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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摸出来这料子了,是阿白的
    阿白归底还是出事了。
    “依神色,在下猜姑娘已经知了布子属谁,”穿云从腰间又掏出一个东西,在原地展开,啐了一口痰,扔在了地上,“正是白上神之物。地下这个,是南弘上仙之物。”
    木烷妖眸瞳戾气肃然闪过,穿云对着地上的布子冷冷咧开嘴笑,更无尊敬之意的露出了几齿牙,“那日木姑娘将天庭闹得天翻地覆,自己临阵脱逃了,白上神可是帮了姑娘大忙。那日之后,白上神本是要被剔除仙籍,因我们家主子求情留了下来。同是那日,天狱南弘上仙叛变,投靠三生界,自愿退出天界同日,以晴上仙跃下诛仙台,三魂七魄俱灭”
    “将军想说什么?本煞不喜言谈花遮柳掩,还请将军简明扼要。”
    木烷妖将白布叠放整齐,放在胸口,指尖一点寒冰成针,眨眼间而成,眨眼间对穿云暴射而去。
    冰针在瞬间从穿云右耳边急速窜过,快得令他来不及闪躲。
    而殿中仙侍守卫都是看得愣了,半晌才反应过神。心中皆是摒了一口气,咽了一口气,提了一半高的心。倘若那冰针在靠近些许,这一顺,穿云已失命
    穿云脸色铁青,双目瞪的大,白眼仁中甚至已充了血,双耳憋的通红。
    瞪着瞪着,他突然嗤笑出声,“木姑娘即使杀了在下又如何?不错,上神的确不会为穿云报仇,但木姑娘也要清楚,自己本来就搭上了这一世,在把命搭进去!”
    “姑娘让在下简明扼要,那也不能怪在下心直口快了。”穿云抬高了一边的唇角,上挑了一个魔鬼的弧度,“木姑娘不同上神成婚,白上神尊位便会堪忧,若是从自家诛仙台跳下去,不知生死有无后话。说白了,木姑娘,你必须成婚,否则,白上神就消停不了了。”
    穿云顿了顿,又道:“是想自己最亲的白上神死,还是攀龙附凤的高嫁九重宫,利害木姑娘清楚,还望痛痛快快给个答复,邀请函已传遍四海八荒,正午酒席就开始了。”
    见她不语,穿云僵了笑,手附在刀柄,几预拔出的模样。
    “木姑娘意下如何?”
    刀光微露,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匆忙转头,一眼蓝色,也不等细看,连忙跪下身,手中刀柄慢慢插回。
    沉沉低着头,穿云额头渗出冷汗。
    “上神!”
    宓晨曦拍了拍穿云的肩,让穿云下去。
    穿云带着一干仙侍守卫仓皇离去,大殿中只剩下她与宓晨曦。
    相隔十几米的距离,她与这名不择手段的上神相望无话。
    未整理妥当的零碎饰物散乱的扔在地上桌上,未摆放整齐规矩的果子酒宴滚落在珠帘前,被珠帘阻挡了行进的路。
    这样的一切落在木烷妖眼里,觉得悲凉而可笑。
    宓晨曦,他来了。
    他来了,又来了。
    她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非他莫属。
    静谧后,宓晨曦杵在原地,负手站着看她,眯起的潭眸神秘而幽冷。
    “换喜服。”
    他冷冷的命令道,危险的目光盯着她,不给她反驳的余地。
    而她比他的声音更冷,薄起的唇只吐一个字:“滚。”
    这就是他们的冷战,宓晨曦眯眸看着她沉默,她看着宓晨曦无言。
    过了半晌,宓晨曦仿佛站累了,迈着步子,踏着红毯就走来了。
    他傲气难隐,踏这席红毯步步迈来时的英俊身姿如似当年他成了太子,威风凛凛率领数名将领壮兵围攻她至断肠崖那般魄力。
    宓晨曦走来主位的红木桌前,与她相隔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
    “妖儿,换上。”他声音放软,替她打开木盒。他眯眸垂眼,紫眸黯淡无光。他没有笑。
    这令她苦笑,谁其实都没必要如此。
    不会笑,亦不会哭。不是自愿,亦不是情愿。仅是凭着逼迫,威胁,掠夺。
    谁都不会快乐。
    何必呢,宓上神。
    宓晨曦将其中的喜服提起,大红色展露在她眼中,她看的恍惚,手脚无措。
    “妖儿,换上它,我来为你梳装。”
    被提起的喜服放在红木桌一旁,喜服下压着点妆物什,饰物凤冠,绸缎锦花。
    她侧躺的看着,漠然站起身,腿间挑下了软榻上的红纱,盖着雪月的白。
    她注视着红木桌上的喜服物什,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这不是她的东西。
    宓晨曦脸色渐沉,潭眸深无底,提起还未完全放下的喜服,绕过红木桌,站在她身畔,按着个头比量。
    “可能稍微大了些。”
    他说罢,将喜服贴在她身上,比起白,她今日更适合着上这一色的衣。
    喜服贴在身上,手背触碰到陌生的温度。不假思索,她又后退了一步,一大步。
    不是她的。
    宓晨曦的脸色更差,他前进一步,她后退一步他每前进一步,她就会应声后退一步。
    保持距离?
    终于把她逼的无路可退,他满意了,用双臂将她囚禁在自己眼前,深情的看着她,她熟视无睹。
    他霸道的将唇凑去,她躲闪开。一次,两次,他终于怒了。怒火在他心中燃烧,恨不得将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细碎。
    他冷冷的板住她的下巴,逼她不动。
    “妖儿”他眉宇蹙起,女娲说他今日不可动气,所以他又强忍着将眉头平缓,放低了语态的生硬,他叹息,“妖儿,我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疏。”
    生疏。
    被他掐着的下巴很疼,木烷妖冷漠的看他,似在看一个与她无关紧要的人。
第152章() 
“何来生疏?本煞与上神,从未亲近过!”
    她启齿,板正平静的声音会有些艰难,音调随着疼痛而颤抖。她一语落下,下巴传来的疼痛更甚,力道仿佛要将她碾碎。
    “从未亲近过?嗯?”宓晨曦冷声质问,看见她无意的血眸,黑瞳瞬间涨大,未经她的允许,一个激烈而狂妄的吻便要落在她微喘的唇上。
    她身子在他手下颤抖,突然说了一句话:“何必呢。”
    这句话迅速的奔入他的大脑,攻入他心脏,心在隐疼,他欲落下的吻离开。
    何必呢,何必呢。
    他心高气傲的宓晨曦,又是何必呢!
    他做的这一切,低声下气的求人,又是何必呢!
    是啊,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他怎样的心情,她都不知道!他可以威胁她来到九重宫,他可以威胁她与他成婚,可她不爱她
    他好想要她的心啊,曾经只属于他的她,只为他付出的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爱她啊。
    好爱她啊。
    “妖儿”他嗓音沙哑,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向后退了几步,步伐有些踉跄,神色青苍。
    “穿上它。”他还是这样说,将手中的喜服对她劈头盖脸摔了去,他对她低吼:“你不穿上它,慕容卿言就得死!不,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得!我不会让他死,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他受尽折磨,这样,你会更难受吧!是吧!?是吧!”
    他发疯了般,低吼着,踉跄又退了几步,撞着红木桌。
    “哈,哈哈哈从未亲近,好一个从未亲近,好,好,你恨我,没关系,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不怕,不怕”他骤然抬起眸,眸中悲凉的历尽人世沧桑,好似一瞬间,就老了几百岁,“我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他指着自己的胸膛,“我会不顾一切,不顾一切,我会让你喜欢我,会让你,亲口说出来”
    他无力的放下手,深深的呼吸,眸中无神,“妖儿,你穿上它,一个时辰后,百仙齐至,别给我丢脸,否则。”
    他没说完,向外走,踏出殿门时,他毫无温度的声音背对她说:“你不觉得慕容卿言可怜吗?木烷妖,你没有资格喜欢慕容卿言。你,只对他愧疚!永生!”
    三生殿,留给她的是这一片无声。
    真可怕。
    她叹了一口气,拿起盖在身上的喜服,终是无法穿上。
    走去红木桌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眉笔拿起,在里面翻来铜镜,照着,生涩而轻缓的描眉。
    铜镜之中,她看着自己的模样,忽然感觉很奇怪。
    她端详自己的模样。
    究竟是哪里奇怪呢?
    ——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一直都是这样!都是交易!
    ——你这样说是为了逃避什么?啊?九重宫你照顾我病好就是因为可笑木冥妖!?
    ——他们死了,你不就只有我了吗?
    ——你已经恨我恨的这么深了,我还是可以把你带走。
    ——更恨我又能怎么样?你会在我身边的,姻缘薄上与你相对的名字是慕容卿言,错了,就是我!
    ——是想自己最亲的白上神死,还是攀龙附凤的高嫁九重宫,利害木姑娘清楚。
    她垂下眼,随手点了一支红烛,火舌在铜镜中飘摇不定,她看着,趴在了桌上。
    火舍燃无烟,明晃晃的照亮了她,在这一片不属于她的角落给了她一丝温暖。
    她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烛光跳动着,仿佛在安慰她。可她越看,越觉得无力。身体空落落,头却如同灌了铅,沉的再也不想抬起来。
    她闭上眼,可以看见烛光把她眼皮照的红红的,眼中热了热。
    热了热,然后会想起慕容卿言这个凡人,会想起他的笑,会想起温凉的温度,会想起誓言,会想起她负了他的一千五百年
    什么都会想起,她什么都知道了,却不得不落下这样的结局。
    姻缘薄上与她相对的名字是慕容卿言。
    是慕容卿言,错了,就是宓晨曦。
    这是命吧。
    被掌控,永远不能逃脱。姻缘薄的宿命,仙劫录的宿命,怎么改,都是命
    慕容卿言
    慕容卿言
    ——谁是你娘子?
    ——天大地大,三界六道,能成为我娘子的只有你一人,还能有谁?
    可她现在将成为他人的娘子,夫人与他永远失去交叉点,再也没有脸去见他
    ——什么事才会让小妖放在心上?
    ——出了佛仙台,若有缘再遇见你,我便将你放在心上。
    ——那可不妙啊,我已经将娘子放在心里了。
    可她言而无信,一口一口的“娘子”,好听的声音毁在她自己手下。她一举一动,无论如何,终是负了他。
    恶温局下。
    木烷妖做了一个放松的呼吸,强迫自己睁眼,见红烛蜡泪流下,她一愣,胸腔莫名的疼了一阵。
    蹙眉,她将妆画好,白发银丝随意绾在身后,简单取了一支红玉簪,看着,又放下。
    她带不上。
    旁边的喜服堆在一起,她深呼吸一口气,解开自己领口。
    扯开不到一半,她抬头看铜镜中的自己,目光瞬间定格在脖颈系的那根红线上,眼泪再无法抑制,唰的一下从眼眶中夺出。
    ——这条红线一旦找对了人,只要系上,就可以三生三世,无论生死,无论别离的相恋。
    ——且,永不相忘。
    永不相忘,永不相忘,这月老红线,或许是个嘲弄世人的诅咒。
    她说服自己忍住,弄粉将泪痕遮掩。但喜服,她还是没能穿上,只是一身雪白,因煞气变得红了,约起红绸锦花,向外走。
    她想,宓晨曦若逼她,她便宁死。可她不知道,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失去一切。
    衣声窸窣两下,她走出殿外,听见了诸多声,敲锣打鼓,似是喜气洋洋。
    诚然她无那份心情,她知道,宓上神要公正,让所有天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让她不能退步。威胁她,又让她不许怯步。
    桃花林一路红毯,毯上桃花落,落入红尘,落入画。她踩在红毯上,北风其凉,将桃花吹在脸颊,打一打。
    这条路的长,让她看不见尽头。仿佛只要她走,就会用尽一生。所以她慢慢的,并非享受的,一步一步,迈着。
    一个怒气冲冲的小身子跑了过来,拦了她,将她拽出了红毯。
    “你怎么能这样!”
    童青拽着她,生怕她跑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诉不公,童青去抓她手中的锦花,被她闪了开。
    童青急了,拉着她袖子要向旁走,“你别去!你不能和他成婚!你要去了,你要去了,夫人怎么办!?你别去!你不能这样!跟我走,我把你带出去!然后我们一起找个隐蔽的地方在一起!你别去!”
    她不动,童青硬拉着她,急得快哭了。
    “你别去!我把夫人分给你,你别去好不好!别让夫人伤心,你不能去!”
    她将眼中的雾气藏了又藏,冷漠的看着童青。
    童青急的跳脚,好似猜到说不通了,便摇了摇唇后硬拉她走。
    “他怎么说的?”
    她突然问,童青欣喜若狂的转过身,明白了意思后,小脸突然沉下。
    他怎么说的?他说,如果她喜欢,就让她去吧。
    他说,只要她高兴,什么都无所谓。
    他说,前世也好,今世也好,我的愿望就这么一个,能让她快乐。
    他说,你不用去找了,她嫁给上神有她的理由。
    童青眼神乱了几瞬,被她看在眼里,她知道了答案,他怨着她。
    她苦笑,向回走。
    童青急忙用尽全力去拉她,忙开口说:“夫人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你不能过去!你去了就在也回不来了!你别去!”
    她背着童青,向红毯走,幽幽说:“再隐蔽的地方,都是天下。我可以躲一时,我可以安宁一世吗?不如,就这样结束,不是也很好吗?这样结束,谁都不会离去”
    “不行!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丢下夫人!”童青拉着她袖子,袖子被他抓出了裂痕,他稚嫩的声音,有如梦魇,“夫人喜欢你,你不喜欢夫人吗!?你敢说你不喜欢,你就走!你就再也别想别念夫人!”
    她脚步一滞,无反顾的向前走,童青松开了她。
    “你干嘛抛下夫人?夫人对你那么好,那么喜欢你!那次东海谁替你接了雷劫?是夫人!你以为你运气好吧,可那都是夫人做的!”童青哽咽了声音:“你知道佛仙台那次夫人有多惨?如果不是聚灵丹救回了夫人半条命,你还以为你能看得见夫人吗!?夫人在床榻躺了一年,恢复后也只是走动,你知道夫人眼睛瞎了四年吗!?你知道那六年,夫人日日都在九曲独亭等你吗?六年!凡人六年是多少光阴?!你知道为什么你接近的花草不败吗?是血,夫人的血!”
第153章() 
她震惊了,脚步停住。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个蠢蛋!你让夫人那么伤心!你是蠢蛋!我不喜欢你,呜呜呜,我不喜欢你!”
    “我蠢蛋。”她重复着,声音颤抖着,她承认了,她点头,“我蠢蛋。”她着了魔一样,向红毯走,空洞的目光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童青见拦不住她,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仙侍心奇,她每走一步,脚下的红毯就会生两层薄冰。直到走进桃花林,她的冰也履半路。
    桃花林可见三生殿,殿内仙僚交头接耳,欢聚一堂,彩礼成堆。
    她听一旁仙侍尴尬的小声对另一名说:“主子外传自己妻子貌艳桃李,性子如高山雪莲,我想说的八九有对,只是主子未传自己妻子是三生的妖魔,不知这些仙僚见了是怎样表情”
    另一名仙侍停了,畏惧的看一眼木烷妖,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悄声说:“听闻她