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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我母后,从妖言案起,到刘山伏法,从头到尾她都没来东宫看过我一次,却整天想着如何在父皇面前为我那两个该死的舅舅求情。如今父皇身子骨越来越差,太医已经去看过好几回了,可她呢,她对此全然漠不关心,她心中几时想过我,又几时想过父皇?”朱厚照捡起一块石子,负气往水中一扔,翻了四个水花。
“皇后娘娘这样做,确实是过分了些”夏云渚扶着他肩,安慰道。
“何止是过分!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怀疑,那妖言案说不定不是空穴来风,她对我态度这般冷淡,我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朱厚照说话间越来越生气,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石子往水里一砸。
夏云渚忙也起身安慰他道:“你也别太过在意此事了,现在更重要的是皇上的身体究竟怎样了?”
朱厚照说话间,眼中已有闪闪泪痕:“父皇早朝时晕厥在了朝堂之上,我怕我怕他”
弘治心事()
“讨厌;你那妾室;通房都娶了多少了;还来叨扰人家”
“哎让爷亲近亲近;那些个哪能比得上你啊”
“就会耍甜言蜜语哎呀;轻点;别让人看见了”
“侯爷当心!”
“你干什么!”
“张延龄!父皇尚在昏迷之中;你丫竟敢在皇宫大内调戏宫女,你想干什么?莫不是想造反?”
当夏云渚赶到乾清宫外的时候,刚好看到朱厚照与建昌侯张延龄扭打在一起;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女在一旁哭的是梨花带雨。
“行了,别打了!”夏云渚上前欲要将两人掰开,可二人此刻正别着一股劲儿;谁也不愿松手。
“张延龄;上次何鼎用金瓜打你,看来是打轻了;没想到你屡教不改;愈发猖狂!”朱厚照一记拳头打过去;建昌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朱厚照随即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建昌侯趴倒在地,挣扎了着往前爬了几下。朱厚照欲在后面穷追不舍;被夏云渚一把拉住。
“太子殿下,我好歹是你舅舅”张延龄脸上不小心磕地;已经擦破了皮;手臂露出的部分也是血迹斑斑。
“狗屁舅舅!谁稀罕让你这种人当舅舅!”朱厚照虽被夏云渚拉住,但血气方刚的劲儿一上来,这会儿像只发怒的小豹。
“皇儿,你干什么呢!你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亲舅舅!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也说得出口!”张皇后怕是在屋内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迈着小碎步匆匆从乾清宫内走了出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母后”朱厚照见张皇后来,本想耍个小孩子性子撒撒娇,可怎知张皇后责备了他一句,便俯身去扶张延龄,边扶边心疼的问着:“二弟怎么样了?可有伤到哪里?”
夏云渚从侧面看着朱厚照,只见他皱着眉,撅着小嘴,眼中委屈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哎这孩子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夏云渚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给他递了个眼色。
朱厚照委委屈屈地扭捏了两下,不情愿地说道:“张延龄,今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我且不与你计较,你给我等着,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行为不端,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放过你了!”
“皇儿,不得无礼!”怎知张皇后却不领情,怀中抱着自己的弟弟,完全不理儿子的感受。
“你看她啊”朱厚照跺了跺脚,向夏云渚小声嘟囔着。
夏云渚扶着他肩,无奈摇了摇头。
“李荣,外面怎么吵吵闹闹的?”正在昏睡中的朱祐樘微微睁开眼,见李荣正侍奉在侧,便轻轻抬了抬手,唤他过来。
“陛下,您醒了”李荣轻手轻脚走到皇帝塌边,悄声询问着。
朱祐樘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使不上劲儿来,李荣忙上前扶着。
朱祐樘靠在塌边,喘着粗气问道:“皇后呢?”
“刚刚听闻外面有声音,皇后娘娘便出去一探究竟了。”李荣小心翼翼地回道。
朱祐樘还想启唇再说些什么,这会只见太子撅着小嘴,风尘仆仆地从殿外走了进来,一见自己父皇醒了,忙俯跪在他的榻边,委屈地喊了一声:“父皇”
这一语毕,终是没绷住,本已噙在眼眶中的泪水瞬间就决堤了。
朱祐樘伸手,去抚儿子的脸颊,帮他拭泪,却又温柔的安慰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皇儿若还是这样孩子气,朕怎么能放得下心,将这江山托付与你啊”
“父皇何出此言!父皇的身子马上就会好起来的!等父皇身子好了还要带我去微服出巡,去逛棋盘街!”朱厚照向前探了探身子,拉着朱祐樘的手不放。
朱祐樘见他仍旧是一副孩子气的表情,摇着头笑了笑,紧接着却是一阵重重的咳嗽。
李荣忙上前递过了一条帕子,朱祐樘捂着嘴,咳嗽了半天,却始终不肯将那帕子拿开。
“皇儿,你去给父皇倒杯水来吧。”
朱厚照乖巧的点了点头,起身去桌边倒水。朱祐樘拿开那帕子,只见殷红的一滩血迹醒目的沾染在那雪白的帕子之上,红的那样刺眼又可怕。
他瞬间将那帕子团成了一团,藏到了被子中,待太子捧着那杯清水回来的时候,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父皇慢点喝。”太子亲自将那杯清水递送到朱祐樘唇边,细心叮嘱着。
朱祐樘抿了一口清水之后,觉得身子舒畅了许多,便又靠到榻边,回忆起了太子小时候的事情:“皇儿还记得那年,你我父子二人出宫散步,误打误撞走到了六科廊吗?”
朱厚照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破涕而笑道:“怎么不记得,我还傻乎乎的大声询问着父皇,这里是什么地方,幸得父皇及时捂住了我的嘴。”
朱祐樘却深深叹了一口气:“先祖设立六科衙门,是为了纠正君王的不当言行。言官有时是霸道了些,可朕希望今后没人能替皇儿挡风遮雨的时候,皇儿能善修德行,严于律己,为天下之人做表率。”
“父皇我不许你再说这种话,什么今后没人能替孩儿挡风遮雨,父皇是九五之尊,万岁之躯,怎会丢下孩儿一人不管!”朱厚照听闻此言,眼中又蓄了泪,他怕朱祐樘看着伤心难过,强忍着不让泪水夺出眼眶。
“皇儿,父皇累了,想躺下休息一会,你去看看你母后吧”朱祐樘心中明白,这父子二人间的对话如若再继续下去,只会演变成父子二人抱在一起,抱头痛哭,于是便咬了咬牙,想要赶他走。
朱厚照扶着他躺下,又替他盖好了被子,仔细地掖了掖被角,见朱祐樘闭上了眼睛,才闷闷不乐的退了出来,一出乾清宫大殿,便撞上了在殿外等他许久的夏云渚。
“云儿”一见到心上人,泪水再也忍不住,瞬间夺眶而出。他将头埋于她肩上:“父皇怕是要不行了”
夏云渚左顾右看了下,见四下里却是无人,但当着值班侍卫的面,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抚着他的背安慰道:“这里人多口杂,殿下且先忍一忍,有什么事情,等回了东宫再说。”
朱厚照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乖巧地点了点头。
*
坤宁宫
“二弟,你怎能如此不知轻重,你与太子,较个什么劲儿啊”张皇后板着脸,皱着眉,望着弟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皇后娘娘就别与二弟置气了,太子年幼,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最是容易冲动,不过这气吗该撒的也撒过了,小孩子家吗,都是一转眼就忘了的。”寿宁伯张鹤龄笑嘻嘻地在一旁搅着屎棍,一副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你们啊,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是让我操心行吗?”张皇后右手一倚,半卧在贵妃榻上,左手揉了揉太阳穴,继而又抱怨道:“就算太子年幼,时常犯孩子气,你们也不能总是去招惹他,如今皇上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这太子继位是早晚的事,他心中早就对你二人不满,尤其是那郑旺妖言案之后,太子最近愈发的刻意与我疏远,到时我能保得了你们一时,可保不了你们一世”
“皇后娘娘也该考虑考虑,早日给太子讨个媳妇,约束约束他的性子才是了,不然我看这小子现在,就像是一匹脱了缰的小马驹,哎,不是前一阵子有传言,说太子在东宫偷偷的宠幸一个小锦衣卫吗?莫不是这小马驹,有断袖之癖?”张鹤龄说话间,便与张延龄递了个眼色。
“啊可不是吗!皇后娘娘还是得找个信得过的可靠人家的闺女,好好管一管太子的性子,这初生的小牛犊,没尝过鲜儿,自然是喜欢与那些个相貌勾人的小男孩厮混在一起。一旦尝试过了那朦胧事儿,可是愈发不可收拾的”张延龄立马会意了哥哥的意思,忙添油加醋道。
“这事儿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当初那郑旺妖言案来的突然且蹊跷,我这一时间自乱了阵脚,便将这事儿搁置了。”张皇后拧了拧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这事啊,赶早不赶晚,皇后娘娘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
朱祐樘也不知道这一觉又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天是亮着的。
“李荣啊,现在什么时辰了?”朱祐樘强撑着起身,靠在榻上,问身边伺候的司礼监太监李荣道。
“回陛下的话,申时二刻了。”李荣躬身一辑,从容回道。
“已经申时了啊”朱祐樘抬眼,望了望窗外的阳光,此刻正是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他心中却又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还没有吩咐。
“李荣啊,你吩咐人去内阁,寻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位大人前来觐见。”朱祐樘想了想,这该嘱咐的事,趁着自己能清醒片刻,还是赶紧嘱咐了的好。
李荣得令,正要转身出门,却又一次被朱祐樘叫住:“顺便将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与东宫值卫夏百户,也一同叫过来吧”
正德即位()
刘瑾被宣到坤宁宫的时候;张皇后正倚在一张红木雕花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殿内焚的是上好的月麟香;炉火微调;暗香袭人。
身边侍奉的内侍忙凑上前来小声通报着;张皇后这才微微睁开眼睛。
刘瑾躬身一辑:“不知皇后娘娘唤小的来;是有何吩咐?”
张皇后抬手;刘瑾忙弓背凑上前去,将张皇后扶起。
“刘瑾啊,你也是东宫的老人儿了;自太子年幼时,你就在太子身边伺候着,这东宫大大小小的事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本宫听闻;最近东宫有人混得是风生水起,把太子哄的团团转;可有此事?”张皇后抚了抚狄髻上的金丝头面;抬首瞥了一眼刘瑾。
“回皇后娘娘的话;都是小的不是;小的没能看住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刘瑾听闻此言,便已会意张皇后必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心中暗喜着;哼,姓夏的,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太子年纪尚轻,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们这些东宫老人儿,平日里要多担待些,别什么猫啊狗啊的都能近身太子身边侍奉着,到头来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张皇后起身,将手搭在刘瑾胳膊上,刘瑾弓着背,小心伺候着。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可那锦衣卫夏百户,是皇上钦点去东宫值卫的,他虽然平日里总是变着花样的引诱太子殿下玩乐,可毕竟是皇上派去的人,小的也不好多事”刘瑾用余光扫了下张皇后面上的神情,试探着煽风点火道。
“皇上最近身子不适,这一天都昏迷好几次,难免不会犯糊涂说些胡话,你们这些老人儿,这个时候更应该审时度势,什么人该留,什么人该清理的,这点事儿还需要我操心?”张皇后柳眉一皱,面上已露出不悦之色。
“皇后娘娘嘱咐的是小的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了。”刘瑾奉承道。
*
牟斌与夏云渚受弘治皇帝召见,此刻已在乾清宫外候了两个多时辰,仍不见刘健,谢迁与李东阳出来。
此刻已经夕阳西下,殿内终于传出些许声响,只见三位内阁大学士叹着气,摇着头,交头接耳的从乾清宫内走了出来,一见到牟斌,免不了的寒暄了两句。
“刘大人,皇上到底怎么样了?”牟斌一见到刘健,就拦住了这位内阁首辅,面色焦虑地问道。
“牟大人一会进去就知道了,哎”正当刘健唉声叹气的时候,李荣从殿内走了出来,唤着牟斌与夏云渚进去觐见。
靠在病榻上的弘治皇帝,与几天前相比,苍白又无力,夏云渚见着他的面色,便已知皇帝大行之日怕是不远了。
一阵重重的咳嗽过后,朱祐樘喘息着,唤两位爱卿上前,用仅存气息喃喃道:“牟爱卿,朕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皇上万岁之躯,怎会有恙”牟斌眼中含着泪水,俯跪于朱祐樘榻前。
“爱卿起身吧。如今这时局,你也看到了,京城的防务,就交给爱卿了。太子登基之前,不能出什么乱子才是啊。”朱祐樘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觉得舒缓了些。
“陛下请放心,锦衣卫定会加强巡视,臣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牟斌信誓旦旦的向皇帝保证道。
“夏爱卿”朱祐樘转首看向夏云渚,夏云渚的目中噙着泪水,却强忍着不敢流下来。
“你虽与东宫年纪相仿,可心智上却要比我那皇儿成熟许多。你对皇儿的亲贤臣,远小人的劝慰用心良苦,朕心中知晓,今后朕便要将皇儿托付与你辅佐了,朕希望你不要负了朕一番期望。皇儿人很聪明,但却好逸乐,卿侍驾在旁,要记得时时提醒皇儿任用贤臣,使他担得起大任才是。”朱祐樘说话间,又是一阵重重的咳嗽,好一会的功夫,方才能深吸一口气。
“臣定当不负皇恩!”夏云渚俯跪于朱祐樘榻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眼中的泪,已快要抑制不住。
*
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七
北京城内飘着丝丝细雨,春末夏初的风刮的并不猛,微风伴着细雨,自然界中的一切都处于如此和谐的状态。
乾清宫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屋檐垂下的雨滴滴滴答答的声音。
钟鼓同时鸣起,打破了这和风细雨之下的沉静,一时间,声波荡遍皇城。
正在宫内行至匆匆的宫女太监们一听到这钟鼓齐鸣,霎时间都放下了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齐刷刷的向乾清宫方向俯跪下去。
皇上驾崩了
朱厚照穿着一身麻布斩衰,伏在朱祐樘的尸身上痛哭不止,任谁人相劝,也不肯起身,连侍奉在一旁的八虎都没了主意。
先皇要小敛,大敛,出殡,这丧礼一大堆事务在那里等着,新皇登基更是不能怠慢,可如今这位抱着先皇的尸身哭到不撒手,这可把侍奉在旁的太监们和候在殿外的文武百官都急得够呛。
刘瑾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耍了个心思,此等场合,怕是有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尤其是那些言官。此时正是要让夏百户出出风头的大好时机,谁人都劝不动的太子,若是只有他夏百户能劝得动,众人眼中谁是佞臣,便一目了然。日后太子登基,以太子的性子,定会因为贪图玩乐而触犯到言官们的逆鳞,到时候便将脏水都泼在夏百户身上,看谁人还能保的了他!
一想到这里,刘瑾马上向身边的罗祥,丘聚递了个眼色,二人立即会意,便吩咐人去寻夏百户来劝太子。
夏云渚自是没见过此等架势,待她一跨进殿内,看到朱厚照哭的泣不成声,一时间便是心疼万分,此刻也顾不得多想,便走上前去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