则敌多我寡,形势对她而言极其不妙。
想再多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哥,表妹与游姑娘,就交给你了。”夏云渚话音还未落,敌人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相向。
银光从夏云渚腰间闪出,绣春刀已出鞘,转瞬间,便淹没在刀光剑影之中。
无奈敌多我寡,就在不经意间,已有二人拔刀相向,冲着慧明与游芝而来。
慧明与游芝紧闭双眼,心中颤抖不已,看来今日很有可能,就要命丧此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得嗖嗖几声箭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慧明心悬于口,轻轻睁开双眼,但见那持刀而来的二人已中箭倒在她们面前。
原来夏云轩手中,持着一把精致的小弓/弩,那弓/弩做工十分精巧,一次竟可连发三箭。
就在这战况焦灼之时,却见东宫太监张永带着一队人马及时赶到,夏云渚虽心中惊奇,却也没多问什么,对方见此时已人多势众,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占优势,便在匆忙中撤退而去。
张永忙吩咐一队人乘胜追击而去。
“多谢张公公出手相救,只是不知张公公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夏云渚见张永,心中便是生疑,这张公公是太子心腹,最近发生的种种,实在是太可疑了。就算那小受子有通天的本事,可是他毕竟不是刘瑾本人,假借太子之名送东西,他有多少个脑袋可掉,敢这么嚣张?而且为何每次她在紧急关头,都有东宫的人出手相帮,难不成不对不对绝不可能!
张永却是笑的风轻云淡:“哦,只是途经此地办差,见这寺中有异,便寻了进来,没想到竟遇见了夏大人。”
夏云渚迟疑了片刻,这种说辞,鬼才相信,肯定是跟那小受子有关!
张永走到那被箭射中的两具尸体面前,将尸体上的蒙面取下,摇了摇头。
夏云渚亦走上前来看了看,此二人皆是生面孔,到底是何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想置她于死地?
她抬头瞧了瞧张永,张永亦眉宇紧锁,夏云渚试探问道:“可是周家人蓄意报复?”
张永摇了摇头:“周家势力如今大不如前,能活命已是不错,无故会再给自己惹祸上身。”
“那是张茂手下之人?”夏云渚反问。
“也不像,瞧此二人装束,并非江湖中人。”张永上前仔细瞧了瞧,推断道。
夏云渚俯身仔细瞧了瞧,张永说的不无道理,此二人虽然穿的是夜行衣,但却用料华贵,江湖中人是断断不会用此等布料的。
夏云渚在那两个黑衣人身上搜寻了片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当下心中更是生疑,无奈只能让张永手下的人先将这两具尸体带回北镇抚司,待仵作查验之后,再做定论。
经此一事,游芝心中却觉夏云渚的身影在她心中更加伟岸,心中对夏大人的爱慕,更是如滔滔江水般无法停止。但慧明心中,却是深深落下了夏云轩的身影
划清界限()
夏云渚与夏云轩刚刚回到夏府,但见夏儒满脸怒气地坐在厅堂之上,夏儒一见夏云渚回来,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便将她拉去了祠堂。
“跪下!”夏儒语气冰冷,许氏不明就里,担心儿子,便跟了过来,怎知夏儒将祠堂大门紧锁,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夏云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父亲的性格一向温和,又对母亲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这会若不是真的发了彪,怎会连母亲也被拦在外面,莫不是此事与今日在云居寺的刺客有关?
夏云渚还未回过神来,只见夏儒已经在夏氏祖先牌位面前抹起了眼泪,边哭边哽咽道:“夏家祖宗在上,这个不孝子,我是管不了了呜呜”
“爹,皇上不是派你去江南办差了吗?如今这差事可办完了?”夏云渚此刻还没搞清楚夏儒到底在哭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这才离开几天的功夫,没想到,这这事情就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夏儒用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泪痕,埋怨说道。
这难不成夏老爹,知道太子送东西的事情了?可送东西又怎么了,具体送的是什么,只有游铉知道,莫不是游铉那个大嘴巴,四处说她的八卦?
“你好好想想,我离开京城之前,可嘱咐过你什么?”夏儒面上一敛,突然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夏云渚颔首锁眉思虑了片刻私盐案!今日之事,难道与私盐案有关?
“爹嘱咐过,要我不要再去查私盐案,可我并没有再去碰那桩案子啊!”夏云渚抬首辩解道。
“那为什么周显宗与张茂现在会在刑部大牢之中?”夏儒咄咄逼问。
“这件事与私盐案无关,是李梦阳李大人得罪了张家,周家钻了个空子,借刀杀人欲要嫁祸给张家”还没等夏云渚把话说完,就被夏儒强行打断
“够了!”夏儒厉声道:“这案子如若不了了之,就算周家嫁祸张家,皇上也不会对张家怎么样,可是如今你趟进这浑水中,你可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为什么非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如今张家没了周家这死对头抗衡,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而皇后娘娘恩宠不衰,皇上根本就不会去真的治张家的罪,况且那私盐案,李公公只是替罪狗,上面除了周家,还牵扯了上头你更加动不得的人,我让你到此为止,是为了你和我们夏家的安危着想,可你看看你今日你能捡得回一条命,来日若再有人要治你于死地谁能保得了你啊”
“爹,孩儿知道错了,可这次真的纯属是个意外孩儿也没有想到,王守仁王大人也在查这个案子,就算我不插手此案,那王大人”夏云渚委屈地辩解了两句。
“王大人是王大人,你是你,如今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只求你再也不要再去碰这个案子了,保我全家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夏儒叹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听闻最近你与东宫那位走的很近?”
夏云渚就知道夏儒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忙辩解道:“没没有的事,我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未见过。”
夏儒轻轻抚了抚胡须,颔首道:“还是不要与东宫有什么牵扯的好,东宫与张家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我们做锦衣卫的,只效忠于皇上就够了,至于东宫与张家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站队的好”
“爹教训的是,儿子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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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人,这是东宫”东宫的小太监又来送东西了,但这次却碰了一鼻子灰。
夏云渚连看都没看那东西是什么,便拒绝道:“不管你主子是谁,麻烦你回去告诉他,不要再送东西了,并且对他说,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那小太监面有难色道:“夏大人夏大人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小的只是一个跑腿的”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麻烦公公拿着东西回去吧”夏云渚面上已有不悦之色。
“这这”那小公公左右为难。
夏云渚握了握腰间绣春刀刀柄,那小太监霎时脸色就被吓的惨白,嘴里打着哆嗦道:“小小的知道了,小小的这就回去禀报。”
自从那小太监被吓了回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