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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钰没有想到楚辞会问出这个问题，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不由得意味不明的：“嗯？”
楚辞却已经转过了头，脚步依旧，只听得声音：“昨夜无意中看到的，倒是没有想到贺总会认识晏殊。”
他的话语听不出什么意味来，也不包括着什么情绪，听起来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可是微微扣紧的手却已然出卖了他的情绪。
反而倒是贺子钰默了默，反而在楚辞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答案的时候给了他答案。
淡如泉水的嗓音不带任何的情绪叙述着：“确实认识。就在一年前，她在医院的门口倒在了我的车前。”
贺子钰轻描淡写的提起了两个人认识的过程，可是却偏偏就是这样，让昨夜已经饱受了愧疚之意的楚辞的心一下子痛的更加的厉害了。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妹妹，却也是他亲手把她推进了地狱。
当时做的时候，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却在一年以后，迟到的觉得愧疚，尤其是在想起昨夜的景晏殊那怨恨的眼神的时候，就像是绵密的针一下下的扎在他的心上，不是很清晰的疼痛，但是就是刺痛的好像呼吸都已经变得很是困难。每一次的呼吸都带动一阵扯痛。
越是痛，就越是愧疚，然而愧疚不无济于事。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知道过去的一年景晏殊发生的一切事情，然而贺子钰却不给机会，转身越过停在原地的楚辞，转而朝着土地局里面走了进去。
——
弯月高悬，星辰浩瀚，夜凉如水。属于a市特有的夜海景在晚夜如期亮起，霓虹灯连绵，车如流水，哪怕不如b市繁华，但却别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景晏殊敲开了贺子钰的房门，打算按照约定带他去看夜景。两个人都换了一身舒适的休闲服，景晏殊轻车熟路的带着他去了本市最高的高楼餐厅，air。
air是一家倚靠在风景如画的山上建立的餐厅，整个餐厅的一共只有一层，却是建立在山顶的尖端位置，全部以透明的玻璃打造而成。在白天的时候，从远远地地方看过去就好像是一座山顶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盒。而处在玻璃盒内的人则可以清楚的通过脚底下的玻璃欣赏到脚下的山间风景，也可以透过玻璃的四面俯览整个a市。而到了夜晚，透明玻璃则会随着灯光而不断地调整各式各样的颜色，跟夜景交相呼应，十分的漂亮，是a市欣赏夜景的著名景点之一。
不过饶是a市的旅游攻略上强力的推荐此景点，但是还是有很多的人，包括本地人都在看了air的地理和环境描述以后纷纷表示不敢上去，毕竟脚底下踩着透明玻璃，整个餐厅就只是建立在山顶的尖端位置，就好像是根据一个点建的，所以看起来就好说自己踩在半空中一样，不要说有恐高症的人，就是很多没有恐高症的人都会有一种自己悬浮在半空中，或者生怕自己走着走着就不自觉的走出了餐厅的不安全感。
景晏殊之前的时候就一直想去，甚至想过要把自己的成年礼在这里举办，但是始终没有机会，所以早在昨晚答应了贺子钰的时候，她就下意识的想到要带着他来这里，去自己一直想去的地方。
但是等到走到了餐厅，脚踩在上面的时候，景晏殊不得不带着后悔的想到，她一直光顾着自己以前向往了，却忘记了自己从爸爸跳楼以后自己就已然有了一些恐高症，对于一切高楼，尤其是顶层都怀有一种恐惧。所以此刻，站在透明的餐厅上，景晏殊脸色发白，哪怕没有穿着高跟鞋，可是腿肚子还是忍不住微微的打着颤。一只脚还踏维持着踏进去的步伐，另外一只脚则就死活也迈不出去，尤其是两只手，已然自发主动地握住了餐厅内的扶梯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贺子钰有些看不下去，善解人意的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景晏殊虚弱的摆了摆手：“没事。”可是脸色却愈加的发白，看起来就像是久久没有看到天日的吸血鬼一般，雪白雪白的，病态的那种。而这还得亏的是她相貌长得精致，才能够用得上吸血鬼的形容词，不然看起来就像是个女鬼。
毕竟是她选的地方，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改变，那也太……
所以哪怕害怕的厉害，所以景晏殊也依旧坚定的不愿意改变决定。
贺子钰几番劝都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伸手想要扶住她，结果也被拒绝：“别，我只是还没有适应，过一会儿就好了。”说着，景晏殊咬着唇笑了笑，唇色发白，跟脸几乎一个颜色。
又固执又可怜，贺子钰也只能够无奈的站在她的身后。
就这样，景晏殊适应了十分钟还依旧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弹。
贺子钰不由得更加的无奈了，终于也不再尊重她的想法，直接抬手把景晏殊揽在了怀里，直接含笑朝着身旁等待了已久的侍者点了点头，示意带他们道位置上去。
景晏殊正牙齿打颤的跟自己坐着斗争，一不留神就被贺子钰揽在怀里，脑袋一下子跟浆糊似的，全身上下的细胞在此刻微微的僵硬着，任由贺子钰抱着往前走，自己的脚步也不自觉的跟着，什么害怕，什么恐惧，此刻在他微微带着冷意和硬度的怀抱里一下子烟消云散。等着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子钰已经按着她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脸上带着难得促狭的表情道：“现在还怕吗？”
景晏殊的脸一下子爆红，尴尬的不敢直视他，连忙转过头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一般，若无其事的转过了头，镇定的道：“还好，其实我刚刚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准备要迈步了。”
贺子钰没有拆穿她。
景晏殊自己镇定了几分钟也就真的镇定了下来，只要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外加透过玻璃的瑰丽的不像话的夜景，一点点的高还是可以接受的。
两个人就这么的在air吃了晚餐，顺带着赏了夜景。
缠绵的音乐从餐厅的角落里低低的响起，是一首很抒情的英文歌，两个人静静地吃着饭，偶然转过头欣赏一下夜景，也没有服务员站在一旁打扰，气氛很舒服。
就在两个人即将结束了用餐时间的时候，穿着苏格兰服饰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白色玫瑰，亮丽的脸庞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先生和小姐是今夜的第六对用餐的客人呢，也刚好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对，这是餐厅送给你们的花。另外如果两位愿意的话，air的天空花园也免费向你们开放。”
景晏殊还从来不知道air还有花园，听着服务员的话顿时朝着四周看了过去，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花园之类的东西。
最后还是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个人顺着玻璃通道走，然后走了大约五分钟以后，才走到了传说中得天空花园。
乍然看到天空花园的时候，景晏殊不由得有些惊讶。
怪不得自己不知道，就连看得时候也没有注意到，因为整个餐厅都是玻璃打造的，就连餐桌食盘之类的也是玻璃，四面也是玻璃，乍一看都是透明的，就连路通往那里都有些模糊。而天空花园则是跟餐厅相对的建立在另外一座山上，距离差的很远了，中间又仅仅凭着一条玻璃通道，在视觉上存在着盲点所以怪不得发觉不了还有一个花园的存在。而餐厅的人不提的话，更是没有人会发现。
而景晏殊跟贺子钰两个人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参观到天空花园的人。
哪怕此刻置身在air的花园之内，景晏殊还是不由得为花园的美丽而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各式各样的花在透明的花房们盛开着，色彩妍丽，灯光暖融，光线交织着照耀在花朵上，而外面璀璨的夜景也透过玻璃折射在花上，不同的光线交织着，将整个花房营造的犹如梦幻一般。尤其是那一簇簇盛开的花的附近还有吊椅在那边。人站在花房里，犹如置身在花海里，可是却又不全是，因为是玻璃的构造，所以使得整个花房好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一般，美得让人觉得窒息。
可以说，这个花房是很多人的梦想。
景晏殊毕竟才十九岁，不管多么的冷静克制，在看到这个犹如梦话一般的花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两眼发光，不自觉的感叹道：“好美。”
第105章 他不欠她（）
等到景晏殊从梦幻一般的环境中抽离出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贺子钰忘记了，不由得转过头去看他，却看到贺子钰正跟带她们过来的服务员说话，惹得那个服务员竟然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距离有些远，所以景晏殊只能够看到贺子钰在说话，却不知道他话里的内容是什么，只能够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
而贺子钰则在景晏殊的目光里缓缓的走了过去，考究的西装配合着他出奇俊美的容颜，宛若王子一般款款而来，最后在花房里的白色钢琴那边坐下。
一种奇异的感觉浮上景晏殊的心头。
不是出于贺子钰和别的女生说话的那种不舒适感，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砰、砰、砰的，一下而又一下，一下比一下快。
她的眼睛里只能够看得到贺子钰的身影，周围的一切，乃至刚刚还引得自己沉浸在美妙中无法自拔的花房此刻也都在影像里抽离，只剩下一片虚白，在那虚白里，只有他的身影，是最鲜艳的颜色。耳朵里能够听到的也只有自己跳动的很快地犹如鼓槌一般的心跳声。
血液，慢慢的冲上她的脑袋，让她忘记了思考一切。
但是潜意识却又无比清楚的告诉她，或许贺子钰要给她的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惊喜。
理智让景晏殊想要拒绝，回避，生怕因为他的惊喜，让她在纠结了一夜以后慢慢变得坚定的心变得不再纠结，生怕自己做出的决定会因为这个意外而溃不成军，再也无法抗拒，但是不管理智怎么想，却始终无法拒绝，只能定定的看着他。
看着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看着他在她面前的钢琴架面前坐下。
他端正的坐在那里，挺拔着背，侧过头来，看着她。
没有任何的话语，甚至没有任何的表示。
可是景晏殊却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动作看着他，然后慢慢的放在他秀美纤长的好像工艺品一般完美无瑕的手上。
那双修长的手，好像天生为钢琴而生，哪怕放在那里，哪怕一个音符都尚未奏出，可是却偏偏让人移不开眼，觉得这双手注定为钢琴而生。
在景晏殊的目光里，贺子钰修长的手指按过钢琴键，便有一串的音符随着他的手滑出……
在音乐响起的一刹那，曾经拿过钢琴八级证书的景晏殊立刻就知道了贺子钰此刻弹奏着的钢琴曲是哪一首——李斯特的《爱之梦》，但是却又不完全是，至少，在贺子钰的手里，爱之梦带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这个认知，让带着期待和惊喜心理的景晏殊的眼眶不由得微微的湿润。
李斯特的《爱之梦》带着充沛的热情，可是在贺子钰的手底下，却从一开始的热情到辗转纠结，再到后来的低沉，最后转为心平气和的叙述。他在借着这首钢琴曲在向着她表示讲述了自己的历程。
为自己确定了心意而高兴，以及确定心意以后的紧张辗转，告白被拒绝以后的失落，以及如今的心境。
“当一个深爱着你的人为你而改变，
那是因为他爱你；
当你遇到一个人，
她为你收起他的顽固脾气，
也因为他爱你；
他把你的兴趣也变成是他的兴趣时……
还是因为他爱你。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无悔的付出都认为是值得的，
只要能够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不用烦恼，
不用觉得负担，
因为不论付出多少，我都心甘情愿。”
贺子钰将李斯特的钢琴曲进行了改变，最后传达成了这种意思。借着钢琴曲告诉她，或许他做的不够好，她还不能够喜欢他，但是他愿意改变自己，付出自己，只要能够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付出改变的再多，他也愿意，只要她能够觉得开心。
读出了贺子钰的意思的景晏殊站在那里，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手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是眼泪却忍不住在眼睛里打转。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贺子钰的印象，那个时候的贺子钰高冷，对于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状态，像是神砥一样，高不可攀，可是，就在现在，就在她的眼前，他却告诉她，他愿意为她改变，他也只不过是凡人。
哪怕她依旧不喜欢他，那也没事。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哪怕付出一切也依旧无悔。
除了父母以外，从来没有人为景晏殊做出这么多，更何况，做了这么多的人还是自己本来就喜欢着的人。
他是那么的高傲，远不可攀，但是他却愿意为了自己放下一切的骄傲。
……
深情婉转的音乐仍旧响着……
贺子钰看着景晏殊，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乌黑的墨濯石里此刻是浓郁的黑，仿佛只是平静的在叙述着一些事情，可是在那浓郁的黑下却有着极致的缱绻和深情。
身后有小提琴的声音慢慢的响起，跟着他的节拍缓缓的流泻着……
花房，钢琴，音乐，贺子钰。
不管景晏殊忍得多么的艰难，可是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睛里流出，通过手指溢了出去。
她咬了咬唇，想要止住自己的眼泪，可是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忍住。
反而倒是贺子钰心疼的停住了自己手中的音乐，脸上带着些许懊恼：“不要哭。”
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一张洁白的纸巾送到了她的眼前。
“如果我的感情，对你来说，觉得很负担的话，你可以不用回应。但是，千万不要拒绝我的付出，因为我心甘情愿。”
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做法会让景晏殊哭，贺子钰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对于自己的懊恼，宛若每一个青涩的男孩在惹哭了自己心爱的人以后那般的手足无措，再也没有半分在他人面前的高冷疏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但是我的本意却不是让你难过，让你哭。我不希望，我喜欢她，但是却让对方觉得很有负担。如果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很愧疚，因为我没有给她带来快乐，却让她难过。”
听着贺子钰安慰的话语，景晏殊的眼泪却流的更加的凶了。
不是因为觉得负担，而是太难过了。
他一定是看出了她的纠结为难，但是却绅士的不愿意为难她，所以用这首曲子来告诉他，他不介意。
因为爱着一个人，所以愿意为她付出，不想要让对方为难，也不想要自己的感情为对方带来负担。如果，他的感情成为了负担的话，那么，就算不回应，有何不可？
在清楚地明白了他所要表达出来的心意的景晏殊简直恨透了自己。
跟他的坚定比起来，摇摆不定，因为其他的想法，下意识选择逃避，却又忍不住贪婪的享受着他的呵护他的好，想要靠近却又可以的疏离他的自己简直自私又恶心，而且简直可笑。
跟他的爱比起来，她的简直苍白狭隘的不能够见光。
这么优秀的他，她如何能够配得上？
越是清楚贺子钰的好，就越让景晏殊难过并且憎恨自己。
但是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